SINOL. UNPO. 208 3 2010 季刊• 2010年7月 总第3期 悼念富士康工友专刊 图片来自互联网 Universiteit Leiden 2 864 705 0 富士康灰色的回忆，伤痛的话题 十三条生命换来的加薪 北京新工人悼念富士康工友 2目 ,6录 528悼念富士康工友诗歌选 生命之歌 十三跳 悼念富士康工友烈士 活着为了什么 致我死去的兄弟姐妹 富士康与愚公移山 生命的价值 《祭工友》兄弟 跳吧，三亿双打工者的脚在跳! “只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7 7 7 7 8 8 9 9 10 10 11 'UNIV? lesden 全球产业链下的时间效率与中国劳工陀螺般的生活12 漠视今天的“生不如死”，必有明天的“拼死一搏” 13 1 富士康灰色的回忆，伤痛的话题 作者：梁山石燕 已经13连跳了，13条鲜活的生命。郭台铭已经被 這三鞠躬了，但是鞠躬能挽回性命吗？能再发防止吗？ 实在坐不住了，这几天愈演愈烈的新闻和跳楼事 彳牛迫使我不得不回想起那段在富士康的悲惨岁月。我 很不情愿，但是总是禁不住回想起来，或许只有写下 来才能释放我自己。 促使我动笔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新闻媒体在这一 系列跳楼事件中表现太差，隔靴搔痒，胡写乱道也罢 T,要命的是根本抓不住事情的本质和重点。 开篇之初，先给大家交代一下富士康和郭台铭的 大致背景。因为连这样简单的东西，新闻媒体都没搞 清。 富士康的得名很简单，英文拼写是FOXCONN。 意忍就是“像狐狸一样敏捷的连接器"，CONN就是 CONNECTOR连接器的前半部分。富士康只是郭台铭 制遁帝国的一部分，但在大陆它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而 已”其他还有鸿准，鸿富锦等，之间的关系忘记了， 大约都属于鸿海集团的一部分。郭台铭为何要做连接 器”是因为连接器的利润介于CPU生产商和电脑整机 生产商之间，CPU做不了，做连接器的利润可比做出 名的电脑生产商利润高多了。我当时参与制作的链接 器主要是SOCKET 370,以及SLOT 1,当时刚出的 SLOT 2由我同事做，SOCKET370就是闻名的“奔腾” CPU的插座。其实公众很多都不懂，正是默默无闻的 连接器给FOXCONN提供了超级强大的巨额利润，使 得郭台铭有了资本可以对连接器产业链的上下产品线 进行全面整合，最后连他的客户都给他吃掉了，因为 崛起后的FOXCONN直接延伸到了电脑主板的制造， 电脑机箱的生产，整个电脑除了CPU和牌子不是他的， 其處都是他做的，但是你听说过FOXCONN品牌电脑 吗2明白了吗？ 说到这里，我可以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让你们有点 印象。SOCKET 370在1996年FOXCONN给客户的价 格是10美元一个，但是到了2000年，报价已经降到1 美元一个，FOXCONN还在大量制造，这个价格还有 利海，那你说他以前的利润究竟有多高？ ？ ？只记得 年底总结的时候，我当时所在的富顶公司年度成长率 因为只有86%而在富士康集团内排名倒数第一，而其 他公司有成长率110%的傲人成绩。你们现在明白5% 的利润率有多低了吗？ ？ ？（富士康人均产值70万/年 （2009年度，70万员工，产值4933亿元） 郭台铭和FOXCONN的历史其实也简单，他本人 和巷员工并不忌讳谈这个，很多故事都是他们自己在 内部宣讲的，但偏偏媒体在这方面就像谜一样，只能 说明媒体工作者在这方面太不敬业了。比如媒体说富 士康是96年进入大陆，这根本就是胡扯。其实第一次 进入大陆是1988年在深圳设立的黄田工厂，当时只有 1百多号人，这就是郭台铭在大陆事业的全部开端，远 不如今天这样闻名。因为郭台铭那时自己也很弱，根 本没有今天台湾首富的江湖地位。 郭台铭来大陆设厂的原因是一句很出名的话：“在 台湾请一个工程师的钱在大陆可以请80个作业员！ ” 在鸿海内部刊物上也提到，鸿海是将高科技的电脑行 业做成传统机械行业！通过大批量的连续制造，生产 的成本被大幅降低了，这就是鸿海集团对电脑价格下 降的贡献，也是FOXCONN暴利高速成长的秘密。 郭台铭出身的说法确切的说是个海员，这是他自 己认同的说法。也是寂寂无闻的穷家小子一个吧，家 里有4兄弟，郭台成，郭台柱等，后来他的兄弟和亲 戚们就成就了他事业的一部分。像所有台湾男人一样， 长大了就要去当兵，服完兵役，大约是做了长时间的 海员。转折发生在他后来做海关时，他当时长了个心 眼，仔细研读了当时台湾出口报海关的商品目录，发 现出口最多是电视机啊收音机部件比如开关旋钮之类 的东西。他就觉得这个肯定挣钱，然后自己筹资创业， 出资方大约主要是他老婆家里，传闻他夫人娘家的钱 要多一些，当然后来他老婆家的亲戚也参于了他的事 业。郭夫人也真是罕见的贤内助，直到去世一直被老 员工们所称道。郭台铭脾气比较急，而郭夫人在安抚 人心方面颇有成效，加班之后会下厨给工人做点心吃。 郭台铭创业的开端豪不起眼，一台机器，2个人，郭 什么都干，然后扩大规模。在模具业规模不断扩大时， 加工模具的老员工回忆说在不情愿的加班之后郭台铭 会拿出电影票戏票之类的犒劳。郭台铭的英语是怎么 学的，去美国揽生意雇个司机拉着他到处跑，一路聊 天下来，就这么练就了足以应付和葛洛夫打高尔夫球 的口语。郭台铭的故事不是神话，在鸿海内部广为流 传，其他的故事更多了，郭台铭的其他前雇员自己补 充。 至于为何10连跳后勾起我强烈的回忆？主要在于 这段富士康工作的经历过于严酷而又伤痛，因为它直 接影响了我的生命历程和人生轨迹，同时它留给我的 后遗症到今天都无法消除。 说实话，大学毕业12年来，国内国外我一共换过 10多家雇主。唯有富士康这段经历最苦！也最累！也 最非人道！ 那些自称学富五车的心理学家，心理医生们，你 们怎么能理解感受到一个25岁小伙被超时强制加班的 痛苦？在高强度劳动环境中，每一个月每天站着工作 12小时白班，然后在下个月12小时夜班，如此轮换6 个月，没有一个礼拜天，没有一个小时的HOUR OFF。 我累了，我朋友周日来看我，不加班行吗？不行！主 管很坚定！这样的日子包括了国庆节！醒来在黑夜， 入睡在黎明，请问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我告诉你，人是可以走路睡觉的，迈着步子，边 走边睡，走上几步，挣只眼睛瞟一眼，继续边走边睡。 吃饭的时候，口里含着饭，人却睡着了，醒来再扒几 口。无论白班夜班，实在困得受不了，去厕所里蹲着 睡一会已经很享受了。不是我下班回家不睡觉，是太 疲劳了，好不容易睡着，也睡不踏实，七八个小时候 自动醒来，很困，还想睡，但是实在睡不着，因为这 是白天，我体内的生物钟被颠倒了。即便是懒在床上 也没用，到时间还得去上班。也不是我睡眠环境不好， 我在外面租房住，FOXCONN给房租补贴，听起来很 人性化吧，但我现在更愿意贴钱给FOXCONN还我的 健康，DOUBLE PAY也行，只要它能把带给我的病根 医好! ! ! 你们听说过神经性头痛？但你们听说过过度疲劳 引起的神经性头痛吗？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头痛，莫名奇妙的痛，就像里面有锥子在脑子里钉着， 不管白天黑夜，不管睡多久，只要醒来，头痛如邪神 附体。开始吓了我一跳，自己去西乡医院做了脑电图， 但医生说没有任何异常。回去问主管，他也不知道。 但是给同事说起，她们就说她们也这样，头痛。之前 的老员工已经告诉她们，她们也头痛过，检查的结果 就是疲劳过度弓I起的神经性头痛。如果是暂时的也罢 了，可惜我离开FOXCONN十年了。这十年来，每当 我稍微有点熬夜，无论我睡多久，醒来后头痛的感觉 总是与我相伴，虽然程度已经大为减轻，但脑子不舒 服，不清晰的感觉总是存在的。这一切的开端就来自 富士康，因为在那之前的岁月里，我根本不知道头痛 为何物！想到这里，我不得不再问候一遍郭台铭。 我现在还记得有一天傍晚，临上班前我被楼下电 视访谈的欢笑声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中奇怪她们怎 么笑得那么高兴？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自己很久都没 有笑过了。挣开眼睛望着窗外黑駿駿的天空，无边的 黑暗笼罩着我，我猛然坐起来，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我的世界没有光明。。。我问自己，为什么我的生活 会这样苦？我的心理变得越来越灰暗。到了工厂，上 班前的班会在五楼楼顶，星光下，楼板上横七竖八躺 了一大片临上班前补觉的小伙子，这些人都在20左右, 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请问心理学家们，是什么原因 让他们还没上班前就先躺在地上补觉呢？究竟是心理 需求还是身体需求？请问心理学家们，是什么原因让 我过着两头不见亮的日子？早晨入睡时太阳还没出来, 晚上醒来是太阳已落西山。我的世界没有阳光。请问 心理学家，你怎样才能去除我心理的阴暗？ ？ ？ 我鄙视心理学家，因为他们不会有连续12小时夜 班的经历，他们怎么能有应对这个心理阴暗的良药呢？ 而这不过是FOXCONN的累，真正的苦和痛在后面。 你们知道硫酸会腐蚀皮肤，那有没有想过不戴任何手 套把手浸到硫酸里的滋味呢？此硫酸的浓度为50%! 这种事我干过多次，开始痛，后来皮肤起了应激反应 角质层自动加厚，手变得很粗糙，没那么痛了。不是 我要虐待自己，是FOXCONN生产线的料带太快了， 如果我按部就班搞好劳保再去干活，我根本赶不上它 的速度，完不成任务，主管就会过来。只有不采取任 何保护干活是最快的。我的职位是电镀工程师，带4 名技术员，开2条电镀生产线，机器由我调，化学药 品由我添加，而我要添加的药品不止硫酸，还有烧碱， 硫酸镇，锡铅药水，这生产线上还有□镇药水，金富 化钾溶液。慢着，金氟化钾，对，金的富化物，地球 上最好的镀金溶液载体，用富化钾合成。氟化钾剧毒 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只有处理这个镀槽时我们是戴手 套的。但是因为皮肤接触过口镇药水手就发黑，再接 触过锡铅药水手就发红，然后这手就是紫一块，红一 块，黑一块。我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部门里的陈 工程师，早晨在食堂伸手拿馒头时，另一个女孩同时 伸手拿了一个，结果女孩一瞥眼看见了这么个黑手， 吓得尖叫一声扔下馒头落荒而逃，这陈工程师从此就 成了大家的笑料，可这个故事我怎么老觉得心酸。金 富化钾我不想说太多，想想一公斤富化钾可以毒死5 万人就够了。锡铅药水，想要不含铅的焊锡不是那么 容易的事，我的手接触过太多的锡铅药水以致于多年 后我不得不对即将出世的女儿提，小吊胆，铅中毒可不 是闹着玩的，而我接触的铅可是离子状态。感谢上帝， 女儿很健康！ 算了吧，不想回忆太多过去的陈年往事。天无绝 人之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在富士康打工的确会很 艰难，但别老想着跳楼。换一家，离开它就是了。 我自己就是个和典型的例子。当初刚进foxco- nn 的确很轻松， OFFICE里坐着看文件，坐久了就 被送去实验室做分析。小课长不喜欢我，过了一段时 间，直接发配我去了生产线，炼狱开始。黑白颠倒的 苦日子豪无预防地迎面而来，高强度工作量，天天加 班，累，初了累还是累。心理变得阴暗，没有阳光， 不知道出路在何方。有一次，热天正午，我午饭后换 了工友，调好机器放好料带，趁着空挡到门口的电风 扇前的柱子那里吹点风凉快一下，因为我汗透前胸， 而电镀车间因为很多溶液是加热的，所以热上加热， 只在办公室有冷气。刚站定还没降温，台湾籍的小课 长推门进来，冷冷地盯了我一眼后去了办公室，我知 道他的意思，但我想明人不做暗事，我是吹风了，不 用作假，仍站那里等他进了办公室才回自己的机台。 然后主管被叫进办公室，出来后直接奔我而来，问了 问，直接拔掉电源，抗着风扇就去了储藏室。那一刻 我的心特别凉，他妈的你是人我也是人，你专科我还3 电镀本科呢，论年纪你也只比我大一点点。凭什么你 吹空调我连电扇都不能吹？你午休我上班又没偷懒， 我机器给你调得好好的，料带也放着，凭什么我就没 有凉快的权利，你不就是台湾人而我是大陆人吗？正 是在FQXCONN的经历，才让我明白其实人天生就不 是平等的，歧视是永远存在的。我俩待遇的天渊之别 其实就来自我俩的身份不同，因为即使一个大字不识 几筐的台湾人过来起码也是个课长（经理），而一个 中干无论努力多少年，干再多的活也很难到课长一级。 正是有了这一段经历，就够成了我后来碰到机会就毫 不犹豫申请移居海外的原始动力。 我的故事只是冰山一角，FOXCONN的管理有它 的痼疾所在。这个痼疾就来源于每个台湾男人都要服 兵役的传统文化，正是军旅生涯，让台湾人有了 “官 大一级压死人”的坚定信念。什么品质问题先不管， 先看看部门课长的资历，资历高的讲的就是对，然后 就往资历低的课长那里推。喜欢我的老课长走了后， 我的好日子就结束了。那次年底评奖的时候，小课长 被扣光了。然后一帮课长们来到我部门，在我已经都 交完班回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下说我的这班的机器哪里 没弄好，给我一张处罚单再扣掉年终奖。第二天上班 一听到那个理由我立刻就知道了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我绝对是被冤枉的，我是部门100多号人中唯一科班 出身又有实践经验的3个之一，拿这样的理由来处罚 我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因为我在工友中有“大 师”的称号，有空就会给他们解答技术问题，他们也 都知道我是被冤枉了，劝我去找老板伸冤或者给总经 理办公室写信，我谢了他们到好意然后没动。有用吗？ 我一同被处罚的工友气不过跑了副理办公室申辩，结 果不用猜了，扫地出门。而这位老兄跟我使用同样的 机器，生产同样的产品，每个礼拜亏掉100多克黄金， 500多克跑線，我和夜班工程师通力合作，每个礼拜 正好为公司节约100多克黄金，500多克口镇补上他们 的亏损。我知道小课长为此让他写过好几次检讨，但 从没表扬过我，那时候一克黄金的售价大约是85到100 元之间吧，口的价格是金价的1/2到1/3。镀金过程中 一部分黄金会被还原在镀具上，大的如绿豆粒，我知 道部分工程师悄悄地收集起来拿走，但黄金对我而言 不过是一种金属而已，我从没拿走一粒黄金，因为它 不属于我。挑我刺的那位课长学历不低，不过在自己 电脑桌面永远放一副裸女像，人看这就猥琐，让我跟 这样的流氓申辩，我没这么下贱！ 真正下定决心离开FOXCONN是过年的时候，中 学好友来看我。一聊，我才知道我的生活有多悲惨， 我俩学的都是化工，可待遇工作环境差别怎么就那么 大呢？朋友也劝我离开。然后新年开工的第一天，坚 决辞职。 回到西安，工作环境也不如意，赶快溜进外院学 习英语。结果就在那里知道了加拿大技术移民，赶快 申请。然后回到深圳边打工边学英语办理移民手续啥 的。这次花了点时间之后，进了EPSON,工作环境和 待遇都提高很多，OFFICE工作，轻松又安静，待遇高 出很多，加班也不强迫。其实离从FOXCONN辞职才 刚半年，人还是那个人，进了不同的公司，待遇立马 就不同，这个跳槽的好处是立刻的。工作一段时间后， 上司发现我很懂电镀，就把这一块完全交给我做。独 挡一面的感觉很爽啊，我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培训 了助手，自己制作了各种文件规格，间或出差去供应 商那处理问题。这是我工作经历中最舒服的一段。然 后平稳过渡到移民签证下来出国。 其实FOXCONN的问题主要有俩个，强制加班问 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夜班。这俩问题看起来简单， 却是郭台铭的利益核心所在。 强制加班没有规定，但是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正 常情况下应该3班倒，但3班的用工成本会高于2班。 所以我的部门就基本没实行过3班倒，2班连轴转。具 体经济账你们自己算一下吧，不是郭台铭请不起工人， 是选择让工人更累一点的2班倒更符合他的利益，1.5 倍加班费他可以付，但是因为工资基数很低，加班费 也没多少钱。一旦订单减少的时候，还可以很容易恢 复到2班工作的常态。工人少，管理成本就低。至于 工人是否忍受12小时一个月而去跳楼，那不是郭台铭 的事。以前有个女记者不知道天高地厚报道了富士康 的超时强制加班问题，郭台铭立即老羞成怒，对该女 记者提出3000万的诉讼，把女记者吓傻了，他生气的 原因自明。其实同样的生产厂房设备，郭台铭赚取的 利润是最高的，要不然代工厂那么多，只有他做得最 大。 还有夜班问题，想想吧，当EPSON得员工都10点 都下班睡觉，而FOXCONN依然生产不息，哪个创造 的剩余价值更大？夜班的问题影响主要是生理和心理 的，12小时夜班，你的身体却少阳光的滋润，我那时 累不说，而且心理真的很阴暗。就是悲观，看不到自 己的未来。而别人似乎都比我快乐。我受不了夜班， 但是我发现有一部分人就没事，也不会头痛。 我不知道跳楼的是否因为这2个原因的影响。但我 还真知道，在FOXCONN生产线上的，还真免不了强制 加班和倒夜班，因为他的生产线一定是24小时全开才 利润最大化。没有理由哪个员工永远上白班，而别人 就只上夜班，轮班是规定。 至于员工为何会忍受强制加班，我从自身的原因 分析发现：那时的我初出茅庐，刚走上社会参加工作， 听话的惯性思维还在，生产任务在那里摆着，主管在 加班，我不加班即不被允许，也视乎道义上说不过去， 因为大家都加班，我不加班好像给别人造成不便。刚 出来的人，个人意识还没崛起，对资本家的雇佣关系 并没清醒的认识。再说刚到深圳，人生地不熟，需要 有个安身之地来熟悉环境。如此就委屈了自己，直到 忍无可忍离开为止。别看富士康每天上千人排队入职， 我估计离开富士康的人起码有500万人。我刚去富顶 工号已经排到2万五，其实工厂里只不过2千多人，不 超过5年历史。同批20个大学生一年后只剩了2人，2 年后只剩1人。但是也有些人离开后又回去了。我大学 同学在哪里干了 12年就没离开过，人家受得了就受， 这个我相信或许是基因问题。但是富士康招工其实最 多是那些内地刚毕业的中专生职高生，一毕业就拉过 来，基于上面的原因，好管理而且耐劳！我这个大学 毕业的，反抗意识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培养出来的。 受不了的，别跳楼，干点别的也行。不要听郭台 6月2日，富士康科技集团对外发布了基层员 工全体加薪的消息，加薪福度达30%以上。包括 失足和猝死，富士康员工在短时期间故去13人。 13条鲜活的人命，换来一次大幅度加薪。这一结 果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但站在资方的立场，拿出 钱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于是更大的问题摆出来： 富士康焦点，仅仅是利益分配型的劳资矛盾吗？ 富士康的生产线上，站着的是麻木的人肉机 器，加薪不能把他们还原成人。 最近二个世纪，中国百死还生，凤凰浴火， 终于自救成功。这个自救有很多很多代价，包括 做世界加工车间，包括珠江三角洲和长江三角洲 遍布血汗工厂。劳动密集型产业成就了中国当代 经济，有效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打开城市化道 路。但劳动密集型经济，必然有一系列问题。 人高度机器化，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必然 问题之一。连续多少个小时，在生产线上做着机 械动作，只有短暂的休息和午餐，这种现代化大 机器生产是对生命的摧残。代工产品微薄的利润, 迫使代工企业尽可能在人力资源上提咼效率降低 投入，于是工友无交流、室友不相识，再自然不 过。 中国曾经为了救亡打断启蒙。中国曾经为了 冷战把百姓的救命粮援越。中国的母亲曾经打着 “竿军出征国家不亡”的横幅送自己的子弟上抗 日战场。中国的很多夫妻现在还忍受长年分离异 铭忽悠，什么感情问题，在深圳有感情问题的男男女 女多去了，都跳楼了？别听那些不要脸的专家忽悠： 低于全国的自杀水平！那些专家都是重金聘请的！要 不下次这种发钱的事靠边站。郭台铭特迷信风水，据 说，富士康总部之所以在龙华油松这个奇怪的地方， 就是风水师勘察的结果！！那些记者也是，卧底的时 候没有真正到生产线上干一个月夜班，然后看看自己 的心理变化，就明白了。要是不明白，干3个月后看看 不再年轻的自己会不会疯掉？ 缅怀逝者，告慰自己。 梁山石燕加拿大2010/5/27 十三条生命换来的加薪 作者：李牧2010年06月03日10:37黄河新闻网 地打工。中国制造的标贴下，是长年的优质产品 在世界各地以低于国内同类品的价格销售。所以 铸就世界各个古老文明的民族已经轮换不知多少 次之后，中华民族还在日月长新欣欣向荣。 今天中国已经脱离最困难的境地，新的历史 时期，任务是国家如何活得更健康，补失去的课 程，还历史的欠帐。无论是为了发展得更平衡， 还是出于良知，中国人现在都应该追求更高质量 的生活，而不仅仅是压榨最后一滴血汗去为生存 拼搏。劳动密集型产业把人变成机器，发展了的 中国应该把机器还原成人。 富士康只能加薪，但中国应该有更多选择。 今天有条件这样做。中国有条件通过员工培养， 进行更高精尖的加工，而不仅仅是出售廉价劳动 力。中国可以通过品牌开发、科技投入，提高原 创产品水平，而不仅仅是代工。中国可以立法， 要求企业承担更大的责任，而不仅仅是剥削工人 的剩余价值。中国可以尽可能向世界劳工保护水 平靠拢，如果不是立即就能实现。 中国有太多的贫困人口，还在为一粥一饭挣 扎。他们不得不选择富士康，因为更多的工作机 会还不如富士康，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富士 康的面试，因为富士康的福利待遇还是很规范的。 但国家可以替那些不得不工作的人选择。政府有 责任有义务保护好自己的公民。让最弱的劳动群 体不再做机器人，可能短时间会加大中国的管理 难度，但长时段，更健康更自信的国民，将推动 这个国家以更低的成本发展。 加薪不是关键，加保护网也不是解决问题的 途径。把机器还原成人，让生产线上的劳动者放 松下来，这才是方向。 北京新工人悼念富士康工友 作者：小广（新闻稿） 北京皮村5月28日晚，百余名在京打工者、群众、 学生及其他社会各界人士，自发赶到位于朝阳区金盏 乡皮村的新工人剧场，悼念富士康死难工友。活动主 办方新工人艺术团举办了一场题为“生命尊严悼念富 士康工友”的民谣义演活动，以发出新工人群体自己 的声音，寄托哀思。 “这次活动主要是悼念富士康死难的工友，关注 他们就是关注我们自己，如果我们不去反思背后真正 的原因，那么下一个悲剧也许就会发生在我们自己身 上。”主办方负责人孙恒说，“我们的声音虽然微弱， 力量虽然很小，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再保持沉默，我们 必须要发出我们工人自己的声音，表明我们的态度和 立场，去反思悲剧背后的社会问题，全社会每一个有 良知的人都应该用自己的方式行动起来。” 在现场，一些志愿者放映了他们为这次活动制作 的视频短片《生命尊严悼念富士康工友》；新工人艺 术团则演出了反映打工生活的民谣歌曲和戏剧；还有 很多工友朗诵了他们专门为悼念富士康工友写的诗歌。 感人一幕，表演者和观众落泪 这次活动是在北京工友之家的“新工人剧场”举 办的。这个大约能容纳百余人的剧场，当晚座无虚席。 新工人艺术团的表演者们演唱了《生命之歌》、《城 市生活》、《北京北京》、《你是否听到人民的歌声》 等等民谣歌曲。 在演唱《北京北京》时，表演者许多忍不住为自 杀工友流下泪水。这泪水也勾起现场观众们的哀思， 记者看到一些观众也为之动容，整个剧场泪光闪闪。 那一刻，只剩下吉他声，还有观众们拍手打节拍的声 音。 烛光映照出“生命尊严”，为死难者默哀 参加活动的工友们纷纷上台朗诵了自己的诗歌， 表达对富士康自杀事件的感受和思考。生命、尊严， 是这些诗歌中反复出现的主题。 现场点亮了数百盏蜡烛，这些蜡烛排列为“生命 尊严”四个大字。大家静静地向逝去的生命哀悼。烛 光摇曳，映照出“生命尊严”。人们又一次合唱起 《生命之歌》，希望能让那些能够生命听到和感受到 祝福。悼念活动结束时，大家全场起立，含泪高唱 《国际歌》，场面充满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呼吁社会反思和改进 “富士康的事情出来后，我们从媒体上只能看到 企业老板和专家学者的声音，却很少听到工人自己的 声音。这次活动就是要发出我们工人的声音，引起社 会深刻的反思和改进。”孙恒说。 参加这次活动的工友中，很多人有过在南方工厂 工作的经历。一位工友在诗歌中写道，“我和你们一 样，常常被责骂，自尊被无情践踏。活着的意义，难 道是让青春和汗水揉进原料，让梦想失去灵魂、轰然 倒塌？ ” 现场另一位工友说，“现在有些人问那些人为啥 不去跳槽而去跳楼？其实这些人太幼稚了，根本不知 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比起其他血汗工厂来，富士康条 件算是好的。连在这里都找不到希望，又能跳到哪儿 去呢？” 中国社会科学院卜卫教授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她 说：“我很高兴在这里能看到从工人的角度来讨论这 件事。媒体上有太多的官方、资方和专家的定论，甚 至要在工人中发动一场心里危机干预，但工人的打工 经历、生命体验以及他们之间对生活意义的讨论，我 们却听不到。以前听过很多次工人民谣，这次在富士 康事件的背景下，我觉得真正听懂了：什么是“钱没 有挣多少，委屈却受了一大把”，什么是“心中的辛 酸向谁说”（民谣“北京北京”），什么是“我已多 年没回家，家里的爹娘还好吗”（民谣“北京北京”） 什么是“生命可以无奈和简单，却不能没有尊严” （民谣“生命之歌”）……应该让社会看到这些年轻 人在全球化背景下所承受到的重负和精神压力，听到 工人真正的声音。” 记者手记： 现场的氛围很肃穆，很压抑。我感觉富士康事件 的残酷性已经超出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迄今为止， 媒体上呈现的很少有来自工人的声音，而主要是企业 家、专家以及政府的声音。要深刻反省事件背后的原 因，阻断工人跳楼背后的因果链条，必须要听到工人 的声音。 528悼念富士康工友诗歌选 5月28日晚，我们在新工人剧场举办“生命尊严悼念富士康工友”活动，身边的同事们和朋 友们用很短的时间创作出一批诗歌并在现场朗诵。 生命可以无奈和简单 但不能没有尊严 大地从未沉默不语 只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千百年来你的呼喊 在我心间从没改变 正义自由之声将永远 永远流传在这人世间 十三跳 雨，一直在下 南方 本是多雨的南方 会不会因为富士康 有更多的哭泣 而更阴了南国的天空 看看新闻， 富士康已经有十三跳了， 会不会还要继续 那样年青的生命 就在空中 坠地的那一刹那 结束 孕育了生命的家庭 不只是花祭的日子有泪 中断了生命的工厂 流水线仍在挤压着春春 资本的无处不在，冷酷无情 会统制多久？ 劳动的价值一文不值， 谁能还劳动者的尊严？ 少男少女用涉世未深的身体 跳下的瞬间 在空中划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齐丽霞2010-5-27 生 命 之 悼念富士康工友烈士 收音机里 耳畔音乐袅袅 电视机里 眼前画面美好 你我身边有着和谐的外表 遮掩着资本丑恶的心跳 心灵的丑恶难以掩盖 盛世的外衣裹得严严 跳 我用生命让你停止欢笑 跳 我用生命让流水线停掉 跳 我用生命向世人宣告 跳 我用生命抗议这世道 我用生命把你的外衣剥掉 跳 我用生命让血腥的你被人看到 跳 我用生命诠释人的需要 跳 我用生命唤醒人们别被麻醉倒 跳跳跳 我们用生命挖出通向深处的通道 跳 我用生命寻找人的尊严 小小 2010—5—25 7 6 活着为了什么 刺眼的灯光一直熬到天亮 机器挤压着血肉和汗水 还在不停的嚎叫 刺耳的轰鸣声一次次把我们从幻想中惊醒 该死的机器从来不让你有半点拖延 我们像疯牛一样在车间里拼命奔跑 仅仅只为了能够活着 抬起头再擦一把汗 产量，制度，冷漠，歧视， 主管的谩骂，低工资，高消费 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扛在我们的肩上 这里就是战场 满肚子的火药被压缩在钢墙铁壁里 不敢有半点火花 努力让自己比钢铁还坚强 十几个小时的战斗日复一日 工厂的大门像死守的大坝 我们就是那决堤的洪水 都想逃离这个地狱 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才感觉到累了 似乎全身都是可以更换的零件 痛了不会叫 累了没有休息 手指断了自己去医院 脚掌没了自己买个轮椅 我们时刻在拷问自己 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谁还能给我带来希望 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 我的一生曾经在我身边遇到的每一个人 我实在没脸面对 压力与内疚像刀一样扎进了我的心 哪里才有出口 当生与死已不在有什么界限 也许解脱就是出路 当活着比死亡更恐惧 跳下去也许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请记着我，记着我们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给了我们美好的童年 却给了我们一个残酷的现实 老板说要跳就去跳五楼 于是我就上去了 哥跳的不是富士康 跳的是整个社会 跳的是尊严 跳的是老板的心 郝志喜2010-5-27 致我死去的兄弟姐妹 我和你们一样 我曾像你们一样， 青春年少，背井离乡， 渴望能自己养活自己，闯荡天下。 我曾像你们一样， 思想在流水线上挣扎，身体却被机器捆绑， 每天都渴望睡觉，同时又为争取加班而惆怅。 在群居的宿舍里，我和你们一样，不认识对方， 排队、打水、刷牙，再一同奔向各栋工厂， 偶尔也想回家，但回家后又能怎样？ 我和你们一样，常常被责骂，自尊被无情践踏。 活着的意义，难道是让青春和汗水揉进原料， 让梦想失去灵魂、轰然倒塌？ 我和你们一样，被要求努力工作、听话照做并保持沉默, 我和你们一样，眼神孤独而疲惫，内心激动而焦灼。 我和你们一样，被规则笼罩，痛苦逼着要我让生命结束。 不同的是： 后来的我逃离了工厂， 而年青的你们却客死在他乡， 在你们的决绝的鲜红血液里， 我又一次看到自己被挤压得无法动弹的模样。 彦君2010年5月27日 富士康与愚公移山 富士康工人N次跳楼之后， 这个深为国家和地方领导肯定，甚至连胡、 江、温等国家领导人多次莅临视察的工厂， 渐渐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跳楼的连锁效应彳更媒体和谐的镜头开始聚焦 在她的周围 富士康的总裁郭台铭（祖籍山西晋城）也为 老家的地方官减轻了世人关注矿难的压力， 就冲这一条，山西省长真应该用公款请他去 湾喝酒！ 连日来有关富士康跳楼的新闻，好心的同事 早已给我的邮箱发得满满的， 而我根本不再去看， 床头桌子上的《画说资本论》，让马克思去 读吧！ 我的脑海里常常充斥着一个个往下跳楼的画面 我只有每日早起，也学一学愚公移山的魄力 天天锻炼身体！ 珍惜时间，合理利用每一秒钟，因为我不能 再容忍 我和我的同伴一起把那大楼和大楼里的资本 一起移走，来挽救我们的工人！ 杨卫东2010.5.27 生命的价值 从未有过的沉重， 重重地压在心头。 喘息也开始变得艰难， 富士康13跳所带来的压抑气息在弥散.. 遥远的深圳，繁华的都村， 青春的梦想和年华， 被吼叫的机器吞噬殆尽， 生命的价值， 在富士康楼顶划落的那一刻起， 被风吹散…… 当我被告知时， 我不明白， 不明白 人，能活着的时为什么要选择死？ 当我跟身边的朋友说起时， 她不明白， 不明白 “富士康”这个“天堂”般的地方， 人为何也，放弃生，选择死？ ！ 当我跟身边的家长谈起时， 她开始理解， 理解 选择“以死换生” 一跳背后所承载的压力和意义…… 知道后，了解后，谈论后，思考后， 我也渐渐开始理解，理解这一选择的艰难和无奈！ 也开始明白 “生命可以无奈和简单，但不能没有尊严！ ”的呐喊! 更开始看到 生命卑微，也有她不屈抗争的力量！ 因此， 我要告诫自己： 也想告诉每一个听到的人，看到的人： 我， 你， 都有责任去理解和尊重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都有权利在不屈的抗争中重新拾得生命的价值和尊严! 金花 2010-5-28 8 9 《祭工友》兄弟 “只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参加五二八“悼念富士康工友”民谣义演有感 我知道 你离开之前就已经窒息 隆隆的机器 已经抽干你鼻前最后一寸空气 炼成机械的双手已无法握在一起 你也许也想休息 你也许想倾诉 你也许想呐喊 可是还没等你说一句话 就从高楼上轻轻滑落 十八岁生命在此定格 你只是走得无声无息 兄弟 你来时带着笑脸 今天我不愿再回忆 为让父母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为自己挣一份有尊严的日子 汗水换不来！ 鲜血换不来！ 青春换不来！ 生命换不来！ 每平方公里十三万分之一的碎片。 我的好兄弟你的一跳 阻止不了机器的运转 你的站出阻止不了流水线上的作业 流水线 流水线 流走我们凋零的青春 流走我们多彩的梦幻 都流进了谁的包里 所有的鲜血所有的汗水谁能看得见 （兄弟看得见人民看得见） 该谁偿还该谁偿还 曹靖华210-5-28 《跳吧，三亿双打工者的脚在跳！》 作者：中草药 跳吧，三亿打工者的脚在跳！ 跳吧，让三亿打工者给富士康三亿记耳光 三亿口唾沫，淹死富士康！ 三亿打工者，三亿双脚 三亿颗心，流着血水口泪水口汗水 三亿打工者的血 是长江的血，是黄河的血 是整个华夏的每一条支流 跳吧，三亿双脚在跳！ 三亿打工者一同跳进长江 三亿打工者一同跳进黄河 跳吧，全国农民工人大代表胡小燕，在跳 跳吧，著名打工诗人郑小琼，在跳 从雄伟的珠穆拉玛.. 从生命的三江源.. 我们活得很苦，我们活得很累 我们生不如死 我们的生活，就是被折磨的癌症的病痛 谁是真正的癌细胞 让汪洋般的血，从三亿打工者的血脉中跳出来 让那些埋在坟墓中的黑色良心跳出来 看吧，三亿打工者的血在跳！ 跳吧，三亿打工者的脚在跳！ 来吧，三亿打工者的脚在跳！ 听吧，三亿打工者的脚在跳！ 5月26日下午，在“北京工友之家”所在地皮村， 听说北京新工人艺术团5月28日要举办“悼念富士康 工友”的民谣义演，我心存疑惑：一场民谣演出，他 们要唱什么呢？难道他们在这几天创作了新歌？ 5月28日晚上7:30,演出开始。艺术团团长孙恒 上台，一张口就唱出了《生命之歌》：“生命可以无 奈和简单，但不能没有尊严，大地从未沉默不语，只 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这首歌我听了多年，现在 突然醒悟：他们不需要创造新歌，在以往的歌曲中， 他们已经唱出了富士康那些年轻生命的故事，只要你 去仔细倾听。 《生命之歌》来自一位打工妇女跳公车自杀的故 事。像现在的人们责备富士康新生代劳工“抗挫折能 力太弱”、“不珍惜生命” 一样，当时旁观的城市居 民也说为了一块蛋糕跳车不值得，但她的丈夫说，是 因为她在这个事件中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她以悲愤跳 车而抗争。 这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有关尊严的故事。一位不 满20岁农村女孩到家政市场找工作，没几天，她退出 了这个正规的、相对比较安全的家政市场，而加入了 危险的“场外交易”。我问她：“你不怕被拐卖吗？” 她向我解释，劳务市场要收掉她的身份证，找到工作 后直接将身份证交给雇主。他们假设她会偷东西，这 样她偷了东西后也跑不了。她悲愤地说：“我觉得这 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太没有尊严了。所以我宁肯冒 险”。这是2002年。 其实，自从新工人艺术团一成立，他们一直就在 唱着富士康的生命故事。这些生命故事不仅在《生命 之歌》里，也在“年年打工年年愁，天天加班象只猴， 加班加点无报酬，天天挨骂无理由”的《在这里打工》 里，在“每个早晨我被操纵着起床，我的生活已是一 条定时的流水线，车间里面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苍 白的灯光和疲惫的脸”的《工业区》里，在“门前的 桃花现在已盛开，离家的孩子何时能回来”的《想起 那一年》里…… 当艺术团成员许多唱起《北京北京》的头一句 “北京好大好大”，突然迸发式地掉了泪。他唱不下 去了，现场一片寂静，但是他的吉他声始终没有断， 结果，现场的观众就在吉他的伴奏下，一起将这首歌 唱下去：“北京好大好大，北京好冷好冷，北京也好 热好热，北京没有我的家……”。当我们真的唱出 “心中的辛酸不知向谁说”、“钱倒是没有挣多少， 委屈却受了一大把"时，我就能想象为什么工友们听 作者：卜卫（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教授） 说富士康的生命故事后不能入睡，为什么新工人艺术 团不需要任何准备就可以举办这场演出，他们也曾在 打工路上，一直就唱着这些生命之歌。2009年第一届 新工人文化艺术节的情景我还记忆犹新。冬夜里，南 方工友的“漂流剧场”在这里演出了戏剧《路》，让 我们看到了新生代移民如何拼命地在加班、被呵斥、 买彩票、赌博、成功学讲座中左冲右突，想发现自己 未来的路，想追寻自己的理想，但工厂只希望他们做 个好员工：“好员工应该一心想工作，不谈恋爱，不 想家，谢绝来访，全心投入，把机器想象成兄弟姐妹, 像哑巴一般，与工作谈恋爱，就像狼爱上羊，爱上机 器和厂房，爱上白菜萝卜……”这就是工厂对他们的 期望，这种期望被实现着并促成了GDP的增长，但是 年轻工人的梦想呢？ 许多在《北京北京》中唱道：“我疝、中的梦想， 已慢慢模糊了"。南方工友彦君写来诗歌说：“思想 在流水线上挣扎，身体却被机器捆绑”；“常常被责 骂，自尊被无情践踏”；“活着的意义，难道是让青 春和汗水揉进原料，让梦想失去灵魂、轰然倒塌？ ” “在你们的决绝的鲜红血液里，我又一次看到自己被 挤压得无法动弹的模样。”养活并拯救家庭、追求自 由生活和个人理想的梦被机械般地生活彻底碾碎了。 正如郝志喜的诗歌所表达得那样：“产量，制度，冷 漠，歧视，主管的谩骂，低工资，高消费，一座又一 座的大山，扛在我们的肩上”；“痛了不会叫，累了 没有休息，手指断了自己去医院，脚掌没了自己买个 轮椅，我们时刻在拷问自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他于是喊出：“哥跳的不是富士康，跳的是整个社会, 跳的是尊严!” 义演的主题正是“生命尊严”。对这个接二连三 发生的生命悲剧，官员指责青年工人抗挫能力太弱， 专家认为工人有心理问题需要“干预”，资方则将此 看作是一场难以处理的公关危机……新工人艺术团的 义演主题则说明：悲剧在于移民劳工没有得到平等对 待，生活得没有尊严。要求“生命尊严”，却要以生 命为代价，社会才能关注他们，这何等惨烈!不仅是跳 下去的工友，还包括“讨薪跳楼秀”、工伤的“开胸 验肺”等，都是以生命或年轻的身体作代价。正如艺 术团成员小小的诗歌《悼念富士康工友烈士》所写的： “跳，我用生命抗议这世道”，“跳，我用生命诠释 人的需要”！ 自悲剧发生以来，主流媒体上几乎全是官员们、 专家们和老板的声音，难以听到工人们的声音。以往 10 和现在正在富士康工作的工友只有在网络上来讲述发 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不少媒体报道以“十连跳”、 “十三跳”为标题，在这里生命不仅被看作一个个冰 冷的数字，而且还将人的生命戏剧化成怂人听闻的口 新闻口。公众并没有能记住跳下去的工友的名字，并 没有能了解他们的生命故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使他 们不愿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最应该被揭示出来 的，但却没了下文。 这不是一个孤立的悲剧。应该反省的，不是青年 工人的抗挫能力，而是单纯追求GDP增长的发展模式 给青年工人制造的“挫折”让他们的工资不足以养家， 让他们无法在城市安身，让他们成为挣钱的机器，而 没有让年轻工人看到希望；应该反省的，不是一个工 厂的管理制度，而是以牺牲移民劳工为代价的发展模 式及其制度性的冷漠和对这种不平等的社会沉默。 正如在学者联名公开信里所说：“在过去三十年 里，中国依靠数亿主要来自农村的廉价劳动力打造了 一个出口导向型的‘世界工厂’，实现了中国经济的 持续快速增长。但与此同时，劳动者的基本生存权利 长期被忽略：我们以‘农民工'的身份为借口，以平 均低于第三世界的工资水平来支付他们的劳动报酬， 使他们无法在城市中安家生活,漂泊徘徊于城市与农 村之间，过着无根无助、家庭分离、父母无人照顾、 孩子缺乏关爱的没有尊严的生活。我们从富士康发生 的悲剧，听到了新生代农民工以生命发出的呐喊，警 示全社会共同反思这种以牺牲人的基本尊严为代价的 发展模式”。学者们在公开信里呼吁：所有企业在提 高农民工待遇和权利方面要做出切实努力，让农民工 成为真正的"企业公民"、地方政府要为农民工住房、 教育和医疗等社会需求要提供政策保障，让农民工成 为真正的“社区公民”。 如果真的成为“公民”，得到了所有应该得到权 利或“同城待遇"，他们也就不需要所谓的"关爱运 动” 了。将移民劳工边缘化以后，再去自上而下地 “关爱”，这种“关爱”本身更像一种歧视，并加剧 了他们的边缘化。至于移民劳工应得到平等对待或人 文关怀或人性化管理、工厂应增添文体设施、减少劳 动强度和时间等，那根本就是工人的权利而不是社会 或工厂对他们的恩赐。 记得2009年1月8日，孙恒曾发给我一封“寻找 罗炼”的邮件。罗炼，男，24岁，湖南浏阳沙市镇人, 2003年南下广东，至今打工已5年。他于2009年中秋 节失踪，并在月饼盒内留下纸条一张："终生役役而 不见成功，口然疲役而不知所向，讳穷不免，求通不 得，无以树业，无以养亲，不亦悲乎！人谓之不死， 奚益！” 一年半过去了，今天我们没有能找回罗炼， 我们也似乎淡忘了他姐姐和老父亲的眼泪，淡忘了由 12 于家人全部在外打工，他母亲在家孤独去世的惨景…… 现在，更多的年轻生命永远地出走了。一场有关年轻 人理想与现实的讨论或心理咨询不能拯救他们的生命。 应该被讨论的、被反思的是这种牺牲一部分人换取 GDP増长的发展模式，应该接受咨询的是社会对移民 劳工的歧视及对这种发展模式的"沉默不语"。 为遇难的工友点燃蜡烛，现场再次响起了《生命 之歌》。 “只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但愿在付出生命的 代价后，所有人都能听到工人们要求“生命尊严”的 声音并有所作为：寻找罗列，赋权工人，共同建设一 个真正的“以人为本”的和谐社会。 全球产业链下的时间效率 与 中国劳工陀螺般的生活 作者：佟新（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北京大学中国 工人与劳动研究中心主任） 中国作为世界工厂被纳入到全球产业链之下， 要求更快的生产速度和更能满足个性化需求的产品 市场，对工人的劳动过程提出更高的时间要求，由 此一种以“精益化生产方式”为主的产品“流线化” 生产形式得以形成。所谓精益化生产方式的特点是： 第一，管理理念是以生产效率为核心的，更加 的非人性化，更加地将一线劳动力置于“物”的、 被设计的位置上。 第二，它通过“时间”管理加大了劳工单位时 间内的劳动量。第三，流线化生产要求一个人操作 数个不同制程的机器，被称为“多制程作业“。这 使劳工变得更象一个“多面手”，同时她/他们的 心理和体力的承受力加大。第四，流线化生产要•求 的生产速度的同步化，加大了作业员之间的紧张关 系，破坏了工人之间的团结。全球产业能下的时间 效率和零库存生产使生产线上的工人失去了自我的 时间、人格和团结。最值得关注的是，这种生产方 式要求在一定技术水平上对劳动进行重新控制，对 劳动的控制从车间管理下移到班组，这加大了工人 的劳动强度和以班组为基础的组织力度，班长（线 长、拉长或组长）的管理成为生产过程中的核心管 理，班长手中拥有的是：自己享有的高于一线员工 一倍左右的工资、严格的定额任务、以加班为主的 工资激励和工作场所的直接控制权，这使得班长们 的内心充斥完成定额的任务焦虑，因此面对劳工他 们习惯以辱骂、喝斥等方式进行管理，而一线劳工 们相互连接的生产过程使每个工人的进度快慢直接 影响班组的产量，这种潜在影响，既不是团结、也 不是竞争的；而多是相互监视和相互挑剔的。这样 的管理方式使劳工对劳动过程的愤怒难以上升到阶 级层面，也难以上升为对资本的反抗；而只能是对 班长和组员的仇视。这使得劳动过程中充斥着班长 们无法让人忍受的辱骂、劳工对班长的内心仇恨和 对其他劳工的漠视。这是全球生产链下新型的生产 过程，这种劳动管理上的权力下移使劳资双言的巨 大冲突和矛盾集中于班组层面，而资方则以提供了 较好的住宿条件和按时发放工资等形象来表明自己 承担了 “企业社会责任”。 那么，工人为什么会被捆在如此作业的劳动制 度下，：这就是不合理的工资制度导致。人们一定会 问，富士康企业的社会责任做得相当不错，劳工之 所以选择在这个企业劳动也正是看中他们的“福利” …-管吃管住，这的确为劳工解决了相当的生活成本。 但是有一点经济学常识的人都应当知道，工资的确 定有几种不同的类型，但最基本的类型是“合理工 资”，意味着提供的工资要能够满足劳动者个人和 家庭成员的生活，即能够满足劳动者的生产和再生 产的。但这种在成熟资本主义国家实施了有一百多 年的合理工资制度则被“弹性工资”所替代，即以 最低工资为底线，劳工们要想拿到高于最低工资水 平的工资必须“自愿”加班，所谓自愿原则是建立 在以最低工资为底钱的“弹性工资”基础上的。请 问：市场化二、三十年来，哪个厂商、公司和资本 家公开过成本、利润与剩余利润之账？ “弹性工资” 制度一定要改变。 在此强烈呼吁工会有所作为。问题不仅在于有 没有工会，而在于工会的产生方式和发挥作用的途 径。我曾在福州的一家锐步公司台资订单企业做过 调查，这家企业采用了直选的方式选举出工会代表 和工会主席，工人们在选举和自荐工会代表的过程 中充分表达了对工会的期望，其最核心的期望就是 维权；此后工会在运作过程中因为其工会委员是从 工人中选举出来的，了解工人的愿望，形成了重要 的谈判能力，有效地改善了工人的收入和加班状况。 工会作用使用法律在多个层面发挥作用。如使用 《职工代表大会条例》，建立职代会使工人参与到 民主管理的过程中，就与职工利益相关的工资待遇 问题和各种厂规厂纪问题参与管理。还可以使用 《工会法》和《劳动合同法》通过国家级、省级、 市级以及厂级的集体谈判来复盖工人利益。工会应 当依法理直气壮地为劳工阶级说话。提供最基本的 保护。 漠视今天的“生不如死”， 必有明天的“拼死一搏” ——为富士康工人哭，为中国哭 从2010年1月23日到的5月21日，不到四个月时间， 富士康工人有了 “十连跳"。"十连跳"，十个生命， 震惊了全世界！ 5月25日，富士康工人又有了 “十一跳”。 连富士康的“客户”苹果公司也觉得不能再熟视无睹了， 并准备派出调查团前往深圳富士康调查时，富士康总裁郭 台铭才不得不从台湾飞往深圳富士康处理“十一连跳”危 机，不，严格说，郭台铭是前往深圳进行危机公关的。 郭台铭在深圳富士康呆了几个小时，便面对媒体说： “除了道歉还是道歉，除了痛惜还是痛惜”，并声称“十 一连跳”与管理无直接关系。注意，郭台铭把“十一连跳” 只跟企业管理挂钩，且又否认管理与“十一连跳”有直接 相关性，这就是说，富士康十个员工的以命抗争只是员工 自己的原因。郭台铭真是公关高手！ 说郭台铭是公关高手，更在于深圳市政府新闻发言人 和郭台铭配合异常默契，发言人说：对政府未能制止连续 坠楼事件深感不安，希望富士康提升管理水平。注意，深 圳市官方接受了郭台铭的逻辑，“十连跳”只与企业管理 相关，与别的无关，通过提高“管理”是可以避免再跳了。 如果管理提高了，员工再跳，就进一步证明员工跳楼自杀 是员工自己的原因了。 中国最知名学府清华大学的心理学专家樊富琨受郭总 裁之邀，空降深圳会诊富士康“十一连跳”，作出的结论 是富士康员工的自杀率远远低于全国的自杀率。我的天啊！ 深圳富士康40万职工，不到半年，以同样方式有11人自杀, 专家的结论竟然是自杀的不是多了，是不够多！对待工人 的生命，专家樊富琨们竟然比资本家和亲资本家的官僚们 更加冷冰冰！ 郭台铭、深圳官员和心理专家合谋的表演，让我感到 恐惧! 笔者90年代曾在监利县工作，监利县是一个有150万 人的农业大县，有好几年好多乡镇的农民负担每年人均超 过了700元，农民种地普遍亏本，政府经常性动用警力和 社会混混下村逼粮逼款，还把交不齐粮款的农民关“小黑 屋”，即使这样，监利县农民喝药自杀、投河自杀、上吊 自杀的人数每年也没有超过10个。尽管没有富士康这样震 惊世界的“十一连跳”，党中央、国务院对监利县农民 “以死抗争”高度重视，多次派出调查组，很快纠正了加 重农民负担和逼粮逼款的错误做法，追究了相关责任人的 责任。2001年后监利县农民因政府税费负担自杀的现象基 本上得到了控制。郭台铭请的顶尖心理学专家真混蛋啊， 在一个工厂、半年不倒的时间、以同样方式有11人自杀， 你竟然一句轻飘飘的“自杀率远远低于全国水平”就帮助 13 郭台铭解脱了。（可是，樊富琨你想过没有，你拿了郭台 铭的钱为郭台铭开脱，把整个中国说成自杀的地狱，你就 不怕得罪咱们的党和政府？时下之中国，正科学发展' 和 谐社会、太平盛世！） 正如广州学者吴重庆所说：面对工人的“十一连跳”， 在资本家、政府官员、专家轻飘飘、软绵绵、冷冰冰言论 的背后，传达的是同一个认识：企业员工自杀，是因为员 工个人心理失衡所致。资本家、政府官员、专家都不愿意 去触碰“个人”之外的任何问题，在这种类似"共谋”的 遮捂下，年轻的生命尽管接连纵身而跃，沉重的肉身尽管 叩碎了坚硬的地面，却丝毫触动不了资本家、政府官员、 专家冷血的心肠。 富士康“十一连跳”惨剧的发生，难道真的如郭台铭、 政府官员和专家们所言，是“第二代农民工”的"娇贵化” 所致？难道真的是自杀者个人心理脆弱的表现？富士康工 人每月休一天，每天工作12小时、休息（如厕）10分钟、 吃饭1小时，工友室友互不认识，工作不能说话，焊点需 读秒。富士康流水线上的普工，月基本工资只有900元。 还被一度被要求每位员工都要和企业签“不自杀协议” o 富士康工人说：“人还不如那台机器，它至少还有声音， 我连话都不能说。它至少还有价值，我却分文不值”。我 曾经在监狱农场实习和工作个半年，也参观过监狱办的工 F,并给监狱工厂的管理者们讲个课，富士康对工人的管 制比牢狱还监狱，这比马克思笔下的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 和压榨更加残酷。马克思笔下的工人是自由的，是有工会 的，是可以通过出卖自己的劳动完成劳动力再生产的可以 谈恋爱、可以结婚、可以生子、可以赡养老人等。在富士 康这样的工厂工作，特别是青年人，连谈恋爱的自由和权 利都没有，更谈不上结婚生育和赡养老人了，该是多么绝 望啊！如果郭台铭、政府官员、还有专家说自己很坚强、 不娇贵，不妨自己进富士康”现代集中营”体验1-2年！ 为了防止“十二跳”，按照郭台铭和政府改善管理的 要求，富士康针对员工的“个人因素”改善管理的措施竟 然是：“不惜代价”在富士康工人宿舍区广铺“爱心网”， 富士康准备在员工宿舍安装天网、地网和隐形防护网，总 面积可能有150万平方米。富士康十名自杀员工的生命， 换来的不是对40万工人权益的提升，不是政府对郭台铭的 谴责，反而是对工人的进一步管制。 郭台铭“不惜代价”进一步管制工人，并没有阻止工 人“十二跳”。 郭台铭和深圳官方进一步加大了干预措施，增加了数 千心里医生进厂对工人开展心里危机干预，还增加了数千 的保安，并采取了 “人盯人联保联防”措施。在笔者正在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传来了 “十三跳”。 从“十二跳”到“十三跳”，仅仅4个小时。越跳越 快，这可能是郭台铭、中国官方不曾想到的。因为资本家 郭台铭和亲资本家的深圳官方永远都不会理解富士康工人 对“尊严”和“自由”的渴望。工人在他们的心目中，是 机器，是牛，甚至不如动物。 在一个县，有农民连续自杀，要立案调查，相关责任 人和县长要负责任；在一个学校，有学生连续自杀，校长 要负责任；在一个政府机构，有公务员连续自杀，领导要 负责任……富士康连续“十三跳” 了，就不能停业整顿？ 企业领导人就不能被追究责任？政府不能做郭台铭的龟孙 子，政府要把工人阶级当人待，让工人阶级看到未来的光 明，这才是阻止“十四跳""十五跳"的治本之策！ 吴思的《血酬定律》告诉我们，富士康工人的“十三 跳”，是因为富士康工人生活在"血线"之下。只有生活 在“血线”之下而又不力反抗的人，才会有“生不如死" 的无奈选择。 富士康已经持续了 “十三跳”。十三个生命没有换来 我们对发展模式和制度的反思；十三个生命没有换来全国 总工会一句声援和安慰，哪怕是放个屁以表明全总的存在！ 历史会记住中国全总的，历史的耻辱柱上一定会有中国全 总，历史的耻辱柱上当然会有郭台铭，还有中国及深圳官 方和所谓的专家！ 历史的耻辱柱上，也应该少不了全国共青团中央，还 有全国青联、全国学联、全国工商联、全国妇联、全国消 协和劳动监察部门。 历史的耻辱柱上也应该还有大多数如我一样如行尸走 肉般沉默着的大陆公民。在富士康第一跳、到第十一跳， 我一直沉默着，这是我人生中的最耻辱的一页！ 吴思的《血酬定律》还告诉我们：“十三跳”之后， 如果“血线”下的人有增无减，一定还会有“生不如死” 的“十四跳” “十五跳”.，但也一定会有工人阶级为 新生而“拼死一博”的惊险飞跃！ 2010年5月28日晚，孙恒的新工人艺术团在北京朝阳 的皮村，为富士康"十三跳"的兄弟姐妹们举行了《生命 尊严悼念富士康工友》悼念晚会，他们的挽歌感到了上苍, 28日的北京夜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上苍也在陪伴孙 恒的新工人艺术团为中国工人阶级哭啊！上苍何尝不是为 中国哭啊！ 出版：北京工友之家文化发展中心 编委：杨卫东 全桂荣 孙恒 贾志伟 王德志 郝志喜 许多 电话：010-84332170 84330417 联系人：杨卫东 本期图片：来自互联网 投稿电邮：xgr321 @ 126.com 地址：北京市朝阳区金盏乡皮村同心实验学校 邮编：100018 网址：www.tongxin.org.cn www.dashengchang.org.cn www.tongxinhuhui.org.cn www.dagongwenhua.org.cn 14 功金最光築 LABOR IS GLORIOUS BY NC 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