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 //www. kuiwenxue. com/ 诗歌作品集 总第九辑 2油诗歌作品集 卷首 文明进程中的诗歌 徐江 任何一种诗歌都是与文明息息相关的。但它朝向文明的顺时针方向还是逆时针 方向,这里面有很大的区别,尤其是对现时段的汉语诗歌。 我不是一个“文明正确论”的持有者,我也知道在诞生了那么多“与文明共进” 的伟大作者的人类诗歌史上,还存在着一批对各自时代文明持有批判态度的、同样 伟大的作者。后一类人,在世界各国的诗歌传说乃至文科教科书中,还更容易占据 主角位置。这样一种“偏爱”,或者更确切说是——“偏执”,在以推进诗歌的现代 审美为己任的当代汉语诗歌作者中也有一定市场,其具体表现为一些作者动不动拎 出一两个源自一百年来西方文学和学术成果的关键词,在本土的世象面前表演“怀 疑秀”。 多年以前,我曾在《葵》的某一期扉页上选用了法国诗人勒内•夏尔的一句话: “诗人是报警的孩子”。但后来渐渐发现,这句话放到汉语的语境里,恐怕会遭遇 大多数情形下被曲解的风险:一些作者对“按响警铃”这个动作的迷恋,是远远大 于对“为什么报警”的思考的,正如他们偏爱在文字中塑造自己的“形象”,更甚 于用文字解析内心的挣扎与迷惘。 当某个边远的省份贯通了铁路,我们有的诗人会哀叹“原生态被破坏了”、“文 明伤害了天然”,大有鲁迅在《风波》中描述的“城里文豪”审视乡村的超迈,而 作为这一 “超迈”的代价,那条铁路沿线人们生活状况的改善,却被文人们残忍的 抹去不计了。这样的高见,有些据说是源于汉语传统中的老、庄,有些则源于那些 旧时代西方文明批判者的言论。 在中国,诗人、文人、知识分子对后一类言论的迷恋,有时发展得有些奇怪:4^4 稍微受过一点教育的诗歌爱好者,都有可能会复述阿多诺的名言“奥斯威辛之后,LEIDEN 写诗是野蛮的”,但与此同时,他们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想到过,用同样句式去说“南'、'?泓〉' 京大屠杀之后,写诗是野蛮的”。而后面这一句,有可能比舶来的那句更能撼动本 土乃至整个亚洲国家居民的心灵。人类的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沉痛,绝不应 该由于欧洲大陆近两千万犹太人的苦难而被忽视。当然,由于上述情形,我们更不 能够指望那些生来就是“好学生”的虔诚而刻板的诗歌学徒,对阿多诺名言发出这 样的否定:正因为有那些野蛮的暴行存在,人类恰恰拥有了 “为一个更加美好的世 界而梦想”的权利! “融入世界”不应该是以抹去自身生命中的血痕作为代价的。如果说战争和奴 役是一条醒目的血痕,那么贫穷和蒙昧(它首先包括了那种来自文人自作聪明和“特 立独行”的蒙昧)则是深藏我们肢体敏感地带的那条最深的血痕。教条的思维模式,鶴诗歌作品集 卷首 韻诗歌作品集 干扰着汉语诗歌的现代化(就像它曾干扰过人类其它领域的变革一样),这种干扰 试图把汉语现代诗简单置换为欧美现代诗的中译版本,同时却又在人们眼前略去了 那些杰出的欧美作者植根本土人间的苦痛,酿造出心灵诗篇的艰难与决绝……不 过,对致力于继唐诗之后、重铸汉语诗歌辉煌的汉语作者而言,倒不妨把这种干扰 看作是来自反向的、激发诗人迈向诗歌智慧更高境地的助力。 “今日之中国,正遇千百年来未遇之变局”,这话本是某个历史剧里的台词, 借来概括一百年来的中国历史,以及大到汉语文明、小到汉语诗歌所面临的观念冲 击与考验,倒是颇为恳切的。规律、原理如何作用于实践,取决于使用它们的人; 如何在剧变的时代,创造出既不媚俗复古,也不简单趋时、克隆欧美的本土诗歌, 这是摆在汉语诗人、乃至整个西方话语体系外的,致力于本语种诗歌现代化的各国 诗人的基本问题。在我看来,解答这一问题只有一个入口:写诗人不能仅仅满足于 被自己在诗歌上的伟大理想所役使,他要自觉地回归于一种个人对世界的强大逼 视,以身处文明和生活漩涡之中的自身感受,去回应周遭事物对人类尊严和智慧的 挑战,并在这一过程中,始终让诗歌安于“孤独者(首先是生活中的)的艺术”本 位…… 目 徐江:文明进程中的诗歌 新世代 7 伊 沙:蓝灯 22 马 非:没有闲心再操心动物的事 29 唐 欣:阴天和腊肉 37 秦巴子:走到底 43 中 岛:我在积极的生活 47 宋晓贤:天鹅之歌 51 贾 薇:孤狗与乌雅 54 黎明鹏:钥匙 57 叶 舟:诗抄 62 李 伟:无为无不为人民服务 70 徐 江:选自2007—2009的杂事诗 79 侯 马:他手记(集外) 极地之侧 83 朱 剑:毒并快乐着 90 严 力:存在 92 李东泽:灵魂的样子 100 刘 川:令人惊异的生活 106 吕 约:意义游戏 111 康 蚂:父亲悼亡诗 116 潇 潇:灵魂挽歌盤诗歌作品集 目次 館诗歌作品集 目次 119 君儿:旅途杂记 126 东岳:法眼 135 琳子:灯芯里 139 魏风华:扁桃&南京 143 马知遥:流星飞过 147 欧亚:公路上的忧伤 149 朱子庆:沙尘暴 151 马莉:金色十四行情歌 153 南人:致L 160 邢昊:伤风吹 162 野鬼:几乎是英雄颂歌 166 王有尾:时光之歌 174 鲁布革:我的机场 179 西毒何殓:第一题 182 巫昂:备忘录 184 马海轶:风中摇摆的神 190 邢非:怅然未失 197 沈浩波:舞者 235 崔征:(张紧上房)旧世界 238 封原:零口供 240 叠水:重病房的幻觉 243 嘎代才让:无题和手记 246 李异:苍蝇为什么生生活的气 汉诗榜文本辑录 诗道场 207 王彦明:我看见了火焰 211 刘军:一切或一点 214 小宽:谈论美 216 发小寻:理论太多的人必然有病 219 吉小吉:南京以南2000公里 221 莫小邪:烛光祭悼 223 李勋阳:与舌共舞 226 艾蒿:他们都不说话 229 人面鱼:夜深了 231 原委:胸口揣着星星的人 233 方为:小莉读物笔记 249 杨黎:地震中想 250 何小竹:哀鸣 250 阿 坚:地震地震(节选) 250 图雅:母亲在我腹中 251 刘天雨:驼城的冬天 251 孙家勋:赞比亚贝思巴部落人们的生活日志 253 李师江:生命 253 春树:梦中人 254 独孤九:无能的力量 255 九月:吃 255 独化:一个被押赴刑场的人 255 李茂峰:幸福 256 宇向:如果我,今天死去 256 天狼:我的高潮 256 刀口漫步:一个农民在天上飞 257 唐突:白云聚散 258 李飞骏:隐私权 258 得儿喝:真相 259 韩宗宝:我看到了乌鸦 259 梅花驿:道听途说 260 辛泊平:阅读 260 海湄:处理忧郁 261 胡均:警棍 261 了乏:屠宰场 4 5够诗歌作品集 目次 261 陆陈蔚:只是 262 陈衍强:回乡偶书 262 风羽:不眠 262 八零:上海郊区的蚊子 263 林何曾(本少爷):误读唐诗 263 祁国:面向汶川 264 老德:思想者 264 唐果:我们去 265 张侗:糖 266 朵儿:悟 266 么西:圆石上的孩子 266 阿卓务林:靛 266 叶蔚然:倒放巴斯奎亚传 267 沙织:关于诗歌的猜测 267 haibohaibol:我曾以为 267 魔头贝贝:蓝 268 土 豆:左右 268 鬼鬼:债主2 269 鬼狼:燕来时 269 卢宗宝:表演者 269 朱江:写作的乐趣 270 弱水:借我把刀子 文献与译作 271 现场原声:2009年太行诗会研讨会实录 294 《北京组诗》:口语诗新传 唐欣/侯马 302 伊沙访谈录 伊沙/马陌上 318 莱昂纳多科恩的诗 巫昂译 322 霍尔与奥哈拉诗选 纱织译 327 契里柯的艺术文本 胥弋译 潟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伊沙:蓝灯 致西敏(SIMON PATTON ) 如今时光重现: 有了这场雨 我们的灵魂欢跃怡然上帝的羔羊来到伦敦居 伦敦就切入 住 在英格兰葱绿悦目的亭院。 我们想象中的伦敦了 ——漢]威廉•布莱克 如此说来天有情 这是为照顾两个异乡人 1 的心情而下的一场及时雨 西敏,亲爱的朋友 走出散发着工业革命气息的火车站 近来我常常做梦 傻傻地站立在陌生街头的大雨之中 在梦乡之中重返伦敦 重返我们相聚的时光 一辆长着1930年代模样的出租车 梦中的人儿会飞 戛然而止 在泰晤士河的上空飞翔 停在面前 飞到伦敦桥 桥的中间有面墙 仿佛黑白老电影中的一个情节 一面用来涂鸦的大墙 梦中的我 3 飞凌半空中 你的爱妻如影随形 手持喷诗筒 就像已经加入到 将本诗喷射其上…… 我们的旅行之中 她在南半球的澳洲 2 通过英特网 为我预订的旅馆 还记得在奥尔德堡的时候 有着一个特有 我说英伦的天气仿佛小孩的脸 英国味的名字 说变就变一日三变 被你翻译成“郡” 我的翻译家 ——此话并不全对 我想把它 我们乘火车抵达伦敦的那天 叫做“郡馆” 这孩子就哇哇大哭了一整天 可以吗? 7 6 咿"5 留诗歌作品集 4 在紧邻“郡馆”的 教堂门前的台阶上 坐着一位女乞丐 是个老太太 她那木刻的肖像 真像是耶稣•基督他奶 5 新世代 啜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迎面看到的景象是 圣母玛丽亚怀抱着 在入侵丹麦的战争中 命丧黄泉的两将军 一下子倒掉了 你我二人的胃口 猛然驻足 掉头而去 7 9 再一次撞见 大胡子卡尔 是在大名鼎鼎的 海德公园 他正在小径上 散步和思考 追随他的背影 顺着他的目光 望过一 绿草如茵 浮云低垂 世界浓缩成风景画 目力所及 尽在掌握 很容易对人类前景 世界未来 轻下结论 做出预言 我的忠告是 诗歌终究不是英国 资产阶级花园里的下午茶 11 也许这就是他们 生活在此养尊处优的国度 最后的一点烦恼了吧? 诗也做到了真实朴素 不装B 但是大师还是要装一装B的 如果悲天悯人也叫装B的话 如果终极追问也叫装B的话 如果铁肩担道也叫装B的话 如果敢于为先也叫装B的话 8 10 12 6 由此可见 看来有些诗意独属于母语 属于基因排列组合的奥秘 伦敦的教堂 太高太大 高得像宫殿 大得像国家 惟独不像教堂 我在内心的笔记薄上写下了: “西敏来到西敏寺“ 但如果译成英语或其他外语 它就会变得毫无诗意 我的翻译家 你说奥尔德堡 标准的音译是“奥堡” ——在汉语里在中文中 这是不折不扣的_行诗 与母语的尊严无关 我是在捍卫写作的真理 这就麻烦啦 因为伦敦标准的音译 就该是“蓝灯“ ——多炫的名字啊 与某些人做得正好相反 越是走向世界 我越是不会丢弃 这类不可译的诗句 一步踏入雄伟壮丽的 圣保罗大教堂 8 9 隔着车水马龙的一条街 遥望大英图书馆 透过明净的落地窗看见 卡尔•马克思 还坐在那里在苦读 还在用他的破皮鞋 磨损着人家的地板 我想问问这个徘徊在 欧洲大陆的幽灵 眼下的金融风暴 经济危机 是必然的吗 该如何办? 同样是在海德公园里 一对老夫少妻的背影 一直走在我的视线上 挥之不去 令我回想起 咱们刚刚出席过的 奥尔德堡诗歌节 老男人追求小女人的烦恼 成为英语世界的诗人们 一大趋之若鹫的热门选题 对此你颇为不屑 怎么办呢 偷懒的办法 是将之归咎给这个 不产大师的平庸时代 大师就是从一群羊中(上帝的羔羊) 擅自走失的那一两只(不是领头羊) 站在无垠的荒原辽阔的旷野上 从嘀啼转为嗷嗷 一声嗥叫 划破天空 前蹄腾空 站立成狼吗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困诗歌作品集 人类的预定俗成中 15 17 用隆隆的炮声 包含着多少谬误和无趣 轰开了古中国的 诗人与翻译家的使命 蓝灯的夜啊 拒绝走进 朱漆大门…… 就是重新命名 静得让我睡不着 大英博物馆 我现在不知道 实属明智之举 应该怨恨他们 13 忽然听到 一个中国人 还是感激他们? 窗外有人在嚎叫 一个澳洲人 格林威治是伦敦 会看到自己 20 ——哦不 扑到窗前朝下看 国家的国宝 蓝灯的一个区 但见一个酒鬼的 在此展览 一个澳洲人在英国 因此 情何以堪 看到的是古老的历史 这里是零时区 鬼魂正踉踉跄跄 一个中国人在英国 因此 横穿马路 18 看到的是现代的文明 当我在诸多瞬间 还有一大区别 在大脑里 空无一车的马路上 朋友 你看见英国人没感觉 将现在时间+8 他显得那样孤独 在奥堡 像见到亲戚一样烦 就是在想家 你对我说 我则因陌生和差异而兴奋 想亲人朋友 妄图再被车辆压死一遍的 他们听你讲话 是异种相见的正常反应 顺带想念起 愿望未得满足 都以为你是英国人 故乡和祖国 我听罢很高兴 21 16 因为你的朗诵标准啊 14 但是在蓝灯 遥想当年——他们 在蓝灯 一个开出租的老头 还笑中国人是蓝蚂蚁呢 另有一些瞬间 我注意到 一耳朵就听出你是澳洲人 也会涉及到简单数学 流浪者的形象 朋友 在蓝灯人上下班的时段 譬如每次花钱的时刻 都像是北京 我一直想问 满街爬着密密麻麻的黑蚂蚁 我都要在头脑中x 10 广场附近的 但又不好开口 上访者 一个澳洲人 你说得有趣:黑西装 在蓝灯的那几日 面对这块驱逐了 是他们的工作服 人民币正在众币们的 无产者的长相 祖辈的原住之地 阳痿之中独自坚挺 超越了种族的 究竟怀有怎样的心情? —位穿裙装的窈窕淑女 但也挺不起 界限 从我们身旁嗒嗒扭过 一个穷诗人的腰 长得竟像 19 同一种族的同胞 肉色丝袜包裹住的修长美腿 每一笔花销 仅凭这_点—— 望着蓝灯大街上 散发出蓝灯城最后的一点性感气息 都令我心惊肉跳 熙熙攘攘的人群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偶尔我会想到 那也是为温暖如春的办公室 正是他们的祖辈 为讨好男上司而准备的 es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題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22 在黑压压的牛津街上 走过一个白衣胜雪的亚裔女孩 不知道是中国的还是日韩的 她实在是太了解英国的黑了 知道如何轻而易举的一枝独秀 东方人略带狡黠的小智慧 在她的小脑袋里暗自生辉 23 你陪我逛遍牛津街的所有商店 只为买到一双御寒的皮手套 我在北京的一个朋友刚刚做罢手术 留下其手是写诗写断的传说 24 在此琳琅满目的商业街上 甚少见到同胞的黄色面孔 在幽静的伦敦大学校园内 与我一样的面孔随处可见 这是否意味着 中国大有希望? 25 在风景中 我总是看到 人的存在 在白金汉宫前的马路上 我看见一队 白孩子与黑孩子 手拉着手 有说有笑 走过马路 正在表演的皇家军乐团 像是在为他们而表演 从一个武装到舌头的 大块头巡警的布话机里 传出的英语 我听懂了—— “注意!前面 走过来两个男人!” 26 在蓝灯塔下 一个亚裔女孩 忽然口吐中文 请我为其拍照 我本绅士 在英国土地上 做得自会更好 给人拍完照 还要请人家 到泰晤士河边 一起坐坐 喝杯咖啡 交谈之中了解到 她是中国大陆人 随其家庭 移民至匈牙利 现在布达佩斯大学学习 课业轻松 抽暇出来旅游 相谈甚欢 愉快分手 互道再见 你说你有点不解 她始终不肯讲她的中国来历 我则困惑于 一个正在读书的小女生 何以有飞来飞去的经济实力 于是乎 我便杜撰出一个贪官污吏 携款携妻携女潜逃出中国 隐居于东欧的故事 讲给你听 意在向你炫耀 在诗人的身份之外 我作为小说家的才情 27 北京奥运会一开 人人都会说“你好! “ 全球掀起中文热 但是你说 他们可不是为了 翻译中国的诗歌 而是为跟中国人做生意 难怪咱们在泰晤士河的游船上 邂逅的两个芬兰姑娘 名片上都印有时髦的汉字 28 都说汉语与中文 是世间最难学的语言 所以我认定 汉学家都是人类中 掌握语言的人精一一 梅丹理可与他的两任 中国前妻(一中一台) 连续吵架数钟头 绝对不落下风 用的自是汉语 柯雷飞抵西安的第一顿饭 我请他吃羊肉泡馍 他当场便从女服务员的口中 学会了几句西安话 还有那个在西安工作过 至今尚未谋面的戴迈河 听说能跟卖烤羊肉串的小贩 用西安话砍价 西敏,现在轮到你来秀了 坐在中国城的粤菜馆里 你用粤语开始点菜 香港来的小妹妹 望着你这绿眼睛的老外 有点发傻 忘了应答 是的,你会讲粤语 因在香港工作过 但对正在播放的 软绵绵的粤语歌 却不屑一顾一■尔说: “在中文歌里 我只喜欢崔健” 靠!暗号对上了 灵魂又一次接上了头 29 还有更深的交流 真朋友自会互亮底牌 说起死亡 你说好在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 说起信仰 不信上帝的你说:我们还有诗! 12 13 isja;困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30 一副爱吃不吃的模样 很遗憾 你说:她肯定来自于东欧 我在此次英伦之行中 我差点被口中的蛋糕噎死 所看到的最冰冷的一张脸 噢!地球人都知道啊 依旧来自于我的同胞 来自于唐人街上 社会主义熔炉锻造无情的铁面 那个卖春卷的小丫头 33 正如五年前 我在瑞典的经历一般 说起社会主义 有所不同的是 令我怀想起 那一张脸属于台湾男同胞 同事中一位 这一张脸属于大陆女同胞 坚定不移的 唉!中国人看见中国人 社会主义者 还就是烦——诚如歌中所唱 即便是在中国 “有点烦……有点烦……” 如此之人 也已罕见 31 金融海啸爆发 还有更恶劣的一张脸 他有点幸灾乐祸 属于火车站管厕所的 说是要瞧 那个脏兮兮的印巴裔老头 资本主义的笑话 他用一个老出问题的投币机 “我早就知道 公然多吃了我一英镑 人类不能这样搞……” 还拒不给我吐出来 听说我要来英国 不知这件事 他说:“你给咱好好看看 与后来发生在孟买的恐怖袭击 资本主义如何崩盘!" 有没有联系? 此刻我在蓝灯 32 资本主义的老巢 还看不出 白种人的冷脸 它要崩盘的迹象 还真是少见 何况现在要崩盘 总算见着了一张 也是大家一起崩 在蛋糕房 因为早就绑上了 吃早点的时候 同一条贼船 那位送餐的姑娘 冷若冰霜 盤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34 中国——我诗的护照丢不了! 少谈点主义 多吃点中餐 35 尽管它远不地道 你两次说到“慢慢来” 这没办法 第一次是当我感叹 就算这儿的老板 英国随便一个家庭主妇 舍得付高薪 做的家常甜点都比中国 将最好的厨子 五星级酒店的面点大师 从中国聘请来 做得好吃 将正宗的调料 你说:“慢慢来” 从中国空运来 但水质会成为 我说:“无所谓” 最后的阻碍 第二次是我们过街 最后的问题 一辆正在拐弯的大货车 是水—— 紧急刹住了 水质的水 责任原本在我们 水土的水 (因不习惯行车靠左之故) 风水的水 可车上的司机 却向我们举手加额 这就是为什么 敬礼致意 侨民文学或旅居诗人 我感叹说:“在中国 到了这边只能越写越差的原因 不骂我们就算好的” 即便是上个时代的摩罗诗人 你说:“慢慢来” 不也已经沦为打磨玻璃纽扣的小工匠 特朗斯特罗姆说得好: 我说:“谢谢你” “厌倦了所有带来词的人,词并不是语言” 词是风干之物 36 语言贝!j带有充足的水分 在蓝灯的大街上 还有空气和阳光…… 那些逆着车流 再好的中文也不能够脱离 以机器人般僵硬的动作 庞大的汉语场而独立存在 执着跑步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 在车缝之间 我怀揣的护照不受待见 脚踩风火滑轮 护照上的国籍遭人歧视 出生入死的人们 但我仍会视其为命根子的原因 被你称作“冒失鬼” 我感觉他们 15 14ga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留诗歌作品集 都有那么一点仗人欺车 我却是个毫不含糊的 这里太把人当宝贝了 爱国主义者 耳边想起莎剧台词 距民族主义 “人类是宇宙的精华 国家主义 万物的灵长……” 只有咫尺之遥? 到了中国 他们就不敢了 也许 37 一个崇尚个人主义 追求自由主义的诗人 从国防部大楼 终将成为一个 无政府主义者? 到维多利亚女王纪念碑 戒严了——人过车留 39 英国人在纪念他们上世纪 所经历的两次世界大战 我左鼻孔中 百岁老兵被轮椅推出 北京奥运的烤鸭味 慷慨欲睡 尚未散尽 一个身披米字旗的 我右鼻孔中 跳梁小丑 已经窜入了 一看就是好战分子 蓝灯奥运的牛排味 林立的纪念碑 都与战争有关 那边将体育场 纪念战争中死去的妇女 盖成钢铁之巢 纪念战争中死去的马匹 将人民当作鸟 说明着_个穷兵練武的 这边将体育场 军国主义国家的本质 盖成金属之碗 面对游行集会的人群 把人民当成饭 你我的反应各不相同 我是向前凑 40 你是朝后躲 38 在海德 哦不 是肯辛顿公园里 到了英国 我们看见了 冬日的玫瑰 我才发现 (最后的玫瑰?) 我并不喜欢 有点卷边 国家意识太强的国家 仍然娇艳 在中国时 亲爱的朋友 你能否告诉我 除了麦当劳 这是为什么 就是肯德基 这种常常盛开在西方 还有一种更加简明扼要 诗歌中的花儿 一旦移植到汉诗中去 直接就叫EAT (吃) 立马就会变成塑料花 最终我们走进一家匹萨店 假得要死 (因你学生时代曾在匹萨店 打过工的情结使然) 41 坐定之后才发现 还是连锁的 面对蓝灯的景物 全都连锁啦 我不止一次地想起 全世界都他妈的连锁啦 十多年前 你为照顾我这个四川生的鬼 一位明明是奔着远大前程 顽固不化的味觉 哭着喊着跑来 所点的一块名叫“魔鬼”的 却诈称“流亡”到此的中国诗人 特辣型匹萨 写下过诸多关于蓝灯的诗章 我发现他不论写什么都写得 竟然有着一丝平庸的甜…… 满不是那么回事 我忽然品出了英语诗歌的问题 问题出在哪儿呢? 他望着眼前的景物 43 还在拼命地想象 傍晚时分 他之所谓“想象” 酒吧爆满 不过是想起了 饭馆冷清 他从前读过的书 蓝灯闪烁着 他之写作不过是在抄书…… 隐秘的激情 这就是中国式的“知识分子写作” 44 42 关关 在河之洲 傍晚时分 窈窕淑女 我们走断了腿 君子好逑 还是找不到一家 你在奥堡演讲时 富有本地特色的个性饭馆 本想叫我站起来 除了星巴克 为观众朗诵这首诗 就是麦当劳 后来怎么又忘了?留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同为男人 47 同为君子 我们忘了交流 有一件事 英国妞长得不错 像则笑话 说话悦耳 与英国有关 气质高贵 若干年前 你说是不是? 我老婆将一笔钱 交给一个炒股的小专家 45 专家说:放心吧 不出几年 站在泰晤士河边的码头上 给你儿子炒出一笔 航船人满为患 出国留学的学费 游船迟迟不来 老婆想送儿子 来的正是这英国 一个黑人警察说: 一列火车在今晨出轨 几年之中 上班族只好改行水路 那笔钱像大雪天里 滚雪球似的 令我一下子 越滚越大 想到了人类 越滚越大 当前的处境 到了今年 仿佛遭遇到 46 赤道上空的烈日 被突然晒化 金融风暴来了 连原形都未留下 经济危机到了 1929年的大萧条 48 是否将会重现? 这泰晤士河里 朋友,有个真相 是否还会被资本家 当着英国的友人 倒进牛奶? 我不好意思说破 与大多数住在城市里的 我们站在码头上 中国人一样 像两只在寒风中 我和妻子做了房奴 瑟瑟发抖的落汤鸡 也就是房子的奴隶 茫然不知所措 用两人半生积蓄 买下一只大耗子 银行里几无存款 翳诗歌作品集 签证时便遇麻烦 孤星血泪 事实是 那个命揪我心的孩子 我拿不岀一份 他的孙子 大额的存单 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来交给签证官审验 他在遥远东方的同龄人 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方才姗姗来迟 这个世界不相信穷鬼 到达此地 49 51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吉人自有天相 今朝有酒今朝醉 从一场冰冷的冬雨 朋友,在蓝灯的 开始的蓝灯游 这一堆老建筑中 接下来赶上了 我最喜欢大本钟 两个艳阳天 觉得它像大雁塔 到处都是阳光 庄敬自强 到处都是温暖 我自瘡然不动 叫人感觉狄更斯 看过《三十九级台阶》吗 这位现实主义大师 哦,没有 竟然写得不像 那是在中国的开放初年 或许原本就是 我所看过的一部英国影片 他那阴郁的笔调 从中初识大本钟 只是来自于 那不过是一部间谍片 他内心的阴郁? 我还通过一部侦探片 (《涉过愤怒之河》被译成 52 平庸的《追捕》) 见识了东京的银座 莎士比亚圆形剧院正在重修 可不要小瞧这些娱乐片 谢绝参观 对那一代文革中长大的 蒙昧的中国孩子来说 幸好还有威廉•布莱克的墓碑 实施过文明的启蒙 可供瞻仰 50 墓碑上赫然写着: “这里躺着一个人的骨头和灵魂” 老狄更斯笔下的伦敦 是我心中最初的蓝灯 好一把骨头 雾都孤儿 好一颗灵魂四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函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犹如镇物一般 压在我的心上 让我休得轻狂 让我心静如水 在布莱克生前不受待见的国度里 我们赢得的那一片掌声未免可疑 53 黑水流淌的泰晤士河 让你想起了你的家乡 布里斯班清澈的河流 在昆士兰大学有课的日子 你是坐着轮渡去上课的 你说那个感觉真好 所以你不开车 而我一个大陆之子 或者叫旱鸭子一只 实在是无河可念 所谓“八水绕长安“ 不过是蒙尘的线装书里 所记载的一段美丽传说 54 泰晤士河上的夜行船 让我们见识了蓝灯 在夜里的妖烧美丽 此刻伦敦 真成蓝灯 如果不登临此船 我们只能领略它美的一半 这令我不免遗憾 我们没有买到 阿森纳-维根的球票 未能与大名鼎鼎 你飞香港(转道布里斯班) 一个又一个 又臭名昭著的英格兰球迷 都是向着东方飞 神秘的麦田圈 坐在一起看球——就等于 只了解了它的一半 都是飞向中国啊 在分手的时刻 令我惊出一头冷汗 猛侧脸 没有去看一场火爆的摇滚演出 我说出的话 也只了解了它的一半 不是我真正想说的 但见前座上的那一位 就留到不知何年何月的尔后吧 真正想说的 对着舷窗吐舌头扮鬼脸 不知命中还有没有如此的机缘? 当时忽然忘记 丑陋得像个小鬼 现在重又想起—— 我赶忙环顾四周 55 我想对你说:西敏 举座皆是这等鬼儿 “我是谁? 我会把诗做得像中餐那样好吃 最地道最绝活的中餐 “外星人!外星人! 这回冒充的是哪个王八蛋? ” 独此一家、别无分店、拒绝连锁 我们这是飞向哪里去 以上这句 57 你读不懂 因我压根儿就想不起来 在格林威治的下午 将一个典型中国式的 走向希思罗的黄昏 怪诞滑稽的笑话讲给你听 望着“日不落帝国”的太阳 因你比谁都更加了解底细的 早早地没辙地落了下去 我在去年的荷兰之邀而起 晚霞如大火点燃了漫天扯絮 当然,此次在英国 我也不曾真的扪心自问 在迷宫般的候机楼里 (想都想不起来啊) 我有一段迷失 写在这里 我有一段失T乙 只是为了向那些躲在暗处的 懵懵懂懂跟随一些奇形怪状的人 卑污的丑类 登上了_架飞行器 挑衅 “我是谁? 待它拔地凌空而起 我方才恢复了清醒 这回冒充的是哪个王八蛋? ” 透过舷窗望出去 56 只见一只无形的泼墨之手 已经泼黑了天空和大地 离别突然降临 就在一周前 我伸着脖子想再看_眼—— 哦!蓝灯!蓝灯! 你接我的希思罗机场 我确实看见了你 我飞北京(转道西安) 在黑暗的大地上变成了 20 21ea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fest诗歌作品集 马非:没有闲心再操心动物的事 •桃林 •所爱 从我们就餐的梨园前往桃林 平坦开阔的柏油马路 一下变成乡村土路 凸凹不平 汽车东倒西歪 颠得我几欲呕吐 在尘土飞扬中 左转数次 右转数回 在一块我甚至认为 寸草不生的高台 一大片桃花 跃然其上 吓我一跳 美得惊心动魄 我已找不到好话 将它复现 平心静气之后 我也发现了破绽 何以产生如此 强烈的震撼 它真的如地主所言 是“世上最美的桃林” 我拿不准 只是隐约觉得 它固然很美 亦与来时之路有关 在梨花桃花苹果花汇聚的花海 儿子竟不为花朵所动 其目光的焦点 仍在手中的PSP 岂非暴殄天物 好在当我看到 所有来此的鼻子 全趴在花朵上面 才稍觉宽心 天物未被糟蹋 爱者自会去爱 不爱者走开 不是不爱 是另有所爱 •两个女人 农村老丈人家 左手住着一个女人 姿色娇烧 丈夫小儿麻痹 像个傻子 (听说是换亲的结果) 右手也住着一个女人 花容月貌 男人打工在外 养家糊口 左手的女人 有一相好 看不清他的脸 就是睡睡觉的那种 但能想象出病态 右手的女人 看不到他裤裆里的内容 有一串相好 但还是可以想象 也是睡睡觉的那种 呈菜花状的龟头 村人同情左手女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以为理所应当 他在找寻工作 但咒骂右手女人 夹杂在性病广告里的 为娼妓和破鞋 招工启事 作为来此地 可为说明 做客的外乡人 我倒希望是后者 我不好多说 祝他好运 姑妄听之 两个女人我都见过 眉头均有寂寞的神色 如果不认识她俩 根本看不出 谁比谁更坏一些 谁比谁更好一些 •不合时宜 •散步所见 散步于昏黄灯火中 一条幽僻的小巷 走在我身前的男人 形迹可疑 像极了小偷 但显然不是 他的目光不在窗户 只对电线杆感兴趣 哦,我总算明白了 当我看到上面 琳琅满目的 性病广告之后 昨天晚上 又一个人谈到 我的诗不合时宜 (他还特别强调 越来越不合时宜) 是一个诗具现代气息 经验丰富的老诗人说的 我很高兴 已戒酒的我 破例连干三杯 作为对自己的嘉奖 这么多年的坚持 这么多年的努力 没有白费 我对自己很满意es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签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不让我这么想都不行 大雪袭击江南的那些日子 我经常会在报章上看到 歌颂抵抗雪灾的诗篇 (其实只是搂了一眼) 它们的作者叫我生疑—— 怎么每逢国家发生不幸事件 这几个B就跳将出来 很高兴似的大呼小叫一番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 平日却踪影全无 仿佛他们_直在暗处期待 灾难的来临 并视灾难为节日 用诗的盛装出席 真他妈太坏了 不让我这么想都不行 另一天 我向一位警察朋友打听 (交情一般的那种间接朋友) 奥运圣火抵达本城的具体时间 以及绕城跑的行进路线 他充满警惕地看我 “你…… 难道…… 我查一查再告诉你吧” 待反应过来 哦,我的妈呀 那一刻我灵魂出窍 简直疯掉 •恐惧 •与北京奥运圣火有关 酒桌上聊起北京奥运会 我向身旁的一位资深记者打听 奥运圣火抵达本省的时间 她表情古怪地看我 “下个月 你还关心这事儿? 抢来抢去没什么意思了” 我没有对其解释 想来她也不会明白—— 就是因为有人抢 才勾起我一睹 其真面目的兴趣 整个下午一直走在我前面的洋妞 先我一步跨入干尸厅 之后我们再未谋面 那是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 傍晚临近下班 我所目击的参观者就我们两个 在著名的“楼兰美女”的说明文字里 我读到:她属于欧罗巴人种 •两条毛巾 办公室墙角有_把椅子 上面放着时刻有水的脸盆 两条毛巾就搭在椅背上 一条颜色深一条颜色浅 深色毛巾供本人使用 浅色是专为客人准备的 深色毛巾已经脏得 比它的原色加深了一倍 而浅色毛巾依然散发着 它最初的洁白光泽 倒不是因为没有客人造访 而是因为尽管得到主人提醒 客人依旧我行我素 视主人的脏毛巾为己物 难道在他们的理解里 主人留给自己的 一定是干净的毛巾吗 无论如何深色越来越脏 浅色干净得有点过分 我倒不是没有想过改变一下 两条毛巾的主客位置 但从没有付诸到行动中去 一个来访的诗人对我说 “这多么像我们的人生啊” 至于像怎样的人生他没说 我也没有进一步追问 如此看来我的知识系统的完善 实在不是好事 所以有那么一些夜晚 我祈求上帝(尽管我怀疑是否存在) 让我回到什么都没发生之前 在危机四伏的人世间 我甘愿做一个文盲 •郁闷 这事令人郁闷 每次打的去单位 都不得不对司机说 “到同仁路手机城“ 好像我在手机城工作 卖手机似的 我不是想不明白 这是商品时代 谁还关心你那个破文化单位 在什么地方 即便是开车的 •心愿 我的知识系统的完善 来源并依次对应如下事件: 海啸——愤怒的波浪 SARS——烈性传染病 汶川——8级大地震 三聚策胺——毒奶 它们无一例外都与死人 和大规模死人相关 我的郁闷更多指向 不止一个司机 如此这般对我讲 “出版社在手机城啊” 而事实上 手机城租用的是出版社的店面 •告诉你,我很愤怒 操! 我真是受够了 24 25爵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这些口是心非之徒 耗牛雪山统统不算 他们在诗歌中 对我置身其中的 青藏高原 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 仿佛这就是佛主说的 •镜子 极乐世界 蒋公可视为三级片演员的先驱 让我瞧着脸红 做出如上判断基于 而事实上 其奉化溪口老家的 他们无一例外 床背上镶嵌的那面大镜子 全都不愿呆在这儿 是和美玲颠鸾倒凤时的道具 其逃离的速度 根本不是导游糊弄我们说 比狗还快 “蒋公生性多疑 仿佛他们逃离的 睡觉都不得安生 是一个垃圾场 担心闯入刺客 我真是受够了 通过镜子提早发现” 操! 为什么我总会往下三路想 因为真相只在下面 •可以理解 在下面的下面 信不信由你 终于理解了 他们何以一边赞美 一边逃离 •你的样子 天地有大美 你太厉害了 青藏高原就是这个 用前无古人 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后无来者形容 并不为过—— 我没有逃离 你高空灌篮 不是因为有他们不具备的 你倒钩射门 敢于直视大美的勇气 你在高低杠上 完成空翻八周 我的家在这里 顺利抓杠 这里有我的妻子 你的脑袋 还有我深爱的儿子 从裤裆掏过去 牙齿咬到屁股 aa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你全是本垒打 “经济危机”等等字眼 你全是老鹰球 你的百米 其实我也不是不赞同 在七秒五左右 我只是掌握别人不了解的 叫牙买加人 关于光头的内幕 博尔特大伤自尊 果不其然在轮到他唱 你的泳技 《美酒加咖啡》时 也十分了得 (他只会这一首) 菲尔普斯知道 与平时不一样的表现 会灰溜溜滚蛋 ——他的眼角湿润了 你在奥运会上 证实我的猜测没错 参加18个项目 获得18枚金牌 他刚刚和小他一轮 更为可怕的是 美他十倍的老婆离婚 这些成绩的取得 这才是一个人 全伴之以亲吻 最该告别的倒霉的2008呀 是边吻边完成的 我当然不是说 而且都发生在 其他的全是扯淡 同一个夜晚 你是冠军中的冠军 你是超女中的超女 •我妈的态度 地球上罕见 也多亏你不在地球上 只在地球上某个人的 关于08经济危机 脑海 如果你问我妈 •告别2008 老太太可能还会 提及相关知识—— “美国次贷危机” 在2009年元旦前夜的酒桌上 “金融海啸” 这些词汇 (全是从电视上学的) 规定每个人都要提议喝一杯酒 如果你问她的态度 意思必须跟辞旧迎新相符 请做好心理准备 轮到光头,他说 请准备大量卫生纸 “让我们为送走倒霉的2008干杯” 以防吐血不止 于是大家纷纷唱和七嘴八舌 老太太会告诉你 全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 “挺好挺好 “雪灾” “藏独”"地震” 猪肉便宜了 4块” 27 26四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題诗歌作品集 如果你告诉她 经济形势还会恶化 猪肉还要便宜 老人家会额手称快 我妈不是坏人 只是手头不宽裕 看什么都贵得要死 •这样的短信以后别发给我了 2009年第一个早上 当祝福的短信 一串串打手机里冒出 我大为不爽 缺乏体温 没有个性 人云亦云 当同一文字 由三个不同的人 发在我的手机上 我的忍耐达到极限 我深知复制时代的 那种千篇一律的恶心 还是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些年我一意孤行 写离经叛道 叫人瞧着不顺眼的诗 肯定与此有关 与过去不一样 这一次我没有愤怒 相反还很平静 大概跟我看这条消息的 时间不对有关 我刚刚从已充斥 过年喜庆气氛的 大街上采购回来 拎着大包小裹 除了如潮的人流 还得躲避三步一个 五步一双的 缺胳膊短腿 耳聋眼瞎的乞丐 (他们可真会凑热闹啊) 我想 我是太累了 没有闲心 再操心动物的事 唐欣:阴天和腊肉 •清风穿过 如果可以像教书那样打分的话 他在内心给自己了一个及格 •没有闲心再操心动物的事 打网上看到某动物园里的 动物遭虐待的消息 并看到大量的愤怒跟帖 洗完澡刷过牙 一阵清风穿堂而过 他正给一只萝卜削皮 完全没有征求萝卜的同意 就暴露了萝卜的裸体不仅如此 他考虑的还有怎么吃掉 这个圆锥形的物体 康德讲过他历史上的所有大事 都发生在头脑之中而他的命运 事后他才发现出乎意料 都是他不在场的情况下决定的 小时候学会的《国际歌》里唱道 “要为真理而斗争”但是真理 并不总是令人愉悦比方关于他 的真理无非是他是个笨蛋 一排空酒瓶立在桌上 哪一只先开口讲话 他是姓唐 但不是来自唐朝 他供职于石油化工学院 天上的面包难以果腹 地上的面包难以下咽 悬在半空却并非被放逐的 天使但他为何要饥饿 新学会一句常用的万能的 北京口头禅“你看这事儿闹的” •阴天和腊肉 窗外灰蒙蒙的以为下雨了 却并没有只是阴天 令人忧郁当然他本来 也就是忧郁的 凝视着天花板和往常一样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老头子也是会撒娇的 他早就知道 在他自己的家里别的人 正在给他劝酒不要客气呀 没有什么好谈的他们抽着烟 似乎在暗自较量谁先受不了沉默 这位四川的老农民翻过 还在摇晃的山脉 从废墟中 取回自己的腊肉他吃过的 于是作证说这是值得的 他注意到很多同行的修辞 照他们说来死者都上了天堂 有意思的是他们自己却 并不急着往那个好地方去 愤怒的青年大概是 内分泌的问题解决得不太好ea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題诗歌作品集 尽管所见略同但他也没敢忘了 鲁迅的警告不要谬托知己 也不抱多少希望他希望 这个世界大致能保持原样 开什么玩笑刚写下这句话 大楼就突然变得摇摇晃晃 •公元2008年5月12日 其时他正在上课灯闪了一下灭了 很快又亮了但他不得不重新启动电脑 他还不知道的是灾难已经来了 好在亲人朋友无恙他松了口气 但谁人又不是别人的亲人朋友呢 公交车上拥挤中一位汉子把光头 奉送在他的眼前情况在危急中 谁想到他却被迫就近观察一只光头 但他还是不禁暗自赞叹他妈的 人的光头也能不完美到完美的程度 作为卡夫卡和加缪的读者 尤其是就呆在这样的国家 对于荒诞他并不陌生 但地震这样的大荒诞 还是足以让他的理解力瘫痪 书里也没有答案哲学和宗教 都不能把他说服也无法令他平静 难道还得看地球兴衰史甚至 要看看宇宙的变迁史什么的吗 无从皈依甚至无从信任 人类置身其上反复赞颂的 大地也并不一定就是可靠的 黑暗无助和无告风雨交加 “恶是善的天空” 拿着瓦片的约伯在灰堆上申诉 上帝终于回答了他但却回避了 那个最致命的疑问莫非 就连上帝也不知道吗 只有死亡是绝对的 对于那些人他心怀莫名的歉疚 他们的身体需要的也许只是_杯水 他们的灵魂需要的只是安静 此刻他们肯定不需要诗歌 只有死亡是绝对的 “你们是世上的盐 你们是世上的光“ 你们本是没有信仰的人 但生命本身就是信仰 他的眼泪流得太多这说明 他的爱太不深沉无论他写下 什么文字都难免被虚无回收 他应该流的是血 长时间地凝视着现场他痉挛的 身体感到了士兵的疲惫 但是遗憾并且自卑他自己 并不是一个擅长行动的人 这不是他常用的词汇犹豫片刻 他还是写下来“义人的美德” 似乎借此他能沐浴一点光辉 这会儿的他也格外需要救赎 那些好人把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 他只好少吃少睡少喝茶 禁欲保持缄默似乎是 他想用自虐体会他的悲哀 即便这样他的痛苦显然无法和 遇难者的痛苦相比但要体会 别人的痛苦除非你就是他 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有谁真的是必然的牺牲者吗 但必然却要求某些人作为牺牲 无需暗自庆幸请稍安勿躁 这一刻无人幸免早晚会来 这一刻的他几乎是博爱的 但尚未损坏的理性提示他 他的同情和怜悯并没有 惠及那些肯定也会死去的老鼠 最亲的亲人的遗体发臭了 令亲人们窒息岂有此理 但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 灾区的苍蝇高兴了 •李文和安娜 这就是他的出息还有两天呢 已经进入状态那就是睡不着了 至于到了前夜当然彻底失眠 列车呼啸别的人在打鼾 他只是呆在宾馆的房间 翻看着奈保尔的小说 像等待指令的杀手 而兜里的电话一直 不曾响起后来终于响了 简直像炸弹他惊跳起来 却是通知戈多先生今天不来了 透过旅馆的窗户他凝视着 对岸的山峦多年前他曾在 那儿植树不晓得后来活了没有 半夜他就醒了因为有过经历 他拉开窗帘耐心等着天亮 公交车传来熟悉的报站声 看来改变得不多但对方说出的 接头点他不知道了是新的 会面是在一家快餐店里 她来的时候他已准备好了 两听冰镇可乐天是够热的 儿童们快乐其他人则略显忧虑 按照维吾尔还是哈萨克 同胞的礼仪他依次问候了 她父系和母系的全部亲属 当年毛泽东和尼克松会谈 也就一个多小时但据说 改变了世界而他们只不过 说了几句天气之类的话而已 抱起了她的孩子在心里 他宽慰自己说毕竟从生物学上 他现已抵达了离她最近的血肉 满嘴起泡晚上他默默吃着 水果汁液滴下来很粘 一只蚂蚁爬过他的手背 •尊贵的客人圈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體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都说圆脑袋的人灵活 方脑袋的人死板 但她这个小圆脑袋 却被一个大方脑袋骗了 他是爱吃肉的猴子变的 她也是爱吃肉的猴子变的 她奶奶则是爱吃菜的猴子变的 从前有个坏蛋名叫达尔文 一百年前男人留着辫子 一百年后女人剪着短发 想到这个有机物的核心部分 最初的液体 正是来自他本人 他咽下了批评的话 《奥义书》里说道孩子 是尊贵的客人是天上的神 本不属于你你切不可怠慢 读到这里他的天灵盖被掀开 然后又被谁重新合上 他叫她宝贝儿并不领情 反过来她叫他老宝贝儿 这样的游戏他们乐此不疲 他捋着并不存在的长胡子 而她则假装用剪刀把它剪掉 •西部 围着火哈着气眉毛粗重 梵高笔下吃土豆的人 你们好我的老乡 还有这些嘴唇干裂的牲口 我在哪个老乞丐的眼中 见过类似的目光 犯罪嫌疑人做好事嫌疑人 反正我也分不清 就像满街都是牵巴儿狗的女士 却没有契诃夫认识的那一个 梦游的我遇见一群潜水员 其实她们却是清洁工 微笑挥手的各国领袖们 其实都是不错的表演艺术家 哄我吧就像我曾哄你 我只能说在夜里 她眼睛半闭她披头散发 她浑身芳香 如果你是走投无路的农民 我派你去刺杀国王 如果你没有合适的镣铐 肉体的饥饿就这么狂暴 我对西部不抱幻想 大概因为我就住在西部 我知道天上掉下来的 不是雨也不是雪是沙尘 要是你认识吉普赛女人 让她给我看看手相 要是你能找到蒙古大夫 让他在我的后背猛击一掌 我不知道哪儿能买上骆驼 但我肯定会丢掉我的骆驼 而天上的老太婆会说 哭吧哭吧哭过你会好受些 •验明正身 年近不惑的人看上去 还行进在迷惘的旅程 这会儿他跟着一群小年轻 进入一个挂着厚窗帘的房间 脱掉衣服皮鞋和袜子 只穿着内裤来到粗糙的地毯 弯腰踢腿左右扭动 好像已经这样操练了一生 瞧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副德行 我他妈是否有病NO 我只是一名循规蹈矩的老童生 有趣的试验继续进行 对着虚空转动眼珠闻醋 闻酒精接着是量胸围过秤 最后一个歪嘴的妇女在纸上 盖上红印证明 这个笨拙的胖子符合规定 •白日做梦 破败的熟悉的楼房 灰暗的温暖的梦乡 收票的老太婆 把门的青脸汉 这几位我都似曾相识 是在地狱之上的第几层 一个不相识的尖脸女人 走过来把我拥抱 我还来不及躲闪已挨了她 —记耳光外加一句评语 懦夫 另一个络腮胡让我 当游击队长并给我 一条牛皮带一把驳壳枪 我保证完成任务 但请求先上_趟厕所 休息室他们头上冒着热气 每个人都端着一大碗面条 车间大会肇事的我在念检讨 主任提高声调(陇东口音) 周厂长知道了这件事非常生气 街上同样热闹一个老汉炒栗子 _个小伙儿砸核桃 消防队员在忙着救火 我在忙着给自行车充气 难道我正准备逃跑 终于进了牢房多好 这下安心了从此不再奔波 有人站岗三餐按时供应 我打算通读古希腊悲剧 直到眼睛发酸头发变白 可惜好梦不长坏梦亦难长 一个踉跄我已跌出梦乡 •练习曲 草纸印经书和尚觉悟 赤身睡大觉春梦无痕 年迈的皇帝枯萎的宫女 收藏家的心事多么无奈 空旷的寺庙无数的典籍 32 33臨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函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我要几辈子才能念完 西红柿为何这样红这样多汁 一个虚无的人充满感激 她的亚麻色的头发好细 她会弹钢琴德彪西 罂粟花妖艳的少妇 我正在喝她酿成的蜂蜜 推销保险的女士难以摆脱 她的话娓娓动听一旦你发生了意外 在衣袋找到五十块钱原因不明 右脚在夜里痛风原因不明 诗人卖掉了高领毛衣 他想当一个光滑的理发师 歌手反复唱着 忘了吧 忘了吧 其实我早已忘记 •兰州之夜,有朋自远方来 白塔在我们头顶 岁月镀上的颜色无法形容 黄河在夜色里消隐 等我们安静水声行进 隔着这道河流 尘世间万家灯火 寺院里一派昏暝 我们刚好把这一切俯瞰 而星空在上又把我们俯瞰 好久不见我们有许多话要说 而晚风吹拂空气湿润 泥土 青草蚊蝇更多的种种 也在显示各自的生命 不时钟声响起 难以模仿的低音 是对我们深表赞同 抑或是示意我们停顿 于是我们也就停顿了 •回忆 我从未想过他会死去 (他总和万岁连在一起) 但我知道像他爱说的 这就是辩证法的胜利 “泰山坏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 小小少年心忧天下 中国向何处去 那一天夭若有情全国下雨 晚上和伙伴冒雨来到学校 红小兵总得干点儿什么 写决心书吧誓死捍卫云云 至于捍卫什么不甚清楚 总归是神圣的东西与他有关 心情激动燃起香烟 教室里的成人仪式 但是一声断喝班主任的络腮胡子 在窗口出现 主席都逝世了 你们你们竟敢抽烟 赶紧写检查回头再找你们算帐 难以声辩无法启齿 庄严也有其羞涩的质地 忠心表不成了换成忏悔 倒也不难 沉默中怏怏回家 远处狗吠头发和鞋子都湿了 工人民兵正扛枪在街上巡逻 那一天天若有情全国下雨 •旅行 在广大的世界面前 我还只是个新郎 风儿像歌声在耳边唱响 我真正爱的只是流浪 啊流浪好姑娘都在远方 好朋友都在路上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快乐得跟土匪一样 可惜我有土匪的心情 却没有土匪的酒量 最后我像被土匪绑来的小地主 昏死在床上 •临夏 雨中的河州一派青绿 河州的雨一望无际 雨中的夏河无声流淌 雨落进夏河就不见踪迹 清真寺圆顶上的新月把我们指引 我依次看到花砖的地水房 礼拜堂门前各式各样的鞋 以及长袍留须的男子 以及戴鸭舌帽的小孩 以及头巾包裹只露出脸庞的女孩 她们的眼睛很黑笑容羞涩 还有锡做的壶树下的毛驴 这河州为什么这样绿 这夏河和夏天有什么关系 我吃着羊油和蜂蜜煎成的薄饼 戴白帽的主人不停地给我的春尖茶续水 我听到奇怪而美妙的音乐 那是念经的声音不知来自何方 此刻集市喧嚣天空沉寂 我不是在阿拉伯但此地正是 中国的麦加 •星期天来到黄河边 坐在岸边岸边的石头很圆 黄河的水向我涌来到了我的脚下 停住 略作迟疑又掉头而去 就像一位多年不见的女友欲言又止 就像天上的云朵聚了又散 但这古老泥色的话语我们不予理会 但这古老泥色的话语让饶舌的人 也不由浑身一抖缄口不言 我的父母七十已过 我的女儿已到了第一个本命年 我的手里刚才还拿着一只桃子 现在指头上只剩下一点汁液 而一只白鸟冲上天空 再也看不见 •夏夜和朋友在兰山上 夏日的山顶多么清凉 帐篷打开山风把我们吹透 扎西把烤羊排端上木桌 啤酒白色的泡沫溢出杯沿 按惯例有两个人开始吵架 秃顶的老大一挥手总结说 34 35囲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留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没有他妈道德哪来他妈智慧 诗人吃了一惊把这话暗记在心 其他的人晃动身子把歌来唱 男子的嗓音沁人心田 啊花儿越唱心越酸 藏歌越唱心越宽 直到夕阳把天际染红有人躺倒 直到山下万家灯火 山上夜色深蓝 董事长顺利皆大欢喜国泰民安 于是鞭炮炸响气球飞天 我拐进新华书店买了一本 温特尔编的《现代世界文化辞典》 此书在别的城市还很难找见 显然王维已经不在了 不在的还有许多其他的人 但是小偷肯定还在 因为我的证件丢了 秦巴子:走到底 •午夜之诗 •朝霞 •气功 河西走廊天亮得很晚 在奔驰的列车上 我拉开窗帘接近早晨8点 祁连山脉凝固的马群 就站在不远在它后面 天色发红炼钢炉里火的颜色 那是朝霞久已不见的朝霞 像我永别了的青春一样灿烂 掩饰着莫名的激动摸出手绢 我擦试自己的眼镜片 •酒泉 一位女副教授告诉我 看上去我是一个单纯的人 应该适合练气功 于是她就对我发功 在冬季寒冷的夜里 在招待所温暖的房间里 电视里刘德海正弹《十面埋伏》 我闭着眼睛站着不动 我能依稀感到她的动作有风 好一段时间后她问我有何感觉 我老实承认就是有一点儿困 再没别的没有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原来我只是一截单纯的木头 一根纤细的草的触须 可以燃起蟋蟀的情欲 但是无法挑动大象的战争 当我们异常失望地离开 起风的角斗场阖上大门 各自的生活要各自藏起 我也缩回自己的壳里,内心 那柔软的部分像舌头一样 沉默,但是伤口并未愈合 秘密一旦被说破,就只是 一个词;或者,一条证据 关于爱的,也许关于罪恶 而我以熄灯的方式抗拒这眼下的 生活,像乌龟一样缓慢、笨拙 但是持久地呼吸并感知着 昨天,前年,三十年 英勇的老姚 指点江山 某某发迹史,某某风流经 翻云覆雨旧时病 开天辟地少年狂 都是杯中酒 老去的老姚 剪辑时间,涂鸦春秋 起则淡入 承以自慰 转又长太息兮 合为空镜——万事皆空 酒大了之后而小人生 —醉万年醒 老去了的老姚 血液里 有一种神奇的东方精神 哦病 •纪念,七十六汗 关山还在飞雪 但已没有匈奴包围着酒泉 和庞德在罗马的感觉相同 我在酒泉也没有找到 称之为酒泉的东西 鼓楼是它最后的纪念碑 在它下面正举行一座商场的 十周年庆典董事长在感谢 市长莅临市长又接着祝愿 •老去的老姚 老去的老姚 喜欢在酒后谈论往事 记忆中的脸,纷乱 如雨打梨花 潮湿而又灿烂 叠现在同一个夜晚 不同年代的人物 出没于同一个故事 干了七十六天之后,终于 湿了 大雾暧昧,深不可测 哈气一样潮涌着 像一块凉毛巾扑面 只闻土腥味儿 但是拧不出水 传说是人工降雨 36 37es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浏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传说地对空射击 •后脑勺 传说打了七十六弹 传说机缘不合 我来到我的后面 传说其实就是流言 看到无数的后脑勺 氤亀着荷尔蒙的腥气 影影绰绰,重重叠叠 大梦暧昧,深不见底 我的老眼昏花之年 干了七十六天之后,终于 能否把自己看穿一一 湿了 像一串冰糖葫芦? 但是加湿器突然掉电 疑似的春梦 无数个我的后脑勺 了无痕迹 半秃。冷硬。酸或者甜? (以此纪念西安干旱的七十六天以及与某人 我的目光已经嚼不出我的滋味 的一段交流) 是我的后脑勺看见 后面的我,目光柔软 •读朋友的诗集 像个害羞的孩子 像害羞一样茫然地 在冬日午后的阳光里 摸过已经磨平的反骨 读朋友的诗集 我能否把自己看穿? 读得我气喘嘘嘘 读得我灵魂出窍 我早已知晓 •失败的献身者 这个世界已经疯掉 ——起一个民国人物 我更加清楚 这个年代的鬼哭狼嚎 能把诗写好的人 从他人的园子里 没剩几个 借来的革命 能把笔伸进肺腑 压进胸膛 搅动温暖与疼痛的 如同子弹压进了枪膛 更少,像冬日的阳光 晒着我的这个下午 盗火者的心 合上书本,摘下花镜 有着自焚的强烈渴望 长舒一口气儿 家乡满目疮痍 拍拍后脑勺,还好 献身并非冲动 我灵魂犹在 把生命交出去 抵押给子夜的黑暗 陷身于人群的纷乱与盲目 一线迟疑,分隔开 它无动于衷 左边的革命和右边的爱情 轻蔑挂在嘴角 流产或者背叛 超然写在脸上 都在他人的衣袋里 眼神中的悲悯 从胸前开出玫瑰 泄露出制作者内心的秘密 从身后摸出手枪 喧嚣在胸中滚动 但是黎明的弹孔里 然后被人群席卷而去 并没有鲜血涌出 一个自乱的人 献身者的怅惘 终于安静下来 像雾霭一样没有方向 通过一片阴影推算雕像的巨大 时间的流水 但却永远无法感知它内部的空洞 率领着平和的晚境 时间被吸纳 在他人的园子散步 就像时间不存在 祖国是内心最深的伤 它是一些思想但从未进入图书馆 它是一种象征但不像任何人 •三人行 它耸立在街心 让我们全都成为匆匆过客 三人可以成党,但是三人无盟 世界在无穷的变幻中展开 •抄底 共同的底牌是共同的陷阱 二人世界被第三者插足 持续下跌 三人同行,谁可信赖? 而立 罅隙在猜疑中悄悄生成 不惑 知天命 二足鼎三相电三岔口 一道道支撑 三角恋爱,必有一伤 一一被击穿 走到底就是三生有幸 春梦破了 拿底裤兜住? •雕像 旧爱去了 用新欢填补? 38函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員诗歌作品集 抄底是一次次还阳的努力 但是力不从心的自乱者 走在向下的路上 挖肉补疮 刮骨疗毒 拆东墙,补西墙 底线越抄越低 向下的路 深不见底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浪漫的形象在寂静中成型 我一直在想像与美女恋爱 思想的床铺,灵魂的屋顶 中间是形而下的日常生活 一只秀色可餐的西式汉堡 泄露了东方男人的本相 我_直在欲望中吃美女 这是冷场的时刻,幕间休息 你把自己打扮成药剂师模样 再次亮相就是一剂完美的毒药 •走到底 自乱者 坐在时间的滑梯上 他说要以笔为旗 他说要血战到底 抄了青春抄暮年 抄了唐诗抄汉简 抄了异乡抄故乡 抄《诗经》 抄《周易》 抄个底儿掉 抄回蓝田猿 他说要绝地反击 他说他不乱自乱 在东方整体主义的云雾中 我浑然不觉地肢解着世界 面对真实的美女,我立即逃走 •冷场 •美女,或君子好逑 我_直在人群中寻找美女 把美女反复地拆成零件 不同的身体,对应不同的部分 我一直在内心里组装美女 先用裁纸刀,又用上胶水 接近完美的机械物主义 我_直在构造美女修辞学 朋友们走远像洪水退去 你被搁在了岸上 像一条鱼一样喘息 像一条鱼一样挣扎着 你并非两栖,掌声与鲜花之后 你还是得换一种方式呼吸 你还得努力地长出脚来 你要爬回自己的水域 或者相反,学会在树上生活 现在你蜕掉闪光的尾巴 筑巢,觅食,梦想着天空 暂时与爬行动物为伍 面对这衰朽的中年 在这水落石出的大地上 你的背脊像顽石一样拱起 我轻轻地念了一声:走到底 内心立即就铿锵起来 就像是鼓槌绑在腿上 每一步都可以把情敌踏碎 空气中弥漫着你的气味 这柔软的燃烧像鼻孔中的毒品 而此刻浮尘就是带电的火焰 血液在呼吸间沸腾起来 我沉默着褪去身上的棉衣 像一个不要命的浑沌少年 我把冬天当做鼓面来敲打 走到底雪就会自己融化 所有的梦最初都在黑暗中乱撞 走到底星星中就会升起黎明 •草原纪事 在马肚子底下 山坡上的草和露水 像某一本书中潮湿的一页 在马肚子底下 _只奶桶 压住了九只欲飞的蚂蚱 在马肚子底下 一对恋爱的男女 向夜色里的熬包走去 环保主义者到此一游 欢快的歌声沿着山坡起伏 惊动了马的尾巴 在蒙古的马肚子底下 矿泉水瓶式的毡房 废电池似的灯光 •钟面 从春日里繁忙的花事 到冬天的雪泥鸿爪 无论在前庭还是后院 总是这样的脸 总是这样的路 总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方步 从起点不断地回到起点 婴儿的清啼 已经换成了老年的吃语 无论对美女还是野兽 总是这样的嘀嗒无眠 惊醒不该惊动的美梦 拦住不能回头的渴念 总是这样的脸 像一个自以为是法官 貌似公正,其实漠然 一颗机械的心 难道就不能感动上一次 人人都会老去,时间 以及一切存在也终将腐朽 为何不悄悄地犯一次错误 总是这样的置身事外快I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d诗歌作品集 总是这样的一脸无辜 像个圣人,坐怀不乱 像个死人,无动于衷 身体里的废墟,身体里的废墟 如果我继续深挖下去 也许就会触及你粗鄙的祖坟 中岛:我在积极的生活 •我是不是要死了 •身体里的城堡 •幻灭者的叙事 身体里的城堡,我从未看到 但身体里的瓦砾在日日增高 心灵的空间越来越小 身体里的废墟,埋葬过粮食 埋葬过热血和狂野的欲望 身体里的废墟也曾泉鸣水唱 而身体里的筏子搁浅于酒海 与肥肠,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 是否感觉到格外地沉重? 尖塔式的建筑脱胎于塑身运动 但俏肩的骨感和蜂腰之美 却使危悬的心悬得更高 在血管的高速公路上 爱滋发疯地奔跑,远处 海市蜃楼后面是伟哥的哂笑 疼痛的神经渴望着电击疗法 但是身体已经经不起微风 形而上受控于形而下 一个营养过量的时代 身体里的城堡在一日日坍塌 心灵的位置也随即下滑 当我拨开瓦砾寻找走失的蟋蟀 我看到未及消化的粮食已经发芽 并且开出了毒艳的罂粟之花 最近,我经常看见寿衣店和 我厌倦了说话 花圈店 话说我厌倦了 甚至在车上 之后,话在说我 投向窗外的目光 也会突然 朋友们远远地跳开 不经意地落到了 像躲避灾祸 花圈上 我被遗弃在我的周围 在回京的路上,远远望见一片墓地 我离开自己,奔走经年 在绿色的草丛中 岁月隔开彼岸的风 竖着他们的头颅 所谓理想,其实泥泞 墓碑看不见字 却能够看到每一块 我甚至厌倦了奔走 墓碑上方的红血色的红 安静地坐在客厅 像没有灵魂的椅子 离这群墓地不远,有一个村庄 我想一定 落满了尘土我也不动 都是他们的家人 风刮来的,风也得刮走 或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 我不渴望,也无愤怒 或儿子女儿或丈夫妻子 就像雪落了一生 而他们,每天都会 你们的大声呵斥 在这个通往村庄和墓地的 我也只微微颤动 小径上相遇 各自看着对方或哭或笑 我被遗弃在我的周围 或默默地在心里说话 我安静地坐在这里 就是幻灭者的叙事 在这样的年代,没有病是不正常的 而死亡的人 多数是因病而去的 这几天,我的身体 也出现了问题 24小时不停的耳鸣 不知是胃还是肚子在 撕心裂肺的痛 吃饭不到十分钟 就死命地往厕所跑 我感觉全身都不对劲了 我已经不再相信医院,他们只看重钱 从不把生命当生命 我也不再相信中医 我花掉了上千元 开了几个月的中草药 也没让我的胃肠见好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甚至怀疑 就在明天、后天或者一个星期内 我将永远地离开你们 我后悔不该,炒掉 给我开1万元工资的女老板 她没有一点错 只是上面对她的压力和 她一次次对办刊错误的理解 我甚至在想 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 因为 在我死前 应该给我年轻的妻子留下点钱 让她能有一段时间 来选择新的生活伴侣 而不至于为了生存 匆匆地歯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歯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将自己嫁掉 我的灵魂依然面对着你们 我带领五个编辑记者完成 留下更多的迷茫 朗诵着生命的疑惑 策划选题 混乱的声音夹杂着 我九岁的儿子,尽管你和我 发表采访和编辑思路 你说不清楚的失望 没有真正意义上的 我亲爱的父亲,儿子无能为力 还要写每月的卷首文章 没有人告诉你应该去哪里 血缘关系 不能再寄钱给你 下班就得马不停蹄地挤上 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但我还是希望 几十年你一直在为儿子操心 一辆回家的公交车 和朋友说些什么已经不重要 在死前 而在千里之外的儿子 买菜做饭 关心或者高兴 依然像现在这样 愧对你老人家 洗尿芥子 喝酒或者玩耍 叫我:老爸 愧对我困苦中死去的母亲 洗碗刷筷 都不能顶替 我爱你无比 打扫卫生 浮躁留下的焦虑 甚至超过了我的生命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家里有干不完的活 我帮不了你 我死后,希望你应该有一个 泪水流在嘴里 匆匆忙忙 因为你此时听不下一句劝慰 比我更好的爸爸 也流进了我44岁的心里 我在体会着 既使我的内心是宁静的 每天和你说笑背诗 列车驶入了站台 累并快乐的生活 也无法拉住你这匹 猜谜语讲故事 带我回到了 37度高温的北京 浮躁的野马 你非常的聪明 我有心打的回家 能背近100首的唐诗宋词 但想了想 •城市的花朵 讲几十个成语故事 还是把打的的钱留下 •爱鸟 知识积累我相信你会做得最好 为老婆和儿子买些好吃的 城市开的花朵 看着看着就感觉是假花 就是希望你在做作业时再快一些 但我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浪在飞 不要再让妈妈唠叨不停 •我在体会着家务 城市的花四季都在开 打在我的脸上 甚至突然举起手 都在你的面前争纷斗艳 我的身体都倾满了你的爱 打正在做作业的你 我在体会着做家务的滋味 你必须接受它们的假 生命在你的前额 它缘于我二儿子的出世 因为它们生命 不停地微笑 亲爱的儿子,爸爸相信 他母亲忙着忙活他 确实是真的 昨天的痛苦 你将来必成大器 而无暇顾及所有的家务 即使有些假 被我们今天的陶醉 做为丈夫和孩子的父亲 我还是非常的爱它们 感动的笑出了声 我后悔不该,在昨天 我不得不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 我爱它们假中藏着真 海的味道在你的吻痕上 这次民间诗人的■武林■大会后 早晨不过六点 我爱它们就是假也有真的香 留下了我生命的全部 对诗人朋友徐江强加指责 我就得起来 城市的花朵 透过祖国的海岸 我们二十多年的友谊 为上学的大儿子 不需要绿叶 部部册~rr 我看见更高更蓝的天空 不应该被莫名其妙的来由 准备早餐然后 跃取盛升 所打扰 再为老婆做好可口的饭菜 我甚至希望 因为我的二儿子要吸吮 •我从张望中体会到了焦急 在今天的渤海的大船上 母亲的乳汁成长 •我的宁静内心 在三十多位优秀的诗人中间 我还要准时去单位上班 依然有我的身影 两本月刊杂志 浮躁翻滚后 我从张望中体会到了焦急 44 45 药诗歌作品集_____________________ 新世代 够诗歌作品集 我在焦急中等待着一只飞鸟的出现 我看着并不蓝的天空发呆 与内心的焦急一点都不吻合 我的脚把平坦的土地 踢出了一个坑 我期待着被种在这里 发芽成长 一直到你来 •他远不及我想象的那样 他远不及我想象的那样 他有着我不了解的 对生活的满足和执着 一个对政治应该有色彩的 政治家然而 我看见 他身体表达的哲学都 填加了生活的原素 他说 要让自己的夜生活有激情 就应该多吃肉 这样干踌 不仅有劲 而且还特别的舒服 如果让自己的力量 有充足的表现 就应该--- 他远不及我想象的 是_个精明哲学家 却是笨头笨脑的 生活博士 •在路上 我更多的时间 是在路上 在我的思绪中 这是生活和工作之外的 _种放松 尽管人群中 宋晓贤:天鹅之歌 ……第一次审查 诗 我是那么的独立 亲爱的读者(或看客,还有审查官) 一连几天 那么的孤独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 我都沉默着 但我总有一种 我写出的每一个字 发生了一些事 莫名幸福 早已被内心的检查官 我没有动笔 因为这时候 一审再审 我担心我一下笔 我的内心是 (包含政治审查、道德审查 就把它们写成了诗 最没有人打扰 文学审查、音韵审查……) 许多事,我许多时候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仍有得罪之处 ……旁边 •我在积极的生活 那也实在因为我 不得不说 或是因为你太柔弱 在长坂市场的旧书摊上 我在积极的生活 一个没有票子、车子、房子 太容易被语言刺伤 沈从文躺在郭敬明的旁边 在花花绿绿的都市奔波的人 在表哥打造的旧床上 能有这种心情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1……骗子 妻儿躺在我旁边 生活的滋味我从不刻意去品 在云南的一家古玩店里 随意的体味 他们把石头拿到我面前 释迦牟尼立在先帝旁边 就能有向上的力量 说:吃吧,这是面包,先喂饱肚子 他们把三聚割胺溶液拿到我面前 在圣殿空荡荡的院子里 说:喝吧,这是牛奶,可以强身 耶稣蹲在坏女人旁边 •我饱满的生活在你的幸福里 他们把北极的蓝色投影到乌云上 说:这是天空,这中间有你活命空气 他们把红布拿到我面前 正要抬起头来问她—— 我饱满的生活 说:看,这是我为救你而流的血 ……根基 在你的幸福里 他们把恐吓和一枚残币拿到我面前 盛开 说:收下吧,这是爱 我喊我叫都是 他们把仇恨拿到我面前 米国在地球的西端 我最幸福的表现 说:这就是信仰 鄙国在地球的东端 我爱一切 米国是半夜时圈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鶴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鄙国正好是正午 当我们站立之时 他们正好倒悬于地球的彼端 米国的立国之基是上帝 鄙国的立国之基是马恩列斯毛 --他们反对上帝 善终 得失 早晨醒来,清清嗓子 说明我没有失声 继而隐约听见楼下树林里的鸟鸣 说明我还没有失聪 睁开眼睛看见天花板 说明我还没有失明 这才想起有个捆饶肉体的难题—小便 这表明我也没有失禁 偶尔给老家父母打个电话 不为失怙 看见上帝知道害怕 不算失敬 偶尔发脾气打小麻拉屁股 算不算失手 一年3 64、日走正路留1日走走邪路 算不算失脚 越与人交往越是被人们厌弃 算不算失败 众人皆挤大路吾独进窄门 算不算失迷 用不着学者调查 就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加上我邻县的乡亲向我作证 30年来,江汉平原的老人少有善终 一般人老了,或是有点难治疗的病 ——是难免的 加上儿女又不孝顺 ——是近20年的风俗 大都是喝一瓶农药,自我解决 象个训练有素的特务 ——在喝农药这一点上 一个老农基本不会失手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是寄望来世的,挑衅中带着些豪情) 打倒xxx, XXX万岁! (这是相信永恒的) 杀了 xxx,自有后来人! (这是指望后代的) 老子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是主张即时报复的) 句句都带着彻底的复仇精神 只有一个外国人 在被处死前说了一句不同的话: 父啊,求你赦免他们, 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并不晓得…… 所以,无论是在埋在尘土废气里的广州 还是笼罩在煤灰中的北京 想见到灵魂 绝不可能 生计 跟诗人们相反 我每天都删掉很多字 并且以此为生 我没有让剩下的文字产生意义 只是使废话变得工整了一些 孔雀 凡走到孔雀台前的人 嘴里都在嘲弄:你怎么不开屏呢? 他们招惹孔雀的唯一目的 就是为了让它们开屏 卧在草地上这高贵的蓝鸟儿 听够了蠢货的怨言 幸亏它听不懂人言 依然能够我行我素 天鹅之歌 在中国,一个被处死的人 死前最后一句话 这几句是最响亮的: 堕落 迷失长安街 世人皆堕落 问题是从何堕落 我们堕落的起点 本就比人家低 世人皆堕落 问题是 我们怎么堕落成这样了? ..灵魂的可视性 经过持久的研究后我终于发现 只有在空气最洁净 视野最清晰的时候 人的肉眼才可能看见灵魂—— 那些有肉体可依的灵魂 或死者的孤魂 我曾在北京生活8年 15年后,再到西单时 已不辩东西 那时小沈小尹等人正在 东单以东的一处小酒馆里吃饭 我在西单向一北京口音的女孩问路 她声音里的傲慢令我不敢追问,更加糊涂 于是,我决定往我心中的东长安街前进 那8年我一直住在西城 每次走到长安街上,我的眼睛 都忍不住会往八宝山方向望 而我的恋人比它更远,住在石景山 我去看她时坐车时常常路过公主坟 那些年,我们曾经朝着同样的方向送别耀邦 而从那边流传来的信息,生命的,死亡的 都是热乎乎的,带着熟悉的人的气息 48 49穿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i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其实,在潜意识里,我固执地以为 八宝山那边就是东方 当我走出老远,找不到小沈他们 拨通电话,他们在那头大笑,说我象个外省人 我才醒悟,我所去的那边,其实是西天 贾薇:孤狗与乌雅 •乌雅 乌雅 这都不是你管的 你要注意乌雅 千万不能成为别人的话题 千万不要 让冷风吹你 乌雅 结婚20多年 你总结了一个道理 不能结婚了还想着别人 已经结婚了 不能生孩子了还想着别人 已经有孩子了 不能在难过的时候想别人 已经难过了 不能在高兴的时候想别人 已经高兴了 更不能在做爱的时候想别人 不能 乌雅 好女人就是这样 结婚20多年 只爱一个 只想一个 只和一个人睡 但是后半辈子 当别人又爱了别人 当别人还想着别人 当别人会伤心别人 当别人再失去别人 _个好女人 不能想太多的东西 不能要太多的东西 结婚20多年 你总结了一个道理 只爱一个 只要一个 只睡一个 是对的 •吴太屯 经嵩明过寻甸进曲靖 到马龙县 那天大雪纷飞 与昆明100里之遥的吴太屯 笼罩在雨雪之下 我的双脚在吴太屯村西处沾上泥浆 它们敷满我的筒靴 过村西到村东 一个残疾人家里 坐了不到半小时泥浆就干了 我带着干了发白的泥浆 看见这家人用纸裱的墙壁 3个旧沙发 一台17寸的海尔电视 一部清朝打戏 50 51爵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題诗歌作品集 上演得很激烈 吴太屯的泥浆和我一起 最先离开这个残疾人 过一间低矮楼房 穿黑暗中的楼梯 出了村东到村西 之前吴太屯的泥浆 紧紧贴上筒靴 没有沾染新的 这些旧的已经发白的泥浆 跟着我 过马龙县城 过嵩明县城 过昆曲高速 来到昆明梁源小区 那被时间堆积的吴太屯村庄的尘埃 那被农民犁过的麦田里的泥土 那被小孩玩闹带走的沙粒 被风吹 被风吹 散落到吴太屯村西小路上 遇雨化成泥浆 沾上我的筒靴 此刻它在夜晚和我进入另一个地方 没有炊烟的味道 没有牛蹄印 它看见的是陌生的城市 没有雪花 夜晚如同白昼 它看见我开门 明亮的灯光刺了一下眼睛 我的儿子坐在一张红桌子前写字 我的爱人坐在电脑前上网 我的沙发干净舒适 我的卫生间 没有异味 _盆水 一把刷子 吴太屯的泥浆 已经沾在我筒靴上一天 已经和我时刻不离一天 此刻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家庭 它化成一股浑浊的泥水 流走了 再也回不到吴太屯 想让它撒了尿再回来 但一个小时它没回来 一天也没有回来 它不回来了 这只我们叫做孤狗的狗 它喜欢孤独 •孤狗 它来了一天 给它洗了澡 卖了件粉红的衣裳和小内裤 因为它发情了 怕被公狗随便上 还给它买了猪肝 煮饭给它吃 第二天它跑出去 它喜欢跑出去玩 但不长的时间回来了 两天不到 它已经习惯有家 隔了一天又把它放出来 以为它会找到家 但我下班回到小区 发现它无聊地闲逛 无聊地东张西望 我没有喊它 往它面前过 它闻出味道 又回来了 又给它洗澡穿上卫生裤 我从冰箱里拿出猪肝解冻 给它做饭吃 老公将它放出去喝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繇寺歌作品集 新世代 黎明鹏:钥匙 •钥匙 第一道铁闸门的钥匙 与第二道铁闸门的钥匙 颜色和形状大小相似 第一道铁闸门的钥匙 比第二道铁闸门的钥匙 多一个牙,记住这个差别 第一道铁闸门的钥匙 要插尽之后往左上方转才开得了门 第二道铁闸门的钥匙 插尽之后往外拉出2毫米 往左上方转动,转大半周才能开门 大门的钥匙取出来后 最好沾点润滑油才好开门 我把这三条钥匙 用口香糖糊住 再用锡纸包好 放入大门左侧门框外 最上面的一个膨胀螺丝的旁边 大约左上方三至五厘米的墙洞里 随便用一枚铁钉或十字钥匙 在这个位置使劲耗开灰沙浆 不到两厘米深便可发现锡纸 抽出来剥开锡纸 看见口香糖 撕开香口胶 三条钥匙就在中间 一两年内这三条钥匙 估计不会锈蚀 十年八年可能不行 我想有找它的必要 也不会超过三五年 三五年内都不用找它 也就不需要它了 因此我在锡纸的外层 裹了几道透明胶 三五年内由于高度密封 钥匙还可以使用 我也只能考虑这么多 我多么希望这串钥匙 随墙体一起老化烂掉 记忆消失在岁月的尘埃里 但我不能不考虑 这串钥匙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对你还有用途 就象我希望它的主人还会回来 重复已逝时光中 永远成为记忆的岁月 万一还有这样的可能和需要 旧事已经比记忆还老 生活没有因埋葬钥匙的初衷而改变 也只能认命 我不相信这串钥匙能传宗接代 记住这串钥匙的位置吧 老去之时我们再回来一次 谁先将它销毁 都不要回填这个埋藏钥匙的洞穴 否则我们的记忆 就连一个手指儿宽的洞穴 都没有躲藏 与记忆相等的岁月 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了 我相信友谊 也不会渺小到这等田地 你说你的祖父临终时 连你祖母叫什么名也不知道 我们还能坚守什么 记忆比尸体腐烂得快 •命案 今夜,我的床边发生两宗 死亡事件 凌晨3点25分左右 我朝垃圾桶扔了一根烟头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个小蟬螂便爬出来了 大的一个约1厘米长 两条触须有它的身体那么长 身体呈金黄色 眼见它就要离开我的脚边了 我不犹豫地将它踩死 我踩得不重 它的两条后腿 还没有断 还跟身体连接着 两条触须呈八字状 在它的头部向前张开 其他的脚在1米以外看不清 我没有认真细看 另一只蝉螂又爬到我的另一只脚边 我也想都不想便把它踩死在脚下 它比刚才我踩死的那只蟬螂小了一半 形状象半边黑豆 没有触须 同样在1米远处看不见它的任何手脚 两只小蟬螂为什么要从垃圾桶里爬出来 不从我的脚边经过 我不会踩死它们 它们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后 躲到垃圾桶底下 我也不会去搬开垃圾桶 把它们踩死 如果这个垃圾桶 譬如是一个和尚的垃圾桶 即使也丢一根烟头让它们惊慌地跑出来 经过和尚的脚边 和尚也不会踩死它们 或者很多可能 它们从垃圾桶跑出来 经过一双鞋边 或经过一个人的脚边 可能不被踩死 为什么今夜会死去呢 我把它们死的经过写完 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它们已经死了 它们刚刚吃饱 或者一点东西也没吃 或者进去刚找到食物 被我丢一根烟头 吓得往外就跑 也不知道跑往哪里才对 总之有路就跑 跑着跑着 不知什么回事 就死去了 我把它们死的经过写下来 它们的尸体还在我床边 窗外,我们这座城市 今夜不知发生多少宗命案耘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国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老彭 老彭的麻烦是要生一个儿子 退休之前 老彭利用半生的关系 终于领到一张合法的结婚证 接着儿子合法地出生 儿子出生后 老彭便麻烦了 从幼儿园、小学的大门出来 儿子的同学都冲他叫爷爷 只有他的儿子 高兴地朝爸爸走来 老彭因为儿子小 不觉得自己老了 他不愿意细想 他真的老了之后 儿子才多少岁 尽一个男人的良知、道义和责任 努力地做丈夫、父亲和外公 _点都不觉得吃力 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亲生父亲 他努力地做着 同事们每次外出旅游相邀 他都名正言顺地回绝 他要照顾老婆儿子 根本就没有这份闲心 他本人的晚年衣食住行 退休工资和福利 基本上给他保证了 但老婆儿子这一摊子事 所有的开支都空缺着 我是他退休前帮助过的人 答应给他的那点报酬 都因为近年生意屡不顺利 继续顺延着 所以他家的命运 现在与我紧密地连在一起 我祝他身体健康时 他祝我身体健康 还祝我心想事成 早日走出困境 我们的真诚 天可作证 我的压力是他的压力 他的难受是我的难受 我惟有夜静到 今晚这样的时刻 把所有的人都想起来时 他才是最后一个留下来 陪我写完这首诗的人 在这样的春天里 他即使把自己变成肥料 也要把儿子养大 也要让他的老婆感到 她相信老彭 就象老彭相信我一样 绝对不会错了 否则他们的爱情 和我们的友谊 就没有基础 作为基础 我和老彭都咬着牙挺住 不但要把今晚这首诗写好 还要象他当年做党委书记时 经常鼓励员工那样 只管把工作做好 不管回报的那样伟大 但我还是暗地里担心 老彭在我成功前去了 我可以 为老彭做点什么呢 叶舟:诗抄 一个人的辽阔 他作为一只健康的精虫脱颖而出。他蔑视着那些溃散的队伍。因此出乎意料地成了 头羊和领袖。他起初作为一枚细胞。一滴优美的液体。在兵荒马乱的街道上流浪。 月光照耀甘肃省。在打麦场上。他一马当先踏入了禁区。他使用了魔法。拥抱了一 粒勇敢的卵子。并邀请一位少女做了母亲。生命最初的华尔滋。他像一个上帝的辞 藻。带着基因和家谱掉进了土壤。他和蚯蚓、羊水休戚与共。腊月初八的夜晚。他 还唐突地听见了父亲的尖叫。这是胎音!噢。糟糕的生长。他落下了隐秘的疾病。 日后的岁月里。他像父亲一样花落莲成。他在家族中位居第一。一些老道的女流们 准备下了襁褓、红糖、咒符和生育的土炕。他使用了阵痛和凌厉的拳脚。他窃贼似 地打开了子宫。是夜。煤炭一般漆黑的夜晚。一队革命的武装高举火把。解放了。 他遂诞下。他在黎明的公鸡下学会了啼哭。一个世上新鲜的婴儿。携带着屎尿、黄 疸和脐带被踹进了光阴。崭新的日子。他被时髦的爷爷庄严地命名。建国!他是一 本陈旧的家谱里第一个改天换地的灵魂。他的屁股上发青。一块深刻的胎记镌刻下 旧社会的记忆。他:一面肌肉的旗帜。飘在王氏家庭的天际。童年稀薄的时光。有 鸟在飞。他与猪狗为伴。乳名柱子。他在一碗腌制的菠菜里获取了营养和苏醒。窗 外黄河流淌。城市的街道上一挂无畏的马车在叫卖着冰。五月。爷爷撒开了他的手。 奶奶于六月被埋进了华林坪。寒冷的冬夜里一位妇人在储藏着白菜。那是他的母亲。 在狭小的院落里他突然成了一群孩子们的长兄。顶梁柱。几株孤独的向日葵脱尽了 玉衣。他抹着鼻涕。从东风小学的大门里急速地逃离。踢着落叶。在一只船街道的 拐角。他听见了炼铁的号子。一个人拿着鸡屎和消水的配方昂扬不已。一根透明的 胡萝卜在晴朗的夜空下游移。他九岁时被一个噩梦窒息。一位神秘的巫婆在他的身 +使用了乡野的迷信。他的疾病在潜伏。他火热的理想在迅速发育。六十年代的蝙 蝠在歌声里纵情。一次失手。他险些把幼小的妹妹溺死在脸盆。荒唐的算术本上是 潦草的脏话。在迎风飞扬的晾衣绳上是隔壁姐姐的胸衣。他弯曲的父亲供职于一家 煤场。比黑夜漫长的煤炭让他驰越了冬季。“送煤球啦! ”他像一个黯淡的帮凶推 着板车。星光灿烂的照耀下他乞讨着笑脸。黑孩子。那个遥远的明眸皓齿的童年。 一枚寂寞的钥匙吐露着寒凉与芳香。解放牌卡车运来了饥饿和口号。他的身体像一 辆奔突的拖拉机遭遇了重创。麻雀的雨滴溅在空无一物的厨房。他抢夺了一块玉米 发糕。彤红的妹妹却扔下了自己的想望。夭亡。他头一次目睹了魔鬼的脸庞。在朦 胧的街景中踉跄。一个虚构的人教会他梦遗和自慰的方向。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一张鲜艳的大字报篡改了他的罪恶和仓皇。四点零八分的列车。羸弱的母亲为他缝爵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函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下了领章。衰弱的父亲积攒下泪水的夢筐。在山丹。清朝皇上的御马场。多么广阔 的天地。啊!多么美好的放逐与流亡。鹰在高挂。风吹草低。他带着一颗爆炸的心 脏。祁连山下。“王建国!兰州的包裹。"他研习了异族的字母。他的普通话闪亮。 开辟着一个牧主女儿的鸿蒙。弧形的夜空。奔跑的帐篷仿佛时代纯洁的乳房。他凝 视。他在羊圈里谛听青春的回响。他在奶桶中看见了自己欲望的走向。草原---- 个逶迤的秋天带来了心上人。一方毡毯上要生下牛羊的子弟。吻。翻滚。拥抱。牧 主的女儿叫萨黛特。而一根银饰的手镯上是一首古老的谣唱。初恋。他在散漫地牧 羊。他少年的冲突和热爱在草地上膘肥体壮。"我愿她拿着一根木鞭,不断轻轻地 打在我身上。” 一张伪造的病历。一群显微镜下虚拟的细菌。一次肝炎和失败的退 却。他背着行囊与悄然的错误。入住于一家街道的镇铁工厂。他满腮的胡须在咆哮。 他在北京炉子上烤下洋芋和憶。城乡差别。相思是苦。却有鸿雁传书。因为村里有 个姑娘比小芳更美。乳名羔羊。一朵黑色的乌云捎来了草原的消息。雪灾。他背叛 的努力结晶为灰烬。王建国。三级焊工。每月领取2 4块5毛6。暗夜的屋顶上。 他把口琴咬碎。又将一捆性欲的柴火塞进了车间的炉膛。麻袋一样衰朽的家庭。母 亲的针线上缝补着黎明的漏洞。一位豁牙的女人牵着红线说媒。他在一个深秋的午 后迎娶下命运。一个蜘蛛般的女郎。他在转移。生活的白炽灯照应了他的儿女和踌 躇的皱纹。饭盒里有一条咸鱼。偶尔的一杯浊酒发泄了他的暴力。先进工作者。带 着奖状和抽搐的微笑他站在墙壁上。正月初一。锈迹斑驳的父亲飞出了窗口。佩带 着葬仪和反标。云深不知处。王建虱集体澡堂里的常客。微小洁癖的男人。兔子 的胆量。一片旋转的落叶砸烂了他的慌张。 步下是一塑料网兜的菜蔬。每周做爱三次。 共汽车。傍晚在家里辅导“B、P、M、F” o 引力让他走进了兰大。8 0年代的新一辈。 净了泥腿子和鬼祟。汉语言文学专业。3 2次考试和雷区。他涉河入林。爱上了北 岛和朦胧诗的发迹。“亲爱的你,我充满了毛遂自荐的感情!”丝质的袜子上破绽 百出。厕所的门栓下他频发着春梦。理想?哦,不!是道德的折磨。他隔着一座空 旷的操场爱慕着那个英文系的校花。未遂的阴谋在周末凸现。在一间破败的车库里 他学会了败坏。生活作风问题。他寻死觅活在黄河边挣扎与徘徊。世上的人都在做 客,怎么好意思一个人走开?他宽恕了自己的睾丸。他迫不及待地原谅了自己的腐 烂。一家中学的校门敞开。他别着一枚纪律处分的徽章走上了讲台。他用口腔描述 未来。他秘密的档案里包藏着白眼和偏见。他离异。在一只船街道办事处的桌前。 他拿出了喜糖和毒药的玻璃罐。一只发锈的锁被法律打开。谁是翻云覆雨手,让生 活越来越快?他在被窝里亵玩着崔健。他用一块红布蒙住了双眼。家访的路途中他 爱上了母女二人。在幽深的图书馆里他险些得逞。讯问。调查。取证。一个漫长的 夏天亮出了手铐。他在郊外的监狱里摇身变成了 “ 1 0 4 7号”。黑板报上孝贴着 他的改造计划。又把灵魂翻晒在日光之下。明月高悬。武警战士的枪栓在嚎亮地回 荡。他在想象的越狱中安慰着自己的心脏。“像牲口一样活,但像上帝那样思考。” 他在内心贴上了一枚耻辱的邮票。王建国。一根秋天里沉重的芦苇。他的额头上大 他的口袋里藏着一根体温表。细碎的脚 使用醋酸式避孕法则。早上追逐3路公 唐山的地震波及到了脚下。一阵离心的 他读下了王力。高远的阶梯教室内他洗 雁南飞。再见。不!永诀了监狱。他跳进了 1 9 9 2年的缝隙。有钢材吗?有一块 泡沫的地皮吗?他远走海南。在心情指数上他堪比布勃卡当年。西装。油头粉面。 一口鸟语。金利来。他的名片上公司在麋集。他的保险柜里暗藏着异性的亵衣。他 提着一盏色情的灯笼嗅着各地的小蜜。他把别墅中的女郎尊称为二奶奶或他三姨。 他热衷于浪费人民的币。一位蹩脚的作家毕恭毕敬。捉刀为他书写了传记。《有多 少琴可以胡来》。他在夜晚桑拿。又在凌晨整编娘子军的纪律。喔。天边飘过故乡 的云。他抱着一架波音7 4 7的翅膀回到了兰州牛肉面馆里。演讲。投资。镁光灯 和马不停蹄的访问。他指点迷津。他在讲堂上风度翩然。鼓噪励志。时代之英雄。 一纸被篡改的人生。瞧!这个人。他别扭的笑容和尴尬的肉体。在一次郊外的艳舞 表演中他险些被风纪查禁。牛皮不是吹的。谁说白骨精是女儿身?妾娘不能扶正? 越过千禧年车站。他从打口 CD上翻录了 MBA和EMBA。啊!物质主义的老王。不念 佛。不修道。站如一棵松。卧似一张弓。有高速公路可搞么?有男性生殖医院我亦 洒洒水啦。他鹤发鸠面。他子孙满堂。深夜的K房。他尽力将尾音拉长。梦想的哈 哈镜。终于照进颠沛的现实。他腰挎仁BBO他手持“大姐大”之夫。他耳食着世上 的一切风吹草动。买入。割肉。套牢。——功夫熊猫王建国,挥刀自宫岳不群。于 是簧夜出击。他爱上木子美、方文山和汤加丽。他坐享宋丹丹谈经夺席说《论语》。 东山再起强胜东窗事发。家有祖传旧缶酸菜缸。他不骑马,却叩问牛未都。血本无 归。麦城败走。他眼花。肾虚。钙流失。涎水四溢。昨夜东风吹梦远,最可惜这片 江山。于是死心塌地。喂鱼。门球。手足操。养鸟。鸟在笼中,恨关羽不能张飞。 人在世上,要八戒更须悟空。老夫子。援管。研墨。临帖。笑如一尊弥勒。只不过 是从头再来。 “曾经,有一个真诚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王建虱 六十有一。鳏 夫。他坐在寿宴的仙桃上。作揖打躬。他白发渔樵江渚上。他惯看春花秋月一阵风。 阴历十三。他像一座全世界最旧的寺庙。拈香发愿。抚摩生平。诗人固穷。以此文 为贺! 6 • 1 8 ”大案纪实 谁在牺牲真相?而让亡灵带走了简单的虚构。雾。一场白色的縞素提前取消了警报 的骨头。扌空卸下花朵。黎明的现场等待着一次突然。送牛奶的铁哨。睡眼朦胧的 街道上蝙蝠收拾起翅膀。皋兰路X X号。农业银行的卷闸门像一卷地图。值夜的老 王头在猛烈咳嗽。他的药罐子还在电炉上沸腾。一个惊叫的电话终止了打扫。灰尘 在飞。谁在牺牲着真相? 8点1 3分。我躺在一张到期的存折上想入非非。世界的 哪一部分将是我的利息。什么机构会将我的生命上调1 %。儿子需要到公园看熊。 煤气罐里缺斤短两时有发生。下岗的鸡毛信在频频传递。肥硕的太太打起了卖血的 主意。我梳理整齐。像一个暗怀鬼胎的家伙游刃有余。礼拜天的早上。雾。据说遥 58 59幾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留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远的新疆来了一批冷空气的骑兵。我捏着存折好比自己偷窃了一位新婚的处女。是 的。这是—笔私藏。一句古老的谚语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一片树叶逶迤而下。一 滴恶劣的鸟屎溅在了雾的脸颊。油条和豆浆在拐角上吆喝。一匹郊外的马拉讐菜 和胡萝卜骄傲地踏行。谢谢。我排在队伍的末尾。就像运气和幸福氷远在我?面拿 了冠军与奖金。这些幸灾乐祸的取钱人。这些歪瓜咧枣的街坊们。我在背后骂着你! 谁在牺牲真相?铃声一响。红色的液晶数字在墙上跳跃。透明的防弹玻璃里是职员 们的抱怨。她脸上还残存着夜晚爱情的痕迹。充分的努力煽动着乳房的不满意和; 个男人的"小"o嚼蓝箭的丫头会心地一笑。她马上就要出嫁。浑身的粉刺喷发出 寂寞的微芒。一张粉红色的帐单上需要留下我的履历。男。2 9岁。拖拉机厂的二 只螺丝钉「身份证号:某某。吹着口哨:我是一只快乐的大苍蝇。而事头上那是刖 泰席时髦女郎颈后的癖子。我的尿意上升。右手的侧门。仿佛中学化学实验室里 _次失败的酸碱中和。我逐臭而去。舒坦!谁在牺牲真相? 一辆德国的运钞车滑进 了我的视野。如同一只刺猬停留在去年的冬天。钢盔在闪。几颗灼亮的烟头烫上了 雾的抽搐。加里森敢死队跳将下来。一块塑料的冰激凌壳儿凌虚飞度。一枚枣红色 的蜻蜓像夏天的别针。她带着夜晚的诅咒签字。而她拖着两只镇铁的钱柜在幻想着 花车与爱情。雾深啦。_只莽撞的燕子隐形折羽。门楣的标语上大汗淋漓。一个士 兵啃着半截玉米。另一个防弹背心摸着公务员的屁股。柜台上的闹钟里一只铁公鸡 在歌唱。而司机的驾驶室里传来"心太软"的塑料嗓子。他的袜子上露出了和梅毒 一样的迹象。在倒车镜子里悔恨交集。重雾紧锁。如字制冰厂巨大的冷库在搬迁。 谁在牺牲真相?枪响啦。他们来了。像穿着_身白色运动衣的魔鬼跳出了雾气。一 股蛇似的微风把子弹吹进了钢盔。酋长。你醒醒!嘴角上还挂着一粒秋天的玉米。 几个影子。褐色丝袜的头颅。沾满烂泥的耐克。沉闷的喉 咙在咆哮。"全都趴下!”晴朗的司机丢开方向盘。而另一件防弹背心短促地喊了 -声:妈。我的尿意上升。天啊!我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健康的马桶。舒坦?我像— 只亲爱的鸵鸟那样弯曲。子弹在试探着我的理想和雄心。黑乎乎的枪口。鼓足干劲 當钳子与扳手。一只冷漠的屁突然炸响。好象儿歌里所说的墨索里尼的疯狂。空气 在颤抖。柜台上的玫瑰吐露着芬芳。而一枚黄色的警报按钮在抽屉下被封上了狗皮 膏药。她不久就要走进婚床了。她成长的疾病会在烛光下疗伤。大理石的地板上奔 跑着她的体温和疼痛。藕色的裙子下究竟是月经。还是-粒鲜为人知的谜倍。枪响 啦。她带着夜晚的吮吸和滋润。枪再响。她踉跄的尸体中精虫在嚎叫。像一只埋藏 了暮色的麻袋。栽倒。我沉痛地爬在-片温暖的尿上。仿佛那枚早已失灵的按钮。 同志警察! 鲜红的心跳流失了一地。 芭蒂亚素描 黎明从傍晚开始。多么肉感的空气。热带的树木上站立着小乘的佛器。金色的屋宇 下是藕色的莲花和供奉的牺牲。半岛的国家。盛产水稻和美女。内心的国王哺育着 虔诚的自然和人民。寺院在飞行。水上的马达消灭着经济的危机。落地签证。在曼 谷的旅游中你感受了酷暑和炎热的逼近。一张中文的日报。一位曼妙的导游露出了 花环和妖媚的狰狞。是的,公款! “去芭蒂亚!”湄南河两岸。在太平洋山麓的西 侧。海底的鱼群在建构着梦想。而在赤道上奔驰着一列美国战争遗弃的火车。大片 的蔗田。渡鸦辽阔的手势在诉说着炸弹。美利坚的大兵。把越南恍惚为墓地。又把 芭蒂亚当做了秘密的婚床。黎明从傍晚开始。霓虹灯下的色情之都。往往在黄昏时 奏响了摇滚的序曲。吉普车在兜售。肥硕的啤酒泡沫熏染了欲望的街区。那些混血 的杂种们黝黑。蹒跚的乳房下是钞票的猎奇。3 0 0铢。一顶草帽的汇率。小黑猫, 我爱的是你的技巧而非肉体。谢谢。在公共的澡堂里我要变成一块肥皂。沿街的叫 卖。露天的舞台上肚脐放射出曙光。谁要抽取我的骨头? 一个突如其来的华人站在 了榕树的街角。他的口袋里藏着一块传统的砖头。他的头脑里闪过一把纪律的斧头。 领队短暂地失踪。而泰国的公安局并没有接到线报。气功秀。一枚从女性的沟壑里 挤出的镰刀。一场公然的腐朽。她的肌肉舔舐着吉列的刃口。哎呀!资产阶级的人 性和粗制滥造的冲锋。泰式的桑拿。海滨的沙滩上一只钢铁锻造的海鸥要求着飞翔。 奇怪的字母。我距离着你。而一次通用的手语在闪烁旗帜的光芒。给我发票!好让 我在单位的财务科证明了自己的贞操。金色的芒果。在大象的丛林里一位尼姑在祈 祷着阿弥陀佛。清凉的河流。始自云南以西的澜沧江。那是诗人于坚修身的故乡。 雨。热带的蒸腾和它一望无际的色情。在午夜的港口上停伫着航空母舰的汽笛。芭 蒂亚:仓促的处女。一颗浆果中隐蔽的真理。在蓝色的筒裙下升起了教堂的钟鼎。 诱惑的金苹果。坤莎丽。或居他信的妹妹。多么盲目的时刻。在旅店的窗口下列队 走过了党卫军和纳粹的敢死队。“你需要爱滋吗?还有免费的保险套? ”我身边的 一位干部在拼命地微笑。不。是华人!不是日本鬼子进村。李洱的小说读了一半。 中原河南之传奇。我的机票就要过期。我的傻瓜里留存这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肮脏 的口红。小黑猫。我的旅行包里装满了惊讶和心跳。我的脸颊上是芭蒂亚扇下的一 记耳光。 谁在牺牲虚构? 而让亡灵带走了简单的真相。 60 61 ,■蜓 留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启诗歌作品集 李伟:无为无不为人民服务 •来来往往 •灯泡和梨 女军医瘦削的背影 十九世纪 起身走了 充满了非同一般的性感 洗澡的时候,阳光 二十世纪 灯泡和梨 像草地上的野花一样开放 正在银台结账 两个好兄弟 河水把衣服带走 失散多年 只剩一双军靴 二十一世纪 这一天突然 眯起眼,半支烟的好时光 推门进来 在别人家里重逢 蜂群又急速向这里汇集 坐下 咒骂声奔跑声混杂着高射机枪声 灯泡和梨 碎石草叶扑面 翻开第一页菜谱 两个好兄弟 一棵树飞上了天空 你看看我 蓝色的群山突然寂静 我看看你 •世界 万语千言难出口 灯泡和梨 •失踪 世界 梨和灯泡 整个世界 两个好兄弟 晚间新闻说 在谁的手心里 一个摆在桌上 法航一架客机 一个刺球 一个悬在半空 在巴西的海上失踪 228人生死不明 走在深夜小区的石子路上 •无为无不为人民服务 •五月 楼影僵立 草木无声 多数窗户的灯都已关闭 糖衣炮弹都爱走猫步枪突然流鼻血了凶手 子弹射在钢盔上 只有抱成一团的 是谁密码箱带着一双拖鞋逃走伟大的核桃 迸飞了,这很常见 小小飞虫 依然坚固捣蛋能上天红旗轿车要落地钉子 有时子弹会直接穿透钢盔 还在惨白的路灯光中 再硬也是一盘菜钱多才能花开不败一匹马 而坦克车隆隆的履带 上上下下 在衣柜里裸奔天牙海脚找高人为的是救穷 把泥水溅到脸上 飞舞 人脱苦难我爱泥泥爱不爱我泥这骗多情的 这才更让人愤怒 土地反正床单真的不识字月亮戴表我的新 雨终于停了 长征路上的药滚我不去厨房谁去厨房扑克 部队被阻在断掉的铁桥旁 牌要是变质就不能吃吐了一地全都是干部 卡车上下来几个伤兵 警察不管升降级奈我何这才是晚风中有朵 新世代 •雨,敲打屋顶 •提灯 提灯 女做的云酒绿灯红什么都别想茶壶里的鸟 和墙外的果冻布丁都说快快使用双截棍现 在最最重要的就是没完没了的移公愚山坚 决保护和谐盗版环境无为无不为人民服务 一滴不行,就来十滴 十滴不行,就来一百滴 一百滴不行,就来一千滴,就来一万滴 它们 包围了屋顶 等待了很多天 秋天的燥热中 雨 在这个夜晚 终于来敲打我的屋顶 此刻,我的屋顶 世界的中心 雨的敲打声比任何地方都要响亮 62 远处还能听到 它们 敲打铁桶的声音 敲打柏油路的声音 敲打树叶的声音 敲打玻璃的声音 敲打汽车顶盖的声音 書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诗歌作品集 送客回来 同时笑了 •忆 •一个人的夜晚 把柴门 仔细关好 两个女王站起身 灯放下 手拉着手 我喜欢的女生 霓虹灯 站在院子中 在太阳和月亮下 坐在我后面 在窗外闪烁 漫步 我心里发痒 隐隐约约 看看四周 不同的是 但总不能回头 仿佛寂静中 一片漆黑 伊丽莎白女王 老师批评我 一颗孤独的水滴 只有 打黑伞 同学们议论我 放灯的地方 伊莉莎黑女王 我只能一动不动 生锈的汽笛 打白伞 注视着前方 在远处的河面上回响 周围有一圈 可那里没有你 一个人的夜晚 晕开的光亮 只有毛主席 又将在谁的梦中 马蹄渐远 •夜色温柔 渡过 山影寂静 •塔立班是个什么班 什么也不说 走进厨房 像夜空下沉默的屋顶 •两个女王 倒了一杯水 坐看满月 端着杯子 塔立班是个什么班 一点一点 走到阳台上 为什么一提起它 隐入无边的黑暗 伊莉莎黑女王说 一边喝水 人们就谈虎色变 天黑了 一边看窗外 就痛心疾首 伊丽莎白女王说 路灯依然垂立 塔立班有班长吗 •案发那天你在哪里 天亮了 树叶动也不动 有团支部吗 几辆汽车 有学习委员吗 太阳和月亮 匍匐在暗影里 有生活委员吗 ——案发那天你在哪里 不知该听谁的 闪着微光 有体育委员吗 ——案发那天我在哪里 只好同时 小区的大门 最重要的是有班主任吗 出现在空中 比白天空旷 如果都没有 对!案发那天你在哪里 但更显寂静 为什么教务处不管一管 ——我忘了 两个女王 保安站在那里 为什么校长不管一管 嗽着嘴 和一个人聊天 为什么教育局不管一管 ―忘了 坐在长条木椅的两端 两个人的身上 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 ——没错,我忘了 谁也不理谁 都光影斑驳 把塔立班这样的乱班推向社会呢 ——好好想想 过了好一会儿 ——我真忘了 她们终于绷不住了 互相看看 忘了?我们可不是吃干饭的 新世代密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臨诗歌作品集 ——确确实实忘了 我拉开灯 飞鸟 •在梦中 四周充满了明亮 阴影凝固不动 ——别一口咬定,这对你没好处,你从头到 但黑暗还在那里 寂静中 尾、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想——案发那天 在梦中 你在哪里 黑暗还在那里 没有人 我在考试数学 ——案发那天我在哪里 黑暗一直在那里 听见 等着我关灯 大地内心的风暴 街上 对!案发那天你在哪里?案发那天案发 坦克车隆隆驶过 那天 你在哪里 满城的人 ——案发那天……案发那天……案发那 •革命是团暴烈的火 •争端 都冲上了街头 天……我在…在…在……我想起来了 忘关的水龙头 ^想起来了 革命是团暴烈的火 三个国王 哗哗流淌 ——想起来了 然而 决定不了一块土地 革命掉进了水中 枪炮声震颤 ——好!很好! 一个字一个字说:案发那 革命在水中挣扎 木匠的刨花 火光映红了天空 天你在哪里 革命需要打捞 像法官的假发 ——案发那天…我…我…在梦里 革命需要拯救 但让我恐惧的 被打捞上来的革命 远征的舰队 不是这些 浑身湿漉漉的革命 船舱里装满了波浪 •认识两个民工 头发上滴着水的革命 数学老师 拣回一条命的革命 把头从窗外折回 披着借来的衣服 •查一查这个圣诞老人 穿双排扣西装 在胸口画着十字 眼镜片 头发很长,双手端着个电钻的这个 哽咽着 反射出两道寒光 叫陈胜 在别人家豪华的壁炉前烤火 查一查这个圣诞老人 究竟是谁派他来的 穿绿色迷彩服 属于什么组织 .尘 左手夹烟,右手提着射钉枪的那个 •下午两点 目的是什么 叫吴广 有没有前科 家住哪里 一双破皮鞋 树 _定要仔细查 一边走 •黑暗一直在那里 房子 一个人背那么大的包 一边踢 下午两点钟的太阳 还精心化装 土里的王冠 绝不只是表面上送糖果那么简单 黑暗一直在那里 草坡 无声无息 几只羊 像头蹲伏的猛兽 河水闪着光 發I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題诗歌作品集 •定位 爸爸 爸爸 皮皮蹦蹦跳跳 跑来喊我 爸爸 爸爸 你是大坝 你能挡水 •之间 石头与石头之间 从不相互抚摸 只有硬对硬 像两个枪手 即彼此尊重 又虎视眈眈 •寂静 正午阳光切割下大地轮廓清晰的寂静 角落里一个被揉皱的空烟盒的寂静 挂在衣钩上灰色外套的寂静 小镇电线杆顶上大喇叭扬着头的寂静 紧锁在一排抽屉里的寂静 手术刀平放在白瓷盘中的寂静 马厩中一匹马鬃毛披垂的寂静 小号倒扣在桌子上的寂静 玩具娃娃嘴张得大大的却哑口无言的寂静 探照灯缓缓扫过铁丝网的寂静 重大新闻躺在报纸上的寂静 雾中掠过翅膀的寂静 窗台上半杯清水的寂静 天花板上吊扇屏住呼吸的寂静 路灯下冻僵了的汽车的寂静 透视绝对正确一条路笔直的寂静 停工的机器上铁锈的寂静 军队进入埋伏圈的寂静 阳台上湿毛衣滴水的寂静 树上的果子结着白霜的寂静 苍茫雨幕笼罩中一座电视塔的寂静 淡青色的血管里鲜红色的寂静 水中光秃秃的树影的寂静 风趴伏在草叶中的寂静 沙滩上一只陌生小贝壳的寂静 储钱罐中堆积的硬币的寂静 电脑突然黑屏的寂静 长长的游行队伍中拐角的寂静 空空的火车厢里一堆果皮的寂静 路边下水道黑色铁栅的寂静 内心封闭的核桃等待敲打的寂静 一片白药片在地上滚落终于停住的寂静 墨色的大理石墙冷森森的寂静 老铁桥上每一颗螺丝钉的寂静 大海中_座孤岛的寂静 浴室镜中裂纹的寂静 悬在鞭炮声中的寂静 一张过了期的戏票的寂静 密林中一块空地的寂静 烟囱里飘向天空一缕灰烟的寂静 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里一扇又一扇门的寂静 金黄麦田上空黑色乌鸦的寂静 操场上沉思的篮球架的寂静 花朵盛开在旷野上的寂静 一只蚂蚁爬过石阶的寂静 忽明忽暗的灯泡里细鸨丝的寂静 躲在楼房后阴影中的寂静 一封信独自呆在邮筒里的寂静 电话线打着弯深入黑夜的寂静 透过玻璃就能摸到的寂静 大头路灯瞪着眼一眨不眨的寂静 高音C上漂浮的寂静 船缓缓沉入海底的寂静 一副墨镜凝视另一副墨镜的寂静 峰顶上一朵云的寂静 地平线分开天空与大地的寂静 笔记本上黑钢笔的寂静 半片阳光躺在医院一张空病床上的寂静 雪地上丢弃的一行蹄印的寂静 画框中青翠群山的寂静 一只耳朵倾听另一只耳朵的寂静 世界尽头岩石上一座灯塔的寂静 自行车车筐里一片落叶的寂静 相册中黑白照片的寂静 门的缝隙中渗出的寂静 通向天堂与地狱的台阶的寂静 深夜加油站的灯下橙黄色的寂静 散场后游乐园里旋转木马一动不动的寂静 瞄准镜逐渐对实焦距的寂静 幽深的湖水中白色石头的寂静 风蹲伏在草叶中的寂静 一页空白乐谱的寂静 一只手触碰另一只手的寂静 坦克车履带上粘满污泥的寂静 斑驳的老墙上一根钉子的寂静 猫从墙上跳下的寂静 口把手上一滴露水的寂静 温度计内水银柱充满寒意的寂静 监视器里人影来回走动的寂静 宇宙中一道光闪过刹那间停在所有人脸上的 寂静鬻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函诗歌作品集 徐江:选自2007- -2009的杂事诗 丧心病狂的拥挤 •基本选择 先是那种一再被推进来 又拥出去的 连着三四天 •开场白 雨点在路面越滴越大 在人海里 两个朋友的电话和短信 滴在新补的那块柏油上 无望漂浮的感觉 后是站在缓缓上升的 频繁把我搅扰 我今天 新柏油补过的那块旧柏油 阶梯式电梯上 两人供职同一单位 站在这里 又补在一块更旧的巨大柏油上 仰望前面人群背影再俯瞰 一个劳方 只是代表 ——在这死灰的早春二月 后面人群头顶的窒息感 一个资方 那些 看着这些 被你们 我忽然想起了童年 这些狼狈而满足的 因欠薪产生冲突 过去 自己和小学同学 活在超级大城的人们 都借机向我控诉 现在 衣服上的那些补丁 此刻有没有想过 是对方先不够朋友 将来 脚下这电梯 误读的声音 哦,我忘了眼前大起来的雨 是从地狱升起的 那现在 忘了奔跑 我就来 体会一下 表个态 孤独 •咏雪 •孤鸟 既然我们都活在了 一个资本的时代 •柏油路年代 脏雪无辜 坐下十分钟后,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想我永远会先去同情 哪怕上帝 我说几句,那里叫一声。我再说,那里又叫。 被欠薪的那一方 车在酷暑里行驶 用它打压 隔一段还会蹦出一连串的叫,像好几只在开 铁灰的高速路远端 地面可以照见 一个政府 会。 •沈奇老哥 上面的车辆 “是皮皮的鸟”,李伟说,“只剩这一只了,还 或路边的树影 稍稍驶近 •自深处 养过几个,都死了。” 关于评论家沈奇 车影和树影消失 "也许是太孤单了吧,它想要和人交流”。接 有许多地方 地上分明腾起着 总是差一点就忘了 着我拙劣地学了两声鸟叫,鸟笼那里有反应, 是我这个评论界的晚辈 一层白白的雾气 但又一再想起来 但好像有点迟疑。 看不懂的 ——是哪_年的所见 我不敢再学了,拼命克制着自己想用声音,帮 我忘了 那是在北京 比如他曾 赶乘久违的早班地铁 它驱散孤独的念头。我怕它在瞬间的兴奋后明 不止一次讲 公车在雨中转弯 闲散惯的我 白过来。再聪明的鸟,也不应该让它把人的绝 北大的谢冕 自行车飞快逃离路口 发现自己已很不适应 望,再体会一遍。 是中国诗歌界的马克思跌1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爵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谢的同事洪子诚 每次伸手 利的阴阳人 是中国诗歌的恩格斯 搪、键盘 想着未来小说构思里,那些庆祝抗日胜利的市 现在 或计算器 民 电视前的你们 老沈当然是在 她们总下意识地 会不会觉得嘴里 给我们复述 让每个按健 我们这些老实人,放弃上街的欢乐,有多久了 也浸满了唾液 那些北大诗歌博士 发出“啪” “啪”的声音 还是不要放呵,哪怕我们 对两位导师的吹捧 这让我时有恍惚 什么也不为 问题是他复述时 好象又回到了毛时代 •是这样 眼睛忽然从镜片后 小学的珠算课上 “啪” •给朋友的信 射出两道 “啪” “啪“ “我坐在阳台上 意味深长的光 我的意识 正骂徐江 流到与算盘无关的事情上去了 甚至 然后 大家日常关系 感到楼在晃 •红楼选秀 •罢课 可以再淡些 我以为是大风刮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 再然后…… “你的第一个扮演志愿一” 天才之间 才知道是地震” “焦大!” 老婆电话,晚饭不回家了 她正和同事们一道,为学校的某项无理做法, 更该骨骼清奇一些 “那你第二个想演——" 在办公楼前静立抗议 •大地震 “薛蟠!” “要我做点什么?送水,还是吃的? ” •电视纪 “那,那……第三——” 看着外面有点暗下来的天,我对着话筒问,有 小区门口的左侧,是居委会的募捐箱。当然是 “贾政!” 一点激动,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毕业前的那段日 他把一把蠕动着的蛆 ——从小区里往外望时的方向。 子 塞进嘴里 一边看电视里那些 “不用了,谈完我们去吃饭,然后回家。” “咯吱” 现在我看见一个胖娃娃,坐着婴儿车,被父亲 女里女气的小雏鸡 “咯吱” 倒拽着“驶”出院门。娃娃眼神儿直着,有着 一边在脑海虚构 听筒里能听到她声音背后众人的喧哗和笑声。 所有婴儿的明亮与蒙昧。 自己参加选秀的情景 那些教师,那些这个剧变时代中 ——所有职业 嘴的大特写 里最踏实、最谨慎的一群人(我也曾是其中的 一两条漏网之蛆 可忽然它就笑了一下。灿烂,满足,自鸣得意。 我对自己 一员),她们/他们现在,想必在愤怒中,正 拼命往外逃 没错,我看见它笑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笑起 稍稍松了一口气 体验着二十年来少见的放松与欣喜 被舌头重新粘住 来。 想起小时候,小学课堂上,老师发给每人一支 裹回去 接着这张脸,很快回复到了一个娃娃惯有的蒙 •经常碰到这样的女收银员 外出游行时要举的小旗 嘴再张开 昧。 想起电影里反抗越战的美国人,想起新闻里花 “嗯,味道甜甜的 花绿绿闹着要与正常人一样、拥有婚姻家庭权 有点像海螯” 72 73杰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題诗歌作品集 •惑2 先是轻摇 然后猛摇 恐高 •网贴之一种 拮据中 最后 “徐江 捐着钱 不摇 料青山看我 你母亲刚被车撞死 也如是 正拉往火化炉 疯忙中 一只刚才风里挣扎的鸟 快去认尸呀” 献了诗 依恋着飞了 我惴惴不安 •避雨的鸽子 本贴由李唐 我心安理得 •手 (当然是网名) 于 2008 年 2 月 16 日 20:41:08 凭什么 那是今秋的 在[诗江湖]发表 我幸好没有看到那只废墟里伸出的手 第二场雨。 幸好 所以 •水龙吟 在去早点部的路上。远远看见一辆路边停靠汽 重建这个国家 起初是错过了 车的方向盘上,有一只白色大鸟,忽高忽低, 被毁坏的文学与文明 后来是祈祷——我祈祷上天,不要让我看到和 转换着,挪动身子。 是必须的 我有悲伤 他们所看到的一样的景象 与何人说 照身材看,是鸽子吧。于是接下来想象,它是 ——不说 哪怕悲伤 怎么进了驾驶室,主人在哪儿,它是被关在了 •社区墙壁上的俳句 哪怕大爱 里面,还是特意避雨…… 我有笑意 走近了:是司机的两只 为何事笑 穿白袜子的脚。 “祝中国健儿在奥运取得优异成绩” —^笑 •谨此献给三十九年前在四川 “严禁在主干道路上焚烧纸钱” 自杀、出生于天津的影星冯詰 1 .我 •巧 •特别申明 ——他喜欢唱歌 他喜欢……唱情歌 街上,一个妈妈抱着娃娃在我前面走。她迎面, 这一瞬 一个父亲牵着娃娃走来,擦肩,错过。 无正当职业的 全国举哀 ——知道他喜欢唱什么歌吗 不见 哪一首 两个娃娃,不一样的年龄,身上的棉衣却一样 我之前焦躁 的红,都带着小小的风帽。那风帽,样子跟我 形容猥琐的 之后也焦躁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唱 小时候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不见 唱……情歌 这一瞬 人们,你们想抱我到什么地方,又要领我去哪 爱谈女人的 笛号长鸣窗外矮槐动了 儿? 不见 •对呕Mi诗歌作品集 ______________ 新世代 fes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假装能喝的 一个混子对我的诗 是唯一一个 “我一直觉得 不见 大放厥词 两次参与 对读者讲得太多 但还是被 对日本实施原子轰炸的 是对他们的侮辱” 自称“天才”的 突然回座的我 飞行员 不见 逮住了那么两句 他脸色惨白 2009年6月5日 •周四,亲“注”周易 爱谈行业是非的 嘴唇哆嗦 因心血管疾病 不见 咕哝出这么一句 在美国去世 ——“你没有人格“ 享年88岁 天行贱 •这样一种强国之道 我扑嗤乐了 “在对长崎进行轰炸的 伪君子 尔等当自强不息 文字 倒不一 故作大师风度 而是忽然想起 第三天 查尔斯作为副驾驶 又对广岛进行了核投“ •野草 瓷器 此人少时侍坐 (新闻报道如此) 建筑 在无从插话的落寞间 他是在长崎进行核投的 宗教 转而与餐馆女侍调情 那架B-29轰炸机的 忽然想起 沐浴 之猥琐 第四位去世飞行员 这是一本诗集的名字 他们都学古代中国 幸好此时我还没有 听到他的另一个谣传 其它三位一 但诗集里 唯独没有学 ——在其妻与其 第三驾驶Fred Olivi 指挥官 Charles Sweeney 并没有一首叫《野草》的诗 把人弄成太监 共事的报社 武器专家 Frederick Ashworth 那么请允许我 勾引有夫之妇 谨此一并致哀 冒昧填上这一首吧 • “中国诗歌已经到了 然后去与该女老公摊牌 索要二十万 ■没有他们 野草烧不尽 非常非常可笑的地步了” “分手费“ 四分之一强的人类 岁岁生春风 戚仲 ——所以 妄谈诗歌要遭报应的 有时是以 还将难以在短时间里 结束他们在 日军屠刀下的苦难 •为什么说诗歌是唯一纯粹的艺术 这个把腿毛长到腮上的人 开着车跑了 •论人格 “飞去来“的方式 •悼念投弹者查尔斯 美国退役空军少将 •献给所有正在写着的诗 —位老奶奶小说家 这样她 我在太行山麓 与朋友聊起 抗日救亡 八路的后人们在首都 趁我吸烟、去洗手间之际 Charles W. Sweeney 删改小说的动机 正忙着把批评汉奸电影的拙文 76 77 ram以I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體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删去一行 相干的死人 不相干的死人 •诗论 知名的 无名的 无辜的 越累的时候 死有余辜的 写诗越多 头靠着头 脚挨着脚 何也 那么一排排 孔曰“成仁, 从尽头铺到跟前 孟曰“取义” 那些铮亮的皮靴 就这样晃眼的 •进步后的可怕 在众尸头顶和脚边 踱心 踱过去 在卫生间里 有时它们叫正义 读宇宙的事情 有时它们叫深情 《史奴比儿童百科全书》说 “太空里充满各种各样的辐射物 有光波、有医生替我们 照身体内部的X光” 哦,伟大的太空里 伟大的人类的 一代代伟大骷髅们在行走 带着他们的阴影和肿瘤 •洁癖 人至中年 开始讨厌 人在诗文中 频频亮出死人 侯马:他手记(集外) 1 他无计可施。似乎,醉酒后的问题,只能放到 下一次醉酒后去解决。这也是城市之光的秘 密,比童话还残忍,比电影还甜蜜。 2 这期间,他赢得了更多的名声,但于事无补。 名声似乎只是把他放到f更显眼的位置,以 便他更感伤也更决绝地守着他的困境。 3 母亲不仅给了他生命,还给了他一个需要反复 校正的起点。 4 他的一生,因为祖宗一句激将的话,可悲地展 开了。 5 此刻在路上,下站命安排。 6 理想主义的旗帜哪怕少一点疯劲,务实主义都 会赢得批判的优势。 7 他们和好后,他才明白他们没有好过。有的只 是冷漠,隔阂,推御,公开的不满和突然爆发 的争吵。回到过去,就是冬眠的恶兽苏醒。 8 他在这庄严的场合说了一句口头语,人群掀起 了松弛而快乐的汽浪。似乎场合越大,口语越 有感染力。这是造物主的力量,每种文化染色 体里都有自由因子。 9 他堂皇的诗中藏有恶毒的咒语,对亲友,对世 界也对自己。善于内省的读者不难发现那古老 的复仇逻辑。 10 年少时一定要多读一些书。这样,在岁月的冲 刷后。这个中年汉子,才会知道应该重读哪些 书。 纯粹由于作品的原因,你赏识的诗人,也赏识 你,这必将成为他们所执信念的养分。这样的 关系类似成熟的爱情。 12 一年流行一首臭歌。从京城到海滨,从堀到草 原,二十年前他就精辟地指出这—现代文化现 象。不同于挖鼻孔和抠脚眦,哼唱臭歌是人类 群体乐在其中,不雅但敢于明目张胆的行径。 78 79新世代 新世代 28 21 13 仔细想来,上帝造人还是下了功夫的,动用的 是鬼斧神工。 帝国。 36 方。 14 29 22 一种感人新说法,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在于基 因。 15 30 的年代。 23 他来到大海,为了熄灭一只烟蒂。 16 人。 24 31 37 17 出发前就定好归期,旅途才显得不那么像放 25 32 逐。 年少时他的业余时间用来伤感,中年后用来赎 18 罪。 33 26 34 27 38 20 神女峰不必在江边苦等,她可以回去发短信。 35 81 他虚情假意又感激涕零地献礼:几首短诗,一 首长诗。他分明感觉,短诗就像千把块钱,够 个把月生活费。而长诗,是一笔十八世纪的年 俸,姐姐的尊严、体面和虚荣,全在这里面了。 朗诵会上,他带着与他相差近五十岁,但却如 出一模的儿子。这一定是新娶妻子所生。多么 精确的一台复印机呵,那个未到场的年轻的女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我们侥幸活下来的年 代,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我们终于熬过青春 天一冷,人就做梦。他知道她是替代品。一段 精疲力竭岁月的遗产。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她竟然是替代品的替代品。 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一只有一个答案可以对得住这千百次的问:他 死在来路上了。 凭什么他认为老实人就不撒谎?那是一些患 得患失的人。 与你现在的傻比职业相比,没有更好的职业 T,只要你还认为自己是个诗人。 也有悲喜交加的例外:此间乐,不思蜀。打工 的说,哪儿有钱,哪儿就是好地方呵。 一个鼎出土了,沾着封地的泥土,瘻廖汉字隐 隐可识:痕裂、隐忍、思辨。 东西终于搬空了。他站在屋子中间,涌起了 一种败家子似的情怀。 冬天使劲割着他的脖子,不是要他的命,是要 他的声带。 秋天来了,狂欢之后是休眠。早起的人已穿上 了冬衣。 君问归期未有期,不是没有归期,而是无处可 归。 归心似箭,多么精彩的盛会,也拴不住曲终人 散的归心。 19 竟然干了放生这件事,却不敢去分辨是否相 信。 这座城市着了一把火。上帝怜悯地看着。事实 上,上帝的泪水就足以灭掉这把火,但他把头 巨型水泥建筑下面的广场上,孤零零地停着一 辆黑色骄车。这个早晨,他看到了雾茫茫中的 郊区的气焰为何如此嚣张,不仅因为城市的管 理渐次弱化,还因为乡村的鞭子难以抵达:妇 人的闲言,大队部的犬吠。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是堂姐等人的地方;走 时精确的钟表下面,是表弟打更的地方;洁白 的医院走廊,是无药可医的伊人挨白眼的地 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的人,是了解中国国情的 人。 ■ 題诗歌作品集 幽诗歌作品集 狂风在深冬能收拾的就是积雪了。一夜的追 杀,街巷干净得让人目眩。就在这怒号中,他 梦到了姐姐,泪水不觉滴落在枕巾上。 但这竟是喜悦的泪。因为这个老姐姐,要成亲 了。新郎可以做她的儿子。但这世界上,甚至 没有儿子值得姐姐去生。 他看到了真正的替代品,很像现在的替代品。 不同于所有见过的人,但非常真实。这足以说 明,真实确实尚未发生。 为此,他充满了感激。没有她,没有她明净的 前额,棱角分明又柔和的面颊,他无法看到未 来的替代品,即便是在梦里。 梦里。那刚到大腿处的孩子怯怯地望着他,生 怕被取消了诞生之可能。 80 而诗歌作品集 新世代 扭开了一点点。 他怕得再也不敢搭积木了。他宁愿做高楼里渺 小的人,焦急、恐慌、而又绝望地等着半空中 那美丽又残忍的火焰。 39 她自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质,因为她心中有艺 无人。看来,谦逊不是什么太高的境界。 40 有一种说法,就是对朋友也要斗争。亲人我 们都盼望他死去,朋友有什么不可以斗争的 呢? 当然可以斗争。但是,这种说法仍然太自负, 是对友谊的撒娇和绑架。 41 他们总是在盛大的家族舞会中,_面充满怜爱 地守护着妻儿,一面低声商谈着暗杀计划。政 治保卫着伦理,又葬送着。 42 他不追求诗句被翻译成其它语言,追求写出难 以翻译的诗句。 他的诗是花钱买的,在侍者端上一杯咖啡或茶 后。 45 他从儿子身上发现了一种可以称为童年感的 东西,这是一种新鲜的民族感觉,为他那一代、 上一代、几代人所未有。儿童,不是“未成” 人,童年的生活方向,不仅是为了长大“成” 人。 46 而他终于产生的中年感,是深邃地体现为一种 综合性的感觉:洞悉真相,尊崇实践那令人生 畏又难以预料的力量。 不吸烟,也要写出杰作。 尽头是海的一条路。无名的,被长城爬过的一 座山峰。 易诗歌作品集 朱剑:毒并快乐着 •推断 最后他 去了大海 从学堂里小学生摇头晃脑背诵经书 可你知道吗 推断出 真的有人 孔老夫子每月一号必去银行查阅工资卡 他的骨灰 被倒进 从盗卖兵马俑的人被处死且心悦诚服 推断出 抽水马桶 押赴其赶往刑场的正是手持长矛的兵俑本人 你还知道吗 在被漩涡 从人们身着古装跳起祭典舞蹈心醉神迷 卷走的 推断出 那一瞬间 下季最流行的服装面料将是古代干尸那不朽 他的骨灰 的皮 重新组合成 人的形状 从地球是圆的路是长在每一个人腿上的 在下水道里 推断出 翻腾 倒退着走路完全可以包抄未来并将其彻底消 旋转 灭 打开 最后 以最完美的 •跳水 入水姿势 直插下去 43 诗这东西,非被秘密认同则不可。 44 伟人说过 他死后 可以把 他的骨灰 倒进 抽水马桶 冲走 当然 没有人敢 •头 把头交给思想 把头交给欲望 把头交给理发师 把头交给一个人的怀抱 把头交给另一个人的裤裆國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鬆1诗歌作品集 把头交给鬼头刀 越来越 •事故 把头交给腐烂 舒服 把头交给历史 把头交给老师 新到地狱的 屡遭拒绝的保险推销员 忙碌的头 那位 扼住了屡次拒绝他的 走穴的头 引起前辈们 那个家伙的喉咙 飞翔的头 无限 跳槽的头 羡慕 那双手 乒乓球的头 是在接通电话的 你朝脖子上摸去 “没人看 一瞬间 时有时无的头 没劲” 伸出来的 他把行李 一只来自 捲在 话筒深处 •无题45 架子床上 另一只来自 嘟嚷了 我的脑袋 那么一句 天哪 一个人 我都快窒息了 死去 眼球停止 •广州生活片段之一 转动 •火警 另一个人 从上面 荔枝下市 跌落 龙眼上市 春季干燥 由于惯性 就像一个 为预防火灾 还在地上 斯诺克高手 这个上午整座城市 踉跄了 用一个球 火警大作 好几步 将另一个球 我上班的写字楼 才站稳 撞进网袋 也不例外 •死刑 •黎明前 也就在这一天在地下 那些被火烧死的人们 从砍头 有很多次我醒在黎明前 如今已成麻花状的鬼儿 它们一齐把手机铃声 设成火警屏幕熊熊燃烧 到吃枪子 有很多次我体会过一种死亡前的清醒 再到 直到天色转白,一切重又浑浊 这天其实下着小雨 电击 果然,你告诉我你的父亲就死在那个时刻 是谁在天上 死 他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你叹息着说 手持灭火器呢 墓园湿湿的绿着 •小姐甲 最早从四川乡下来到广州 经熟人介绍 她在一个汽车站卖票 后来嫌钱少 到发廊做了小姐 但是——她加重了语气 再过一段时间 就是“严打”期间 她还是要回去卖票 •牙 自从医生在我的牙龈上 割了一小刀后 那颗牙终于 穿越肿痛 长出来了 接下来 每一天 它都在长 穿透我的嘴唇 它继续长 它锋利无比 你没看见吗 我吃饭时 它碰得碗叮当响 你没听见吗方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II 留诗歌作品集 博物馆里 它那么小 •从没有这样一次丰收让我如此无语 已然安息 那些骷髅头上的牙 那么无辜 生者重获 每天也都在长 蜷缩在盘子里 希望和力量 导游难道没有 像惨遭轮奸的 灾后乡村 抬起头我看见 告诉你们吗 未成年少女 农民们 四周墙壁的白 忙着收割麦子 开始波动 忙着插下秧苗 变柔软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隐士情结 •汉奸 天空蔚蓝 飘下来 大地宁静 根本看不出 将我覆盖 进入山中 “当汉奸又有什么呀 这是劫后 那山那水那树 还不是和现在都想去外企工作一样 让他感慨大发: 是为了谋个好前程!” 我甚至还 •毒并快乐着 “真想放下一切 看到了笑 住在这里!” 当然,没有什么 是在收了麦子后 我只想赶紧记录下这句话 绽放在一位 每天吃有毒的食物 我奇怪地 免得后辈子孙和我现在一样困惑: 农民脸上的笑 每天穿有毒的衣服 看着他 为什么爷爷们说起汉奸 劫后余生 每天听有毒的话语 只有骂,没有赞 没有笑 每一个中国人的身体里 一个既无现实成就 有了粮食 都沉积着厚厚一层 又无理想目标的人 笑了 湖底淤泥的毒素 拿什么来放下呢! •答一位朋友 但是没事 这是他的粮食 每一双眼睛里面 我用看一具无名男尸的 生活的保证 碧波荡漾 眼光 把一个胖子放到月球上 地震没震掉 看着他的将来 他会像一个肉球 当然 据说 蹦起来的 也没有任何人 如果有人发狠 能拿走 把一个日本人 •最难忘的鸽子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扔进中国的农村 也许还会像气球一样 不出一个月 升起来呢 •静夜思 他就会被活活毒死 拜这里的人们 小鬼子 爱吃鸽子以滋补的福 因此你和我老唠叨的肉身沉重 比金鱼还难养呢 在众人纷纷举筷之际 我认为可能是个伪问题 静极 我见到了有生以来 并且与灵魂关系不大 听身体内 而后来的验尸报告表明 最难忘的鸽子 血流的声音 他其实是忧郁而死的 或者说是最难忘的 在我脏乱差的祖国 鸽子的表情 大难过去,死者 有着他根本学不来的快乐 极地之侧药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涓诗歌作品集 和他永远也理解不了的幸福 人一死 身体就凉了 •生死买卖 别担心,等到了那边 回一下锅就好了 活这么短 死那么久 •陪葬 就算你说那边有个天堂 在等着我 我也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 大师在犹豫 回忆录已写到 感情部分 •垃圾桶边的诗 三个女人 重点突出谁 让哪一个 是可回收的 陪同自己 还是不可回收的 走进历史 每次朝垃圾桶里 是个问题 扔东西 就像皇帝挑选 你都会犹豫一下 陪葬的妃子 但一个火葬场炉前工 是个重大问题 绝对不会那样 不论贫或富 卑贱或高贵 •雨夜 他们一把把你 推进去 然后拍拍一 雨夜是小动物 都是不可回收的 伸出舌头 不对,不对 把窗户玻璃舔得 之后他们又会把你 长出浅浅的茸毛 弄出来——哈哈 又都是可回收的 在我熟睡的梦中 在黑夜巨大的X光片上 我的骨头 •彼岸 雪白醒着 •眼睛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 说起过我 正在上下客的 212路公交车上 •忏悔 我在后视镜里 看到一双眼睛 不动声色的眼睛 不! 司机的眼睛 我不忏悔! 镜子一下子 就深了 谢谢! 我看见自己 我也不接受你的忏悔! 坐在一个 很远的地方 •晨景 每天早上上班 我都要经过一片红灯区 去坐车 说白了,就是一排五六间发廊 几乎每天我都会看到 一个一头黄毛的男子 把一个同样一头黄毛的女孩 送到某间发廊门口 每天,那个男的 手里都会提着不同的早点 油条、豆浆 或稀饭、煎饼果子 分开后 他会和我,或前或后 同一小段路 然后扎进“小蚂蚁”网吧留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油诗歌作品集 严力:存在 •郁闷 从国内打往香港的电话 依然叫做国际长途 从国内飞往香港的航班 依然叫做国际航班 可是 语文老师早就说过 国际线就是国与国的界线 国际航班就是飞往别的国家 所以 主权的回归已十年多了 但香港还是没有回归自己的语文 我为语文受到的侮辱而郁闷 •存在 我不喜欢碧蓝的 晴空万里 不管是什么 天上总应该有点云 或者风筝飞机小鸟气球 反正要有 能让目光搭乘的东西 这样才能叫做 有交通工具的天气 只能这样 才能让我的目光 出门或者回家 •河豚 我曾经很好奇 到处打听谁是腐败 这位仁兄居然比 军队还厉害 历史上很多政府 被它打倒了 更有不少政权 却因它而延续了几千年 后来我被告知 腐败的毒素既在体内 又在体制内 还有人告诉我 腐败是一道自古以来的名菜 但具有烹调技巧的人 才能把它做成美味佳肴 我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腐败就是河豚 •致奥巴马 刚把倒在华尔街的 金融敢死队抬离开 美国就重新洗了牌 选民们翻开了一张 史无前例的大牌 你在牌上的双肩 马上被资本博弈的大梁 紧紧压住 而腰间 伊拉克的手雷在继续摇晃 这不知要动用 多少个月的拆卸啊 你才能轻装前进? 地产业的砖瓦 在拍卖途中猛然回头张望 原来政府要为 昨天的贪婪和今天的债务买单 于是资本主义的光环上 突然挂上了一串 社会主义般的掌声 你是否已经领悟了 现实和理想的矛盾 四十五年前的梦想 实现得不算太晚 将被放平的白宫桌子上 有许多东西就此可以放直 而混杂在你身上的血液 是否多元了你说话的角度 还有人希望 你有地球的眼光 它甚至能驾临国家的视力 但是 创造了历史的大牌啊 你是否已领悟了 两种生命无休止的纠缠: 无论在哪一块国土上 富人和穷人的想法 体制般的差异难以相容 •几件无奈的事情 虽说我们在生活中 不断地积累财富 但许多人辛苦了一辈子 最终还是把自己建设成 被人津津乐道的缺点了 作为都市人 脖子上全都挂着 一条资金链 甚至洗澡和睡觉时 也无法摘掉 以文明的进程来讲 成年人也是一种职业 一旦进入了这家公司 就再也无法辞职 绿叶是鸟儿的乐谱 经常唱错的地方 肯定被虫子咬过 这就像我们阅读史书时 不知道哪一页是被咬出来的 •咏叹调 一说起诗意地生活 很多人就想成为 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的 那缕阳光 但这决不能成为他们 辞职的理由 因为那缕阳光 不可能向太阳辞职 为此 我从中悟出了 古往今来的人们 其实都奔忙在 追赶生活的生活中 而那被追赶的生活里 其实还没有人 我还悟出了 老子那句没有说出来的话: 天很蓝兮也很高兮 像人类还没开发的智商兮困诗歌作品集 李东泽:灵魂的样子 极地之侧 feat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食指 国庆那天 我从赴宴的车上下来 血点突然四溅 我发现 指甲盖劈了 在右手食指 血还在流 我举过头顶 正赶上电视里升旗 国歌铿锵 但无人细瞧 包括我可怜的食指 酒店嘈杂 低头夹菜 抬头撞杯 肇事的保安吓得哆嗦 罢了罢了 这祭奠的日子 有点血光 才算风光 此后黄金长假 我食指朝天 •灵魂的样子 有人在大声谈论灵魂 但他没见过 我就比划着说 你一咽气 灵魂会从嘴里出来 人群里 就多一个空地儿 还活着的人 拼命朝那挤 把你挤走 挤没 他听着 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说是恐慌 追问我的灵魂 是什么样子 我顺手指了指窗外 风在吼 车在叫 蛔蛔在胡闹 一块白色塑料布 在飘啊飘 •疯女 她们逛街 窜商场 吸粉 浪歌 她们偎着情人 散了骨架 假嗨一波接一波 她们寂寞 她们闲下来发挑逗的短信 她们穿的越来越透 胸口越来越低 空洞的耳环越来越大 她们经常对镜 骂鱼尾纹越来越多 哦她们的眼袋 是黑的 睫毛是接的 大小乳房 都是垂的 她们的指甲是镶钻的 声音是喙的 她们把寂寞的裙口向上撩 向上撩 但是撩不来婚姻 却流走了一个又一个孩子 她们盼着被爱 可是爱情 她们翘着二郎腿 望着吐出的烟圈 说它像包房里的霓虹 瞧上去五彩斑斓 可一开始就是散的 是淡的 后来总是会暗的 对于黑夜里的呻吟 她们撇嘴 说男人 嘴上的功夫还算不错 动真的全都阳痿 他用红布套住驴头 嘴里哼唱 “送战友,踏征程” W-- 他抡起铁锤 朝驴头 猛砸 把肉卖掉 他戴上驴的辔头 拉起驴车 回家了 •奥斯卡 •杀驴的人 “快跑啊 兄弟“ 他坐在车上 甩起鞭子 集市上 他们赤裸着 用阳具和嘴巴 乳房 口水 渴望的眼神—— 较技 两个半小时 看得你血脉贲张 过后你忍不住 一看再看 包括那些色彩 那些角度 和呻吟 但无论是片头还是片尾 你都没能看到 他们的名字 但你从他们的瞳孔中 看到了奥斯卡 看到了他们 穿着光艳的衣裳 登上奖台四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函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瘦身 •长城上 从健身房出来的路上 她如释重担 全身赘肉 从头到脚的器官 该瘦的 都瘦了下去 都达到了机器的指标 她高兴地 想换上_条裙子 可就在她弯腰的时候 她的虚荣 嫉妒 说谎 暴躁自私势利眼 好逸恶劳见风使舵一根筋和本本主义 甚至是她的淫荡 都随着她那对乳房 胀了出来 •诗意来临 一片秋叶在水泥路上 孤零零的 之前我看到它们 一大片 ―大片 被_些人扫入诗中 反复蹂踏 直至腐烂 现在有很多汽车飞过 那片秋叶 在中间翻滚 我抬起一脚 趁机踩住 长城的城墙 花季少年的留言 “找男友电话XXX今天我伤心了 XXX没有来一 年三班的XXX长得帅X年五班的XXX已经不是 处女了……” 城墙是白的 字是黑的 孟姜女时代 就这样 一去不返 好端端的长城 爬满了蛆 我真想面对长城 默哀三分钟 可一想到 上到国家领导人中到院校讲师下到某村的村 长 甚至是大庆红旗上的一抹油彩 都将出自这一世代 我还是双手合什 请菩萨保佑 保佑他们脱胎为人茁壮成长 当我放手 秋日的景园公园 长城旁的红叶 正在怒放 •三个熟人 昨晚我梦到 一个熟人要跟我谈论诗歌 我说你快点儿滚蛋 _定是股票把你赔疯了 接着又有一个熟人 劝我快点儿转行 否则很危险 我看他满脸酒气就知道 他刚吃完他主子的喷嚏 第三个熟人狂吹他的爱情 在高校 放倒了他的诗歌女生 说完那脖子一梗 像阳具被挫伤 今夜我想早点儿睡觉 在床上 把昨晚的梦接着做完 他们最终碰到一起 像三个倒霉蛋 说这日子 真他妈的不好玩 因为三缺一 而此刻 我了无牵挂 我在他们的俄俄中睡着了 •十月二十日八时零三分 汶川地震了 他们说是天谴 川人最能 祸害藏人 现在西藏也震了 他们又该说些什么 如果仍是天谴 那该谴谁呢 此时大庆 天空高亮 窗外的麻雀 带走一声悲鸣 •幸福的时刻 大雪三天 夜晚的城市 更像_块墓地 它终于收回了 270万人口的 嘈杂 淫欲 滚滚车流 电脑 股票 利欲熏心 甚至是公安局长和黑社会 哦大庆油田 好年华养成了恋家癖 70岁的老头还能暴跳如雷 但是此刻 都安分了 都平静了 微弱的灯光下 守墓人拿着铁锹 把墓地打扫 我俩对视而笑 相互致了一次敬 •我之理想 是半夜沉睡 刹那间蹦出三行-- "不管谁先死 极地之侧 极地之侧 •在迪吧 •人头齐刷刷地弯下 •世仇 •那些不喝酒的人都很好看 • 一群白鸽 •副驾驶 他想把它们磨成面粉 喂猪,或者抹墙 他想赶紧回家,磨锋利的刀 收割它们的脖子 风刮得太严重 他看着这些怪物 像农民面对庄稼,在秋天 地面上的鸽子 低头啄食 对我的叹息毫不理会 地震现场 人头齐刷刷地弯下 默哀 在殡仪馆 人头齐刷刷地弯下 默哀 纪念碑前 人头齐刷刷地弯下 默哀 全都在嗨药 但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而是麦子 在寺院 人头仍然是 齐刷刷地弯下 两只鸽子在我头顶 飞过—— 向暗的那一边 瓣诗歌作品集 我站在人行横道上 看过往的车辆 J辆两辆……直到第N辆 的副驾驶上 拜佛 但是我怀疑 人头里究竟有多少虔诚 一一 .一、.一,二一..一,一.一,峰損良血一..一: 騒I诗歌作品集 他的鬼魂一定要回来 把钥匙交给对方” 97 96 然后才发觉 这是凯鲁亚克说给斯奈德 这是两个达摩流浪者 的友情 的理想 真是让人羡慕 时运不济 如果我死了 钥匙只能交给 我秉性相投的爱人淘 李氏的江山 没有闲言和流弹 没有机枪和牲口 由她掌管 用棋局的话讲 我“较为满意” 女人的虚荣她没有 女人的小家子气 她不会 她承诺给我一个背包 装上爱看的书 让我去远行 她还会劝诫我 不要像隔壁男人 连滚带爬到一个高位 但是见谁都心虚 也不要骂人家都是傻逼 即使是憎恶人群 你也要热爱人类 清晨的阳光正把天空劈成两半 北边的暗 南边的亮 他和他的邻居终于打起来了 他俩一个姓岳一个姓秦 因为田地里那条弯弯曲曲的垄 两人已经争吵了三个春天 但这次是非打不可了 那条垄他俩都说根本没放在心上 更深的原因 他说自己是岳飞的后代 他的邻居却坚持自己的祖宗不是秦桧 而是秦短 无一例外都有一位美女 姑娘或者少妇 睁着很大的眼睛 用手指着前方 嘴巴大开大合 好像是在指挥主驾 开得快一点 争取开到最前面 是着急去做爱吗我不确定 是着急去逛商场吗我不确定 是着急去接孩子吗我更看不出来 但是我能看出来 她们很着急 你看啊 她们真的是急了 这时代永恒之女性 甚至抬起屁股 蹿到主驾的位置 握紧了方向盘 坐在我左边的人向我炫耀 他亲手宰了一条狗 他的右手像是握着一把刀 刷刷刷地 把狗肉剔了下来 听得我嘴里生津 香气弥漫 坐在我右边的人向我倾诉 他把一条能吃的牧羊犬送人了 可是那狗在那人家里 喂肉都不吃 把自己活活饿死啦 他双手抱着愧疚的脑袋像极了那条狗四诗歌作品集 眼里含泪 我坐在他俩中间 我想告诉左首的人我讨厌狗 我想对右首的人说我佛慈悲 但是但是 我没有说出来 他手中的酒杯在摇晃 他的醉眼有点儿迷离 我不想对酒鬼吐露内心的秘密 分守在东西两侧 像我儿时看到的碉堡 (危乎高哉?) 我从东城穿越到西城 我反复地穿越 我把自己想象成游击队队长 我心里唱着国际歌 我伺机下手 极地之侧 织I诗歌作品集 • 一条内裤 极地之侧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 —遍一遍地删去 我写在两篇报道中的 同一句话 “英雄放低了身姿 融入到民间” 我从西城走到东城 我在这座城市 反复地寻找答案 已经很多天 我穿过一条条街路 一块块广场 我发现这座城市的雕像 都是一个人的雕像 他一个人 成就了_群人 •一场战争以后 战争结束了 他开始清理战场 这名战士 他把战友和敌人 埋葬在一起 在墓碑下 五十年来 双方再不动拳头 也不靜枪 但是他说 他对即将敬佩他的我说 人都打烂了 他用了一天一夜 也没有分辨出敌友 只好埋了 只好埋了他忿忿地说 那些敌人 和他的战友们一样 每年都有人送上鲜花 而我看到他的残手 正拿着一把鲜花 此前是抬脚 不停地抬脚她甩掉了袜子 甩短了裤子 甩豁了裙子 她露出小蛮腰 现在她甩起膀子 她的胸口 已经很低啦 她仍然在不停地 甩着 站台上人来人往 目光越多 她甩得越快 火车要把人载入天堂 她必须学会一丝不挂 她在不停地甩着 甩掉了赘肉 甩掉了姓氏甩掉了名字 甩掉了国籍 她甩得风云变色 她甩着 没有什么可以再甩的时候 她把手按在内裤上 她还在使劲地 甩着 .余震频发 已经百天了 你认出这三口之家的照片 她怀里抱着婴儿 笑得灿烂 总共有八个家庭的照片 被放大在新闻纸上 标题是《重生》 那些灿烂的脸蛋 让你想到精子和卵子 一定遭遇在地震频发的当口 甚至是在另一批人民 其中有你 去救援他们的时刻 哦你仿佛看到 一对对在帐篷中起伏的肉体 集体进入高潮 而他俩的孩子 才刚刚被地震带走 和那些废墟中的邻居一样 在悲伤中他们寻找高潮 你猛然意识到 做爱是惟一的希望 做爱 做爱 做爱——就是——活着 就是一个人 可以在做爱中死去 他管不了身后的洪水滔天 我发现这座城市有两座 标志性的高楼 (危乎高哉?) 在他和她失去一个儿子之后 他俩的另一个儿子 极地之侧 极地之侧 刘川:令人惊异的生活 •开人店 •保健品商店旁是花圈店 •致盘古 密诗歌作品集 留诗歌作品集 盘古开天地 中间一道大缝隙 让我们住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00 保健品店里的 各类性具 是让活人过瘾的 旁边花圈店里的花圈 是让死尸 满意的 不都是服务于这一身的肉吗 时时刻刻 我都以身作则 决不含糊 果然有效 儿孙们每一见到我 便马上 像遇到先人灵位一样 低头鞠躬 太好了 这样我死了 贷款与朋友 合伙开了1家 假肢商店 人身上的一切零件 应有尽有 1个个残疾之人 纷纷前来 组合成1个个 完整的新人 再出门去 今天下雨 坐大烟囱 你任选其一 都是飞起来 飞到我们这个 小城市人们的头顶上 牛B烘烘 令人仰视 因此 也就放心了 没人前来 而今人口骤增 本人一直在思考 我百无聊赖 希望盘古再来 如果给活人送花圈 为了让生意看起来红火一些 把缝隙劈大些 或给死人送性保健品 •青年寡妇之歌 真想仅用这些 会怎么样呢 精致的假肢 或者拿各类性具 就组合出 •小姐S 戳一戳花圈 关键在于 1个个人来 又会怎么样呢 她的洞 赶出门去 人流时 是否该闲着 反正穿上衣服 她叉开双腿 日日紧锁 人都1个样 让1小团 •家教 以示忠贞 红色肉块 还是塞进去 慢慢排出 一根新的 •临别赋诗赠从中央来的王主任 她这样叉着双腿 有时我 填补空缺 方向是对着 昂首向天 以示这个时代更符合人性 从省委党校南门打车 13纬路 在儿孙面前 2群人为此争执 到回龙冈公墓 本城主干道 有时我 2群人之间的分裂 妇块 如果拆去 恭恭敬敬 越来越大 而到桃仙机场打车 她前面 低下头颅 吵完后,他们又合拢成]群 计价器上也显示41块 该医院的大墙 在先人牌位之前 把她围在中间 因此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 熙熙攘攘的行人 我就是这样 日复一日 对从北京特聘来讲课的王主任说 正朝着她 在后人面前 继续关注着她身上 你去桃仙 大腿中间 施以家教 空着的洞 坐大飞机 蜂拥而至 传授孝道的 还是去回龙冈 她排掉了 够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I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1个小人儿 生命里产生的空洞 这万千个大人 一下子就可以堵上 •蚊香的启示 每盘蚊香 抻直了 都是敬神仙的 弯曲成圆盘状 就成 熏蚊子的了 因此我一直在苦苦思考 死后 进火炉子的时候 我是该挺直身体 敬一敬上帝呢 还是把死尸死死用力 蜷屈成一盘 烧出浓烟 来继续对付这个世上 活着的仇家呢 (也许是人类 最后1块净土了) 坐在马桶上 10分、20分 肚子里的屎排完了 灵感也出现了 1首首好诗 也构思出来了 我真觉得 有朝一日 我会在马桶上 得道成仙 成为1块 金灿灿的大便 投降的伊拉克人 总之,新年这天 我1个钟头就游完了整个伊拉克 有趣死了 •没事儿时我喜欢坐在马桶上 没事儿时 出去走走 人群闹哄哄 到处都是 又脏又不清静 索性去大便 在马桶上坐坐 这里虽然也埋汰 但十分清静 更没有尔虞我诈 •除夕一夜游 我一直想 出国旅旅游 长长见识 今晚终于 如愿以偿了 我正准备出门 鞭炮齐鸣如同战争开始了 我感到自己 一下子 来到了伊拉克 我小心翼翼躲开 1个个爆竹 看见那些肆无忌惮忘乎所以 放鞭炮的家伙 个个都像 美国兵一样凶狠 但不一会儿他们就 低三下四、恭恭敬敬地 挨家挨户磕头去了 又像]个个 •四仰八叉 一看见这么好的大太阳 我这个诗人 马上就想到了1个词 四仰八叉 我真想 光着身子 亲自使用这个动作 躺在这里 但大街上人群 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弄得我挺不好意思 只有1条狗 跑过来 像真正的知己领会了我的心思一样 四仰八叉 躺了下来 安然地晒着 它的狗蛋和粉红的鸡鸡 气死我也 难道我心里想的 就是这些 不堪入目的东西 •令人惊异的生活 她惊异于,一个男人体内 怎么会有那么多精液 天天射,天天有,像一个水库 他则惊异于,一女人体内 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 生I个,还有,生1个,还有,生10个,还 会有的 我爷爷和我奶奶躺在一起 一直这样惊异着 如今轮到我和我的女人 但我们往阴茎上戴套 往输卵管上戴环 吃避孕药、打胎药 或者人流、引产、弃婴 我们惊异于我们居然可以 有这么多方式 把精子拦住 把孩子打掉 •性用品店题记 性用品店 性用品店 性用品店 性用品店 性用品店 这个街角 一下子开了 5家性用品店 橱窗里的 性用品们 像正人君子一样 坦荡大方地 注视着大街上 故作镇定地经过 却又像作贼一样 不住地往这里偷窥的人群 我敢说 这些人当中的 任何1个 都不配拥有这样1件 102 103 极地之侧 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明亮纯洁的性具 •清华园小记 •人早晚会变成尸体的 •自题小像:写诗17年小纪 •这是真的吗 •通晓人世潜规则的蚂蚱 •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月亮 104 函诗歌作品集 注:本诗;f艮据我身边发生的一件真事写成,X、 y均为化名。 研究生楼 走来1群 刚毕业的女生 年轻、优雅、高傲 不算漂亮 但很有气质 非常装X 昂着头、几乎不拿正眼看人 装什么装 我了解你们 我告诉你们 用不了多久 就会有1群男人 朝你们走来 他们就像1把 大铁耙子一样 只需轻轻一耙 就会从你们身上 耙下来 若干小孩 让你们变成 黄脸婆 极小一块月見 小半个月亮 半个月亮 要一天天等 才能完整 我看着它 一天天变圆 一天天变大 一天天膨胀 一天天鼓起 像挤瘪了的乳房 重新蓄满乳浆 满了之后 又会猛烈喷出 在我等头上 一笔一画 写到天黑 写到天亮 再写到天黑 再写到天亮 再写到天黑 哦,也许 天是我写黑的 天是我写亮的 我盯着我的笔 它可真他妈的神奇 磕完头 才发现 祖宗的墓碑上 落了1只小蚂蚱 它安逸地受了 我的鲜桃、供果、元宝、花圈 三拜九叩和满怀崇敬 我也毫不手软 扑过去一巴掌拍向它 不管刚才 以怎样的孝顺待它 但它扑喇喇飞了、飞了、飞了 又飞到了 别的墓碑上 它是在又一次静静等待 另1个孝子的 孝敬与背叛吗 这座城市里满是死尸 因为每个人都会死的 我在这个未来的死尸堆里钻来钻去 找一具漂亮的女尸 可她在找一具有钱的男尸 而这具有钱的男尸 包养了许许多多漂亮的女尸 这样女尸就有些不够了 这样有许多男尸只得是单身的、手淫的 用手模仿一^洞的 还有些幼小的尸体在上学 考大学,大学里也塞满了尸体 他们听一个个有知识的老尸体 讲哲学,靠 他们居然给小尸体们讲 活着的意义和价值 X16岁那年,认识y 当晚2人就搞到了一起 x的父母反对,学校反对 整个社会反对,报纸头条反对 x就分别用割腕、服药 跳楼、上吊、离家出走几种方式抗争 终于成功 y要艰难一些,他经历了 吵架、离婚、放弃家产、承担子女抚养费 与父母断绝关系、被单位开除 等等磨难 X和y把这件事 搞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悲壮无比 只为了搞到一起,并等到x长大后 领一张结婚证 那时y已经开始阳痿了 而x也不过就是变成了 y原来妻子的样子 没有了心 我们不一定会死的 没有脑袋 也不一定会死 一部电影里,战士C 被土匪F挖了心下酒 而后人们说C光荣了、永生了 搞得我不太明白 另一个战士 w被鬼子砍了头颅 后人们给他塑的雕像上 石头头颅又硬又坚固 下面刻着他永垂不朽什么的 我才有所领悟 告诉那些心脏病患者,别治了 没了心也可以永生 告诉那些被砍掉了脑袋的人 再坚持一会儿 不朽就要来了 典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吕约:意义游戏 010童年伤疤展览 在嬉戏。一个女人陶醉在自慰中,绷直脚尖, 001戴口罩的人 002海湾 具飞机。 008当铺老板 003火山岛 009因果链 011甜美的姑娘 宁静的海湾上,飞过一架红色的飞机。大海在 动,飞机几乎是静止的,就像摇篮上挂着的玩 因为下雨,只有三五个游客,有男有女,相遇 时并不尴尬,彼此轻微地点头致意,如同参加 一场雨中的葬礼。 春天,在海边散步,阳光明媚,风不慌不忙地 吹着。迎面走来一个戴口罩的人。他怕把细菌 传给大海。 在这位精瘦的领袖面前,所有人都感到自己像 一件标价太高的假珠宝。他从一个小孔里瞥你 一眼,迅速判断你的价格,就像一位战乱时期 的当铺老板。由于他很少说话,谁都不知道他 估价的结果。 a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这是一座两万年爆发过的火山岛,岛上遍布黑 色的、毛孔粗大的火山石,有的用来筑堤,有 的砌墙,有的盖茅厕。上厕所时,我感到自己 像一只蜥蜴,被火山包围了。 004海边 一个穿黄裙子的小女孩在防波堤上骑红色的 滑板车,一个更小的男孩对着海浪撒尿。 005露天的性文化博物馆 低矮的山坡间,两座彩色石头的建筑物,一男 根,一女阴,连接它们的是粉红色的小路。草 地上,花丛中,喷泉中,各种姿势的雕塑 106 107 高跟鞋插入泥土。一个女人骑在十几米长的男 根上,像蚂蚁骑在象鼻上。一只鸟从天而降, 笔直钻进一个少女的双腿间,翅膀与女孩张开 的裙子混为一谈。一个矮小的芦柴棒男人在逃 跑,一个壮硕的老年女巨人从后面伸出腿,发 黄的脚趾勾下他的三角裤。一辆红色的汽车停 在灌木丛中,仿佛是游客随意将车停在这里, 经过它身边时,车突然轻柔地上下震动,传出 女人的呻吟与英文单词。 006父亲 为了治疗我的偏头痛,父亲在市场预订了一只 鸽子。天黑时,他端岀一碗汤来,喜气洋洋地 说,趁热吃,很新鲜,等了七天,刚运到。不 能杀,杀了血就流光了。卖的人用手捏住它的 鼻子,一滴血都不会流。我端起碗,热气腾腾 的蓝色的血从喉咙一直灌到脚趾。我欢快地叫 了一声,拍拍翅膀,飞到慈光普照的屋檐上去 了。每到天黑,父亲都在下面轻轻地吹口哨, 唤我下来。如果你们停止看电视、算账和吵架, 就会听到他的声音。 007父亲与诗 你们家有人写诗吗?你的父亲写诗吗?我的 父亲从来不写诗,他七岁突然变成孤儿时没有 写一首诗,谈恋爱时没有写一首诗,依依不舍 地告别革命工作时也没有写一首诗。他散步的 时候不会直奔一首诗,钓鱼时没有钓上一句 诗,煮汤的时候不会端出一首诗,在最好的天 气里午睡也不会孵出一首诗。他的灰夹克口袋 里没有藏着诗,手提包最隐秘的夹层里没有藏 着诗,笔挺的裤子上也没有粘着诗的草屑。他 举着放大镜读报时没有看到诗,穿越树林时, 他自制的指南针也没有指着诗的方向。他从不 谈论自己,也从不打算坐下来和我谈谈诗。我 一写诗他就咳嗽。他咳嗽的节奏决定了我的诗 的节奏。昨天晚上,我把刚写的一首诗忘在桌 上,他悄悄走过去,嗅了嗅,面带喜悦,像喝 糖浆一样把它咽下了。 在飞机上,国王不小心打翻了侍从端上来的一 杯水。第二天我们在报纸上看到,那个干旱了 十年的地方,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很多原本 就奄奄一息的妇女和儿童被淹死了。这个国家 终于卸掉了长久以来的包袱,轻装上阵。一些 专家赞美国王的力量,一些专家补充说,国王 的侍从的作用也不容忽视。 酒过三巡,这位南方来的广告公司老板宣布: “我是农民。” 之前,他一直保持沉默。 “别拿农民来吓唬我们。” “农民有什么可怕的?农民很光荣。为什么有 人生怕别人知道他出身农民?我就不怕。告诉 你们,我不但是农民,还是原始社会的农民。 我们老家是山区,是真正的原始社会。我是从 原始社会直接进入资本主义社会的。十岁前, 兄弟我没见过一切带轮子的东西,连自行车都 没见过。第一次坐火车,我不知道那是火车, 只看到它轮子带火,吓哭了,吓哭了你们知道 吗?六岁时,我割麦子把手指割掉了一块肉, 哥哥背着我,我一路哭,要他找回那块肉。看, 就是这里,这里。”他伸出食指,展览伤疤。 “割麦子怎么会割到食指?砍柴才会砍到食 指。” “你们不信我是农民? ” “那就考下农业知识吧。怎样把一担粪挑起 来? ” “哪头重就往哪头挪呗。” “你想把粪弄翻?应该是弹起来,弹!您又错 了。” “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我是农民呢? ” “请问,油菜花几月开?" “七月。不,八月。” 在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坡上,一个相识才两天的 笑容甜美的姑娘,为我拍了春天的第一组照 片。她轻快地命令我,放松,放松些!两个小 时后,在热闹的大街上,她突然直挺挺地躺下, 眼神恐惧,言辞古怪。这时我们才得知,她有 精神方面的疾病。她为我拍的照片,是我所有歯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够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照片里最甜美的。 012邻居与猫 每天早上我都与我的邻居,他的猫,以及这只 猫身上的虱子决裂,黄昏时又重归于好。他们 是我身上的虱子。 013笑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哈哈大笑,轮椅突然 向前滑动。笑声变成了轮椅的驱动力。 014给先知的礼物 像一切先知一样,为了教会我们什么是真正的 爱,他用敌意来表达对我们的爱。要想得到他 的爱,首先得赢得他的敌意。犯点小错是无法 赢得他的敌意的,只有犯下真正的罪行,他才 肯注意我们一下。于是,我们互相攀比,拼命 犯下超出我们能力的罪,作为献给他的礼物。 015野人 爱好华丽语言才能体现文明?喜欢插山鸡毛, 戴鼻环,用啤酒瓶的碎片装饰自己的,恰恰是 野人。 016当家的 地球上的每一间会议室里,都有一些久经磨练 的小眼。在这个星球上,他们是当家的,对自 己巨大家业的每一部分都了如指掌,对明年的 收成和风险估算得很准,对他人的缺点和过失 明察秋毫。他们像当家的一样宽宏大量,不在 会议上随便讨论别人的过失,如果这过失不影 响他们的收成的话。 017洗衣房 对信仰的需求,在一些人身上是对干净内衣 的需求,在另一些人身上,则是对干净外衣的 需求,散发着五星级酒店洗衣房的气息。 018礼物 她从巴黎回来,从巨大的行李箱里掏出一个一 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购物纸袋,兴奋而又不失 优雅地向朋友们讲述在巴黎的购物经历。香气 不是从购物袋里,而是从这些购物经历里散发 出来。她像往气球里吹气一样,在每个空购物 袋里装进一段美妙的购物经历,发放给身边的 每一个人。 019强人 一位朋友大骂资产阶级搞垮了地球。他做了一 个强有力的动作一一在地球这个桶上,箍上一 道无产阶级的箍。 020坦诚 我对一位来做客的八岁男孩说,想吃什么自己 拿,他说:“我想吃屎!” 021预言家 我的一位朋友是个预言家,他吃素,穿布鞋, 精通周易和梅花异数,每夜站在阳台上观天 象。十年前,他从天象中发现,本朝将于1999 年灭亡。这一年过了,天下依旧太平。我们嘲 笑他,怎么不灵啊?他严肃地说:这就是你们 不信所造成的后果。我们继续笑他。今天回想 起这句话,我才发现,他说出了真理。 022 成为请愿者 他坐在桌前,一言不发,薄薄的嘴唇似闭非闭。 他沉默的时间越长,你说得就越多,不知不觉 进入了一个请愿者的角色。 手术成功,病人死亡。 023 吃醋的损失 他有一群女人,这些女人之间几乎从不争风吃 醋。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到自 己受到他的赞扬,并且要保住受到赞扬这个秘 密,这比争风吃醋更重要。因嫉妒而出现什么 举动,对他不会起任何作用,只会失去他的信 任。每个人都感到,这甚至比失去他的爱更可 怕。 024 鸟 老头儿枯瘦而有力的手抓住纸牌,仿佛在抓一 只浑身颤抖的鸟儿。 025 语言转基因 社会语言的转基因作物正在茁壮成长。再也没 有自足的农民的语言,工人的语言,知识分子 的语言,士兵的语言,商人的语言,贵族的语 言,市民的语言,男人的语言,女人的语言。 知识分子早就不懂得农民的语言了,农民也不 再从自己所熟悉的事物中,像鸡啄米一样一啄 一个准地创造自己的语言了, “纸包不住火”, “茅坑里的石头”,“瘦驴拉硬屎”,“人死如灯 灭”……很快,刚刚变成市民的农民像知识分 子一样说话,“自由”、“竞争”、“公民的责 任” 知识分子、艺术家为了标新立异,只 好模仿几句人民的粗话。这就像,火山爆发 后,一个部落的人都死光了,剩下一只鹦鹉还 懂得几句这个部落的话。 026 成功 027 基因竞赛 孩子长得不像他漂亮的父亲,不像他的母亲, 不像祖父,不像祖母,而是像曾祖父。在没有 赢家的基因竞赛中,美妙而自然的一跃,就像 象棋中的“象”跳过了田。 028 召唤祖先 天刚黑下来,在喧闹的北三环,有人在街角生 起了一小堆火。一个女人蹲在那里,用小树枝 拨动点燃的纸钱,低声念着什么,缓缓飞起的 纸钱上有毛笔写的字,一个个字符在燃烧,变 成灰烬,她的灵魂就像灰烬一样脱离她的身 体,在她头顶盘旋,进而笼罩着过往的行人。 我们记起来了,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小时 候,这个节日让我感到恐惧又兴奋,它的火、 烟与灰烬的强度远远超过阴柔的清明节。大人 们提前几天就表情严肃地进入了角色,他们从 镇上买来薄而软的特制草纸,用一枚印章用力 108 109四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易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在纸上盖满圆圆的红印,变成了有用途的钱。 纸钱被折叠成一个个信封大小的“包袱”,外 祖父教我用毛笔一笔一划地书写,先写上“中 元日化袱”,然后写上祖先的名字:故曾祖X X X大人,故祖X X X大人、故显考,显妣, 这些是以我外祖父的名义称呼的。与外祖父同 辈的死者,则以我父亲母亲的名义,写上舅父 X X大人、姨母X X大人,最小的是母亲死去 的堂兄。被题写姓名的祖先一般不超过四五 代。超过四五代的祖先,归到其他无名无姓的 亡魂群中,共同分享一个更大的“礼包”。同 时,他们扮演集体祖先的角色,在村中的祠堂 接受所有后人的公祭。七月十五这天,堂屋的 方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杯里装满了酒,多出 了许多双筷子。被召唤来的祖先们无声地入席 用餐,如同一群安静的食草动物。一个时辰后, 祖先们酒足饭饱,活人才能端起留下了他们指 痕的饭碗。饭毕,全家顶着烈日到田头路边举 行“荐袱”的燃烧仪式,地上均匀地散布着一 处处焦黑的痕迹,空中飘着灰烬和祖先们满足 的灵魂,此刻,它们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街 角这堆小小的不安的火与灰烬。 康蚂:父亲悼亡诗 029 在动物园 餐馆里,酒吧里,广场上,到处都在进行第一 人称的演说,所有人都在表白,在诉说,辩解, 发誓,审判,宣告,人人在抱怨,在叫唤,沉 溺在自我怜悯中,诉说着自己的重要,话语在 不断膨胀,堵塞了呼吸的空间。他相信,只有 动物园才享有美妙的静默。星期天,他来到动 物园,和一对情侣一起站在河马池边等待河马 浮出水面。由于河马动作慢了一步,这对情侣 开始互相抱怨。 030 最高的对话 一个人在说,一个人在听。我们在听别人讲话 时总是试图做出反应,哪怕用无意义的音节表 示理解或反对,完全沉默不语是做不到的。一 个人一直在说,一个人一直在听。听的人不附 和,不插话,不点头,甚至不“拈花微笑”,他 只是在呼吸。在最好的对话中,轻微的呼吸声 是最低限度的反应。你可以感觉到话语被他细 微的呼吸所吸纳,就像注射器中的药水进入静 脉。 •狂奔 五叔的儿子在撒花籽 四叔的儿子和姑姑的儿子 在和水泥 我跪在坟头给父亲烧纸 只有三叔的儿子无事可做 他站在旁边 露出惊恐的眼神 回去的路上 妹夫开着车不住地抽烟 我抱着父亲的照片 望着迅速远去的荒凉的乡村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三叔的儿子突然下车 他冲到路边蹲下 嚎啕大哭 之后他快速向前奔跑 随之仰面摔倒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旋风 三叔的儿子哽咽地告诉我 他刚才忘记提醒我 将事先准备好的银元 塞到父亲的骨灰盒 看别人为他擦洗身体 转天父亲进了火葬场 像一截钢铁被熊熊大火融化 抱着父亲的骨灰 我想起了母亲 这个十八岁就嫁给身无分文的父亲的女人 泪流满面 她向我询问父亲的情况 我说太平间的父亲 像只冷冻鸡一样被人摆弄 而火葬场的父亲 烧了整整两个小时 他的骨头那么坚硬 居然让火葬场的工人 烧得有些不耐烦 •乌鸦 •残忍 母亲瘫软 姑姑扎针治疗 太平间摆着很多死人 我站在父亲身边 成群的乌鸦 扑来 啄食坟头前的贡品 面对突如其来的强盗 父亲已经无能为力 我愤怒地拾起一块石头 砸向了进食的鸟群 荒凉的被风拱起的高高的沙丘上 传来它们尖利的叫声 我将拾起的第二块石头 扔到了地上 一群饥饿的乌鸦 我突然可怜起它们 为何不在暮色降临之前归巢圈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函诗歌作品集 •火葬场的第一缕阳光 两个小时后 父亲变成了一堆碎骨头 灰白色的 平铺在长方形的铁皮上 脖子上长着巨型肉瘤的工人 将那些骨头 装进了精美的骨灰盒 我想起在车里等待的时候 四叔和五叔 聊舍利子的故事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 四叔说舍利子像珍珠一样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五叔说哪有什么舍利子 不过是民间传说罢了 收拾骨灰的时候 我确实看到了五彩的光芒 一闪而过 那是火葬场的冬天 第一缕阳光 刺痛了我的双眼 还不时地对 这个时代的局势 伴有几声 唏嘘和感叹 •宿命 我在很多首诗中 写到父亲 车祸和死亡 后来父亲 就真的死了 我将这归结为 宿命 亲爱的父亲 从此 我不再写死亡了 我写光明 自由和爱 写被真理伤害过的 早熟的谎言 冻僵的眼泪也是 咸的 生命总有一天也会 是咸的 咸的让人感觉 苦 我一辈子要做的是 躺在铺满盐的大地上 管住我的嘴 阻止盐的形成 •三杯酒 送我到学堂 那是一个下午 非常安静的走廊 他变成一朵莲花 将新吐出的花瓣 堆于我手掌 惆怅的苦夏 他无力躲避蜂蝶 一点一点枯萎 不久变成一滩烂泥 紧紧裹住湖底的藕节 天就黑了他变凉了 我头枕一湖碧水 化作晶莹的莲子 •吹鼓手 •盐 抱着父亲的照片 我坐在副驾驶上 身后是两个脏兮兮的吹鼓手 再往后是父亲 冰冷的尸体 这是通往火葬场的路上 两个吹鼓手看到村子 就象征性地吹几下 更多的时候 他们在聊着猪肉涨价的事情 亲人紧闭双眼 躺于冰冷的 太平间 泪水 流进我的嘴里 那股子味道 无法形容 三十岁的时候 我恍然大悟 泪水是咸的 喝下一杯酒 一挺小机关枪 在我心底 突突突地狂响 喝下第二杯酒 深爱我的父母 突然走了一个 喝下第三杯酒 心跳静止 开了天目 父亲变成一只精子 游动于我 破烂不堪的胃 他被滚烫的酒精 灼伤 在我体内 奋力地游啊游 • Ride on •睡荷 梦见他是我爹 我从寿衣店 买回两只仙鹤 是送给父亲的礼物 父亲在空气里 焦急地等待 到另一个世界去 第二天仙鹤 跟着我们来到旷野 父亲的新房前 我放了一把火 一只仙鹤跳进火里 另一只愣在外面 我冲过去洒了些汽油 顺便也将它 狠狠地推了进去必I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湘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祭 我们的眼泪 同时掉进时光的水里 包括老弱和新生 再有五天 就到了你的祭日 我去给你买好烟 我们每人点上一棵 静静地被黑暗包围 •羁 爸爸,你一言不发 他像得了满分的孩子见到妈妈 我都能听见你的心跳 他迫切地想去面对的沙漠 不是黄色的而是红色的 冬天还未下雪,我的父亲 •藉 走丢在青灰色的马路中间 藏进我的血管或者皮肤 滚滚黄沙很快淹没了他的脚印 爷爷先去 接着父亲 也在那边 安了新家 这对话不投机的父子 •五味杂陈 比活着时更亲密 想起父亲 多年之后 一头卷发 隔壁搬来新邻 想起生活的难 但他们拒绝 像抽了大麻 和亲人相见 我常常关上灯 在黑暗之中 想起那副瘦小的身躯 •胸中沟壑 举着斧头和刨子 制造各式各样的家具 每次想起父亲之前 他从事木匠营生 我都会闻到一股 他举着刨子过来 熟悉的木料味儿 快乐地和我坐在一起 他还是老样子 乌黑而卷曲的头发 他是我的父亲 他说,给我一棵烟 •愈合 我答,好的 闪亮的夜晚 爸爸像眼前的雪花 一切声音消失 从天上落进泥土,抚摸着 两只耳朵互相爱着 田野里熟睡的青草 其中一只瞎了 我是其中最听话的一株 盖着雪花作成的棉被 裂开的伤口融化啦 •家 •梦境之诗 鄂尔多斯 下雪了 父亲在雪地里 梦见父亲 跟许多鬼 痛得在地上打滚 打雪仗 我连忙看他的头颅 鬼长着绿眼睛 已经破损 长舌头 我忍受着疼寻找 父亲打累了 肇事的车辆 蹲在地上喘气 那些在地震中沦陷的人 他身后的坟 找不到肇事者 是温暖的家 它们比我还要疼 雪落在上面 我至少还能 很快就化了 梦见完整的父亲 他们只能梦见乌云下 影子的碎片 凌乱地飞行 •雨中羊 听见直升飞机 蜻蜓般旋转 旷野里疯长的向日葵 悠闲地昂着头 听见枪声环绕群山 从广场经过 听见爸爸像鹦鹉 从笼子里飞出去圈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題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潇潇:灵魂挽歌(组诗) 一、站在灵魂树下 既然生命都必须接受死亡 一个人等日暮之后,站在灵魂树下 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看到生命的本色 风从彼岸吹来 吹过头顶,吹过整个身体 吹过整个灵魂 用血与骨髓,用心与腹 用生命来持续不断的挣扎 其实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如果风有意识的话 它一定认为,它的存在 就是把心灵悲剧性的挣扎 不停息地吹向命运的深处 二、唯有灵魂一无所有 越来越多的苦难开始降临 越来越多的谎言面如桃花,塞满了耳朵 越来越多的假象与眼睛融为一体 越来越多腐败的绳索牵着鼻子走 越来越多的苦果含在嘴里,交给悔恨 越来越多的丑陋从肺腑中落井下石 越来越多的时尚垃圾被思想形成血栓 越来越多的财富埋葬了末梢的神经 越来越多的细菌与情欲侵占了头颅 越来越多的阴影在胸前十面埋伏 越来越多的恶行滋润着刽子手 越来越多的麻木用扭曲的献身长成了栋梁 越来越多的恶之花吐着蛇头,飞沫四溅 越来越多的疼痛钻进每一个人的皮肉与骨血 唯有灵魂越来越轻 一无所有,空空如也 三、二月的一个夜晚 “你是我一生的痛” “你是我三生的痛 如果一个人有三生的话” 两个灵魂在二月抱头恸哭 整整一个冬天的寒冷 也抵不上二月的这一个夜晚 四、灵魂这冷板凳 2009年,一场雪懒得下来 硬是到了春天,这个荡妇 憋足了劲,把京城 从头到尾包裹了起来 杂乱的废气与人气搅合在一起 气候并不寒冷 偏热的世界在加速度前进 人们比工蜂更忙碌 从早到晚把宇宙万物的包袱 像花粉一样披在自己的肩上 在挫败中发怒、悲伤,恶性循环 在物质与欲望中飞来飞去,几乎狂热到癫狂 从来不肯在灵魂中停留 哪怕坐在灵魂的冷板凳上喘一口气 她感到锥心的痛 在深夜看见命运被踢到远方 闭上眼睛,等待终结 听见雪花在污泥下尖叫不息 她一路跟踪出去 发现了另一个王国的秘密 原来,人们的灵魂都被现实催眠 悬挂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早已魂不守舍 五、从灵魂里查找幸福 这样熬下去 这盏灯还能点多久 一条命都燃完了一大截 有多少苦,有多少痛 心里统统都装着 一件一件事情的发生 没有硝烟 却比战争还血腥、残酷 一层层绽开的脸 变成了终生的劳改营 连最俗艳的残花也卖弄着势力 践踏干净的灵魂 想把快乐送上情感的绞刑架 隔阂顿时比砒霜还毒 就要放弃一切的瞬间 那一线高原的光反复照耀下来 像_本神灵的读物 我寂静地坐着 从阳光里一页一页翻阅悲伤 从灵魂里查找幸福 从奔跑的悔恨里拦截精神暴力 疏远与分离让心灵一针见血 绝望使我变得成熟起来 只要灵魂一闭上眼睛 苦难就睡着了 六、十月在牙缝里被咬碎 十月在牙缝里被咬碎 秋天的举动变得辛辣和绝情 至今,那些留下的硬伤 还在卑微的、死缓的流着鲜血 气在喉咙一点一点往下沉 一身越来越轻 心、肝、肉、头发、指甲 感觉都不是自己的 仿佛在失控中等待一场被迫的革命 命运挥着世态炎凉的皮鞭 抽打一粒小小的尘埃 抽打我精疲力竭的灵魂 接近五年,扳着指头,掐着光阴 用无限的想象取代了被烘烤的现实 不可言传的滋味迅速到了极限 使那些高大的形象和灿烂的日子 变得渺小而潮湿 十月,十月,我在这里出生 又注定我的生命要从这里拐弯,绕道而行 十月,十月,你一个夜晚的小动作 撕开存在的真像,消灭了我抒情的一生 116 117方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翳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七、对灵魂说 君儿:旅途杂记 你要以十万倍的速度快乐起来 把陈年累月的妄想和枷锁 从脖子上取下来扔掉 当你从炼狱中睁开眼睛的时候 做一次深呼吸,摸一摸自己的血脉 在灵魂深处最细微最真实的波动 有多少杂音是来自你假想的敌人 有多少梗塞是来自你的血亲 有多少坏死是来自你阴暗的部分 你不能让一切都成为可能 你只有一副肉身和一颗逆风中悬置的心 好好学习苦难,天天向上幸福 让生活中那些致命的重负滚蛋 纯粹为自己活一次 最短60秒,最长下半辈子 八、背叛 •夜过西安 夜里3点57分 火车经过西安 和别处没有什么分别的车站 只是因为它为皇上和李白 叫过长安 夜色还没有散去 地平线还在大地上游走 让我感动的流浪还没有结束 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 此时满火车的臣民满世界的山川 一晃而过哪个是那逍遥过市的歌者 半明里万物严肃 我突然有先民 长歌当哭的喜和惶悚 我来过我记录我流走 我看到远处一条水泥石灰的长桥 正把汉时城阙与大地上的钢筋铁轨 昏然相接 因此我只能提了纸和笔 描画那些平静的绿色和吃草的羊群 它们悠闲地啃着青青草叶 不计算从大唐的江山到土蕃的国度 需跋涉过多少宝剑与红泪的河流 我也知道那金色的草原不属于我 骆驼与耗牛藏民与古董 它们已有自成体系的命运与定数 我只是替漫长的山坳浮动的云影和最高者 说出 是处天地不会夕卜溢不会苍老 不会把心中的自足与戚喜 倾倒于它们海拔以外的疆域与故事 我的灵魂之根 一直扎在你的心上 从某一个夜晚起 你的心开始向欲望下跪 把我从早到晚的耳鸣 我发痛的头和眼睛 我心跳混乱的声音 我生命的一切 从你的心上连根拔起 •日月山前 肯定有一首诗要上帝亲口吟出 在人间轮回不止的物象里 向我们显现光与花朵的中心 隐微难辨的芳香与热度 最高者深藏不露的真理 原来可以在日月山海拔四千公尺处寻觅 但我用什么方法够到那只手 •桑科草原 在桑科 终于可以把天空描绘成丝绸 把马粪和白云描绘成洁净 草原上白蝴蝶黄蝴蝶飞舞在草尖 牛羊用一堆堆热粪温暖草原 光脚的藏人牵马 穿裙的女子煮沸奶茶 绿菌长满马棚的围墙 空气单纯得有如藏人的脸膛 天地简单令我迷惑 而阳光把巨大的阴影投在近处的山梁 格桑花睁着孔雀的蓝眼 一头吃草的白羊竟有着耗牛般的身量 在它的眼睛里我看见具体的天堂 看见我吃的酥油里隐含的阳光 远处河水在静静流淌以I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易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从地老天荒处 流来听拉卜楞寺早晚的 法号悠扬 •青海湖 青海湖上 叫不上名字的白鸟 腾空而起又落回水面 看不到边际的湖水 比天还蓝 岸边群羊看我 瞪着一双双漆黑的眼圈 水中的石头 在我的脚掌 画着它们梦里的高原 野花分开泥土与流水 白云标出天堂与人间 透过这宝石的水色 让我来卜一卜神仙 卜一卜灵魂转世的方向 往湖水中投入青裸的花包 这样湖神就能把 吉祥的消息带上草原 可惜时间到了 我须拔脚离开 回头时万顷蓝色又分出五彩 听到神说一万劫后染上湖水的心 就可以终生湛蓝不再改变 据说南凉国主秃发利鹿孤曾站在上面 检阅河西10万大兵 东征西讨 也只赢得南凉18年江山 2005年8月 我和儿子登临这座点将台 站在台上 头与落日齐 西宁最高的楼可以与我面面相觑 天上有飞翔的风筝数点 地上有建筑工人在日夜打造 一个现代化的遗址公园 八月的西宁 野花已结子 鲜卑王阅过的兵将 已消逝于大邦的四方 顺来路滑下红土的高坡 感念这残存过1600多年的土堆 又可以被圈在城市中央 留名千载 •虎台 虎台坐落在西宁市的南面 杨家寨 外观是一个30米高 360米周长的大土台 •在兰州见黄河 大河滔滔而来抚慰我的魂魄 面对这一川著名的河水我只有自觉地把升调 再往上提高 逆流而来的我还会顺流漂走 但也仅止于海边永远不可能融入 唐欣说这羊皮筏子已有1500年 不会游泳的人不敢坐在上面 岸边一位瘦削的老人用墩布蘸水 在地上划出两行遒劲的大字“保护母亲黄河 爱护母亲黄河” 字迹一会儿就被阳光抹去 身边滚滚直下的还是大河上万千逝水 坐在河边写下上面几句 为得是以兹留念证明我溯流直上最远可以到 达的距离 •塔尔寺 这里中国建设银行的 自动取款窗口 可以取出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通行的货币 鸽子与野花 警车和警察 它们与红衣的僧人 共同装点了半面山坡 法幢林立 僧者打坐在厚毡的经堂 一位年轻的信徒 口念着经文为苏油灯注油 佛祖的笑容 人间的喧哗 磕着长头的信众 他们共同擦亮大银塔的地板 彩绘的转经筒 旋转着高原亘古长流的风 宗师的脐血伞盖的香檀 无数的喇嘛俗众和麻鹊 庄严的唐卡檐间的铜铃 以及塔上西北与东南的云影 人间天上它们应已各自找到 各自的呼应 •西北散记 应该有一首诗,产自长途归来的夜晚 打开电脑,对着白屏幕,让机器里暗藏的射 线激发灵感 在大西北,林立的大寺尖顶,那星月的标记 那雨后泥泞的街头,召唤人们去做礼拜的呼 声 迷路的晚上,以为一座光光的红土山,一个 小时也便绕开 其实,不是拦路截车,再往里走也许就会与 无边无际的沙漠撞个满怀 黄河时隐时现,在刘家峡开始山青水绿 高峡出平湖,人民的力量总是胜于大川 只是轮渡太慢,也许是为了让我记住一湖水 色,山影和懒散荡涤的波澜 据说在莲湖,彩陶碎片还随处可见,临夏州 _条街上 正在出售的远古彩陶已斑驳掉落了满身的釉 彩 住在小二楼,花树的小院,大娘摘下新熟的 梨子给我 捧出新蒸的馍让我吃,黄土大山里磨出的白 面让我怀念 高原上的庄稼长在川里,长在平顶大山的上 面 但牛肉拉面仍只卖两块钱一碗,尽管水不富 裕,仍可以免费喝汤, 藏族小姑娘拍照要钱是在去夏河县的路上 一个藏胞的区域,青藏高原的边缘,有着宽 广无垠的大草原 在这里,一元钱可以付小费,可以坐出租, 可以从拉卜楞寺取道而下 赶往通向中原的车站,车上几个藏民戏笑 一个藏族妇女反复用手翻看我碎花的长裤, 而我羡慕太阳当头的正午 他们紧裹着铜钱厚的毡袍,有人说那些装饰 了宝石毛皮的一件要几万钱 高原上的民族,他们有自己的宗教,自己的 信仰,自己的活佛,自己的酥油 120 121四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涓诗歌作品集 自己的奶茶和文字,自己的调笑与风流,这 些我短时间内不可能听懂 他们有自己的并非洁白的雪莲花,九天九夜, 车上马上 当我终于躲开高原朗朗的太阳,却总是于无 意处抬头 抬头看这海边新城的浮云有没有那块亘古高 原的气象 •武汉 有夕阳 有江水 有过尽千帆独立洲头的草木 有十九种鸟 有它们一大早就把人唤醒的早朝 有东湖的烟波 有重修的楚城 有钟磬齐鸣 有江边船形酒巴里的歌手 有一饮万钟的海口 有摇摇欲坠的白兰树 有一个人对着手机的 喃喃抒情 “感谢主 让我此生还能 颠倒神魂” 有开窃的红镯 有新漆的黄鹤楼 有寺院石桌边贪睡的小狗 有朴树黑衫和樱花园 有古郢都三百米虚拟的遗址 有凌晨两点的雨鸟齐唱 有一个塔上几百年栉风沐雨的紫铜 有一队老僧钟鼓木鱼的唱经之声 有八音共鸣的仿造的编钟 有一本书乘着火车逐页打开的羞红 “出口右翼 灰色外套 牛仔裤 咖啡色书包 身高一米七五 男 有这样一个城风物错落 白雾漫天情景交融处 分不清南北古今真假 •相信 我相信这些树 早晚会高与天齐 相信这些河水 会在流淌一万年后 与大海合二为一 我相信这些拆了又改的马路 相信马路上衔泥的燕子 会把春天种在钢筋水泥的屋梁 我相信这些出站与进站的人中 会有你前生的知己 相信阳光依然在大地上普照 好人依然在梦里平安 而乞讨的大娘 早晚会把手伸向 一株花树的芬芳 我相信大桥提起 一艘轮船会开到故乡 相信一个人走后 整个大城会变得荒凉 我相信这些音乐并不是 一个灵魂想对另一个灵魂说的话 相信残忍的不止是候车室外的 葱葱槐杨 我相信我守在这里 今生还会与一场花雨相逢 相信在我目不能及的地方 有一泓清水正分开月亮 我相信你朗诵着逝水流波的诗章 相信我即使关闭耳朵 也能听到一棵罂粟撑起天堂 我相信在这辽阔无边的夜里 有一根箫管在细细吹奏 相信在这加糖的咖啡里 演讲的人在了望真正的海水 那是海天一线的灰茫啊 友人你提起脚来 走过世界繁华的中心 永远是路上永远是步行 让批判的诗意得以确立 我相信你说的道就在高处 相信我们一生写字 手上的硬茧会孵出最美的鹦鹉 我相信是发现让我们神秘 是一束小花可以漂洗积尘的肠胃 我们学舌我们替现代说出洪荒 替柏油路说出草房 替坚固的城市说出棉花的村庄 替一条肮脏的河水 找到奔流入海的方向 我相信一瓶花雕里藏着时空的碎片 相信柔软的黑发会有成雪的辉煌 我相信一条隧道等在生命的终点 相信我们手扶手穿过这样 来世的阳光就能把我们一点一滴 度成落花流水的诗行 •江上 那一年 一个人在江上漂泊 从重庆到宜昌 不知道水路几千 陆路几里 巫山云雨会在哪里 与我照面 同仓的山东大汉 脑袋里长了瘤子 他已携带巨款 游遍山川 所以无论生死 今生都不会 再有遗憾 •火车提速也赶不上 只要看见大地上 那些开花的大树 就知道已不虚此行 四天四夜 我在火车上旅行 看到潇湘是黄的 长江是灰的 黄河的水已少得 不像是是黄河 四个白天和四个夜晚 我看见洞庭湖草色连天 汽油和各种污染把湖面 分出浊与清的两半 但空气仍是香的 从君山到岳阳楼 半个小时 快得让我哑口无言 但大地上桐花开遍 无需下车我也知道 人间的某一处 芳香追赶着夕阳 就像我呆呆地 立在两截车厢接口处 脸贴着飞驰的玻璃 看交错的一列货车车身上 大书着两句警世名言药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於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日你妈” “火车提速也赶不上贪官” •坐客唐山 我数到三 天崩地陷 我数到三 只有你一个人 站在唐山 那些老鼠,那些蛇,那些知情的山猫和野鸡 它们为什么逐水上涌 纷纷流窜 •马非的恐惧 那是青海省府 西宁的一座南山 位于马非家厕所的窗口对面 马非说由于每天抬头就能看见 所以见惯不乱心定神闲 可是突然有一天 他进入了厕所 却并没有看见南山 南山哪去了 他顿时一片茫然 忘了马非说当时是由于起风 还是下雾 使年年相对的南山 转眼不见 •两者 你们走后 我一个人面对灯光 在墙角练习烟灭灰飞 何时我能醒来 独自摸索自己的深渊 在废墟上擦燃火柴 我知道黑暗会随太阳长高 逐日弥漫 直到家园不再象个家园 文词点点流散 这世上哪座高山 可以登临后不用折返 哪条河水 可以让此生顺水直下 追上浪里把酒自饮的神仙 从此我不聚拢也不分散 让烟回到没有 而灰归于尘土 •伊沙与切•格瓦格 那年八月 伊沙到天津 T恤衫上的外国人真帅 帽上有颗红星 我问是谁 伊沙说那是 切•格瓦拉 切•格瓦拉 切•格瓦拉 伊沙与切•格瓦拉到洋货市场购物 伊沙与切•格瓦拉去电视台演讲 伊沙与切•格瓦拉签名送书 伊沙与切•格瓦拉踏上从北京到长安的归途 •在西街 等蜡烛燃尽 我就回家 蜡染的蝴蝶 飞不出西街的雨水 这里有句谚语 “爱在西街等你“ 我们带着宁静的疾病而来 就可以在西街的噪杂中治愈 红色的光点在桌间飞掠 穿过杯子 啤酒变空 穿过手指 整个人变红 在西街丁丁酒吧 有几句格言你要记住 我的家兄有一条自塑的江河 一间自砌的陋屋 一道自创的酒菜 一垄自种的香米 所以鹘子起落间 你要明白人生并未改变 而西街尽头的漓江水 正浩浩荡荡 向南流去 站在海河外滩 眺望对岸 低树化工厂和民居 巨大的广告牌东方公主号和飞一样 在水面上行进的游艇 那苍茫的深处 什么样的时空 把它们相连 水的阶梯一级级向上 向下水的喷泉 一柱柱升高跌回 我知道这一切之中 端坐着上帝 他取走他的感恩 •海河外滩 身后是夕阳 面前是河水 再前面是无际的大海 三样事物都壮观得 令我不可测度 水波推着水波 光线赶着光线 海水追着海水 •飞渡 你说的问题 如今我都已克服 你是莫须有 却能左右我于 辰时午时子时亥时 我用泥土挎成 但如今挎我的手 已退化成菊花和酒 秋天的花香 和夜深的红酒 我该依赖哪一种 更为坚强的事物 当我把去年的红叶置于案头 我相信远方的海 会推着帆篷涌来 那时所有的问题澄清 我们可以手握着手 飘洋渡过九洲圈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东岳:法眼 •凝望 那辆缓缓蠕动的客车的后尾灯 挨个拍碎之后 我看到两只鸟 遭到打击 在争一只鸟巢 “不能老麻烦国家和法律 悬崖上的鸟巢 行有行规 朝着太阳 有时候有些事情 得通过自己的方式 巨大的岩石探出 解决” 像我们的房檐 说完他打火点烟 两只鸟 同时看到了冬日里这个温暖的鸟巢 神态悠闲 最后是秃鹫赶走了另一只 长着漂亮花尾巴的鸟 •我看到了海 它那么小 我看到了海 是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 无边无际的海 波浪翻涌 浪花干净的海 •解决 我看到了海 在我的身下 扭动蔚蓝色腰身的海 国家法律的大手 我看到了海 能否伸到这个国家的 并尽情享受了她 每一个角落 后来我站在海边发呆 将创伤抚平或 我知道我无法带走海 平息纷争 我就跟海照了一张相 我的质疑 在与我相熟的这个车主用板砖 将前面拉走本属于他的客人的 室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看客 她的眼泪流淌 她说即使卖掉房子 也要救她的因交通肇事 —个梨 而被捕入狱的丈夫 上面有一个黑点 这种事情见多了 我注意到它 我已并不觉新鲜 是在昨天 我说“你是他的妻子,你应该这样做, 我家的餐桌上 为了得到法律对他的宽恕” 当时我们一家 可与她一同前来的妈妈的 正享受西瓜 眼泪令我震惊 没有人想去吃它 她说“孩子,他对你那么不好, 今天早上 你本来要跟他离婚,已经起诉了 我发现它上面的黑点 你干吗还要管他呢? ” 已成了一个小黑圈 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把坏的部分削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吃掉它 “是真的吗? ” 但这个念头只维持了一个起身 她点了点头 我忽然产生了 从事法官这个职业多年 看它继续坏下去的念头 从未遇到过如此的情形 像一个恶毒的看客 “为什么? ” 就又坐下了 她的回答令我的灵魂对她深鞠一躬 “不管他从前怎样待我,但我希望 我与他离婚时他是自由的”! •命运 •儿科医生 我一直感谢命运 所给予我的待遇 让我不只在人间 一个严谨的儿科医生 有朋友一起,快乐 一个不喜欢废话的人 而且到天堂 一个像他的手术刀一样 都有接站者 说话直切要害的人 出站口人潮翻涌 我院中的一个姑父 楼朝阳浮出水面 如今已退下来 自己开了一家门诊 在我等待他给一名幼儿 •我的灵魂向她深鞠一躬 输液然后再给我的小侄 诊治的过程中以I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空诗歌作品集 他问起曾在医院居住 后来搬走 好久不见 已是法院刑庭庭长 我同事张姐的近况: “她敢判人死刑吗? •交易 •丰收 据说他是共和国成立以来 被处决的官职最高的一位 据说他的堕落跟一个女人有关 又是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关 又是一个典型的红颜祸水 男人啊,怎么总是如此 那么舒服的睡过她 也不是灭良心 拒绝还他在婚外欠下的债 他只是不相信照片上的 那个一脸笑意的孩子 十三年后 身高窜到了 1米88 他满嘴的坚持让他的情人涕泪连连. 我们家祖祖辈辈就没有长这样高的 一场大雾 带来多起车祸 忙坏了交警 也忙坏了 花圈店的女老板 从早到晚 她不停地为那些 从各地赶来的亲友们 书写挽联 从早到晚 全部是眼泪沉痛悼念 她不停地书写 当写完最后一个 她放下毛笔如释重负 伸了_个懒腰 像秋天喜获丰收的农民 露出了幸福的笑脸 我一直以来的扼腕叹息 毁于昨天的一张报纸 我读到了这样的一幕 处决他时,国家一直没敢告诉她 当后来她终于得知他死亡的消息 她竟痛不欲生三次欲自杀于狱中 国家也有点发蒙,刚开始在权色交易中献身 的她 在后来不断的“肮脏”的交易中 与那贪官竟产生了大爱 我放下这张报纸想起了原先的那一张 所披露的该贪官的罪恶一一 他每天总是带着个皮包,皮包里总有一枚安 全套 •李龙龙的光头 •静夜思 •坚持 第一遍的时候 她告诉他: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绝望,孤注一掷,连续不断,直到第十遍 她仍然不厌其烦,那么有礼貌: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一再要求 做DNA鉴定的原因 不是不相信他与她的合影 不是不相信他们三个人的合影 也没忘记曾经 随处可见光头 先天就秃的光头 后天秃了的光头 故意剃光的光头 在太阳下攒动 闪着光辉 李龙龙的光头 不是先天秃的 不是后天秃的 也不是自己装逼故意剃的 李龙龙的光头 是被强行剃成 李龙龙离开看守所的羁押室 走向监室的过程中 要路过一小块空地的阳光 他程青的光头 刪的反射了一下太阳 就不见了 •青蛙 青蛙在井底 大多数青蛙 喜欢在井底 呱呱欢叫 唱一首天多么大的 赞歌 但总有一些青蛙 像被蒙冤的案犯 坚持爬出井口 然后放声歌唱 •想荣儿 荣儿,屈指算来 你去宁波已二十三日 你嘱咐我的我全记着 朋友们打来电话 让我赶赴饭局 我一抬脚就听到你的耳语 少喝酒啊 可朋友们的盛情 我难免喝多也不错 这样可以让我醉醺醺的想你 想你在的日子 轻轻拍打我的背 好让我吐的痛快 为我拿来水果 疼惜的为我褪去衣履 在没有酒精的夜晚 在爱烧起来的夜晚 极地之侧 极地之侧 20 11 14 25 16 26 17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 六十岁的强奸犯刘某 面对法官如此哭诉—— 我也有一颗年轻的心啊! 呼! 杀人犯刘大力 应声倒地 仿佛我按了一下 遥控器 酹诗歌作品集 2 4 6 7 •《法眼》系列(选章) 1 10 当他一个月之后回家 在超市水果摊闲逛 经过每_个水果 对它们一一审视 它们不用去法庭 便经历了一次审判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有力也温柔 抚过我的胸膛的你的手 灵巧又滚烫…… 做爱之后 无比舒畅 像完成了一首大诗 像经历了一次审判 家里大雨下了两天 积水没了小腿 我打开电视 天气预报的时间已过 荣儿,你那里也下雨了吗下雨了吗 夜晚,大街上 每个从我身旁经过的人 都像被告人 都长着一张死刑犯 麻木的脸 困诗歌作品集 荣儿,我们的杜鹃花 我隔天就会浇一次水 每天我都要到阳台看看 它现在开了五朵 娇艳无比心头一阵欣慰 转身却只剩下叹息 荣儿,你的手艺学的怎样了 我的头发已有三丈 但我这次打定主义 拒绝去任何理发店 包括小赵所在的那家 我一心等你回来 像个大领导 给我这个最大的工程剪彩 130 门前的两头狮子 在门口 守候多年 风吹日晒雨淋 身子多有剥落 但它们还要继续蹲下去 它们有义务蹲在那里 吓人 他们都知道法院 他们都知道 这是最后的_道槛 有冤的没冤的 都来 为了证实自己比对方冤 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跳窗户离开 他看着他的 散乱的妻子 他知道 得干点什么了 听说中国有诗人被提名 参选诺贝尔奖了 哈哈哈哈 好事好事 如果用得着 敲法槌定夺 请一定告诉他们 我这儿有 她看着我 我看着她 她是名 女医生 我看她的眼神 是在看当事人 她看我的眼神 是在看病人吗 又逢过节 我从外面归来 总遇见一些陌生人 从我居住的楼道下来 我知道他们是去了五楼 一个外单位的某局领导 住在我们这个单位 恰好是与我同一楼道 有时候我会遇见他们刚来 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 经过我所在的一楼 有的问我那领导的住处 有的不问 径直上去 然后下来 满脸灿烂 她讨厌狗 爱猫 可家里不仅有猫 还有狗 她手中的拐杖 便派上了用场 猫在窗台上眯着眼 像一个第三者 盤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題诗歌作品集 “我有个亲戚也想离婚,你给办办行吗?" 陌生的号码 耳熟的声音 一个刚离婚不几天的女人 摇身变成了介绍案件的关系人 看着他 但他不知道 我行我素 随便干着坏事 潇洒极了 28 41 “落时的凤凰不如鸡啊”! 大头儿一出事 退休的老李 在客厅 我的眼就瞎 摇摇头 滋喽一口酒 42 而窗外正有被称为无限好的 我要离婚 夕阳普照着 我要离婚 这女子 29 几近疯狂的叫喊 像极了一个政客 你的诗是写给舞台的,我的诗是写给大地的 高喊 要新秩序 30 要新秩序 他退休后第一次到办公室要车回家是理直气 壮的,第二次要车回家是硬着头皮去的,第 43 三次他踌躇了,走来又回去,像一名迟到的 有时候是冤屈者塞过来 原告。 有时候是恶人塞过来 一沓钞票塞过来 31 权力不使 冤屈者想换取的是公正 恶人要的则是更恶 过期真的无效啊 他强调了 “真的”二字 44 有苍白的火花 午夜宾馆 在眼睛里一闪 电话响起 永远是一个 38 好听的女音 先生,需要服务吗? 我的法眼 45 我永远无法忘怀 我没的选择 我必须站在队列里 那名离婚的妇女 但我可以选择不鼓掌 将五岁的女儿 对于这个我并不欢迎的人 交给她先前的男人 她的小女儿 57 突然回头发出的那一声 “妈妈”! 我决不拒绝酒 46 因为我的诗说 要 她点上香烟 60 忽然不好意思了 她抽过无数次的烟 他得肺癌 点火抽烟这动作 已经半年 无比熟悉已经万遍 我们前去探望 但从没有在一个男人的要求下 我们的老领导 点火抽烟这男子刚认识不久 头发已掉光 但素未谋面 面呈灰色 但她爱极了他声音的抚摸 心态低迷 在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镜头里 体现在眼神上 她点上香烟之后忽然不知道 闲聊中战姐说起 下一口该怎样抽了 一"偏方 48 据说在山东生活频道 播放的据说颇为有效 这两天他听得最多的是那首 他眼一下亮了 赶紧找纸笔过程中 灰姑娘 袖口扫倒了烟灰缸 在她的博客上 戴上花镜记下了 当他第一次听到就迷上了 那个电话 为了听到 他每天都来 62 像一名忠实的观众 在那宽阔的露天电影院 除了那些写欠条的 坐在马扎上看一场永远不散的电影 除了那些没办法的 51 大多来到这里的 都把实话藏起来I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I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像藏一件祖传的宝贝 连平日那些老实巴交的 都变的狡猾无比 死不承认 游刃有余 63 随处可见光头 各式各样的光头 尖的圆的肥的瘦的光滑的疙瘩密布的 各式各样的光头 全是被强行剃成的光头 他们来到这里 接受审判 有的光头暗淡 向下使劲低垂 像一根阳痿的鸡巴 有的则光头锂亮 高昂着 像龟头充血 65 哗棱唉 哗棱嶼 并不美好的脚镣声 在这里 几乎每天都要响起 水泥路面上的拖痕多像鞭痕 66 但不知道我还是名诗人 一直在写着给他们的诗 如果他们知道 如果我当众朗诵 他们会不会全体起立 热烈鼓掌热泪盈眶 72 你说我们有外遇不好 你们法官就没外遇吗 口无遮拦的女人啊 我当时在法庭上选择了训斥 内心的话现在诗中 说于你听 我穿上制服好好做法官 脱下制服好好做人 琳子:灯芯里 •沾满面粉 母亲站在院子里 围裙油腻,沾满面粉 她的头发上,沾满面粉 她多血的手掌皱纹里,沾满面粉 因此,母亲是面粉的一部分 现在,沾满面粉的母亲站在院子里 用围裙擦一下眼睛 她的眼睛被烟熏红,经常流泪 母亲站在院子中央,端起 第一碗热汽腾腾的饺子,对着天空,开始祷 而天空里布满乌云 有些暗,雪花有些缓慢。那只大碗 是父亲专用,白底 蓝花,带豁口 •说出 光头们坐在下面 我坐在上面 他们只知道 我是名法官 要将其审判 我对你说出发烧的事情 我正在成为水银和铁锈 你把泥巴糊在我的头顶,说那是我最初的样 子 我对你说岀吃奶的事情 我已经成为母亲 你把你的口型对准我,让我从花朵开始 我对你说出埋棺材的地方 必有灯火提进我的身体 你从人群里树叶一样出现,回到我的棉花 这一切就在眼前。我烧火的地方 也正是母亲烧火的地方,你是我母亲扔掉的 你正在我的身体里 •清明 早晨的凉云停留在我的头顶 我仰起脸 外祖母又在敲打她的膝盖骨 靠着大路,树坑里 烧纸的人身后布满鲜花和糖果 我面对着你我的脊背就是一捆静止的灰烬 我弯腰我的怀抱 抱不住你的一根头发 走小路的人又在墙根下寻找狗的叫声、牛的 叫声 我来到你的面前我就是 颤抖的 小腿下边的小花 已经染黄了我的裤腿了吗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翳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灯芯里 灯的生命来源于黑夜 火焰和撞击 雪白的针尖比雪白的头发更能直立在 一个人的肩头 我说我终于摸到温暖了 我看不到你眼睛的时候 我就是温暖的 你逃向农村,在清明节成为一个 有方向的人 我于是在你的脊背上点灯 灯花扑扑下落 我说我喜欢灯芯里的声音 那种跳动让灯光 不停地摇曳和倾斜 它站在灯油中就象我此刻站在小麦中间 我把你最后从树坑里刨出来 锈迹斑斑,泥土分离 那端灯的人,你有我漆器般散开的骨盆和脚 趾 •大田 天气变暖的时候 你在哪里 你还在花萼下边敲打漆黑的树洞吗 我是你遗忘在花朵下边的人 天气变暖 河流成为新的通道 我的大田已经满荡荡,东风马蹄一样践踏过 来 羽毛里的箭簸又黑又亮 麦苗上的雨点,又黑又亮 我等待你不为见到你 天气变暖,你不过是也在大田里而已 •村头出现 把我反复抛弃的人 站在新收割的庄园 他现在又老又丑 我在他的面前祭奠黑瘦下去的祖宗 我的祖宗 曾经叫岀过他的小名 坟墓前的水果又失去了一次水分 火柴里小声音的爆炸 他听的清楚 把我反复抛弃的人自己总是不肯离去 他把自己反复遣送回来只是为了 在村头出现一次 我坐在有梧桐的院子 静等紫色的梧桐花斑纹一样落满我的身 •无题 他说我是他的好女人 隔着那么多头顶 那么多衣裳 那么多腿 他说我是他的好女人 他是正确的 我一生只遵守三个男人的习惯:父亲 丈夫和儿子 我守着广场一样大的黑夜 在天亮后 去广场义务献血 而我刚刚来过月潮 而我多么适合每一次 逼近肉体的哺乳 我经常想象 我小腹中埋藏着很多人的父亲,很多人的祖 父 他们永远都是 不可更改男性 现在 我亲吻了我的第一块墓碑 •我的灰 我不会邀请你到我的家里来 因为这里有一些灰尘 这些灰尘是我留给自己的 •生日写给母亲 我是怎样吸吮你又黑又小的乳头,妈妈 我是怎样从你的身体里 灰尘一样掉下来 我是怎样成为你的一块沼泽 我是怎样很快成为你身后的一座庙宇 我是怎样用脚上的指甲 把你做的布鞋穿破。妈妈 我是怎样在炉膛刨出玉米和红薯 当日头出现在正午,我是怎样寂寞的 等待你从大田回来。你光着脚,扛着铁锹和 一条老牛 我是怎样在落满枣花的门口 等待妹妹出生。我骄傲 妈妈,这个世界只有你才有生不完的孩子 你生过孩子之后 我又长高了一岁!妈妈 我知道一束白麻不是我的玩具 我知道我没有糖果吃 我知道我必须劳动才能换取铅笔和作业本。 妈妈 在收割的早晨 我被你无数次从床上叫起来 我是快乐的在你身边 我是健康的在你身边 我在你身边什么都好。即使病着 我一看到你我就 脱离了危险。妈妈 我成人后的困倦在你身上又算什么 我只生育了一次。我的贫穷是我没有一丁点 土地 我住在一块煤上。妈妈 我的脚下有些空,已经空到了小腿 我用什么来掩埋我掉落的牙齿 妈妈,我在夜里经常醒来 136 137■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鶴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听到你搬动纺车的声音 那是向阳的一个房间。石榴在窗户外开花 墙壁上挂着晒干的向日葵 我们就这样奔跑回家。妈妈 我是你肋下的一颗纽扣 我是你枕头上的一次脱落 我是你圈养在碗底的一块烫伤 我是你面前越来越远的一阵月光 我是你风化在村庄外的一座土窑,妈妈 魏风华:扁桃&南京 •村子中央 •汶川纪 汶川的一所小学,有九百个孩子 _想到这一 破碎的水泥板和钢筋间 伸出的手 那些伸不出来的,在寂静中 蟾赊的影子爬过他们的脸 在黎明前迁徙到远方 他们玩劲舞团 在舌头上按钉子 一切那么软,又那么硬 而我们又一次被镜头拉远 活在下面的人间! 那坐在石礙上的老人 脸上布满红丝 秋天刚到 他已经穿上了宽腰黑棉裤 石確竖起来比椅子还高 他拄着拐杖坐在上面 这个老人有清晰的记忆能很快叫出 我的名字。我是村子的女儿 我从15岁离开 只在家里添新坟的时候 回去过 他怎么还没死呢,我低声问姐姐 他年轻时是个很坏的男人,那时 全村的人都咒他死 现在,他坐在村子中央 •中国故事 还是那条铁轨 从一座城市铺向另一座城市 它们之间 还是去年时的景象 那是华北平原 最常见的景象:枯零的杨树 没有主人的羊群 揣着手的农民 和他们身后依旧荒芜的 土地 •劲舞团 是今天吗 升起的太阳上挂着一块砖头儿 即使是个孩子也已成人—— •傍晚的骊歌 你是你自己的群岛 被长长的火车接回 “只要还能在雨后的苹果树下呼吸 就还可以生活。” 轮椅上 你有辽阔的疆域 而站在你面前的领袖多么渺小 他只是把应有的荣誉归还你 索尔仁尼琴! 想起来了:多年前的一个傍晚 我们曾见过 在一家小书店 隔过雕塑般的你 我走到纳博科夫面前—— •盛夏的首级 草坪上的他 沉默、坚决空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函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头也不抬 反正也走不了 推着割草机 在人间一隅 一趟趟 吃炭火未烤熟的肉 像个暴君 写雨中 要割尽 能点着的诗 这盛夏的首级 把这样的雨夜 细碎的草叶 想像成上帝失禁 在他脚下飞舞 我把醉之孤独 荡起一团团尘埃 想像成那棵巨大的 又像有什么 阳具 溅到我脸上 粘稠、温热 让我的舌尖 • Snyder 感到一阵 凉意 七十多岁了 •扁桃 老家伙—— 还是那么酷 山羊胡子和耳环 晚上 头发往后梳着 像抿起 ―把大风 路过日报大厦 里面哓唬作响 一抬头 是石头 灯光明亮 相互碰撞 突然想到喉舌—— 又像一棵棵荒草 不是涌上一口痰 在落日中 而是心里一酸 依次折断 我那被割去的 扁桃啊 •红尘 •少女的合唱 楼下的礼堂 其实 又响起 少女们的合唱 我才喜欢买醉 每到周末 高兴和苦闷时 她们就在那儿 抑或平常的晚上 练歌 下着雨 这一次 唱的是:“带我飞 飞过绝望……” 纯洁、伤心 一遍又一遍 让人觉得 她们怎么 也飞不过去 所有的哀怨 就在这个午后 涌进我的窗户 让我感动 让我恐惧 _次次把她们 推出去 •南京 后来 他悔恨说: 就算是死 也得反抗啊! 他又说 那时候都胆小 没人敢出头 所以 几百人 被不到十个日军 耐心地 把脑袋砍下 这是 七十年前的 今天 发生的一幕 在南京 每想到这件事 我就攥紧拳头 不是因为 同胞的怯懦 而是想到 我的身体里 也流淌着 耻辱和失败的 血液 在这个冬天 没有一滴 溅到体外 •白色老虎 如果不是去人民公园 还真不知道,那里有两头白色的老虎 在这十多年的光阴里 它们就漫步在这城市一隅 卧在我睡梦之侧 •万年长 一万年后 纽约被洪水淹没 北美洲成为麋鹿的乐园 从巴黎到东京,从地球到月亮 没有我们的世界 万物生长 露台上是寂静的虎群 而我在楼下 开始像一头真正的野兽那样 感到恐慌 •溯溪令 热爱它不知道独自流淌多少年 把顽石的棱角冲去都碎在我心 极地之侧 •烟卷 •抵抗 143 即使厌倦和烟卷一样 忽明忽暗 即使失望成灾 我还是对人类怀着最美好的祝愿 因为还有那么多的爱 要在天亮前 送给你 抵抗堕落的唯一方式 就是和堕落同时出现 并抢先挺起腰板说话 那些马匹树林 街道都跑到这里 跪拜下来 整个黄昏的天色啊 抢先让自己爱 他做了感觉自己没有坏掉 这些就是众人的生活 你要拒绝 极地之侧 马知遥:流星飞过 终于被正在发育的少女绷开 •夜读 •低俗小说 7.之间 8.—生 •十二断行 1.纪念 •爬山 9.古意 2 .色情 10.寂静(二) 3.寂静 11.爱情 4.梦鸟 •拒绝 12.中国 5.对一首诗诞生过程的性感描述 像胸前的一粒纽扣 就成为一座哥特式教堂吧 外形尖锐,内心高旷明亮 黄昏的星无声地爆炸 群峰上的夏天寂静明亮 洁白的枯骨坐于涧下 身上的枯藤开出鲜花 热爱它越流越清澈 我热爱它孤绝越流越寒冷 我愿把它比喻作白雪 覆盖的森林 到了山脚下不爬是不行的 他不服他还正壮年 只要你大声一喊 它就会从树枝上掉下来 失魂落魄的是鬼走在后面的是神 我就在他们中间 他紧跑了几步 仍旧像当年一样遥遥领先 6.阐释 她有一对干瘪的乳房 似乎对这个世界失望极了 你看到落日下的牛羊 郊外的青草 多像无家可归的人 雨落在前灯的光雾里 凌晨三点 车停在立交桥上,你抽出一支烟 总有漫无去路的可怕 又觉得无与伦比地美 盘子里的冰激凌 瘫在骄阳似火的夏天里 它们是镶在皮肤上的一块玻璃 而我失掉的那一块肉啊 困诗歌作品集 是梅花鹿的椅角 一次次分叉 后来他坐在山腰 不爬了 他捂住了胸口 就捂住了岁月带给他的暗示 电脑一点点黑屏 让我确信我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涕心£ 把深夜的牢狱坐穿的方法有三 _读圣经 二读精彩的艺术作品 三写作 然后在早晨黎明的微光里 像看到黑夜来临一样 倒头睡去 142 吗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歯诗歌作品集 •流浪 互相照耀 因为幸福而没有留意那流星 带来的祝福 流浪狗和人一样 一旦到了异乡 家如此重要 主人如此重要 他讨好他看人脸色 他小心谨慎兢兢业业 时间很长 早晚他会有窝 腰却直不起来了 他的谢顶他的驼腰 布满流浪的风尘 •闪婚时代 干净地生活 不让自己欠债 那些永远还不清的人情 正潜滋暗长 •窗口 •随便 不问世事 他先退休了 不问世事 他可以先退休了 不问世事 这事情可以不考虑他了 不问世事 他愤怒地砸玻璃了 •流星飞过 可以在短短的日子里 突然相爱 爱得如同火焰和火焰 上嘴唇对下嘴唇 有些迫不急待 有些饥不择食 有些像失控的方向盘 •战争 两个疯狂的风 瞬间席卷了彼此 超强的磁铁一下子就合成一块了 所以就光荣地拿了执照 这样就可以更紧密地相爱 甚至不分白天黑夜 甚至忘我废寝忘食 烧光了之后灰烬的余灰很快就委顿下去 如塌陷的城堡 已经经历的那些 和暗夜里的精灵 他们会暗示你甚至说动人的话 他们骄傲或者孤独 站在夜里 你看的见的地方 你还能看到许多闪烁的 和那些被遗弃的孤儿一样 现在你终于安静 可以背转身去 可以背转身看见另一个孤儿 和你一样 终于能看见那些来到的春天 青草极少 偎依我的女儿刚刚走路 她拉着我要冲出去 从窗口那危险的地方 那样就能飞了爸爸 对那样我们就好像在飞 •酒醉 •朱湘之死 一场场真心表白 醉酒之后的纠缠 在称兄道弟的吆喝中 结束 除了多上几次厕所 多花了人民币 还有恶臭留待明天清扫 两个人像两根冰冷的黄瓜 挨着怎么都寒冷 流星飞过的地方 .干净 突然亮了一下 必有两个相爱的人 他们一定会因此爱得更深 不贪婪 不做伪 清晨穿洁净的衬衫 你梦一样地潜入水底 清瘦洁白冷酷 漂浮时和水波一样 那紧闭双唇里掩藏着秘密 入水好像只是为了送别 送一个人进去 而另一个到了今天 苍老的如此年轻 •连绵的春色 这雨连续下 夏天被一再推迟 从草木到发情的走兽 从夜晚到天明 春天昂扬地行走在人间爵寺歌作品集 即使是网站上 那些和春天有关的词语 都露骨地开放 女人开放女人的 男人开放男人的 更多的时候是一起开放 把最后_点羞耻也打开了 没关系 他皮肤也饿了 没关系 我说他要饿死了 没关系 •活路 •疯魔 她开始疏远我们 春日仰卧在小区的长椅 来来往往的人 她用报纸盖住脸 搭拉着双腿 衣衫单薄 这个结婚三年的女子 现在壹拉着头 乳房也奇拉着 •饥饿 一个六岁的孩子 他用火热的幻想高举一把雨伞 从高处跳下 一个十岁的孩子 在人群烦乱的集市 要把自己卖了 医院有等钱活命的妈妈 一个母亲要自杀 让保险公司给他的儿子 留下活下去的保费 一个学者要自闭 为了不让学术良心和自尊 被校园强奸 极地之侧 盤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欧亚:公路上的忧伤 他肚子饿了 没关系 他眼睛而饿了 没关系 他嘴唇饿了 没关系 他精神饿了 没关系 他人饿了 •梨核 她问,你在吗 我说在 她没听见顺手 把搁在桌子上的梨核 扔岀去 我就这么骨碌碌地 下去了 像个优秀跳水运动员 投向奔流不息的小河 我一辈子的理想 竟然来得这么容易? !? 还没回过神 就咕嘟嘟灌了几口水 感觉自己还在往下掉 再往下就是地狱了吧 绿油油的地狱 有几张鬼一样 没有表情的鱼脸 我预感自己最后 会落在一只乌龟的背上 它驮着我的灵魂云游四方 我正感慨万千地走向死亡 忽然“扑哧”被拉了起来 感觉屁股凉飕飕的 一会儿又被太阳晒干 “大街上可真热闹” 一只鸟恶狠狠地唱着歌飞过 我用力睁开眼睛 扑嘆一声 一片水花盖住我的脸 “爸爸,你看 —只大蝌蚪“ 我乐得裂开了嘴 生这样的孩子真是一笔财富 几粒种子乘机,滚出来 它们甚至不说声再见 就争先恐后玩起了滑浪 可爱的孩子们 本来我想提醒你们 要警惕鱼的嘴巴、鸟的眼睛 和人的粪便 看见你们生龙活虎 我相信,就是在毒蛇的肚子里 你们也能发芽、生根 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硕果累累 “怎么跟小孩一样 还没吃完” 她皱着眉头擦桌子 我不声不响站起来 把梨核丢进垃圾桶 •我的你 你是两根 筷子间的 一颗水滴 •黑夜是黑色的光明 黑夜是黑色的光明 白昼是白色的黑暗 我们跟时间鬼混 还要同它作战 极地之侧 朱子庆:沙尘暴 •公路上的忧伤 •沙尘暴 •我的心是热带雨林 •今夜,你到了比广州更热的地方 苏:姣! 在苦难中 也许他会出现在你眼前 也许他会出现在你心里 碧诗歌作品集 我们跳进 巨大或者渺小的 被称为“生活”的车厢 用速度自慰 怀着公路上的忧伤 这渺小而沉默的种群 在悄悄挖掘着什么 莫非是一条通往 梦想王国的隧道 现在——不是此刻 我想到的是 究竟是哪一棵草坚贞的草根 以它最后的绝望 枯死 极地之侧 •她是个奇怪的姑娘 •如果你有一个孩子 如果你有一个孩子 会不会允许他一边饥饿一•边流血 如果你有一个孩子 会不会允许他哭干眼泪然后死去 如果你有一个孩子 会不会允许巨石压住他的身体 这是我们的孩子 这是你的孩子 请看着他的眼睛 说你想说的话 做你想做的事 她是个平常的姑娘 需要男人的重量 她和所有的好姑娘一样 受着爱情的折磨 如果你暂时看不见他 那就去找他 在废墟下 迎风摇摆的麦杆 等待季节的收割; 我们点燃自己 任其烟消云散 函诗歌作品集 她是个奇怪的姑娘 她要到处流浪 她和一个奇怪的人谈恋爱 也就显得平常 149 我的心是热带雨林 在你到来的时候结冰 看那只失魂落魄的兔子 缠在脖子上的蛇像条丝巾 夜莺忘记了歌唱爱情 植物都绿得假惺惺 只有冰冷安静的蜥蜴 依然在暗处 做着若有若无的梦 今夜,你到了比广州更热的地方 那儿的花朵和水果 发出奇异的芬芳 亲爱的你在海港漫游 和那些小鹦鹉般的女伴 有没有孤独的水手朝你张望 我的可爱的新娘 我愿宽恕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是上帝给他们的奖赏 亲爱的你在海港吹风 被渔火突然照亮 我的思念是溶化在大海中的月光 人类大脑的神经网络 在这里被重叠 是缠络的植物根系 还是大地 恣纵的江河 凝视手掌 凝视叶脉一样 游弋的掌纹 事物的相似性 总令我吃惊神往 而又困惑 坚信所有相似的事物 彼此或有 神秘的关联 我向掌纹深处望去 我发现所有生命的体内 仿佛都深植着 一个水系 卑贱如草 也在渴望中 用它神经质的蜿蜒的根 虔诚地把江河模拟 我看到它地面分藥的部分 因为太阳的光合作用 而抽出绿条 起脚于青萍之末的微风 与堤那边的大河 使它清纯又窈窕 草根深处急惶惶的蚂蚁 我又看到一只贪婪的 牵引骆驼的手 拔起了草这青绿青绿的 命中注定的一棵 一根草压死一头骆驼 又有什么神奇 如果在骆驼的肩背上 已经压得足够多 也许就是由于这么一点 微末的牵动使蚁穴喷出了 溃堤千里的第一缕水沫 忧患的想象是自我恐怖 我仿佛触碰到泥土的神经 冰川大海和零星的大小湖泊 像一团团神经元放出 江河的闪电 把它们操控 植物根系那敏锐的末梢 将每一粒泥尘吸附和握紧 而_旦林毁草枯断去链接 辽阔的瀚海和沙磧 就只会感应太阳和风 148150 151 題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以I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和断掉 使黄沙大漠 化作飘蓬 扶摇升空 令举世瞩目和震惊—— 沙尘暴沙尘暴直逼北京 马莉:金色十四行情歌 1只为最后的光明而保存 下午从后街走过,阳光正为非作歹 我忽然想起和你离别的伤心年代 谁能告诉我遗落在夜间的金色花瓣 是否比田野沉默,那异端的清风 吹响竖琴的耳朵是否被天使听见 被你听见,爱人呵,谁说失败不是占领 日子从四面八方跟随脚步而来 我看见你的心被爱情的苦难洗净 光荣从不垂头丧气,黑暗在祈祷 封闭的酒坛一旦开启就会溢出笑声 不要存放怨恨,虽然与生俱来 善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被发现 线索正在燃烧,途中无人离开 要抵挡身体的血液不让它提前流干 —只鸟儿在天空优美地掠过黄昏 我的黑暗,只为最后的光明而保存 2年轻的信使已经失踪 善良的人们祈祷正派 春天为鲜花安排果实,为喜悦的事情 分担忧虑,日子在鸟翅上飞翔不留痕迹 我已经明白年轻的勇士为什么牺牲 大地上的苦难者呵,迷失的人们 黑暗无须灯光,自动敞开着家门 穷人来到这里,还有疯子,还有病人 风吹散祖先的长发,思想者即将诞生 爱人呵,世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没有不速之客造访,信使也已失踪 相爱的人依然相爱,有时也会迟疑 鲜花在枯萎前悄悄用露水把仇恨洗净 3风景中的虫子 雨后的风景躺在黎明枕前 微启嘴唇,天亮前脱下黑暗的光线 你的早晨披着独香袅娜而来 你昨夜的呢喃把我清晨的恐惧驱赶 窗外阳光姗姗来迟,恰好照在你额前 皮肤和光线嬉戏,欢呼新的一天 眼睛比奴隶还勇猛,爱人呵,你的舌尖 你的心在我心里跳动得更加不安 芳香是不可靠的,因为夜半不只在夜半 隐瞒了隐痛,表白就更加艰难 爱人呵,我们是陷落风景中的虫子 爬行在尘世的树上,黑夜作浓荫 寂静的太阳晒暖你的笑脸 而神的箴言佑护我的尊严 4你必定和我一样热泪盈盈 生存的风景不能漠然置之,我们 身上的每处血肉都吞吐着废气 还有什么为善良的人们所独有 一切还在继续,消失的不仅是记忆 丰富的大脑结不出成熟之果,开门 就看见_个关起门来作弊的好人 没有人帮助我们,我也不能帮助自己 城市面孔越漂亮就越疯狂,要谨慎小心爵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恻_______________ 医生和病人都不能安于自己的命运 一个公民走在街上内心却不是他 我的本性不能满足于说出的每个词 历史之海不再沸腾,早已釜底抽薪 但凡有一个孩子喊出微弱之音 爱人呵,你必定和我一样热泪盈盈 5嗅嗅身体是否安全 寻找一座打开的旧房子 寻找不同的钥匙开启不同的房门 用手指分开昼与夜的纠缠 再解散手臂的拥抱 再清理血液的跑道 打开通往神经的前门和后院 打开眼睛里明灭的花朵 让鼻子的呼吸张开渴望的红唇 让骨头结实和可靠 坚定我们的脚和大地,无需迷途知返 手触摸不到墙壁,痕迹正在剥落 心的利刃,像一只警犬 是否强盗悄然出没,细菌大举入侵 嗅嗅身体是否安全,是否敏感 碧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南人致L •你的身体 你一定是其中 最漂亮的那个 你的双眸 18年前 眼神是谜面 三个九岁的孩子 瞳孔里的谜底深不见底 两男一女坐在同一间小学教室 你和他同桌 你的鼻翼 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几颗雀斑 傻傻地看着你们的背影 见着我也学会了羞涩 发呆 你的耳环 14年前 是时常被风播放的 你13岁 爱的风铃 他14岁 你们开始初恋 你的玉臂 将棉质的衣衫舞成丝绸 9年前 轻盈地撑起我们共卧的绣塌 18岁的你 你的双乳 还在想着9岁时同桌的那个男生 尝一口 如果年龄可以拆分 我就肯一辈子做你的孩子 我们马上就能 回到少年 还有你的肚脐 回到童年 亲爱的 甚至回到生命之初 那是你我爱的汗水 —切均可改变 水滴石穿而成 一切皆有可能 •27岁 可当27岁的你突然站在我面前 一切幻想在瞬间破灭 一切可能已不复存在 我只能选择 27年前的同一时刻 27个孩子出生在同一家医院 做一个最最痴情的坏男人 152 153京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做一个最最称职的第三者 •坐在楼下听电话的L L坐在楼下 •买火车票的L 听电话 活像 一只 很冷的雨 听电话的 很冷的天 猫 L像一枚叶子 在车站排队买票 而 她排在长长的队尾 —阵凉风 在L的身上 排在前面的叶子 闪过 被售票员一枚一枚翻去 一道波纹 排到L的时候 那只 L很高兴 猫 售票员递给她的车票 用一个 竟然标出了一条 冷战 由寒冷飘向温暖的 开启了 路线 又一个 季节 •夕阳中的L •咬你一口 你说 夕阳太美了 真想 太美了才想哭 再见你时 她一下山天就黑 咬你一口 天一黑我们就要分离 让自己怀孕 再生一个你 我说 亲爱的 好让你永远 我像不像一朵夕阳 在我身边 我这一朵夕阳永不下山 赶都赶不走 我要让你的泪光在我的注视下 忘也忘不掉 永远闪着金色 幾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背面 有时候我想 你坏一点好吗 算是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在纸的正面写上爱情 你一直这么好 那么在它的背面 这么完美 应该写些什么 找不出一点毛病 让我想找一丝后悔或借口都不可能 如果在天空的正面画上日月星辰 那么在它的背面 你用你的聪颖和精明 应该画些什么 抓住我一瞬间的肉欲和自私 把它一天天养大 如果在身体的正面安排一生的伴侣 哺育成对你惟_的忠诚 那么在它的背面 我只能一直跟着你 又应该安排什么 并且爱你 如果在命的正面涂上欢乐与幸福 有可能还要 那么在它的背面 爱上一辈子 又应该涂上什么 •诗歌民工 •木乃伊传奇 亲爱的 亲爱的 有时我觉得自己如一张大饼 你问我种过地吗 被你裹在怀里 不让别人发现 我说种过 种过大麦小麦水稻玉米 其实 你很想让人知道 你说真好 你有这张 会写诗 宝贝大饼 还有力气 可又怕别人抢去 你就这么裹着我 •情场老手 裹得我 昏天黑地 水份流尽 亲爱的  •药 这些骨灰 可以制成 一瓶药 157 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iwin 噬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直到有一天你一不小心 把这张大饼掉在地上 看着我干成一具木乃伊 你扑哧一乐 你画下我的脸 也抢走了我的脸 “活着弥珍贵 死了更值钱” •看你的样子 (-) 你画下 我看你的样子 看着这肖像 我一下子看到了 我在你心中 投下的 影子 (二) 我是你 千万条笔画 拼成 一想你 这些笔画就会从肖像上 跑下来 玩文字游戏 拼出好几首 想你的诗 (三) 156 剩下这躯壳和灵魂 只有跟着你 才能过上 有头有脸的日子 亲爱的 我们能不能这样 谁先死了 谁就把骨灰 留给仍然活着的 那位 可以是春药 治疗相思 也可以是毒药 用于殉情 •爱得越深,死得越快 爱就是一个洞 原先只是伸进去一只脚或一只手 一道寒光闪过 你最多丢掉一截手指或一截脚趾 后来 这个洞越捅越大 大到你想 把整个命根子放进去 把整个脑袋放进去 把大半截身子全都放进去 那好 一道寒光闪过 •嗓子里有一口血 嗓子上面有一堆快乐 接吻的快乐 吸吮的快乐 微笑 傻笑 狂笑 大笑不止 这些我都知道 并且体验许久 嗓子下面 藏着一口血 今天才发现 就在刚才 它差一点 就要喷出来 我以我近四十年憋足的一口气 生生地把它咽下去 咽回到胸口 它原先的位置 这一发现告诫我 今后只能 小心地 端着自己 像端着一只 易碎的玻璃杯 不敢翻云覆雨地吻 不敢前仰后合地笑 我害怕这口血 突然喷出来 连同那些吻那些笑 连同胸中那些家具那些花那些尚未写出的诗 句以及那条 尚存一息的 命 它们会一齐 摔碎在地上 一点点地变成 死一般的 褐色 •之后 之后 我躺着 屋门紧锁 身体平放 再不动弹 感觉全身的骨骼全部松脱 在这雪白的床上摆成一个人形 我在等一个结果 并已下定决心 等上千年 万年 要么你进来 我翻身而起 癌诗歌作品集 ____________ 极地之侧 技诗歌作品集 ___ 极地之侧 要么风进来 我灰飞烟灭 那只是衣服里子破了 翻过来穿 还是 皮外伤 我穿上衣服 这是我记录下的 我们最初的爱 我让童丽的歌声 像水一样 注满房间 •收山之作 好几个月了 我一直闷闷不得 L不是我的第一个 我不是L的第一次 直到看到L的短信 “不许你再喜欢别的女人!” 我立刻回敬了一句 “不许你再勾引别的男人!” 我们这对鸟男女啊 居然还想海誓山盟 男的不再色 女的不再骚 彼此都成 收山之作 •天堂 顺着手指的方向 我爬上这座城市 最高的楼顶 呼呼的风 刺骨的冷 浮云飞过 大厦将倾 这就是我梦想的天堂吗 我俯看地面 人车如蟻蚁 世事如烟尘 突然有人从身后推了我一把 (那应该是上帝之手吧) 我便纵身飞向那片 坚实而无边的土地 分离之后 我天天喊着 时光倒流 时光倒流 我希望回到我们的第一次之前 一切都可以重新考虑 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而我在倒带时看到的画面 让我大吃一惊 我看到 我脱下衣服 与你疯狂做爱 _出_进 _出一进 _出一进 我穿上衣服 哎 这倒带的效果 非但没能回到从前 反而让我感觉 我脱去衣服 让自己整个儿 沐浴在她的歌声中 泡上三天三夜 感觉水有些泡脏了 我就换上几首新的歌曲 接着泡 在她的歌声中 古筝和大提琴成了浴巾 她柔滑纯净的嗓音成了奶一般的浴液 把我的每个毛孔 熨抚得服服贴贴 后来 我索性 把整个儿身体拆成一个个零件 泡在这忧伤却有些温暖的 歌声中 一心一意 听她最动情的那句 •皮外伤 我交出她最初的血红 她还给我最初的漆黑 我们 又做了一次 亲爱的 别担心 我只是受了点 皮外伤 你说 明明里面伤着了 •时光倒流,时光倒流 •听童丽的歌 我说 我脱下衣服 与你疯狂做爱 一进一出 一进一出 一进一出 关上门 拔掉电话线 闭紧窗户 拉下窗帘 自己卖花自己戴 爱恨多自在 只为人生不重来 何不放开怀 158 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 ______________ 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59 ____________威湿:關 :,”>',^j*, ')■ •; ,;;.■,, 't'J '筮#>;<[1 tauirj 困诗歌作品集 ___________________ 邢昊:伤风吹 •可不可以说 恳求儿子放弃诗歌 可不可以说,烟头上的烟穿过穿着衬衣的寂 去当一名 寞男人 吸尘器推销员 可不可以说,烟花里的烟在女人的深海洞穴 儿子无法答应 中找到了力量 余生都被灰尘和 内疚感折磨 •猪 •提防 世界上有野猪,家猪和存钱罐猪 野猪在山中撒野 你们要提防 家猪在圈里贪睡 绰号叫软蛋的人 存钱罐猪美孜孜地生活在城里 电棒烧出一阵青烟 它们通常就像偷情的人紧锁秘密 就像生气的人紧握拳头 味道很大 冤枉的软蛋死不屈J 就像倔强的人紧咬牙关 竟嘎巴咬断了 就像怕冷的人紧裹大衣 就像黑社会头头刚刚“处决” 了一个处女 警察的指头 “噬“的一声就全破了 •岁暮 •读 阴阳催短景 年关一过 我读着手里的小书 就是阳历二月 随意抬了抬眼 眼前立刻 破旧的水塔 幻化出铺天盖地的 满枝的桃花 迎春花 随处是人迹 迎春迎春小色鬼 表面看来有些轻佻 细细思索 •遗嘱 又觉悲哀 回顾四壁淹寂寞 诗人的父亲咽气前 素粉墙泥戏纤尘 160 极地之侧 困诗歌作品集 •骇人 •嫁衣 行行文字 一件崭新 如此奔腾 嫁衣 即使插翅飞跑 搭在墓碑上 也无用处 展开 在这一刻千金之际 裙身盖着 我手握笔杆环视“护堤” 有些湿润的 这才停下来等待我 泥土 孤独的同舟人 铺了满满 她跑得气喘吁吁 一地的 难以开口 韶华 异常的水柱 狂吻她的脚跟 这便是 有此激浪 相思成灾 何等骇人 爱成冢 •偶遇 •飓风 一只鸡,不害怕压住羽毛的尘土 蓝色的墨水 如此好看的阳光在她身上披覆着天鹅绒衣物 娟秀的字迹 读起来觉得恍1 •灰烬 最后一场迷你J 正悄悄登陆 天使的翅膀剪掉了 这是真的 而在我 .雪 翅膀无须剪掉 没有高空远方 天使站在风里 我迷惘困惑地 羽毛随风飘落 在人间跳来跳去 我是一只危险鸟 我连一根闪光的羽毛都没有 我弱小的身子 始终背着灰烬 极地之侧 161唸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野鬼:几乎是英雄颂歌 •生命之舟 苍鹰欲动不动 向日葵在岸上 然而 高歌猛进 生命之舟 在水上 终于不能刻下 •几乎是英雄颂歌 哪怕极简单的 一个字 我想告诉你 如今你把握的 有一尊石像 再不是自己 坐在水泥凳上 从前的剑 我是说 早已销声匿迹 坐在窗外的水泥凳上 岁月的砂轮 那是一个瞎子 据说 就是这样 越南人的枪弹 毫不吝惜地 打穿了他的双眼 磨平我们 活生生的 磨平我们镂下的 却纹丝不动 所有波纹 他使我想起了 所有图腾 秦俑…… 所有名和姓 祖先的杰作 那么 那一对黑洞 弃舟深潜吧 像冰窟窿 在向下的途中 透出丝丝寒气 让锋芒收敛 让人不由 任鲜血生锈 打了个冷颤 然后 这家伙也真怪 凝着一颗沉沙 偏偏盯着我家的窗户 去对抗 生了根似的 死神的毒牙 老是不肯离去 此刻 仿佛我是一介罪犯 正被人暗中监视 碧空如镜 莫非他对我怀着敌意 題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可我与他素不相识 摸了摸光秃的树干 也记不起我们之间 然后 有过什么冲突 转过笔直的身躯 向着一条深巷隐去 也许 整个过程 他只是坐坐罢了 几乎无声无息 我又何必大惊小怪 仿佛来自鬼城的僵尸 可他那模样 那动作 俨然末日审判 迟缓得令人泪落 难道这石像 洞悉了我心中的隐秘 •炉火 这可不是好兆头 记着五年前的某个晚上 虎啸鹰击 我心血来潮 那照耀你多年的炉火 蘸着彻骨的月光 如今突然被搬走 挥笔写下几页 尚未澄清来人的面孔 颂扬硝烟的诗章 北风 莫非和这件事有关 已经砰然推开窗扉 可当时就扔进了火盆 卷起地上残存的灰烬 我真想冲出门 转瞬即逝 去问个究竟 或者像轰一群鸟那样 大雪封门 把他撵得远远的 千种寒意 可又有什么必要 陡然爬满心壁 欺侮一个瞎子 此刻 况且还挂着军功章 临窗枯坐的是谁 别人瞧见了 望断天涯的是谁 不骂我缺德才怪 凝立千里雪原 冬日的阳光 纵然独自一人 打在他青铜的脸上 也不曾感到这般惨烈呵 显得有些古典 也有些悲凉 •试管婴儿 天 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 是谁叫太阳 这时 把精液 石像突然站起来 射入大地的内部 抬头望了望天 弄醒雪糸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弄醒种子 弄醒鸟儿 弄醒马车 弄醒炊烟 弄醒满天的惊雷・ 让我们 抓住春天的双乳 揉搓 生命的大河 •命令顺流而下 ——对一篇老新闻的分行练习 •鸟语 鸟鸣高不过天空 正如人类 永远也无法看清自己 那些在混凝土中 隐匿的瞳仁、骨头和血 不再醒来 就算我说世界像一幅画 就算我挂起招牌收购证词 就算我握住婴儿的手 凝视初生的老虎 就算我们每天朗诵精装的 姓氏、童话和鸟语 谁又能相信,从今夜开始 鹰会向低处飞 星光永不黯淡 或者,点燃雪花可以取暖 大地布满符咒的日子 月亮与僵尸同行 咿--呀! 团长对营长 “今晚八点,哈雷彗星 将在本防区上空出现 这种情形每隔七十六年 才出现一次。命令所有士兵 身穿野战服到操场集合 我将向他们讲解这一罕见现象 如果下雨,就到礼堂集合 我为他们放一部有关彗星的电影” 营长对连长 “根据团长的命令,今晚八点 哈雷彗星将在操场上空出现 如果下雨,就让士兵穿着野战服 列队去礼堂,这一每隔七十六年 才会出现的罕见现象 将在那里出现” 连长对排长 “团长命令:今晚八点 不同凡响的哈雷彗星 将身着野战服在礼堂出现 如果操场下雨 团长将下达另一道命令 这种命令每隔七十六年才出现一次” 排长对班长 “今晚八点,团长 将带着哈雷彗星岀现在礼堂 这是每隔七十六年才会有的事 如果下雨,团长将命令哈雷彗星 穿上野战服到操场上去” 班长对士兵 “在今晚八点下雨的时候 七十六岁的哈雷将军 将在团长的陪同下 穿着野战服,乘’彗星’牌汽车 经过操场前住礼堂” 命令 顺流而下 1910年,美军某团 •世界末日 这么多年 你向世界推销自己 像一个政客 更像一个情场老手 这么多年 你和世界相互献媚 像一对演员 更像一对同性恋者 噢,这么多年 世界和你同床共枕 你对世界却_无所知 噢,这么多年 天堂的风铃像一个醉鬼 在时光隧道摇来晃去 •十四行:给十六岁的阿文 你说你未满十六岁 就在老爸老妈的调教下 开始皮肉生涯 我说我未满十六岁 就在现实生活的重压下 开始行吟生涯 如今,你小小的乳房依然结实 而我,作为诗人也已声名远扬 你读不懂我内心的沧桑 我猜不透你燃烧的美丽 与其说你在国家的床上自由开放 还不如说你在我的诗中悄然生长 六月的夜风啊,把谁的心吹远 你空空的眸子盛不下火的喟叹fes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密诗歌作品集 ■ 王有尾:时光之歌 •唯心主义者 寂寥者割除自己的声部 以为那便是最后的寂静 是一个红灯巷子 暮色四合 几十个粉红的灯泡 把这个不过百米巷子 •雨人生 他们都会觉得 打扮得暧昧无比 恶心! 浓妆艳抹的姐妹们 窗外一场雨 •清明•清明 频频向经于斯的男人招手 下得人无法入眠 •诗徒 有人掩面而过 那是午后雨中 孩子们排着队闯了红灯 有人左顾右盼 的一个景象 银行里一个基督徒 天使一样的孩子 有人早成熟客 老人孤独地淋着雨 一个月要吃我三次请 来到扇形排列的墓地 老婆的脸忽然红了 却没有一丝一毫 就必然三次跟我谈起信仰 如果有这个九泉 我们俩默默走在 要躲的意思 关于救赎 那些被重新安置的烈士 这条粉红色巷子里 关于赎罪 也一定会泉下有知 就像走在粉红色的爱情里 关于忏悔 天使一样的孩子 •身后一问 …… 未曾像诗里写的那样 其语也恳切 泪流满面 •咏春与国 坟上杂草丛生 其心也虔诚 是身体多余的营养 天一直阴着 还是灵魂感受到寂寞 “为什么, ,天 河边垂柳 再过几年 国人连一点信仰都没有了呢? ” 千年之前 那些漫无边际的草丛下 面对他的诘问 云几乎开满了 就是这么绿的 星星样散落的坟头 我正在想着一首好诗的诞生 整个天空 适逢乱世的诗人 会越来越小 见我无语 太阳被分割成 如此吟咏: 再过几十年 他只好转换了话题: 若干小块 “国破山河在”! 我们则会躺在干净的公墓里 “今年股市也只能徘徊在2600点” 仿佛一张扭曲的脸 其实不破 那里再不会杂草丛生 写着晴 山河依然 那是我们的身体和灵魂 透着阴 泱泱之国 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了吗 •世间事 再遥远的地方 (站在这张大脸下 即使春风不度 卖唱者未必就有 人们的表情也有些夸张 但, •市井 一副好嗓子 打开那一张张“啊”字大口 春去夏到 “都是生活逼的” 恍若诗意的棉花开满了天) 夏去秋抵 不独在街市 “世间事大抵如此” 秋去冬至 在任何地方 可真是这样吗 冬去春来 “也未必!” •粉红的 谁又能阻挡 你给他们看 那一抹绿呢? 一些滚烫的东西 我租房子前面的那条巷子 as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tea诗歌作品集 “而这绿和这国 又有什么鸟关系” 千年后的诗人 醉卧盛世之长安 如此骂道 •如此怀念 酒还未戒 烟瘾又上来了 一个晴朗的黄昏 我爬上自家的屋顶 炊烟四起的村庄 如今全是电饭锅 点上一根烟 我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吐出来 就这么无聊地坐着 家里的哈巴狗 从远处看见了我 邀宠似的叫了一声 我强迫着自己 把它看成阿黄 (十年前养的一条大狗) 然后向远处眺望 此刻 我不是怀念那些默默消失的事物 我不是怀念那些默默消失的情感 我家门前不远处的沙堆 20多年前 一个不知孤独为何物的孩子 正拿着铲子 在沙堆上掘洞 他掘了无数的洞 第二天都被风填平 就像我童年的孤独 被风一带而过 孤独是看不见的 风是看不见的 大风吹过沙堆 人们眼里只有沙子 •问答 “学校垮了没? ” 夜深人静的车厢 一个小姑娘刚从梦中醒来问 “没有,没有,好得很。” 从另一个梦里醒来的爷爷答 小姑娘哦了一声接着睡 爷爷把她朝怀里挪了挪 火车在平原上平静地跑着 •大风吹过沙堆 大风吹过沙堆 这不是虚构的沙堆 此刻,我正躺在上面 此刻,我正想起一些旧事一些故人 此刻,大风吹过沙堆 •爱人 黑暗中 你的温柔 像一把手术刀 切开我的心脏 取走我的心房 黑暗中 你的温柔 像手术后 打的青霉素 为我 伤痕累累的生活 消炎 •民俗•孝2 刚过六十的母亲。 风湿还是年青时落下的。 再具体一点,据她说是生我时落下的。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当大家都以为,该松口气的时候。 这该死的风湿,却耗上了母亲似的,不肯离 开。 照看母亲的任务,也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 身上。 整整一个月,个中细节,大多可以不表。 无非是母亲忙于病痛,我忙于照看。 最值得一提的一件,发生在爷爷去世三年那 天。 卧床许久的母亲,居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主 动要求和父亲一起披麻戴孝。 祭奠爷爷时,她还拒绝人扶,围着灵棚和爷 爷的坟。 但她显然已经老了。 她的一片孝心,显然不能支撑起那架为风湿 所累的身子。 才转了一圈,她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看着前来扶她儿女们,那两行挂在脸上的泪, 终于服软似的悄然落下。 看见这些生机勃发的绿叶 忽然就想到了她 如果再喙声喙气些 就可以问: “她是否真的存在过? ” 杨树林下,阵阵风来 “她是否真的存在过? ” “她是否真的存在过? ” 我的手掌从胸前滑落 她昔日的乳房还在我手里 一胀一胀的 •往昔事,沧桑事 有多少沧桑之事 比如我,此刻 静坐于自家的杨树林 •抗日或文革或其它 1946年出生的父亲 没赶上日本侵略中国 也不知道从何时 他开始怀念旧日的时光 (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时光) 他悠悠地向人们说起 当年的事 事里的人 人后来的命运 有时甚至还恍若其中 制造出一种逼真的现场感 我不是说父亲的口才如何好 也从不怀疑他的爱国心 那是在看到 又一拨没有摊上文革的主儿 把文革变成身世向人们展示时 我忽然就原谅了父亲 为什么一到家 就换台看抗日的电视剧 •放心塗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碧诗歌作品集 爷爷的棺材这么好 真想躺进去体验一下 这口松木棺材 是爷爷要了三年 父亲才决心去买的 靠上鼻子 你还可以闻见 一种致命的香 从棺材店运来那天 我看见整日抱怨的爷爷 眼睛里的光 那是一束叫人放心的光 它意味着 爷爷从此 可以放心地活下去 也可以放心地去死 照例不会被你察觉 •一个精算师的假设 假如有四亿身处经期的女人 假如每次经期来临每人用十条卫生巾 假如每个卫生巾都尽忠职守地吸吮五克血 我们伟大的民族每个月就将失去两万吨血 这是一个精算师的假设 他还告诉我 假如把这些血收集起来 用民族这个容器过滤一下变成新鲜的血 那么毫无疑问 我们再不会为贫血苦恼了 •漠视 繁华古都 见证着 一个时代的文明 古朴又不失庄严的钟楼背面 开元商城门口 一对并不算小的乳房 无人问津 那是一对母亲的乳房 正忙着给两个孩子喂奶 前面照例摆着一个大瓷碗 瓷碗里照例摆着几张人民币 街上人照例行色匆匆 吃饱的孩子照例像小猪一样睡着了 一阵钟声响起 袅袅余音里 有一种写不出来的东西 在这个冬天 •有关许三多 大哥说许三多 是个卑微着伟大的人 (人不能过得太舒服 太舒服就会出问题) 我终于理解了他的卑微 朋友说 许三多是中国的“阿甘” (明明是个强人 天生一副熊样) 我看他像新时代的阿Q 老板说 要多学学许三多 身上的职业精神 (说了多少遍了, 要做有意义的事) 他咂了咂带血的嘴唇 •高潮 议的高潮部分 与会代表们集体起立 长时间鼓掌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鼓掌 “哗哗、啦啦” “哗啦、哗啦” 我跟着自己的掌声 想到了不久前 一次房事中的戏剧部分 “啊啊啊” “哈哈哈” 我忙活了大半个小时 老婆居然笑了起来 想高未高的老婆 用叫和笑满足我的虚荣 此时掌声此起彼伏 起身鼓掌的我 浑身难受 而站在台上的诸公 早已作高潮迭起状 •异教徒的笑 常常 双手合什 想过去的事 过去的人 然后摊开双手 别人用看教徒的眼光看我 我就抱之以异教徒的笑 我和另一位自命的诗人 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在漫无边际的铁轨上跑着 就这么_直跑着…… 04年春 我独自一人 踏上“朝圣”之路 从哈密辗转到敦煌 在3 5元一夜的小旅馆里 一住就是7天 那时面对佛主 我都想了些什么 如今已无从考证…… 05年春天 带着老婆 和她肚子里的儿子 从新疆杀回(潜回?)老家 那是个充满争议的春天 偷生和私生子 充斥着耳膜…… 06、07、08年的春天 伴随着儿子的哭和笑 这人间就有点人间的味道…… 09年春 在另一个城市 想起当年远在远方的自己 想起如今远在远方的父亲和儿子 如此七年时光 如北斗隐在夜空中 •七年 03年春 •阴 不信佛、道 在山腰的玉皇宫 却磕了三个头 抽了一个下下签 打扮成和尚的道士函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困诗歌作品集 要我烧柱高香 化解霉运 谢绝他的好意 走出潮湿的山洞 我忽然背了一个霉运 大家纷纷劝我 明天应该来补柱高香 我笑了笑 他们不知道 这半山腰的道士 还有那尊 面目不清的玉帝 一如这潮湿山洞中的阴 •知音 船行于蔚蓝的大海 我吹着凉爽的风 在视线模糊的远处 看见另一艘大船 偌大的甲板上 也只有一个人 心底便忽生知音之感 拿出望远镜 我的知音渐渐近了 身影也相当熟悉 像极了生活里的某个知己 所以我沉浸于 路遇知音的同时 也暗自祈祷 我的“知音”们 千万可别转过身来 他一把拽住了我 管我叫爸爸 问我要钱 我掏出 一张50的 一张5毛的 我给他一张5毛的 他看了一下那张50的 咽了一口唾沫 又看了看我 我接着走我的路 大约刚有10米远 他又“爸爸、爸爸”地喊起来 我转过身 他的另外一个“爸爸” 早已逃之夭夭 •时光之歌 时光中 我看见 一些尖锐的东西 在慢慢湿疣 来到笼子里 她刚签下的保险单 • “爸爸” 路灯下 •游客的愿望 _只獨猴被关进笼子 更多佛猴被放养在山里 每天都有游客过来 看看笼子里的猫猴 然后在朝深山里望望 他们希望 更多的琳猴从山上下来 •两个电话 “下岗” 不 失业的这段日子 很少打电话给家里 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 走着走着 就进了话吧 头一个打给儿子 他说姥爷终于 带着他过河 看了火车 他问我 还在“西安北京”啊 他始终没有搞懂 “西安北京”是两个城市 电话的末尾 是我答应他 下次要买的玩具 第二个电话打给父亲 这个前半生暴戾的亲人 如今声音脆弱 在电话的那头 向我交代了一下 他的心脏病 并以“没得治” 作为结束 想着入春以来的 这两个电话 4路公交如期而至 打卡上车 车的终点站万寿路 老婆正站在 春风拂面的街上 等我取麝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畐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鲁布革:我的机场 • XX年的杜甫 八月枣熟 我还记得故乡的阳光 像清水注入了一滴的蜂蜜 八月蝉鸣式微瓜田萧索 中原大地有一种慑人的安宁 我家的庭院热闹非常 热闹来自于庭院中的一棵枣树 一棵拥有古代之心的枣树 悬着小钟一样的果实 少年的心被紧紧地抓住了 那仿佛有着国家般富有的结晶啊 我翻身上树我的姑姑在树下 撑开她那宽如黄河的裙裳 有如急雨已经成熟到了极致的枣子 被我摇落 在我五十岁的这天 我又回忆起了那一时段的无忧 想我晚生廿年 故乡初秋的原野依然恬静 水波里闪映的是帝国的青山 没有杀戮没有饥冻 没有离愁 我的仕途不必腾达 我的读书生涯必然灿如黄金 •想起了一块石 想起了一块石 那真是一块具体的石 它有石的重量 以及冰凉的触感 最重要的 它有着你无法抵达的 “幽暗的内心” 只要有那么一块石 恰巧它的体积足够大 落在了你的正前方 你就会立刻呼吸停止 脸色苍白 手脚冰凉 动弹不得 除非你于瞬间 将它解成了石的N次方 但既是如此 你也休想使它成为空气 或者棉朵之类的 “不可承受之轻”的事物 对于一块具体的石头 沉默地立在它的一旁 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或者小心地触摸它 使它传染上你的体温或者 别的一些务虚的东西 或者给它贴上标签 标明它的产地和属性 甚至在它的脖后插上稻草 使它“生活在别处” 那么多的石 三角的浑圆的正方的 但更多的是上帝凿出的 不规则的样式 顺着水流的方向 它们扎堆或者孤立 成为最高抑或 最深的稳定体 又借助内江的力量 乘机抬升自我的高度 天空的石头大地的石头 发光的黯淡的哑巴一族 借助你我之手擦出火 哦这就是我想说的 开口说话的绝不是 那些轰响的雷和闪电 更不是所谓 “宏大之叙事“ “人文之关怀“ 它就发生在不久前 你把一块很小的石 比之你的心脏还小 比之最小的蜂鸟还小 架在光愣愣的枝丫上 对着既有的目标 借助橡筋的弹力 以及内心深处比之石 更荒蛮原始的力 在三维空间 划出了一道 冷飕飕的 抛物线 •我的机场 我有幸与机场毗邻 上帝于是钦定我为牧飞机第一人 这是一件光荣而神圣的使命 从我就职那刻起 就未敢掉以轻心 这可是世界上最大最壮观的的候鸟群了 身上披有不同世界的彩色羽毛 她们有族类无法比拟的胃 也有天堂都无法填充的虚空 我是怎样的一个牧人 我怎么才能把他们同时赶上天空 又怎么才能像雨点一样 把他们同时收集于大地 这是一个摆在牧人面前的 两个艰深的哲学命题 同时也是一个牧人 一生最美丽的课题 夕阳下我的心情宁静悲凉暗淡 黎明时我醒来内心盈满金黄的感动 我的手指向大海的入口 我的鸟儿翩然起飞绕滇池三匝 鸟儿翎翅闪亮 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世上最有趣的事情莫过于插上了翅膀 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一次小小的飞行 我目送我的大玩具向东 我发出古人才有的一声长啸 灵魂不过弹丸之地 充其量不过是_方机场 我一出生就背负沉重 我卸载又再次将它们吞入 你无法估量我这个牧人的辛劳 就像你这凡人的肉眼看不见我 腰间缠绕瑰异的彩云丝带 我搜集各地偏爱飞行的小人儿 他们也是那样的五颜六色 我给他们的心上安放 嘀嗒作响的生命倒计时器 他们的旅程就必然显得惊心动魄 噫世上的人呀 如果你有毒美的质地 你就不该舍弃你的绝色 如果你热爱时钟无休止的摆动 你就该时刻上紧欲望的发条 我的机场里人声鼎沸过客匆匆 我隐藏于这些疲惫的穿梭之后留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函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我的职业不是一个走在队伍前头的人 我于亿万飞行家之后 轻吻电磁波 又一架飞行器跃上蓝天 隐没于群山之巅 •噩梦 这只是我做的N个噩梦中的一个 还好不算是最坏 只是于我心颇有些难过 我梦见自己好好的一头黑发 无缘无故脱落了 一撮撮如箭镰 散落一地 我在梦中大恐 有如临刑前般绝望 后来就醒了 像以往一样 长夜里 暗自庆幸 后来在白日里反复回味这个梦 方明白所谓梦境不过是现实的一种 所谓时光也不过是一个缓慢的浸毒过程 在为她的爱情歌唱 她把她的爱人比作太阳春光 哦我记得歌词 旋律也颇为熟悉 这是我喜爱的一首歌子 但却是第一■次听 一个亡人在歌唱 我的心灵被打击 曾经天使的歌喉 至今还圈养在一个小小的磁场里 混合了玫瑰和刀剑的阴影 真要命! 听完这首老歌 我的心灵转到另一处磁场 独我的世界 要把渣滓舍下! 她笑着对我说 随它去吧 随它去吧” •一个下午的思绪 林山火起我的手 屡次被静电击中 在一本物理书中寻找答案 方明白我也是个带电体 那就让我时常给予生活 类似温柔的一击 •列农 •听一首老歌 雨下得是时候 喧闹也恰是时候 酒也喝到兴致 然后就是这首老歌 那是近代的一位优伶 列农列农 多好的发音 从这里走到那里 天空中垂着 一条发咸的舌头 用子弹射一枚钢币 列农列农 声音多脆 声音多脆 打着响指 跺着脚跟 吉他乱糟糟 口琴乌拉拉 “有一天晚上 我忧伤的快要死了 母亲玛丽来了 我坐在这里 我坐在一个坐标的中心 古老的先辈给出了精确的时间方位 让我不至于迷失自我太深 不小了还未老 我未觉出有什么不妥 春天我首先看到了白色的杏花 继而参加了爷爷的葬礼 深夜我与亲人相拥轻吻 天亮时地球的另一端有人无端将我怨恨 我是一张白纸如今写满是非 一年中也害那么几次 短暂的失忆症 我叹气并不代表我悲伤 我点头并不代表我同意 我言不由衷 词不达意 我有初涉中年的恐慌 剩下的日子我还未经历 爱自己的心情已然过去 顾镜更多的是一种忧虑 一杯茶暂时平和了我的心绪 一头名曰“深蓝”的抹香鲸 的故事打动了我 沉在大海深处的事物 我们看不见也漠不关心 这让我对人性有了更深的体悟 一年之计在于春而我在此际 方明白日子的珍贵 再也不敢过于得意 风干物燥的季节 •无题 所有的压迫都朝着一个方向 所有的债务都要清偿 风经过_个址口 所有的树木和花朵都要低头 没有所谓高昂不屈的头颅 我已经到了一个不易被欺骗的年龄 沉默同时也伴随而来 有时微笑被误解成了宽容 轻蔑是什么? 纵容是什么? 像一个有着百场以上经验的斗牛士? 不我还依然年轻 已经到了一个不容被忽视的年龄 我却屡屡忽视了方向 短暂的失败轻易而来 又像微尘被我轻轻拂去 伟大的道路艰辛 饱满的爱情心酸 一支笔写不完人生 有限的内心残留着仇恨 像花朵残留着农药 这是属于你我的时代ea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函诗歌作品集 •蒲公英 西毒何殓第一题 你若问我:世上最美的花儿是什么? 就在昨日 我还会回答:兰花玫瑰百合 但今天当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看见田垄的两侧开满了蒲公英 几乎是一种本能 我俯身掐了几朵 顺着风鼓足气“噗” 造物主恩赐 这些阳光中的伞兵连 让我重温了一次最优雅的降落美学 人间多少花朵 徒然生死轮回 用的皆是“凋谢” 独独蒲公英 使用的是“降落” 惜我年华老去不泯童心 归去来兮 我爱大野 悄然寂寞 美于无声无色无觉 多少成就 又散灭的种子 •父亲 •七夜 隆冬无雪 第一夜 陕北大早 燥热难忍 从飞机上往下看 第二夜 老父亲脸上 水管噪音 多年的白瘢风 第三夜 痊愈了 咳嗽不停 •摇篮曲 第四夜 炮声隆隆 妻子说 第五夜 床垫太硬 你用舌尖盯着上顎 哼歌就好了 第六夜 她像母亲般 细心示范 连连噩梦 第七夜 我在她的歌声里 随机身颤动 兀自惊醒 过年回家 像身处摇篮 那几天 飞机还未起飞 我水土不服 我已深陷童年的睡眠 像个外人 这些话 我不敢说给母亲听盤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盤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 Windows 那是一个妓女 在伺候她 每月从邻城 过来一次的男友 呻吟要比往常 小很多 轻很多 闷很多 而久居隔壁 习以为常 不为所动的男人 此时经过窗外 竟然 硬在原地 _步也迈不开 当她穿起裤子就伸手向我要钱时 我砸碎了我的储蓄罐 有一只臭烘烘的老头 掉在地上 他臃肿不堪 也长成猪的形状 •在竹林深处等火车 •荒唐人间 在七岁之前 我就学会了把每天的无聊时间 装在储蓄罐里 那是一头猪 而我已经饲养了它二十年 这些年里 我痛苦地结束了 奴隶制和封建时代 终于可以在炎热的下午 随意把婕子带回家 那是一种狗屎般的感觉 在秦岭南麓的 竹林深处等火车 与朦胧细雨 不期而遇 那是一个女儿 嘟嚷着不愿远行 她的父亲打着伞 劝她离去 依我对此地的了解 当然是生活 逼迫男人下井 女人进城 我难以猜度 如此瘦小也不算漂亮的 女孩子进城能干什么 那里也是朝不保夕 可我有时也这样想 即使做鸡 也要比嫁给一个矿井工人 强上万倍 这时火车进站 人群涌动 我和她都被 挤上车厢 车窗外 烟雨迷茫 竹林婆娑 定格成一幅画 车厢内 喧哗骚动 百味陈杂 搅和成一锅粥 •第一题 人群的温暖 会伴随哪些事物而来? A、 火刑 B、 狐臭或口臭 C、 屁 D、 以上皆有盈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号I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巫昂:备忘录 •备忘录 他们希望我写点什么纪念这段恋情 需要纪念的都是完结篇 他们希望风烛残年 在伴随口水和油垢的枕边 至少还有一小碟花生米 金灿灿的,很香 当然他们不知我的去向 是死在路上 还是形单影只 那时我要对眼角的皱纹说嗨 说这盛年的甘苦 若骤然熄灭的灯丝 •犹太教教堂 周末,我们去犹太教教堂 这有违教规,但我只相信部分的圣经 教堂残破且陈旧 神龛处放了几个怪异的道具 跟犹太人很有钱的说法相去甚远 男女分席,座席正上方有豁大的天窗 方便看到天堂 一本真正的犹太教圣经 带卷卷的希伯来文 摆在小桌上 谁也不敢翻阅,唯恐沾了一手铁锈 这里每样东西都锈迹斑斑 连带火焰般的金烛台 周末,犹太家庭聚集这所不大的房子 恢复了疲惫、忧伤和愤恨 他们打起精神,高声念诵: “起初,他们抓共产党,我不说话,因为我 不是共产党员; 后来,他们抓工团主义者,我不说话,因为 我不是工团主义者; 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因为我是亚 利安人; 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 新教徒。 最后,他们来抓我,再也没人能为我说话。” (1) (1)这是美国波士顿犹太人屠杀纪念碑上的 一段文字,新教牧师马丁 •尼莫拉(Martin Niemller )说的。 •念远怀人之北京城 别人问我 你是哪里来的 我回答:我来自北京 我的家离天安门十八公里 那城市古老、开阔、鱼龙混杂 我在每个区都有老朋友 亲极反疏 离开北京的那天 新修的候机楼沉默、寒冷 飞机飞过水泥地 轮子摩擦爆出火星 促使我去洗手间 洗掉一身气味 包子、韭菜馅的,建国门地铁口的百合花 谁能够真的干净 沧桑是每个晚上我跟那城惺惺相惜 嘴里含了一口鲜血 沧桑是我从少女转成妻子 戴在手上的宽松戒指 沧桑是每一间带暖气的单元房 超市的灯骤然熄灭 这十一年如一次大手术 我有时使劲生活 有时完全倦怠 有时站在一只大气球上 看那底下的楼房和灯火 爱恨交加啊,两脚绵软 不需要一丁半点麻醉 —根极长的钢针 就那么刺入了脊椎 那是天安门,地宫还保存了 皇帝的尿骚味儿 那是广安门,代表了南城的萧瑟和贫寒 还有你我见面的雍和宫 大雪纷飞 大雪纷飞了一整条街 我在雪地里活生生切下了 又一根冻僵的指头 你在茶馆里,喝茶 斑驳的影像,深绿和浅黄 我欠你握手和体温 你欠我飓风过后的第一声HI 这硬朗的椅子 对过是一身皱褶的老头儿 乖戾的季节,在插入 我和你,只缺一次独处的机会 深切治疗 带上狗,让它围观这层林尽染 以及事毕的绵软 •牛肉火锅 从来不懂得浪漫的他 在吃完日式火锅之后 心满意足,五盘牛肉哪 虽然是最便宜的那种 走过那片林子 他突然让我原地旋转五圈 为了纪念这晚饭 每一圈超度一盘牛肉 从来不懂得浪漫的我 依计而行 182 •初秋恋情 在波士顿公园的长椅上 我给你打了电话 这没有时差的,冷清的电话 对面是所有的林木和匆匆路过的松鼠 •祖国 这五十九年 干净得跟没有一样 冰箱冰冻了 1949年 父母吃了大部分 他们吃剩的继续冷藏 而我们每天都在开那扇冰箱门 183国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易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马海轶:风中摇摆的神 •不要问是什么黑 一本书的黑 字里行间的黑 看不见道路 看不见人的黑 黑夜的黑 安徽人海子诗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摸不着生计的黑 我的孩子画画 画得烦了 泼墨在整张纸上 颜料的黑 电影院的黑 诸如此类的黑 不要问是什么黑 天下乌鸦一般的黑 每年春天,乌鸦 成群飞过低河谷地 在乌鸦的黑里,有一阵子 我们找不着北方的北 •人间不仅一尊神 人间不仅一尊神 人间还有另一尊神 雪山的神,海水的神 我还想起土地神 希腊发怒射箭的神 三国痛哭流涕的神 广场上一尊高大的神 角落里一尊猥琐的神 一尊善神 一尊恶神 身穿锁子连环甲的神 头戴遮风挡雨草编帽的神 村旁,送子到车站 两尊心知肚明敷衍的神 山区,七尊收割小麦 擦肩而过沉默的神 哦,请不要忘记 自己是最后一尊神 神里的神,神外的神 举着身体风中摇摆的神 •人是这样一种东西 吃喝拉撒的东西 嬉笑怒骂的东西 要求爱和被爱 总在找麻烦的东西 每天要照镜子的东西 早上精心化妆 晚上潦草卸妆 几十年不厌其烦的东西 写诗读小说之外 在厨房里自言自语的东西 邻居被送进医院 先是高兴后来悲伤的东西 拥有希望和失望 发情不限季节 恋爱时写信的东西 见面时拥抱的东西 照相的东西 举办婚礼的东西 把新旧生活区别的东西 把外面叫世界的东西 会产生厌倦的东西 随时可以结束的东西 可以沉到青海湖喂鱼的东西 一个走捷径回家的东西 •如果你没有灵魂 那些给你捐款的人 正在回收他献出的爱 那些为你流泪的人 正在重获久违的同情心 那些给你鞠躬的人 正在接近早已丧失的尊严 那些为你默哀的人 正在寻找高喊口号的理由 捐款,鞠躬,默哀和口号 现在都和你失去了联系 如果你有灵魂,并且 在高高的天空飞过 它或许会向人间张望 但你不会微笑,因为 你已经失去了生的欢欣 但你也不会流泪,因为 你已经失去了生的艰辛 以及屈辱。如果你真的死了 而且没有灵魂,这一切 就是他们在安慰着自己 •我要把你安置 夜深了,风声渐渐停息 我多么想把你安置 我想把你从岩石里 废墟里轻轻曳出 洗净你脸上的尘土 阖上你僵硬的眼睑 松开你紧紧握着的手指 然后把你妥善安置 安置在你的家乡 安置在一个高爽的地方 安置在没有人声的夜里 安置在两声犬吠的中间 但我只是一个诗人 软弱,犹豫,彷徨 我只能把你安置在 —座词语垒成的墓园 你默默无言,听任 种种安置,和生前一样 随和。甚至有点腼腆 让我这个后死者格外辛酸困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湯I诗歌作品集 •天大的困难都不怕 他们说,天大的困难 中国人民都不怕 好像人民是乌黑的钢铁 人民是坚硬无比的思想 他们没有提到人,那些 组成人民的分子,那些 生生灭灭的血肉之躯 那些黑发黄肤的中国人 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 没有提到孤儿,孤老 伤者和残者,没有提到 死里逃生者内心的恐惧 没有提到这些卑微的人 怕过冬天,怕过黑夜 如今,他们又怕午后的静寂 和静寂中记者的声声追问 •此刻我不需要歌声 此刻,我不需要歌声 至少在今天,在明天 在把那些死尸深埋之前 在墓草青青之前 我只要静静地坐着 倾听,但我不需要歌声 以往我曾迷恋着的 藏人,彝人,回民的歌声 故乡割麦者高亢的歌声 无论它们多么优美 让我忘掉生命的牢狱 无论我曾经多么翘首期待 甚至紧紧跟随着歌声 到达西北寥远的天空下 但我此刻还是不需要歌声 它们让我想起春天 想起更早时候的亲人团聚 想起一个诗人的预S 天空万里无云,只是 为了使我更加悲伤,歌声 也只是为了把我再次放逐 •沙尘暴与扬沙 西域如此空旷 大胡子的匈奴人后代 徒步一天行程的终点 不是客栈,却是黄昏 当他扭头西望 血色残阳开始摇晃 黄尘弥漫,遮天蔽日 他说:“哦,沙尘暴” 野蛮,愤怒,不祥 这个雄性的魔鬼 操纵暴力,制造混沌 然后强加给春天 而在春天的京城 我的弟弟,还有 另外一些人,告诉我 这要湮埋我们的尘埃 却是扬沙。扬沙 扬沙,重复一次 它仿佛飞絮的近亲 或者南国新造的女星 我能把他们叫做鸟人吗 在王维的诗里 鸟可能是一个好词 但在李逵的嘴里 鸟就不是一个好词 因此,我得岀经验 鸟,有时候是好词 有时候不是好词 一定要看鸟来自哪里 奥运会结束两月了 但我至今不明白 鸟巢这个词里的鸟 是褒义还是贬义 记得8月8日晚8点 我在电视里看转播 镜头拉来拉去 有时候,人变得很小 十万观众,小得就像 十万只鸟,聚集 在鸟巢。但是 理智告诉我那不是鸟 是人,而且不乏大人物 可人为什么在鸟巢里 鸟巢里的为什么是人 我能把他们叫做鸟人吗 •人算不如天算 昨晚我正在看电视广告 突然间窗户麟啪猛响 原来是狂风骤起 我把脸贴在玻璃上 外面很黑,看不见天 看不见地,看不见人 我想明天该变天了 今年的天气很牛逼,说变 就变,要多坏就有多坏 今早我一睁开眼睛 只见天空万里无云,空气 清新,朝霞说着调皮话 我感慨万千:人算 不如天算。无怪乎那些草民 危难时刻都要叫一声“我的天啊” • 1985年9月24日 天公作美,街道宽广 刚刚喊完自由万岁,立马 嘀咕一声:,,他妈的 我不是混子,你才是苍蝇” 因此规规矩矩,买了 公交车票,可还是有人 怀疑地看着。那个傻瓜 带着礼帽就自以为是侦探 转眼间走过妇女用品商店 看着那些面孔,乳房,包括 好看的海报,心情略有改变吗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困诗歌作品集 好心情中到了基督教堂 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眼中 我定然是不信神的野蛮人 就是这个穿着道袍的教师 正在解释一把老菜刀的故事 一个让混子消化不良的故事 无怪乎那么多人偷偷放屁 把教堂弄得乌烟瘴气 星期天为什么这样没意义 转过第七街,行人稀少 但那称为回忆的毒瘾发作 去年的今日,前年的今日 在这条街上,如此这般 不久来到俱乐部地下室 合唱厅连着女厕所 9个小姑娘,4个女教练 同时白了我三又二分之一眼 在_个放映厅门口 收票的红衣服烧红了脸蛋 边吃一支香蕉边看表 离电影开演还有60分钟,耶 最后来到地上,来到第十街 同时也是完满之街,抬望眼 雷锋叔叔的画像依旧庄严 没意识到他在表演 我对年轻的圣?雷锋祷告 不要让我回校,也不要 让我回家,让我越过青春期 直接开始人生的后二十年 •习惯 在山区,那些乡亲 抬着棺椁说笑话 千万别说他们没情商 他们只是习惯 习惯了疼痛和疾病 习惯了扛着死亡生活 时间久了,即使 死神也没什么了不起 所谓“民不畏死” 死神也知道这一点 知道它封不住众多 穷人说笑的嘴 因此,死神习惯于 在山区蜿蜓的路上 与乡亲们并肩前行 •山区的哑女孩 只要其他孩子稍微移开 她就会有一个位置 别的孩子动胳膊动腿 她只是安静地站着 只要我们稍微留意 注视她的表情,她 就会像倪萍那样微笑 而且她的微笑更绿色环保 只要造物主稍微留心 给她声音,她也是彭丽媛 她会像百灵鸟宛转在 霞光流溢的白杨树林 但现在,她却没有位置 孤独地站在远处,表情 生硬,鼻涕横流。关键是 她哑着,不能说出她的心情 •命运与这个人 “这是命啊 几十年来,除了 它跟着我,我还见过谁” 他说得不对 他见过亲戚朋友与仇敌 他见过他自己 这个说错话的人 穿过一道一道门时喃喃 “到头来,我还得感谊寸它 而我从来没有感谢过 父母,兄弟,姐妹 而我得感谢它“ •草木一秋 在土炕上操演千军万马 在女人的唠叨声中静默 在光腱儿子上面做君王 在太阳底下装孙子 上帝给了他一个嗓子 那是用来吆喝牛羊鸡鸭的 或者隔段时间发炎的 它可不是用来歌唱的 什么东西值得赞美 什么演变值得大惊小怪 自然之神带来黎明黄昏 他只知道早起和晚睡 他只知道,人生在世 草木一秋,转眼之间 霜落叶黄。野火烧过 明年又是新草齐刷刷 •不必再开口请求 你那么老迈,白花花 的头发像秋霜冬雪 但在白雪覆盖的下面 通常有一个勃勃的春天 我轻轻坐在你旁边等候 我只听你说,出嫁的故事 上轿和进洞房的故事 听你生儿育女的故事 我不猜想,我不假设 如果你不说,我就等着 就这样任钟表滴滴答答 一分一秒流逝,流逝 直到我也在等待中老去 你的故事,也就自然 成为我的故事。那时 我不必再开口请求四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函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邢非:怅然未失 •野山 •如梦 山上没有碑林 隐隐传来锣鼓声 没有骚客们的题诗 细听又不见 没有御笔 恍惚间 人们更喜欢那些名妓般的山水 游行的队伍 这里游人稀少 从门前经过 我从山顶下来 渐渐远去 长长的山道和阴冷的峡谷 爹娘呀 前后没有人 又要晚归吗? 只有石头和荒草 摸着两旁粗砺的石壁 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 •理性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境 此处大善啊 善是力 付过钱后 忘了把兜带走 被老板唤回 •蜂螂 我发现 塑料兜中 四条活鲫鱼 我看见你了 正安静地 小东西 等待着我 可怜的黑爪子 一突儿前 一突儿后 •性空 我既不恨你 也不爱你 只是这么看着你 翅膀徐徐打开 如上帝这么看着我们 又合拢 并无主张 这只灰黑色的大鸟 站在阳台上 欲走还留 我在玻璃后面小心地注视着 从车轮启动的那一刻 这偶然的场景 一个潜逃者 它正犹豫什么? 某种情绪,被释放 那黑豆一样随意滚动的眼波 车轮的声音悦耳 现出缺乏掩饰的茫然 我现在 这只长长灰尾巴的鸟 通体安适 不知从何处来到这个清晨 被我无意中窥视到 它潜在的人性 •词语 •怅然未失 我苦苦思索 这雨,到中午转为雪 用什么 来代替“大地” 这个布满呵气的词 窗外的儿童乐园 来指证这黑糊糊风沙弥漫的一片 由黑转为白 我现在就疾走在这上面 我由坐转为立 赶奔通往县城的最后一班车 桌上的茶杯凉了 看望遇难的表亲 象某种 关于往事的陈诉 比如,一九71九年的大雪 •声音 被其他的事物遮蔽 了无痕迹 以至,仍然是雨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仍然是晴空万里 时而骤雨 •脱离 时而游丝 如泣如诉 连绵不绝 路面宽阔平坦 我几番推窗细看 若有若无 两旁密匝的杨树 彻夜辗转难眠 七月的太阳 不知究竟 所有东西闪着光 好吧 庄稼闪着光 愿将此音献给尊敬的 这不是我好心情的原因 陛下 下一个目的地也不是 空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題诗歌作品集 •过大悲院 骤然 街上不停晃动着资本主义的丝袜 从高墙垛子上往外面看 卷起 那么 怀着一棵 从庙前经过 听到钟声 在更高的地方 你还记得野营拉练吗 当然,我还记得五班的王莹 她的袖章总带到那么高 鄙视的心 响了三下 也许两下 也许一下 •我们都是幸存者 •诗意 •补气 也许一下没响 那么 上党参和老母鸡 在空有之间 我们为什么 放在一起 我从无成见 还要 被反复赞美过的群山 旧体诗和官僚们 低下头来 依然很美 放在一起 •春运 我俯视山下 侯车大厅空空荡荡 •条件 发现一张什么报纸 夹在茂密的松枝间 看不清 •我有眩晕症 我拖着行李 我看见一头鹿 如同《纽约时报》 因此,我眼中的万物 独自穿过站台 站在树后 都不是静止的 车厢里宽敞明亮 沉静地望着远处 我怀此慧根 我随意坐下 举止优雅 •释然 再次登临太行山顶 火车在 使我忽略了 果然 绿色的田野上 奔驰 面前的一层铁网 孩子拉我在网上作一套有关数列的题 过后说,这是智力检测 天下乱作一团 •同学 七十分以下为弱智 •诗贺妻寿 •那些魂灵 你才四十六 刚进入六月 这下清楚了 我爱你 这时候我听见风 东部地区就开始融化了 举凡家愁国恨 如同你爱我 只是风 朋友从澳洲来 再无须我劳此弱心 我痛恨你 发出呜鸣 坐在沙发里说 寻一信仰去罢 如同你痛恨我 从我的窗外 我记得小时候没有这么热 我不忍弃你 迅疾地掠过 哦,这咖啡不是蓝山的 如同你不忍弃我 从四面八方 我寻找另外的话题 •古迹 作此诗 向西 空调使思绪平缓 祝愿你健康长寿 没有停歇 象旧的齿轮 亦如我 靠近山峦 这个下午有轻微的咔咔声 相府的丫鬟 啜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碧诗歌作品集 •网络战胜小道消息 连着北京 六十年代 这里停靠过 •老友相会 留下印痕 盖住旧的 现在的庸人们有福了 一列红色的专车 一小点烛光 躺下 在没有灾祸的日子 给肌肤 一只空簸箕 明星们 不远处 敷上蜜糖 轻轻摇动 纷纷曝光 有个旧物市场 有人叫卖 老男人呵,讲那些密闻 那些海员 没有谷屑翻起 •难得一见的牲灵 咸丰年的官印 有趣吧,你说 我爱喝咖啡 别提那些苦日子 3 台风刚退 • H1N1 这可不算成功 我到站了 外环线 一头灰驴 盯着酒吧玻璃上的雨珠 你说 一街诗意 焦急地 左顾右盼 猪流感、禽流感、人流感 在没有领导牵头 湿疣是种讨■厌的病 4 象是要 没有经费 南京苏州杭州 打车 没有基础设施的情况下 自发地组织在一起 能把一切邪恶 •江南秋 绍兴嘉兴上海 宛如一座城市 • 5-12 都归于虚无之手吗 1 火车 现代化的步伐 势不可挡 人们记得这个日子 •越洋电话 晃晃悠悠 5 可很少有人记得 困又睡不着 7 - 28 惚兮恍兮 一蕨接一藤 清晰的声音 瞬间抵达非想非非想 鸭子,粽子 如果翻开历史 近在咫尺 茴香豆 每一天 他使用华盛顿时间 忽一短信 或者 都是忌日 说一些趣闻 六点永元德涮羊肉 粉蒸肉 我用左臂撑住桌角 忙回,好的 韵味都在这吃食上 我没告诉他 猛惊觉 别的 •旧物 刚从医院回来 他也没告诉我 车已近徐州 回去看看书吧 草坪下面 他凄凉的性事 因为距离 2 6 悄悄埋着一条铁轨 我们制造虚幻之美 车窗外 这些地方圈起来 在_米深处 景物缓慢地流淌 收费函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四下瞧瞧 坐硬木太师椅 都是招牌 体会老年间的风流 生活在别处 一盏清茶 一桌子香 7 11 沈家园子不大 最贴切的词是荒疏 南京路 游人仁俩 挤满东张西望的外地人 这是我感觉最舒服的园子 有暗中兜售假烟廉价机票的 坐这里喝茶 总有人问我 过一个下午 要保健吗/ 想那位忠孝双全的老诗人 我摇摇头 日头 如果有人问我 清清冷冷 来段诗歌听听? 淡出鸟来 我将怎样回答? 8 12 园林,老屋,小桥 晚风轻拂 都是摄影棚 一缕陈年的暧昧 人们按正剧的路子 在我等心中荡漾 演喜剧 那河水 一阵子红 9 一阵子蓝 _阵子绿 咸亨酒店 皆灯光所赐 没有孔已己 土谷寺 13 没有阿桂 盖因没有鲁迅 南方是个大商场 大家都是赵太爷 北方也是 10 付过费 就可以领略江南的温宛柔软 可以听评弹 易诗歌作品集 1 沈浩波:舞者 极地之侧 •每一幢楼里,都有一个弹钢琴的女孩 什么声音从身体深处爆发? 什么声音在灵魂底部炸响? 每一幢楼里 都有一个 寂静的深夜 弹钢琴的 他独自一人 1女孩 在阳台上抽烟 我从未见过 是否也在考虑 这深刻的哲学命题 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弹钢琴的女孩 他愁容紧锁 打开阳台的窗户 从来不走到 俯身下去 阳光下 将焦虑的烟头掐灭 直到很多年以后 人生的答案 此刻仍未升起 有一天 琴声突然终止 不料倾斜的 我才发现 幅度太大 楼房已经倒坍 重心一旦失去 我搬开瓦砾和砖石 身体栽进黑暗 从二十层的高楼坠落 1看到一根 透明的手指 啊 和我想象中一样 一声惨叫 1 我怀抱爱情 他听见了 1 将她拉出 从身体深处爆发 1 亲吻她的白发 从灵魂底部炸响 1 和皱纹深深的脸 1 •绝响 戛然而止 遂成绝响 1 那些从嗓子里发出的声响 •伤心人 1俗不可耐 1令人生厌 火车站外的天桥上 以< 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盤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站满了人 刚要发生关系 尤其是女人 突然又无 抱着孩子卖毛片的女人 只是因为刚刚认识 扯着嗓子拉客人的女人 太近了 偷偷摸摸倒发票的女人 近得让我不好意思 这些女人像一群母鸡 不来参加 咯咯咯咯叫个不停 遗体告别仪式 一片热闹的景象 我觉得荒谬 如果你不仔细听 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死了 一定听不到 满屋都是他的 就在这桥上 亲朋故友 有个女人在哭 我是谁? 哭得很大声 为何在此 哭得真悲惨 低头鞠躬 该是发生了怎样天大的伤心事 但这却是我 才会让她一个人 生平第一次 在这人流如织的天桥上放声痛哭 参加遗体告别仪式 但是再大的哭声 就好像 也无法和母鸡们的合唱相提并论 他跟我相识 刚刚浮现 唯一的意义 迅速又沉没 就是让我 像一只麻雀 参加一次 落在鸡窝里 遗体告别仪式 晶莹的舞池上 舞者努力的弹跃 自己曼妙的身体 欣赏舞蹈的人们 有的已被这美 感染得落了泪 —条濒死的鱼 在冰冷的砧板上 最后的弹跳 它也有着 柔软的身体呵 我不是故意扫你们的兴 我们都有舞者的灵魂 我们都有少女的屈辱 我们都有 待宰之鱼的 绝望 一种美 —种残暴中的幸福 我没命的奔跑 才有机会 被你的上帝选中 成为_粒胚胎 成为今日之我 伤害与被伤害 痛苦与忏悔 欢乐与犹豫 希望与绝望 纷至沓来 交织在一起 令我的内心 布满皱纹 令我年纪轻轻 就长了一副老脸 令我感到活着之踏实 •他对于我的意义 •舞者 •与上帝的羔羊晓贤兄谈谈敬爱的上帝 几天前 我认识了他 相谈甚欢 他向我描述构思好的蓝图 希望和我 一起实现 这踌躇满志的人儿 几天后 躺在殡仪馆的大厅 刚刚认识 他就死了 我和他非亲非故 追光灯覆盖着舞者的灵魂 因不能逃避 而万般扭转的灵魂 你们伸长脖子 爱上了她的身姿 和蹦斑的美 一个少女 被强暴者覆盖时 那灵魂 也该是万般扭转的吧 晓贤兄 自从你心悦诚服于上帝的怀抱 我就决定 不再对上帝发出微词 我深知信仰的力量 如果我们无力 获取自身 一具贱躯的价值 那就信他吧 完全的奉献 是一种爱 我因此更加 敬畏生命 晓贤兄 面对上帝 你在写忏悔之诗 面对生命和生活 面对永远的甚至是永恒的无知 我也在写忏悔之诗 但我不需要唱诗班为我祝福 也不需要一个幽暗的小房子 让我痛陈心中之罪恶 世界万物 朝向我 它们就是穿着洁白裙子的唱诗少女极地之侧 ea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独属于我的意志 6 4 •把酒言欢 •家乡四月菜花黄 7 5 •真相 不要再跟我提什么真相 这个季节回家乡 但从审美而言 俨然是 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感觉 金黄的菜花之中 黑的房檐 白的墙壁 或远或近的散落 如同水墨画的闲笔 像昂着头颅的毒蛇 早已——盘在我心 满眼金黄的菜花 已经成为珍奇的美景——入了我心 我于是知道 我和家乡的距离 是真的远了 远得家乡成了江南 我成了深宫中寂寞无聊的乾隆 与乾隆不同的是 那些发生在风景如画的乡村里 一幕幕悲惨的死亡歌剧 那尖锐的高音 深夜降临 月亮像一个真正明净的神父 倾听我的悔恨 这古典而寂寞的乡村之美呵——入了我心 如果真是 我这条肮脏的虫笏 自然好整以暇 裸身面对 白墙黑瓦的前后 艳丽的桃花环绕 这桃红麦绿的妖烧呵——入了我心 II 以I诗歌作品集 即使那是真的—— 他说有光,就有了光 他说有人类,就有了人类 即使我所生活的世界 即使我本人的降临 全赖这个叫上帝的所赐 但我已然活成了一条完全的命 活成了我的意志 即使他真的是父亲 也不能是永恒的 永垂不朽的父亲 如果一定是 如果必然是 那我宁可是那走失的野孩子 人类无力 需要永恒之价值和信仰 需要重新回到怀抱和襁褓 被呵护 被赐予祝福 我也时常感到孤独 但这孤独 已然成为我的信仰 一颗残缺之心 也可以独自面对太阳 我逶迤行走于大地 怀抱心灵 拖着身影 这就是我的全部 并且形成 200 201 晓贤兄 上帝从不现身 你却如此虔诚 信奉他所给予的一切价值 感谢他赐予你食粮 和光芒 但是我不会去信 这既有之一切 这已被完全创造出来之一切 我们在社会中 在生活中 已然遵从太多 如果再把内心掏出来遵从 这太残忍 对自己太残暴 我从未知道 也不再关心 你最好不要 跟我谈起这些 因为你一张开嘴 我就看到了真相的颜色 黑色的 污渍一般 就长在你的 两排虫牙上 那么 我大概就是 那种邪恶的虫爹了 布鲁诺的绞刑架 和脚底升腾的大火 在今天 是否仍然要为自由意志而准备 有朋自远方 来京城 参加举手投票的人民代表大会 电话里传来 比当年更雄浑的男中音 令我倍觉亲切 在大学校园中 他一直是我温厚的大哥 待人真诚 千杯不醉 打架时冲在最前面 出了事自己先去扛 这样的哥们儿 在我们心目中 是无可挑剔的好人 毕业之后一路坦途 年轻有为 少年得志 十年时间 已是某省官居局级的要员 看来不仅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政府的眼睛 也是雪亮的啊 这么一个好人 好男儿 好苗子 在哪里都根红苗正 ea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厶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 不亦喝酒乎 不亦一醉乎 不亦讲起别后十年彼此境遇乎 不亦感慨乎 讲起他的工作 熟读史书的他举了一个形象的比喻 ——就像明朝时的锦衣卫 哦,锦衣卫 我脑子中浮现起一幕幕香港电影里的场景 锦衣卫的黑衣人 有一个笼统的称呼——朝廷鹰犬 现在 肥胖的鹰犬坐在我的身边 跟我大讲身为鹰犬的乐趣 而我心中已有定论 一个天生的好人 必定就是一只天生的好犬 •温暖的骨灰 这位老人 令我感到陌生 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 不暴戾 不温柔 我觉得他不是你 不是我的父亲 他像一个黑色的盒子 这个感觉让我惊恐 我把双手 伸进盒子里掏弄 握到了一把 温暖的骨灰 这下我放心了 父亲,他就是你 如此轻盈 被我珍爱的 抱在手心 如同墓碑 在你的记忆中 202 •佛是世界上欲望最强烈的动物,他想 普度众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 到底是哪一天 •儿子们 我饶有兴致的 看着儿子们的表演 就像贞洁的烈女 歇斯底里的揭露 隔壁臭嬢子的罪行般 控诉父亲们 和他们所处的时代 我看到儿子们一把抄出 父亲屁股底下 捂得紧紧 夹得蛋疼 布满历史血锈的月经带 抖露出来 大白于天下 我看到真理 长着一张丑陋的脸 从儿子们得意的嘴角 探出它的小尖脑袋 •人间 船在水中 树在风中 云在蔚蓝的天空中 小小寰球 漂浮在宇宙中 我在人群中 •没有人 没有人追捕 天空派出 冰冷的鸟群 没有人从天而降 漫天的风雪 凝结成冰凌的手铐 没有人审讯 心中长出的锯齿 不紧不慢的割咬 没有人宣判 悲伤写就的供词 被海浪的毒舌一口吞下 没有人发出声音 没有人扣动扳机 没有弹孔的尸体 仍然没命的奔跑 没有鲜血的土地上 没有人刻下的罪行 雨水忙着 连夜冲刷 •梦中人 有一艘木船 飘荡在大海边缘 有一片大海 飘荡入我的梦 有六个女人 (为什么是六个,而不是七个?) 穿着白色紧身衣裙 站立在船上 她们都有丰满的胸 被衣服禁锢得很紧 我在梦中看着她们 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她们从船上下来 站在齐腰的海水 一动不动 等待涨潮 我看到海水一点点上涌 我看到她们一点点下沉 海水浸入六个女人丰满的胸膛 六个女人安静的沉入死亡 在梦中我被这禁锢与死亡并存时 那种穿透宁静的冰凉之美蛊惑 手脚颤抖的睁开眼睛 木船仍在碧波中飘荡 •儿子与上帝 明明是夏日清晨 窗外白昼如洗 儿子却张嘴就来 “外面真黑呀 203圈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是睡觉的时间 •太行诗篇 我才不起床呢” 白就这样 1 被他变成黑 时已四月 春风不度太行山 明明是礼拜三 山石土黄 该赶紧去幼儿园 树色灰褐 儿子却振振有词 “今天是礼拜六啊 从河北去山西 不上幼儿园” 高速公路切进太行 这是人类的伟力 时间就这样 也袒露了山川的肚腹 想说成哪天就是哪天 “爸爸,我还没吃冰激灵呢。” 我因此看到 “你不刚吃了一个吗? ” 那原本几乎 “刚才不是我吃的呀 与世隔绝的 是另一个小孩吃的 山里人家生活的景象 是一个外国小孩,, 我不知道 他轻易的 交通闭塞的过去 涂改了刚发生的历史 这些山里人 创造出一个完全不是他的外国小孩 靠什么存活 黄土垒起的山坡 哦,我的宝贝 每一寸都犁成梯田 充满了创世的欲望 又能长出几颗庄稼 却一次次 散布在山中 被我们拉回这唯一的 残破的房屋 不可改变的世界 就像一颗颗 零落的蛀牙 被我们打回 一个对世界无能为力的 2 三岁小孩的原形 关于太行山 儿童时的记忆 我们不能容许 都跟八路军有关 身边有一个活的上帝存在 跟日本人的烧光、杀光、抢光有关 如今穿行其间 狷诗歌作品集 娘子关内外 煤炭供给全国 仍然是满目疮痍 留给自己的 就像鬼子还没被打跑 战争仍在继续 却是满肺烟尘 3 从什么时候开始 和毒气 5 黄河以北 绵延耸峙 太行两岸 的太行山脉 就意味着贫穷和粗野 如同一只老鹰 “滴水不见的河床 扇动巨翼 在古中国的北方 像只趴着的黄狗” 爬行 这是前年的诗句 写的是华北平原 偌大的北方 自此往西 偌大的古中国 北京、河北、山西、河南 越过太行 分列在太行两岸 茫茫晋中平原 连水的残渣也没有 偌大的古中国 土地衰老如母亲 偌大的古战场 太行的历史 破败的脸上 就是一代一代被屠杀的历史 挤不出一滴泪 4 杀了数千年啊 鲜卑铁骑下 一筐一筐的煤 华夏人可有完卵 一把一把的肉 —锹一锹的挖 契丹横行时 幽燕之地的汉人 J滴一滴的血 涕泪裹夹着鲜血 每12个新生儿 到了现代 就有一个畸形 日本人更是 把太行山烧成焦土 这里居住着 被牺牲的人类 太行山的石头 是页岩題诗歌作品集 极地之侧 兩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像是一本本沉默的 石头之书 每一页 都是血写的 五月 又入太行 这回去的 是太行南麓的王莽岭 从东北方向蜿蜒至此 太行已近尾声 陡然间高山耸峙 悬崖裂谷将群山分割得 陡峭而雄峻 由于接近南方 这里的山峦 绿意盎然 一丛丛老山楂 翠叶上缀满玲珑剔透的小白花 走到山的深处 竟然意外发现 此处美得 如同神仙洞府 秀丽的山峰 错落而蜿蜒的 将绿毯般卷曲绵延的谷地 切分成一片片起伏的碧玉 从山外看起来 朴实浑厚的太行山 内心深处竟有如此美景 如同铁汉 展露柔情 幸亏 我见到了这秀美如仙境的太行 泡在醉人美景中 呼吸山里清新的空气 我忘记了这片土地遭的那些罪 忘记了太行山如同受伤的老鹰 在大地上艰难爬行的身姿 直到我回到北京 准备重写《太行诗篇》 我想说 由于这美的存在 太行山在我的诗中 才没有被我一味悲天悯人的心肠弄脏 才是一座真正的干干净净的山 匹夫不可夺其志 河山亦不可夺其美 王彦明:我看见了火焰 •杀驴 在乡下,一头驴 绝对要顶上一个好劳力 套车、犁地、拉磨都少不得 从平地到小坡 从旱地豁出一条口子 从起点到起点 周而复始。 可是一头驴总是要老的 总是要没有力气的 它也会有走不动的时候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不可避免。一头驴再倔 也倔不过屠夫的刀子 即使躲过刀子 屠夫还会换上重锤 从背后直敲天灵盖 在即将瘫倒的刹那 会有刀子划向喉咙 然后被卸成一块块 摆上餐桌 才把你摆在重要位置 和你身后的流水、桃花 谎言和安眠药,一起 娟秀起来。 那么多年了 你在我心里 还是那么清秀。 •黑暗 关了灯,就剩下外面的灯火了 我常期待这个时候 身边会出现些什么鬼怪 蒙住我的眼睛 让我陷入更大的恐慌 不可预知的恐慌里 一定隐藏的更大的黑暗 给这样没有准备的人 •那么多年了 你我来往渐少 我已经老得掉了牙 你应该也一样 我要学会把你淡忘 只在翻弄旧信时 •尘世里的风 风吹过寺庙 寺庙里的小沙弥 寺庙里的桃花、杏花、迎春花 抖擞精神,伸展腰肢 把消息传到了寺庙外 所以不用担心 寺庙里的风 总有一天 会吹出寺庙歯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涓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腊八 腊月的第八天,晶莹的日子 选择雪,或者梅花。降落 隔壁的大妈,早起等待日出 精选了红枣、莲子、黑米、花生、芸豆 用大灶,庄稼地的柴禾 燃尽时光。添入水,添入甜 添入冬日的忧思。慢慢熬 热气升腾,红色的鼻头 渗入细密的汗水。 •火车 在小城的边缘,火车会准时 经过。长长的汽笛声 已经让我们熟悉。 从车窗里偶尔 会探出一些不安分脑袋 和迫不及待的垃圾 他们都迎风招展,他们要 给这里的早晨留下一些东西 •惊悚 那时候,河水清浅 太阳照射 明晃晃的 如一面光滑的镜子 河边草色青青 我和几个玩伴 在河里捉鱼 当我兴奋地 将自己捉起的“鳍鱼” 拿起展示,引来了一片尖叫: “那是一条蛇”,那是一条蛇 此后我便噩梦连连 时常在蒙中寒毛倒竖 这样的状况 一直持续了好多年 后来竟然可以渐渐淡忘 而自己无趣时 竟然大胆地 拉开记忆的拉链 把它放出来 让麻木的自己 再次体会那 惊悚的一瞬 •猎物 他摊开肥腻的手掌 翻弄着那些僵硬的尸体 一阵吆喝:过年了,山货 野兔、山鸡、野鸭…… 还煞有介事地给我们 指认枪口的位置。 ——为了证明这不是毒死的。 他说:成群的人在山上呼喊、驱逐 几十支火枪向猎物攒射 弹无虚发。我想那场景 一定像英勇的战士冲入敌营 敌人全无还手之力 一定像群狼冲入羊群 羊群只剩下逃跑。 望着那个弹孔,我一阵眩晕 那子弹一定经过了我的身体 并且留下了一个幽深黑暗的洞 像所有路人一样。只是 左边的衣衫下,空空荡荡 和右侧反差很大。 那曾经也是一对少女的乳房 在宽大的连衣裙下晃动 荡漾开去。 那曾经也是被滋润过的一对乳房 水性地让怀念。然后 去喂大一群儿女。 便开始干瘪、失去水分 失去光泽,不再细腻。 接着是疼痛和变换了形势的疼痛 让刀痕和针线的缝合的轨迹 生硬地捆绑进柔软的缝隙里。 带着这些,她走在阴影里 走向广场,走进舞蹈的人群。 •一个失去左乳的女人 她走在路上,走在 自己的阴影里。 身体失去了平衡,她微微 向右彳顷斜。尽量保持步履平缓 •灵魂的工程师 多么有意思的称呼,请你接受。 你每天修指甲,修胡子 换上干净的衣服,保持春天的气息 打扫自己的院子,种上花花草草 你不应该,和天气过不去。 你要平和,且不失宁静 像个面容和善的人 哪怕到了雷电即将到来 你也要微笑。对,微笑,多么善意的词语 因为你面对那么多相同的日子。 而且你还要面对那么多美好,那么多花花草 草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让爱我的人继续爱 敌视我的继续他们的敌视 如果他们可以 因此幸福。 •幻听 我不再听信任何声音 以及那些随风而来的影子 都是不良的,带有暴躁的怒气 我按照自己的方式 理解它们,并倔强地给世界 制造出我的声响,给世人一个 歪曲我的机会。 •与某人在夜晚交谈 他低沉,夜晚就开始变深 他反复地勾勒一座大厦的底座 让我虚拟,说,许多年后 就可以住进那里,成为一个 王:孤独、寂寞、冷落、诋毁 和荣辱……都是世事沧桑。他还说 要继续和命运交手,生活的回报太少 喝醉了酒,大舌头地嚼烂骨头 他还是要喝。继续谈 要与生活为敌,收回自己的失地 那是他的使命,恰如 构筑一座大厦是他的一生。 他的香烟燃尽,又续上一根 在燃完之前,我想 他要谈及他的其他敌人了。 里面是不是也有我? 208 209ea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兩诗歌作品集 •冬日来信 冬日暖阳下,你说 天气渐暖,植物蠢蠢欲动。 自己头皮屑掉得越来越少 熬夜也越来越短 唯有肚子隆起,像蹩脚的人造土坡 皮肤开始松弛 性事不再那么频繁 开始关注这些的时候 自己正躺在暖暖的太阳下 小草破土,黑色的雪 化落在草坪上。 昨日的鞭炮碎片 散落一地,是红色的。 他是喜欢做梦 在梦中,晚风吹过他们的茅草屋 茅草和泥筑成的巢,漏进 许多星光和寒气。老鼠总是半夜吵醒他们。 他喜欢和她播种、收麦、打粮 在雨水到来之前,与她一起收回粮食。 他还梦见炊烟升起,天空是红色的。 她站在大灶前,灶火让她显得更加憨实。 玉米面的糊糊端上木桌子,他还要 烫上二两小酒,为他没有出世的孩子喝一杯。 刘军:一切或一点 •一切或一点 •我看见了火焰 就是那一团火焰。 在深秋,在晨雾中 在绿叶与黄叶的夹杂间 我看到了火焰 那一簇黄,湿漉漉的 如何就密集成了红 带着一种明亮 成了一朵火焰? 不远处,我的父亲 正在伺弄他的小园 那清晨的白菜 带着清冷的气息 •回乡记 这些旧时光留在身体里的阴影 在北方春日里,显得湿气尤重 带来钻心的疼痛铺展道路。 小院打开的门,往事涌了出来 这是父亲的院子。左边种植了小麦 右边种植了葱、草莓、韭菜和香椿 让我放慢了脚步,摘取时间留下的花朵和叶 子。 外公去世了,母亲便回家了 看守空房子里的外婆,她说: 她已经是时间容不下的人了。 外公的坟墓在一条堤坝旁的树荫里 那里有风,有水,有鸟鸣 春天的气息。远远好于他充满潮气的旧屋子 他应该在可以在那里安静的生活。 没有办法,你不可能 无端端的信任 人天性充满疑虑 你只能穷尽所有的一切 最终领悟只有那么一点 这一点正是打开 所有一切的钥匙 或许,所有的宝藏 必须由一个比芝麻 更细小的事物来开启 不论多么繁复的咒语 皆是一句废话 所有的意义无从附着 使嘈杂转化为 纷纷扬扬的喜悦降临 •被废弃的神庙 •小夫妻 ——献给我的父亲母亲,也献给我的妻子 途中见有座神庙被废弃 你很高兴,四周无人 仍旧东张西望,一如平常 尽管没想偷点什么 仍然是贼头贼脑的 坐在神龛中的胆战心惊 招来一大群鬼 你镇定情绪,面容神圣 对世道人心大加伐挞 酝酿半天的愤怒 就是不能化为霹雳 向他人投掷下去 却在自个儿内心电闪雷鸣 映现你不敢正视的真心实景 你被骇得窜出神龛 想不到荒废的神庙 也一样可以显灵 •信任 唯有对生活充满疑虑 才感觉比较安全 尽管这片草场是我的 仍需栅栏围出 其中一片天地 羊群四处散落 牧羊犬在我无力 触及的边缘 围护宁静和秩序 看不见,却深知 牧羊犬在那里 傍晚,把羊群归拢 关好羊圈的门 如还有疑虑,也只好笑笑 其它交给信任 人能做的都做了 然后让一切发生冗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涓诗歌作品集 •在内心,我无处立足 为了表示我有独立见解 翻看历史上他人卷宗 寻找证据,为自己辩护 甚至在情急之下 时而抓起矛,时而举起盾 凡是被我借用的 都最为坚固,最为锐利 将对方驳得体无完肤 我忍不住暗自得意,忘了 使用的全部是他人观点 没有一点可供自己立足 被召集的乌合之众 一哄而散,只剩下独处茫然 并没有解决自身困惑 久了,忍不住 钻进人群寻找他人掩护 •为什么要浅薄 我太深了,以至于深到 看不见自己 于是尽可能浅薄 让自己裸露 或许,我并不比 -个常识更深刻 只因暗夜独行 浅坑,重新获得 骇人的深度 • 一根骨头 生活必须给出一个意味 让我们可以抓住 尽管抓住的是一根 没有半点肉的骨头 我也能咂出许多口水 让我总是馋着 我也渐渐习惯了,尽管 也知道硬邦邦的 几乎没有一点营养 可缺少它,我流不岀口水 生活也就失去滋味 •在他人屋檐下 从此,我不再关心他人 只想照看好自己 对自己有足够的耐心 我知道一但追逐开始 而逃的脚步更快 我只是等待,敏捷是鹰隼 狡兔刚露头便遭生擒 不论我遭遇什么,稍有反应 我立刻抓住自己 然后放开来随它去 它已然清晰,不能再煽情 曾经何时,我的反应如此激烈 在悬崖峭壁上呼风唤雨 当风暴真的被招来 吓得我躲在他人屋檐下避雨 怨恨屋檐太低,令我屈膝 •我不再打扰自己 你一闭眼便能看见 内心念头来来去去 不会被感染烦乱,只因 早已看清你和自己 有太多的暧昧关系 懒得和自己暗通款曲 尽管欲望变换各种姿态 也不能将你牵扯进去 即便内心充满热望 发出邀请,你也一笑了之 你具有无限耐心 一点也不急 不被他人打扰 也不去打扰自己 每天的日子落下去 总也落不干净 中年不知不觉 走到林间,望着 一大堆日子累积 早已学会不作任何处理 只是看着,每天日子 落下去,着地成灰 杂草,累了 拄着锄头,能否 看见 田坡那朵闲花 •知识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你说的,很具体 我的手 _下子就把握了 使用起来 也是不错的工具 我借此锄完田里的ea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題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小宽:谈论美 •孤独星球指南 又一头抹香鲸搁浅在沙滩上 海里的梦,有些沉 沙滩上的风,又太轻了 鲸鱼吐着琐碎 一朵云,倾诉着垂直的雨。 雨水与星球平行。 又一棵梔子树被砍倒。 我跑进虚无的世界 似乎那里是一颗孤独星球。 是另一种孤独,过于平坦 而梔子花太白了 簌簌的白,掉下来 这种白,太崎岖。 看上去黏黏的 仿佛去年的精液 •谈论美 青草开始在春夜尖叫 我们在喝酒 这时候 还是来了两个女孩 她们是大家的情人 我正在沙滩上写字 字迹被海水反复冲洗 像你的白色衬衣 里面藏匿着 一只微小的寄居蟹 •爱的波涛 爱的波涛翻滚着不爱 架子上的毛线玩具 朝着我微笑—— 更像是嘲笑 嘲笑我的软弱 买回来的山核桃 被一个个敲碎 敲碎它们 敲碎那波浪 白色的雾水沾满玻璃 在深夜,我们回到墓地 挖自己的坟 试图从前半生中找到一些珍宝 事实上,直到后半生 我们仅仅能挖到一些糟糕的渣子 我们凭着这些琐屑 谈论玉石和珍宝 在清晨,我们被允许谈论美 这时的街道还空旷 阳光浅浅的被安放在一个纸盒子里 我们谈论美的空当 阳光全都乱了 •香山一夜 我们又聚在一起 谈论往事 女人贯穿其间 那些不曾有过的性爱 似乎带给过我们盛大的高潮 你又有了一个植物园情人 和一个五环情人 两个情人之间 夹杂着酒肉,和香山的月亮 她们戴着鲜绿的帽子 像两轮新鲜的月亮 照耀着 我们的饭桌 •蝴蝶海滩 我经常忘了你 我站在海滩上 渡轮在很远的地方 你朝我招手 海水涌过我的膝盖 腿毛 像是海藻 波浪一波波 似乎是永恒的 它们吐着咸涩的白沫 离我不远的 一个魔术少年 从帽子里掏出一把手枪 蝴蝶分割开夜晚 在三号码头 你来了 夜晚的海滩烧烤 刚备好摊位 种类不多 有烤扇贝、飢鱼、牡蛎 •三摩地是个候机大厅 翁翁说的三摩地,被我听成了 三亩地。我更熟悉三亩地的粮食产量 小麦差不多亩产400公斤,要是大豆,产量会 多一些 我们老家的旁边,有一个水塘 水塘的面积,差不多是 三亩地,淹死过几个孩子 里面养着肥大的鹅 翁翁却说:三摩地不是个存在的东西 却又在什么地方 我们喝了酒,三瓶西凤酒 在一个叫敦煌的小馆,有点高 互相说笑,甚至一个男人亲吻了 另外一个男人的胡须 翁翁没有喝酒,他只是在说三摩地 像是个候机大厅,人们聚集到那里 再去任何地方 比喻总会破坏些什么 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登机牌 那天下午 我从北京飞到上海的虹桥机场 在候机大厅里呆坐 下了很大的雨 等我上了出租车 还没有到延安高架桥 天气就晴朗了 傍晚的积雨云在天上闪亮 我会跟着它们去任何地方政m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兩诗歌作品集 发小寻:理论太多的人必然有病 •三缺一 2004年夏天 我家住在沈奸村福星路23号 我的房间里有一张 标准的麻将桌 每天夜里 我死去的姥姥,姥爷和爷爷 都会围在一起搓麻将 哗哗的声音让我整夜不得安宁 那时我的奶奶住在青年路与南极北路交口 她偶尔会打电话过来 每次我都想告诉她老人家 我不会打麻将 夜里的那一桌 一直是三缺一 •在路上 在路上 我遇见三个孩子 他们身材瘦弱 皮肤苍白 头发枯黄 浑身很干净 嘴角都有一滴血 他们三人在上天的路上跌倒了 趴在一小片云上 •失事的飞机 昨天夜里 我躺在狭小空间的床上 睡觉 突然有一架飞机从我的身体上 飞过 它的机头撞碎了我的脑袋 机翼削掉了我的乳房 它在我的大腿上撒下 密密麻麻的子弹 巨大的轰鸣声震聋了我的耳朵 还有_群人坐在飞机里 隔着玻璃冲我不停地鼓掌 我的天啊 只是一米宽的距离 那架飞机却飞了 整整一夜 •纸飞机 我乘坐一架纸飞机 飞往成都 它没有机舱 只有两个翅膀 翅膀很薄 在云中一直发抖 我却在上面踱来踱去 不一会儿 飞机到达成都双流国际机场 幸运的是 一路上老天都没下雨 让飞机平安落地 •理论太多的人必然有病 高速公路旁的饭馆 原本是一个车库 王平和老板的交情很深 三碗韭菜馅饺子 是你招待客人的盛宴 我们吃完了饺子,抽了几根烟 走进另外一个车库 喝威士忌 你的家又空又大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未婚独居 满柜的威士忌和CD 一尘不染的车库 中间一块白布 王平,你走进布帘的另一侧 拿出一把大斧 先砍倒了华华 又砍倒了我 然后坐在沙发上独自发问 “人死了之后留下什麽? 他们做过的事情。” 2009年2月11日 西安郊区 一个基督徒梦幻地变成了杀人犯 •风景好 七岁的我 顺着竹梯 爬上屋顶 四处看看 再远眺几次 夏天有稻田 冬天有麦田 田地里的坟墓 有时候长满了草 就消失不见了 有时候光秃秃的 站在屋顶上就可以看见 我个人觉得 就是这点不好 其余一年四季 这个村庄的风景 都很好 •父亲的性感 我的父亲 每逢下雨天的深夜 都要到露台上 练习飞行 并安排我与母亲 站在一边 充当观众 还要求我们表现出 巨大无比的热情 尽管 他大幅度地使劲 扇动着双臂 我还是能看出 他的全身在不停颤抖 后来 他给自己改了名字 叫自由人 我不知道他整天心里想什么 但是在我的梦里ea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冗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他总是这么性感 •美国的噩梦 吉小吉:南京以南2000公里 .诗歌里,有南京以南2000公里的忧伤 乔治中学的 琳达,周还是一个处女 某天 她把一条腿丢在学校厕所的 便池里了 那看起来并不像一条柔弱的姑娘的腿 生硬地套着牛仔裤和皮鞋 裸露的脚踝粘一朵红花 让所有进来小便或补妆的姑娘们 想起了该去何处寻找自己 丢失已久的下体 鱼群中我想见一只鱼 我看不见哪里有嫩绿的水草 也看不见哪里有乖巧的蝌蚪 我只知道前面游有一群鱼 最英俊的那一只 我想立即游到他的身旁 诗歌突然在午夜里醒来 在摄氏5度低温里醒来 床在晃动,_条破茧蚕蛹 探头探脑 窗外风中的树叶 对着冷冷月光 探头探脑 闪烁的反光无声无息 夜色是寂寞的 但心头有一万只小鸟蠢蠢欲动 探头探脑 我打开电脑 液晶显示屏里 爱情蹦跳着跑出来 像一条条蛇 探头探脑 有阵阵慌乱 有十分惆怅 有南京以南2000公里的忧伤 径直走进儿子学校 看他唱歌、做作业 还多次错进游戏机室 寻找是否有我熟悉的身影 我总是如此冒失 常常忘记自己身在南京 常常忘记距离儿子2000公里 就这样穿过了黑夜 但无论如何 今晚我要拿出十二分精神 去认准路,去进入梦乡 真诚地捧出一颗叫做愧疚的心 •在南京,我要向梦道歉 今天晚上 如果梦与我碰面 我一定向它道歉 ~定郑重地向它说声 对不起 这些天来 我一直逼着自己去见它 可总是走岔了路 •仪征市 在冬天,在苏中,在平原上, 迎着风等一个人,等我 风里有街道,笔直的,东连接白云,西连接白 风里有化纤工厂的烟囱,洁白的烟, 远处有一团火,又有一团火,多温暖啊! 火车是绿皮的火车,接车的人 在风中,与我相拥 在此之前,我知道赵千迪,我还知道她的父亲 赵宏勇 我曾相遇赵千迪的小说, 被玄幻、奇特、魔界、法力包围 像此刻的仪征,星星闪烁 星星在天上,也在眼前 眼前的冬天有酒、有虾蟹汤包, 有醉人的夜色, 有一座城市的胸怀:坦荡、辽阔,一眼看到天边盤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函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登月湖 “烟花三月下扬州” 我是十二月 可我没有到达,扬州还在扬州 登月湖拦住我 拦住妩媚、琼澈,拦住碧波万里 她偷走心、偷走歌, 偷走一圈一圈的荡漾 蓝天荡漾,白云荡漾 荡漾里有飞行的雁阵,和成群的天鹅 扬州被我忘在了扬州 我将怀念大地上的一面清纯的镜子 怀念大雁和天鹅 以及它们一声又一声的鸣叫 •街头 一辆花车,停在 “天长地久婚纱摄影泰兴店“前 我从对面的早餐店出来 看着新郎 牵着新娘的手 上车 看着花车 缓慢地开动 花车远去以后 我看到了店门两边的对联: “情是天长地久 爱是一生一世” 我若有所思 掏出手机 给她 发了一条短信…… •午夜的地图册 把世界揽入怀中 小心翼翼打开一扇门 祖国走出来了 多么辽阔,多么充实 那么多地方蚂蚁一样挤在一起 被蜘蛛网网得严严实实 我被网得严严实实 我的挣扎从长江边的南京开始 随着那些蛛丝马迹 手指贴得那么近,我的祖国 右手食指滑向西南的方向 在毛泽东故乡的旁边 发现娄底,让人怦然心跳 它让人遐想,遐想一个温柔的声音 它让人伤感,伤感未曾谋面 我右手的食指仓惶南逃 在漓江边碰上桂林 在柳江畔碰上柳州 在粤桂交接的云开大山 看到一江北流而去的江水 被我抚摸的祖国安详,宁静 但月亮没有出现 秋雨已经被风吹冷 另一扇门洞开,砂子刮了进来 砂子肯定进入了我的眼睛 谁都不会知道 疼和泪的拥抱在午夜悄无声息 莫小邪:烛光祭悼 •封锁 •沉默的人 220 回来的时候 这条路已经封锁 车子绕了几个来回 还是没有找到出路 司机开始咒骂 连同车窗外的油菜花 都竖起毛孔 在惊讶地摇摆 金灿灿的黄 裹着金灿灿的焦急 隐藏不了半点颜色 这原本是_片自由之地 空荡的 需要一部分赞美 哪怕只有丁点儿 像春天的脚印 迅速地消失到所剩无几 只是为何这一•路 冷冷清清的不见放晴 太阳呢 问问被封锁的路之内 不就有一座人工湖么 可是白天鹅跑哪儿去了 但愿几天后 根据心情好坏 这块地儿不断上升下陷 科幻程度仿佛火星来客 糟蹋过_般凌乱 我最想知道的秘密在沉默的心里 我最想诱惑的不是少爷公子 而是善于沉默的抗拒 我怀疑在生活的喜怒哀乐中 沉默有兴奋的一刻吗 天真的相信沉默是金 用一只手能解决所有问题 我不能容忍沉默的自恋 我要把痛苦送给沉默 让沉默看不见抽一个耳光的动作 让别人去猜我有什么心事 让心狠手辣地拔掉沉默的氧气面罩 让沉默的肺里装满有害的唠叨 •清明 所谓伤害 不就是一些话么 早已不在青春期 还为几句闲言碎语 黯然销魂 那些轻浮的烟灰落了一地 没有愧疚 只是春天来了 除了持续性偏头疼 还有几根白发冒出 人说多事之秋 可有人每年春天 却内忧外患 221四诗歌作品集 100公里以外 湖水还是去年那般清明 诗道场 •独自开炮 千年沉睡,某一日,它醒过来的时候 连续振动翅膀,一瞬间汶川一片狼藉 谁用神话的形式描述地震的发生 谁在无奈今后的日子 一点风吹草动 人们都要受惊吓的活着 題诗歌作品集 李勋阳:与舌共舞 诗道场 谈论别人的时候 我们如此刻薄 莫非自己活着艰苦 也不能善待他人 言语上的伤害 你听过多少 可我们依然活在人世 劳累的心 插满鲜花 当你嫉恨一个人 可能那人就在身边 当你用枪炮去轰炸 歌舞升平 轻微呻吟 嚎叫的往事 像麻将桌上的灰尘 条子、二饼 清一色的聚首 好似每天三缺一 总担心未来 独自 洗牌 •烛光祭悼 一年前,你的家乡成了废墟 我翻出同学录 他们说没能找到你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扯着 我看见十七岁的你 奔跑在照片上 天空飘着细雨 直到你摔倒在地 我看见二十七岁的你 被埋在大地深处 我只能远远的 看别人抹去你脸上的泪水 曾经我们用十年时间 变得素不相识 这一刻,我点燃手中的蜡烛 这点光足够让你发现天堂的路 •描述 在大地深处的某个地方 有一只类似鸟类的动物 •未来水世界 海水沸腾了 煮了一锅 城市文明 国家法度 那些人们的尸体 沉在锅底 成了滤不掉的 渣滓 •正午 楼上楼下 锅碗瓢盆奏鸣曲 铿锵有力地 响着 油烟弥漫 饭菜的香气 也已初步弥漫了 出来 扑鼻而来 使人心旷神怡 并垂涎三尺 突然楼上楼下 一阵叫骂 骂的是-一 电 •幸福巷 在陌生城市 等飞机的时间 偷得浮生半日闲 信脚搭上一路公共汽车 环城绕游 突然听得有站 名叫幸福巷 一个激灵下了车 向巷子深处走去 仿佛若有光 走尽头 垃圾却成堆 竟如荒冢累累 朔风野大 一如纸灰飞扬 ■抹脸 我竟已有 清泪两行 •明月心 明月当空照 有人看到那一轮 赞叹多美啊 象一枚铜钱 中间的方孔 在其心底形成 巨大的黑洞 我看着那一轮 赞叹多美啊 象一个独眼龙 麦芒般的光芒 全扎在我身上 你在可怜我菖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話诗歌作品集 浑身布满针灸 其中一些 直接插入 我之骨髓 你怎能明白 那一轮的孤独 剩下我一个 看着地上的那半支 雪白的身子已被踩烂 再也吐不出半点青烟来 •与舌共舞 •半支烟 因文学机缘 不抽烟 和台湾 一个作家兼编辑 却接过来人家 在MSN上 递来的这支烟 在海峡两岸 顺手下架在耳朵上 海聊 K歌也K不来 天文地理人物风情 包房也太闷热 无所不及 我走出来 在廊道凭窗乘凉 终于谈到政治问题 独自象一个失落的人 他说台湾大部分年轻人 “你不抽的话 喜欢维持现状 能把你的烟借给我 有更少数极为痛恶 抽吗” 统一这个字眼 回身一位姑娘 做为他本人 轻衣罗衫扎人眼目 也无所谓 看着我的右耳 如果允许他 我已不知不觉地笑着 移民到大陆 将烟取下递了过去 他才赞成统一 不知从哪来的火 她将烟点着 终于谈到个人隐私 狠吸了两口 他说自己是同性恋 “妈的” 又问我如何 她咋了一口 我说自己 将烟搪灭在自己的手腕 我热爱男人 吱地一声 更热爱女人 伴随着皮肤的烧焦味 他说多谢我的理解 香烟死了过去 “哦,谢谢啊“ 说多了 这位姑娘冷淡地说完 他很强调 重新走进另外一个包房 台湾人是台湾人 中国人是中国人 他自己倒很想移民过来 做一个中国人 我说那些政治问题 我终于从字里行间看到 那全是中指朝天 指向我 我们这些弱文人 •有什么东西是那么明晃晃 无法拎得清 只假设一点 假如有一天 不止一次了 台湾人的母语 那是有时 不再是汉语 在别人的家里 你怎么想 对着高大的穿衣镜 “我怎么想 看到了自己的喉结 微微颤动 我怎么想 唾液正在滑下去 假如有这一天 我有那么一股冲动 那么不论台湾 找把剃刀 还是台湾人 照它划拉上那么一下 就全完蛋了” 寒光一闪 •大师是残忍的 这股冲动还没消散 我已经在镜子里看到 大师是残忍的 肩膀上顶着那一颗头颅 下面的脖子上 他逼得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有一张血盆大口 瓦利卡是那么渴睡 想要说些什么 让她掐死了老板娘的婴儿 是那么愤怒 大师是残忍的 也仅仅是有那么点冲动 倏忽就会过去 他让一个人那么爱 我却觉得一阵虚脱 女朋友 随后 而不得不用枕头捂死了她 我摸了摸脖子 大师是残忍的 冷冷地 笑了 他逼得警察开了枪 笑 不等青烟便吹了吹枪口 说犯罪是多么迷人啊 大师是残忍的 他抖了抖烟灰留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函诗歌作品集 艾蒿:他们都不说话 •烧鱼头 你正吃到 很香的时候 突然咬上 一小排 鱼的牙齿 某种特殊的 吻合 让你惊慌之余 忍不住 与之较劲 然后感觉出 谁也不输给谁的 硬 •干燥 你得不断喝水 干燥 以至于 你的手碰上那种 敏感的东西 都会被电击一下 一个小小的 念头 例如 暖气片 公交车扶手 杯子 或者握手 最糟糕的是 每次 你都不得不把手 缩了回去 甚至接吻都需要 格外谨慎 这总让我想起 猫 打架的时候 前脚爪 总是要来点 试探性的动作 我感觉在恰当的时机 身上的电可以带动 一辆玩具车 跑上 一百米 你得有心理准备 如果冬天也会 打雷的话 我可能会走在路上 冷不丁 被电很自然的 砸下来 一个激灵 你知道 那是无法回避的 整个身体会 弹出 很远 •他们都不说话 养一只乌龟它寂寞 养两只乌龟我寂寞 •拜年 对我始终怀有敌意的狗 被山上的狼夹 剪掉了左边的前脚掌 它一直走着 外婆后背骨质增生 佝偻着腰 她一直走着 不断给我夹菜 外公的手被冻岀三条 很深的口子他一直走着 手疼脚不疼 他和我说起城市的乞丐是 国家的败类 地球从来不停止运转 所以坟墓里面的舅舅他 也一直在走着 生长成一颗不成器的树 贫穷也一直在走着 并跟随着他们 深夜 沿着一朵花的身体 向下抚摸 你的手指正好插进 一对眼眶 坚硬而 潮湿 •两年以后 就像我们走散了一样 相信现实等待着另一个现实 那时候我总站在镜子里面 看着对面的人 阴暗 砸碎自己 接下来的记忆 只剩下你在哭 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交代 如果可以 那我也只能把你送回 该去的地方 我依然在努力的变成 你想象中的 那座房子 它还不够宽阔 但要做到温暖 干净 不怕雨淋 •多年以前 •他们 为什么你家后院的 美人蕉 她身材修长 那么鲜艳 并且密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困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长得还不赖 她是来找工作的 但我们不需要导游 我们目前不缺人 她稍微大声的说了一句: “我刚考到导游证” 当然 外面有很多漂亮的风景 我们只能 递给她一张填写 应聘的单子 笔不好用 他男友从兜里递给了她 脸色蜡黄 一言不发 他是今天公司唯一一个进店 我们不陪笑脸的人 人面鱼:夜深了 •静物 •拥抱 从未有过 如果我是 如此的安静 这薄薄的雾 它过于寒冷吗 两具赤裸裸 如果我是这 的肉体搂着 细细的冬雨 散发热量 它是否又 过于凛冽 为了抵御 冬之冷 寒光如逝 这冻结之河 毫无生气 •夜深了,亲爱的你在哪里 亲爱的你 会怕吗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谁割断虚空之索似这世界与我暂失了联系 若我是这 河上之冰 你是水中 •他们 之鱼 是一颗近乎病态 的心在排斥一切吗 •漫画 不我只是无法忍受 像老鼠一样地 当你嘴唇和舌尖 躲在夹层中 不经意地说“他们” 他窃喜于牙齿上 像有肮脏的鬼魅 的残留之物 在你脑子里舞 并本能地躲避 我的注目 我只是无法忍受 还能听见窃笑 像见到了光 228 229圈诗歌作品集 •无题 为什么而 如此怨怒呢 瞳孔放大脸部 肌肉紧绷下拉 像是身后有 一个阵营而 我一侧目 就成了敌人 如此决绝 地掉头转身 想努力地 让什么变薄 而消失吗 就像你笑着 眼里却无快乐 而血脉鼓胀着 只暴躁地涌 而不燃烧 我就曾见过 向我宣称 熬夜到凌晨 已于博客上 写就悼文一篇 的那堆笑之脸 形如苍蝇 如今是留贴 于各大网上 未赴灾区 是一生之憾 瓦砾间尸身上 如此嗡嗡声一片 •地震祭诗之《至死不改》 她说我相信 你们一定会来 你们一定能找到 我想象那是我 被禁锢于黑暗中 所干的同样事情 诗道场 国诗歌作品集 原委:胸口揣着星星的人 •我是多么需要留下来 如果我是水 我可以从房檐上流下来 如果我是眼泪 我可以从眼角到鼻翼间流下来 如果我是乳酪 我可以在两片热乎的面包缝隙里 流下来 如果我是你 我可以不择手段的把你 留下来 可你没有把我留下来 可我也没有让眼泪留下来 可我们 都没有留下来 都回到了面包里 都从鼻翼回到眼角 从水洼回到了房檐上 •地震祭诗之《震区苍蝇》 你究竟 捐了多少钱 地震消息 是否被瞒报 在听闻地震 的第一时间不 关注人命而 发如此质问的人 在我朋友自杀时 把所有的你们都 想成双翅天使 注定等死 也不改了 唯有我 而不是你 从房檐穿过树梢 回到了粘稠的雨云上 不知有多么安稳的 _觉醒来 •皮影戏 我把酒瓶举在天上 星星落下来 我把星星投进水里 井满了 鱼从里面游出来 我把鱼封进石头里 石头裂开 鱼融化了 鱼骨展现 眼睛不见了 我把眼睛睁开 把眼睛塞进酒瓶 酒溢出来 落了一片整整的天 我的眼睛把酒滴滤成星星 又把星星看成眼睛 挂在天上 投进水里 封进石头 化成灰尘 凝成骨 我的眼睛随着鱼 回到天上 •胸口揣着星星的人 胸口缝着口袋的人 把什么东西函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露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从胸口往外掏 我_直猜测 他是不是能透过衣服和肋骨 掏出身体里面的东西 走路 庞大的身躯里隐藏着 永远铭刻下那天早晨的阳光 有可能死神 也会送来阳光 方为:小莉读物笔记 •关于真实 他从胸口最后掏出的 是一颗星星 星星在胸口变热 在手心里 又冷了 我想起那句诗: “我爱你, 就像垂死星星的光芒” 西尔维斯特跟着阳光走了 到郊外散步 和他的中国兄弟一起 在平常不过的某一天起 再不愿接受 我们的抚养 她说 这是一个鸟 我开始变得很小心 因为真实的想法藏在她心窝 *西尔维斯特的曙光 手里攥着星星的人 又把它放回胸口 那个动作 就好像重新把星星 放回天空 西尔维斯特死的时候 我可以想象 仿佛一瞬间切断音信 我们再也无法取得联系的战场 她说 这是她喜欢的 我开始感到害怕 因为她开始试探了 *西尔维斯特的郊外 我可以看到那双眼睛 和一个中国兄弟 相同 闪烁着同一处神采 我看到这种目光里 直勾勾的映射着死亡的影像 我看到死亡 在西尔维斯特出门的那天早上 如果我能看到死亡 我将追着西尔维斯特到郊外去 我会拦住他 拦住他也带走了一个中国兄弟 西尔维斯特像漫画一样的 我对以前的情人 冷漠保持加速度 她说 别以为我傻 你心里想着谁我清楚 •最后一个蚂蚁 全城的居民都敞开了自家的大门 今天下午他们接到通知 在晚上8点 世界上仅存的一个蚂蚁 将会从每一户居民的门口经过 居民们接到消息后都乐坏了 他们打开了往日紧闭的大门 然后居然发现了邻居 邻居居然也和他们一样 大多是一些老人一些妇女 更多的是儿童 他们开始聊天 聊天像是他们久违的工作 他们像急着恢复人类说话的本能 一打开话闸子就再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聊得很起劲 从孙子聊到了儿媳 聊到了湖南卫视的超女 不过,他们最关心今晚路过的蚂蚁 他们讨论着蚂蚁经过这一区域的确切时间 虽然通知上白纸黑字 将蚂蚁经过这一区域的时间 确切地告知了他们 但是他们仍然愿意揣测 蚂蚁将会在什么时候经过 然后等待蚂蚁经过证实揣测的对或错 而我这个最后的蚂蚁 再也没有了同伴 自己孤孤单单的上路 从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赶来 完成蚂蚁们向人类报恩的愿望 从8点开始到现在 我的行程还没有完成三分之一 城里期待我经过他们家门口的人群 正在和邻居一一握手道别 他们根本不会理会一个蚂蚁 寂静地穿过城市 233 232涓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題诗歌作品集 •小莉读物笔记(四首) *铅笔 打开办公室的门 小莉一眼就看到铅笔 卧在主任的办公桌上 小莉心情不好 甚至看到铅笔笔尖的方向 也是直指抵她内心痛处的 小莉生来就讨厌铅笔 看不得别人像铅笔那样尖利 也不想自己像铅笔那样软弱 小莉整整一个早上 都不敢朝主任的办公桌 多看一眼 *打印机 小莉曾经与我说过它能够 将我无数的工作从无变为有 它非常清楚自己的使命 当小莉向主任说起它的时候 “这种打印机已经退出市场” 她说话时神色一点也不见慌张 主任稍把头抬了一下 目光由质询转为疑问 这个细节给小莉看到了 小莉漫不经心地 过掉了一个上午 与打印机一点关系也没有 *台历 小莉看到台历就烦 但主任每年年终时都给她发 她心里的不满也就留在了心里 台历摆在面前一点用处也没有 谁的心里都有可圈可点的时间 小莉跟我也是这样说的 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该办业务 单位办公室也早有安排 看台历过日子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我跟小莉说这事的时候 她就坐在我斜对面 那时她的脸色就是烦的颜色 *雪花 小莉跟我谈起冬天 她的脸寒冷 去年这个时候 她的脸是暖的 小莉希望冬天下雪 她想在南方踏雪而行 她甚至希望我是一场雪 按照她的意思 冬天的雪花胜于夏天的阳光 去年她从洽尔滨来到南方 我站在左边 温暖站在右边 现在我们换了换位置 她在右边温暖在左边 我在中间 崔征(张紧上房):旧世界 •爱人 "老公给我倒杯水,我渴渴• 他拿起他的杯子 里面还剩着点儿 刚才他没喝干净的水 "我不要用你的杯子” ”你的杯子里面有剩茶叶” ’那也用我的杯子“ “我就直接接到杯子里了“ "把茶叶倒了 ■ ■那还得洗杯子” ”稍微洗洗就行” 他到厨房里稍微洗了洗杯子 然后回到房间里,接了水 递给她 她几乎一口喝完了 杯子里的水 ’再要_杯,老公, 他又帮她接了一杯 递过去给她 ”你真小气,都没接满” 说完之后 她还是几乎一口喝光了杯子里 她觉得小气的水 ■我还要,老公” 他接好了给她的第三杯水 他一边递给去 一边听见她嚷嚷 ”都说了你小气了,怎么还没接满” 她喝掉了第三杯水 把杯子递回他的手上 "还喝吗?" "不喝了” ”老公,我肚子疼。肚子里面都是水 ■你帮我把它们弄出来”圈诗歌作品集 ”你怎么不说话了老公” 诗道场 函诗歌作品集 ■你怎么了” ■你不爱我了” 他掐了手里就快燃尽的烟头 走过去 把她肚子里的水 一下子弄了出来 •透明 雨是我醒来之后开始下的 我醒来了 但身子还赖在床上 听外面下雨的声音 有人在雨里 一边跑一边喊 雨总是落在安静的地方 我想在雨地里挖个洞 让那些自己喜欢的雨 都落进我挖的洞里去 雨一直在下 一直到我忘了挖洞的事 雨还在下 因为某件事 我打着伞出了门 打在伞上的雨 一路跟着我 还有人在雨里喊 这次我看见了他 这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他就在 离我不远的地方跑 雨依然只落在 安静的地方 雨停之后 太阳并没有露面 雨后阴天里的城市 也没有马上恢复喧嚣 我的心情 渐渐在这片阴霾里 晴朗起来 而我忘了 我的手上 还打着空空的伞 现在没有人喊了 •对面 对面楼上的夫妻又吵架了 昨晚我就听见 摔酒瓶子的声音 今天下午 是女人的哭喊和尖叫 我闻声从二楼的阳台看过去一 一个抱着猫的老头 和六楼窗台上的假花 •本命年 我想让所有的人 都变回各自的属相 看看大家会怎么样 看看自己会怎么样 一只像人的老鼠 一头像人的牛 一头像人的老虎 一只像人的兔子 一条像人的龙 一条像人的蛇 一匹像人的马 一头像人的羊 一只像人的猴子 一只像人的鸡 一条像人的狗 一头像人的猪 怎么样 能怎么样 现在好了 我已经收不了场 •狐假虎威 我相信每个人 都有着 像狐狸一样的智慧 只不过 到头来却发现 自己才是自己的老虎 回到这个蹑手蹑脚的成语 我唯一要注解的就是 借着自己的聪明 勇敢一次 •旧世界 接受自己活老吧 因为未来 也还将会在 这个旧世界里 每个旧世界 都曾经年轻过的 就像现在 我还正在这个 旧世界里 —分一秒地 年轻着诗道场 封原:零口供 以 •零口供 •拿手枪的人 •残 •昼雪 •被屏蔽的饶舌 •野猫衔来黑白相片 238 ■ 用我的喜怒哀乐为自己占卜 我_旦睡去他便死无对证 有一个瞎子住在我身体里 他摆下卦摊 有一个聋子住在我身体里 他唯一能听见的是别人对我的诅咒 一天夜里他被吓跑 留下哑口无言的我 有一个哑巴住在我身体里 他借我的沉默养生 长命百岁 我破口大骂的时候他便病重罹难 之前用走 现在用电话 蹦来蹦去。 8-防盗功能的手机,追查时将以短信内容为 线索——世界在隐私的尽头,烟消云散。 9.期待超薄的艳遇,满足加厚的爱情一 肉体的欢愉为盟。 •破胆 ——献给我的家人 现在 我要做的就是 穿上防弹衣 然后对镜开枪 触冬 雪落在刚铺好的柏油路上 化掉又能让人听的懂 好音乐 我总不能白来这一次 很多年了 我不知道 准星 其实就是妈妈的眼泪 有一个跛子住在我身体里 我正步朝前走时 他就一遍遍练习摔倒 我的路总是在他身体前方失足 药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弥留的祖父 可怜的老人 死亡的问题他不会回答 死神带走他的理由 只能是他充满原声的 零口供 把食指放进电门里 我五岁的灵魂 被烧焦 只是现在 我已经闻不见 那股刺鼻的气味 多年以来 墙上那两个黑洞洞的插槽 一直盯着我 它们仍在怀念 童男肉体的味道 你说最近常有野猫出没 可见你多无知 葬礼上也常有黑白相片 人就看起来简单 总之人一老 就没什么味道了 在野猫衔来黑白相片中 背景的地方我认识 不管冬天有多不方便 我也是去过几次的 手枪 从心里长出来 连根拔起 还没拉开枪栓 就血肉模糊 我告诉自己 只有拿着它 你的人生才有靶 1. 放牧的孩子睡着了,他梦见了从未见过的 大海。千里之遥,大海风平浪静,不敢惊扰, 它梦中的孩子。 2. 大师在演奏。他明白,在必要的时刻走神, 将会创造伟大的音乐。 3. 伤口总会慢慢痊愈。记忆是一把手术刀, 更是缝合的针线。 4. 向王小妮致敬,她诗中的自乱者,是我精 神的新娘。 5. 我的写作会像女人的生产一样一孕, 是两个人的事;分娩,是一个人的事。 6. 奔跑,一个充满热情的词。当我停下时, 会看见陌生的景物。 7. 高清晰度的拍摄后,一只蚂蚁,在你眼前 昼雪 纷纷然自北风挂枝的一瞬 举目之人借故走远 巷深 就是我们足迹也偏颇难寻 白色 成为隐忍的城市之光 它婉言黯淡 不置可否 入夜我目睹昼雪玉碎的过程 超市一边 看不懂风的姿势 在与谁互动 239盤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易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叠水:重病房的幻觉 •事故•青蛙 雨夜 路灯 汽车打出的光 在地面内飞翔 像马王爷的两只眼 一只青蛙 在我的伞下用力 一跳 以飞行的姿态 葬身车轮 内脏横飞 惨不忍睹 皮囊尚在 保留飞行的姿态 我呆若木鸡 疾驶而去的车子像视觉中巨大的蛙王 地面之内 像是有一只青蛙在飞翔 夜空中也掠过他的影子 也在飞翔 我从不晕血 今晚晕 一只青蛙 •感应 正如此刻 驶过来车,会撞过来,把我轧死 高悬的路灯,会落下,把我砸死 暗中会窜出一人,手起刀落,把我捅死 四季长绿的树叶,会飘落,击中 我在黑暗角落中胀得像气球的心脏 气在流失 颤抖不已 回家之路,可能会下陷,不见底的深渊 熙熙攘攘的街道 心静如坟园 神经己爬出血肉 我知道有什么不对了 我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重病房的幻觉 洁白的床单在窃窃私语 掉瓶里的药液在上下翻腾 连电灯的亮度也在明明灭灭 氧气在时断时续 连窗户上的窗帘 也在摇摇晃晃 时不时装出人的模样 心脏监视仪上的指示灯 在弯腰咳嗽 眼神低沉而诡异 母亲低声说窗外有某某在 我能看见的窗外空无一人 我不能看见的 窗外,人群熙熙攘攘 •冲动 当我手中的刀 锋利无比 父亲正好 在我的对面 敞开胸怀 我颤抖起来 他们消失的地方 我看不见 是一个拐角 阳光混沌 鼻子闻到血的腥味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我周围走过很多人 我周围走过很多人 两个女学生,处女,身体像花朵 一个水疗城的小姐,腿间有花朵 一辆小汽车,像在飞 两个正经女人,打着伞,其中一个 把手伸进两腿之间 拉了拉被绷紧的内裤 一对男女游客,男人在女人的臀部 拍了一下 一个忧郁的男人 在孤独地抽烟,打发寂寞的时间 一朵白云在头顶飞过 一声尖叫在远处消失 他们都没有声音 四周寂静无声 而我像个猎人 在地面上挖着 一口很深的陷阱 •坐在广场门口 一个人推着鲜红的铁皮柜子 从我眼前走过 接着是另外一个人 推着一堆鲜红 又是一个 又是一个走过 在一位老人葬礼的现场 我看见另一位老人 嘴唇流失了水分 眼角无数皱纹 没有了泪水 悲痛依稀可见 她手牵孙女 一条腿早已经截掉 裤管空空 在随风摆动 让我忍不住泪水的 不是老人的儿孙们 其中有我的同事 悲痛的哭声 收放自如的哭声 我来不及去论证 这哭声的真诚 或者虚伪 山太高了 树太密了 在这个地方 人一旦死去 连一棵树都不如 只能指望着 240 241爵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山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灵魂被一只紫色的鸟 带向太阳落山的方向 而这样的鸟 是不存在的 我想放声大哭 我两手空空 人群中有一美女 让我屡屡走神 腰身柔软 美腿翘臀 眼神中带着点点泪花 和专注的悲伤 不像我杂念乱闪 让我的眼睛欲罢不能 生在高原 风色寒冷 水色坚硬 灵魂缺少湿润 我只想好好的 抱着这个美女 4 他又在出殡前的闲暇之余 寻找黄段子 带来的淫邪之快感 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墙里墙外 与死人如此近的距离 让我对这个 秃顶男人 心起杀机 5 有好酒在碗 有好烟点燃 醉的是自己的瞬间、 梦的是陌生的死亡 在坐守灵堂的晚上 我真不知道 天上的月亮 照在我的酒碗里 到底是什么意思 6 儿童无罪 天真无邪 他们在晚餐中争抢着 平时难得吃到的美食 然后在夕阳中 四散奔跑 喊声响彻着 农村大院子的每个角落 连我也觉得 死亡与他们无关 7 风吹过泥土 有新翻出来 的味道 周围桑树 在落叶之前 发出的新枝 总会躺下的 无非就是走着走着就累了 无非就是活着活着就死了 嘎代才让:无题和手记 •剩下的 什么时候 烟剩下半截了 依稀记得 这个过程很漫长 想起父母 想起情人的间隙 一朵花开了 哦,夏天 你这么快 在我的叹息间 翻了个身 •给我读者L先生的一首诗 后来 他还是胡搅蛮缠 你会烦吗? 你会厌倦吗? 不!不! 请你离我远点。 显然我的回答对他 很满意 走到某个拐角 他还回头摆手 面带微笑! 哦,也许这才是 他打动我的一面 •我的故事 他们监视我的时候 正是我洗澡的时候 我就是这样 被他们监视得一丝不挂 直到现在 •无题 思念的情人 在半夜出嫁 沉痛的男人说 酒瘾犯了 让她去嫁吧! •祭穆罕默德•达威什 如果这个时候 我想起你: 除了国籍,名字,性别 若干年前朗诵的一首诗之外 我还想起什么 此刻,我才知道 有些死是无法挽回的 •晨诗 一幅唐卡: 在阳光下,灿烂,严肃。在我书房里挂着風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翳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恰似佛光照耀 这能源于什么 在神灵侧目时,我掉泪了 清澈而忧郁的泪水 从那幅高挂的唐卡下 轻轻掉了 那么凭着什么样的爱戴 前仆后继? 22 今日之草原上 带刀的哑巴牧民指手划脚: “不见花开!” 我站在北京某处 嘲笑着天空 等待雪 我家乡才有雪 无法遮掩的微笑 突然在你脸上出现 •无题组诗(节选) 2 “谁又顺手拿走了一尊佛像? ” 12 “废墟中只有我受伤的同胞” 众人聚焦猜疑 于是最后一个回答者抬起头额 再一次试图说出 一册焚毁的经卷 上面有我奔跑的母语 14 甚至人间 从此六亲不认的时候 谁领我走出 这片沼泽地 我在甘南 骑在一个叫做“死”的马背上 进入幻想 21 如果不能祈福 •北京手记(节选) “我听见了这个城市的杂音” 噩梦中醒来 汗流浹背 我在满脑子藏传佛教青铜般的吟唱之中 貌似在接近一个 故事的真相 我只是一捧灰烬 飘荡在空中的某种幻想 起落无限 光阴短暂! 在国家大剧院的音乐大厅 我像个孩子一样温柔地睡去 未能等到突如其来的雪花 这是中国的北方 唱片卡住了 终止了我忧伤的回忆 这一刻 我站在阳台上 终于可以靠近夜色了 •顺手记下 "就在泉水右侧,我翻阅了经卷中的死和 轮回,以及姑娘的芳容” "看看,羊群顺水流淌 只有阳光随它们而下.走向黄昏” "我还清楚地记得 你的爱人,面庞带伤,杀气冲天” “因为我的眺望 他们愈加盲目,疲惫,甚至死亡” "这本书有这样的一段叙说: 仓央嘉措在八廓街上流浪,甚至卖唱维持生 活” “躲开年代,躲开历史 才会看见那个万劫不遇的你” “一个人死了 一个人,死了,一个人还是死了” “夜渡黄河…… 一个持刀男子向我走来” “今夜,我的泪水多么无辜 今夜,我与罪恶在共饮一杯酒。美酒。” "雨滴。微风。太阳。草和女人,昆虫和酒瓶 和我深深地相恋” "你继续了西藏的悲痛,坚持了 体温。谁是人群中的你? ” “你他妈的先别开口 我想赞许下眼前的世俗,好么? ” “我的妹子在母语和谣曲中才会分辨清楚 谁是坏人……” “尽管疼痛的要命 尽管每时每刻这样忧伤地沉醉,但是,意味深 长呵” “如果想描述西藏,就请到此为止吧! 我,就在这个夏天醒来” 244 245臨诗歌作品集 诗道场 盤诗歌作品集 李异:苍蝇为什么生生活的气 •火星造访者 •进入一首诗的办法 •何去何从 飞出去的橘子,从颠簸的车厢飞走 飞出去的火焰,从雨中的蜡烛飞走 飞出去的子弹,从枪决犯的脑袋飞走 飞出去的舌头,从失真的电吉他飞走 飞出去的黑暗,从手术室的门缝飞走 飞出去的婴孩,从放风筝的楼顶飞走 飞出去的醉鬼,从着火的酒吧飞走 飞出去的热泪,从瞎子的眼睛飞走 飞出去的噩梦,从失眠的夜晚飞走 飞出去的疯狗,从屠宰场飞走 飞出去的妓女,从爱情中飞走 真相飞走,从新闻报纸的留白飞走 从法院的大理石阶飞走 军队飞走,从喋血的铁丝网飞走 从暴政来临前飞走 病榻飞走,从扩散的胃癌飞走 从呼喊的细雨声里飞走 寂静长于一生 墓碑从亲吻的玫瑰刺中飞走 针管从冒险家乐园的罂粟地飞走 •年轻人,欢迎你来到地球 我记得地球 最初只是一块石头 冷冷清清像雪山铺了一层石油 现在是黑手党、冒险家、赌徒 主宰这个美妙的乐园 他们正在鼓励人民掘出 最后一股、一滴、一块石油 石油能让你的汽车开到一小时一百公里 碾过街边地板砖上熟睡的醉汉,碾过正在做 梦的狗 让你在漆黑的夜里也有灯光照见给你口交的 情人的眼 然后战争不可避免,是的 首脑们在抱怨干着一桩对人类有利 却吃力不讨好的善举 他们把士兵像玩具一样炸得四分五裂 他们同时用原子弹壳分开陆地和海洋 广场上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典 评选出投放石油燃料最多的冠军 龄绵人们乐却百多万年前里 地球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即将临盆的孕妇,你愿意把你的宝贝 降生在这个椭形的、潮湿的,拥挤的星球吗? 噢谢天谢地,有一个好消息 飞船正在开发另一座行星 但是恐怖并没有结束 你们这些肥胖过度的猩猩 坏消息是,放射性核电站 将把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全部化成一堆石灰粉 在所有人准备逃生 之前 每逢我在一首诗里游荡 那儿的雨帘就密集浇在脑袋 顺着一縉缙发梢高高地滑落 滴到我的鼻尖上 像被赶出家门的毒瘾犯 得靠自己寻找活路。 我撞见从收容所逃出的诗 他打量我浑身上下的戾气 用无可置疑地口吻对我说 你已经一脚踏进了棺材 现在你该干点什么。 仿佛踢到金矿 我一下子得了启发。 于是我裹上丝袜 闯入商场,敲碎橱窗 举着机枪命令 所有人趴到地上 警铃大作,警车赶来 我扛着洗劫的财物 在街上左冲右突 我在闹市扫射 并拎起这首诗当人质。 警察虽将我团团包围 却不敢靠近 我与他们对峙、周旋 紧张得不能呼吸 混乱中,人质被勒死 而我还不肯放手 最后,子弹朝我倾泻过来 在诗快要结束的时候 我喊出荣耀的呻吟。 •来福用来复枪打碎太阳穴 每当我逃出 幽长的 贫民巷 去到化工厂 那边 必然经过 一座大花园别墅 白栅栏外的那条小路。 花园里有一条 倨傲的大狗 大狗旁边 站着一个比它 倨傲很多倍 的老头。 “老头,你 活不长啦!” 我和一群孩子 冲他喊 然后他假装要 跨出栅栏 但是衰老 不许他 这么做。r~1-' 圈诗歌作品集 于是他像每个老头那样 嘟嘟囈嚷 嘟嘟嚷嚷。 每次我们经过 他都投以 白人对待黑孩子的神色 认为我们 缺少钱 缺少光明 缺少一切 甚至缺少灵魂。 而我们却像一窝 史前的恐龙蛋 滚来滚去 在他面前 滚来滚去。 •没肉的一锅汤 如果说上帝对他还有什么眷顾的话, 那一定是指他生下的 那三个后来沦落烟花的女儿 一个胜似一个地 美丽。 在成为酒鬼、赌棍 出言不逊的糟老头以前 他因偷盗一头母牛 被投入监牢,然后 越狱,遭捕后,再越狱, 再再越狱, 刑期从最初的五年 一直追加 到第二十四个年头。 诗道场 三年前他获释出狱, 人们当然没把他 和20岁时那个有教养、英俊 布满力气的小伙联系到一起。 我想 许多艰难的岁月 他在里面 一定全都度过了。 不然我递给他的烟, 不会总是被他抽到醉醺醺, 直到夜里 他踉跄 在街上, 看见谁就照人脸上 喷一口酒, 这么多 有害的酒, 他说 一滴不落全进入他的 骨髓啦, 哈,哈,哈,哈。 仿佛他将余生的劲都使在了喝酒上。 我可,怜的堂叔, 老婆在产第四胎时 死了, 眼下三个女儿 早早就撕破裙子 准备和生活 一起 下地狱了。 唯一 他活在这世上的希望, 就是为了老无所依地 继续 等死。 歐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汉诗榜文本辑录-徐江按语 自2007年汉诗榜创办以来,我一直希望能对该榜涉及的那些较纯粹的现代诗, 做一纸本上的反映与存照。本辑所选的范围涉及上榜篇目、入围篇目和汉诗榜地震 特辑中的部分作品,排序则大多依其发表时间。考虑到精力方面的因素,个别好诗 肯定会有所遗漏,还有一个遗憾就是:限于篇幅,其它单元的作者将不再另行选入。 这个选本不代表汉诗榜本身的取舍趣味,它仅仅代表作为“十多个推荐人之_ 我个人,面对“妥协式民主评选”机制所采取的一种反拨。出发点只有一个——尽 可能的去新诗化! "的 杨黎作品 《为一个叫诞烟的少女而作》 叫《我想卖身》 是这样写的: 班长通知我 后天补交学费 遊烟,原名陈璐 四千四百元 妈的批,这是我 1984年生于 读完之后 湖南省衡阳市 脱口而出的 2001年就读 _句脏话 湘潭大学哲学与 我不敢说这诗 历史文化学院 写得真好 2004年6月3日 哪个狗日的敢说 服毒自杀 这诗写得真好 2007年5月 我偶然读到 她的一些诗歌 《地震中想》 其中有一首 248 249飲I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幾诗歌作品集 排队去天国 这些天来 我一直住在露天 和亲人朋友们一起 斗地主、下围棋 看电视直播 打发一次又一次 余震降临前 软弱过剩的时间 说句大实话 我非常怕 但却没有哭过一次 在表面的平静中 内心更坚信一个道理 与自然和平相处 基本上是人类的 一厢情愿 阿坚作品 《地震地震》(节选) 5.你们的死亡教育着我 你们的死亡教育着我 死了一个教育着我一个 才短短的几天 死了两万多个就教育了我两万多个 死亡,是一个很大的课 在这个课的后面,还有更大的 那个更大的到底是什么 答案将在下一节课 我还不知我有没有去领受的资格 何小竹作品 《哀鸣》 图雅作品 成千上万的哀鸣 归于寂静 天象不可测 汶川之上的月亮 仍然是一个问号 余震绵延至成都 悲哀波及半个地球 凝固成冰的眼泪 让烛光去融化 孩子们,坐上蒲公英 《母亲在我腹中》 母亲已经盘踞在我的腹中 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寂静中听见母亲的笑,响彻我的喉咙 它让我恐惧,让我疼痛 我应和着她的笑在平面的镜中 滋养着她的皱纹 她的白发,被我的腹膜提拉到云的高度 以至我祈求母亲别丢下我 母亲的抱怨,此时 撑痛我脆弱的心胸 我承认我吃了她带血的奶,带血的牙印 证明我一来到这个世上就成为她的仇人 后来我开始吃她的手和脚 吃她的眼泪和勤劳 再后来我吃她的肌肉和骨头 吃她的爱情和宽容 如今她每一寸肌肤都滑进我的腹腔 她的每一块骨头都开始疏松 我吞进多少牛奶和豆浆都弥补不了我的罪过 内视她的表情,充满讨伐和征服 我只好节节败退 用我的坚韧对抗中年,X寸抗衰败的年轮 母亲在我腹中已是不争的事实 我勇敢地装下她,正如多少年前她勇敢地装 下我 汉诗榜文本辑录 是那样的寒冷 冻掉了 冬天的耳朵 那些耳朵 就铺了一地 他们是不是在听大地的心跳 像听诊器产生之前的医生 孙家勋作品 《赞比亚贝思巴部落人们的生活日志》 刘天雨作品 《驼城的冬天》 驼城的冬天 9月1日 准备好两葫芦啤酒 其中一葫芦留给老人 另外一葫芦属于年轻人 有人生了小孩 邻村的妇女赶来祝贺,并 在村子里呆上两天 妇女们种菜的活计且往后推 9月2日 老人出去清理灌木 年轻的呆在家里 喝剩下的啤酒 有点发酸 更多邻村的妇女赶来 看望新生的小孩 很少有妇女出门去侍弄菜地 9月3日 250 251 药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函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年轻的男人和妇女去邻村 参加一个白人教会医生 主持的宗教活动 年长的男人清晨6点开始工作 一直干到下午2点 妇女们象往常一样种菜 晚上 年长者和年轻人各喝一葫芦啤酒 年青的女孩一清早就出去毒鱼 什么也没抓到 更多的啤酒 4个男人出去清理灌木 9月7日 杀死了一头雄鹿 男人们取回鹿肉 女人们磨多余的面粉,又 准备好了两葫芦啤酒 就着鹿肉一起吃 下午两点开始喝酒 下午四点年轻的男人开始在村子摇来晃去 他们四处滋事,最终争吵起来 晚上跳舞 年老的妇女也兴高采烈,而 她们的女儿们指责她们的舞蹈太过粗鲁 没有足够的啤酒留给年轻一些的妇女 她们保持了清醒,并 对其他人的胡作非为表示不满 除了老年男人的农活干完之夕卜 其他人的活计都没完成 9月8日 上午8点,每个人 都情绪热烈地下地干活 中午12点,人们回到家中 年轻的男人坐在茅屋中 喝了两个小时的剩啤酒 他们用苏格兰教士教的全音阶唱法 唱赞美诗 9月15日 很热 3个老年男人在河边开垦旱季菜地 小男孩在树阴下学习诱捕鸟类 年轻的女人们去了首都还没回来 年轻的男人们相互为对方梳头,刮脸,相互 捉对方身上的虱子 没有加餐 年老的女人们说他们太累 不愿意做饭 李师江作品 《生命》 ——并回浩波 废墟之下 不知道有多少 不知死活的人 在等待不知死活的命运 一个护士长的父亲 他连轴几天救护伤员 对着记者说 我的孩子就埋在下面 我没有办法 他戴着口罩 看不见他哽咽的样子 9月19日 9个男人出去清理灌木 2个男人锄地 4个女人在堆柴火 2个年长的男人在砍树 1个年轻的男人不敢爬树 因为“啤酒在眼前晃荡” 他在屋里坐着编篮子 没有人侍弄菜地 年青的女人们都出去毒鱼去了 抓到了一条 两磅重 我坐在走道的椅子上 翻着一摞报纸 产房里传来一声裂帛的哭声 它把我震住了 那一瞬间 我有点晕 但我心中愈发坚定 此后纵是天崩 也要扛住 之前此生,可为己而孤傲 之后此生,可为你可卑贱 孩子 你非生于乱世 却生于天灾之年 那生之喜悦 与死之焦虑 掺杂 这_杯酒. 足以让我饮一生 9月24日 全村分享4葫芦啤酒 男人,女人都可以喝个够 喝啤酒的活动时断时续 持续了两天 而此刻 汶川地震之后 掩埋的人群 已有64个小时 手中报纸上的废墟实景 历历在目 昨晚一边看电视直播 一边挂念将出世的你 我知道你 早想出来看看 这个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的 在等待你被抱出产房的同时 我用手机 发了一条捐款短信 为你 仅仅是为了 让你懂得 将生命 与苍生 惺惺相惜 春树作品 9月30日 《梦中人》 252 253察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我去看你 你送我两串葡萄 原来还想送我更多 我看着你 常常不忍一看再看 多希望 闭上眼再睁开 就能看到甜蜜的定格 那时候太阳明晃晃的 我穿着红裙子 和你手拉手去友谊宾馆游泳 那时你容光焕发 能不能一直精精神神的啊 现在我每次看你 你都比上次苍老 你老得这么快 让我痛苦 我不该长这么大 知道得这么多 我应该缓缓成长 用十年长一岁的速度 慢慢地 供你把玩 吸完一支烟 又点上一支 吐出的烟圈都被吹散 我身边的几个同伴 吐出的烟圈也都被吹散了 还有几个同伴看着 我们吐烟圈笑我们吐出的烟圈 被风吹散 本来是个连树叶都懒得动的下午 却突然起风了 风吹散了我们的烟圈 当时也没有觉得什么 只是烟圈被吹散了 就算没有风 烟圈也会慢慢散的 《无能的力量》 独孤九作品 《回忆十八年前的一场群殴》 病重的母亲 憋不住连续剧烈的咳嗽 面对现实 医生和钞票都成了废物 就像母亲用来吐痰 扔在床边的卫生纸 忍受很容易变成妥协 我抱着你瘦弱的身躯 我是你强壮的儿子 我无所不能 我无能为力 一阵风跑过来 吹散了我吐出的烟圈 紧接着 我吐出的几个烟圈 又被吹散了 听诗歌作品集 九月作品 《吃》 衰草瑟瑟 生命真轻啊 掉到地下 竟如此悄无声息 汉诗榜文本辑录 偷看家乡的亲人进食 数万次里的_次 他们照常 认真 默不作声 咀嚼咽下 咀嚼咽下 望着他们 此般珍爱饭菜 我忽然有一阵心酸 《一个被押赴刑场的人》 独化作品 《聆》 去吧 留我一人 静一静 我要仔细聆听 我听到了吗 我能听到吗 唯 河水哗哗 由风阵阵 禽鸟啾啾 哦, 我真还见过那么一个, 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 衣着简朴 一脸倦容 目光忧郁 些许荒凉 形单影只 仿佛一个走散了的邻家妇人 枪响的时候 轻飘飘倒下了 周围除却潮水似的人群 剩下的不外满目荒山罢了 李茂峰作品 《幸福》 别拿文章千古事 这样的话安慰我 在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汉诗榜文本辑录 宇向作品 《浮云》 《如果我,今天死去》 《无所言说》 刀口漫步作品 天狼作品 《一个农民在天上飞》 《我的高潮》 一只滑翔伞在天上飞 256 '' 如果我,今天死去 我儿子二十岁时,我是他梦想的情人 他用鼻子闻我,捧着我薄薄的诗集,却不翻 动它,他早已熟记我所有的诗句 如果我,今天死去 我的儿子三十岁了,而我是他一生的挚爱 这永世的英雄,一只手就能把我托起,坐上 他的马,他要带我游走天涯 如果我,今天死去 我的儿子活到六十岁的时候,我会成为他的 女儿 他把我揽进怀里,抚摸我油漆斑剥的外壳, 想我该是高龄的华发,老泪纵横 壮夫埋头雕虫 不抢掠百姓血汗 不奸淫别人妻女 把日子过成一大杯白水 请原谅我比你幸福 唐突作品 《无题》 《白云聚散》 一丛死去的 青草旁边 也有一片青草的 悲哀青色 一 我的高潮 不在床上 也不在沙发上 我的高潮 没有手 没有肢体 没有抚摸 没有嘴唇 没有体液 我的高潮 没有女性 没有男性 没有性 我的高潮 不可言说 不可意会 我的高潮 就在这里 你要慢慢向下 带着幻想 带着好奇 屏住呼吸 抑制住心慌 再向下 再向下 在你不耐烦即将崩溃时 到了 寿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地上的人们抬头望望 知情人说那是一个农民 在驾驶一架自制的飞机 轰隆隆的引擎声 自城市的上空掠过 我看见它 像一架飞机一样飞 像一片庄稼一样飞 像外太空生命一样飞 像无政府主义者一样飞 像文字狱外的文字一样飞 它们聚拢 黑色的羊群 它们散开 蓝草地上零落的白羊 日出日落 它们早晨金黄 它们傍晚鲜红 几十年了 我的遗憾 我不是 唱着牧歌 拿着鞭子 牧羊的人 在那遥远的地方 也没有一位 美丽的姑娘 但有鞭子 重重地打在 我的身上 飘浮的白云 飘浮在窗口的 墨绿色柏树 飘浮的人民银行 金色的尖顶 羊祜山上飘浮的 灰的岩石与黄的硬土 和羽毛一样 一辆红色的公共汽车 满载着沉重的人们 加大油门也开到了天上 经常的 我无所言说 就在沉默里 我体会到了 言语的有限力量 它的边缘 那么近的地平线 并非只是 阳光升起和降落 257一 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鶴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照亮又掩埋的事物 我指向它 我指向它 近而不能到达 才是我 最着迷的地方 不要与陌生人说话 不要三人同行 夫妻A看片时要锁好防盗门 小心警察深夜 查暂住证 得儿喝作品 李飞骏作品 我也看见了 轮船突然加速 撞向桥 轮船高出桥一大截 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桥全体崩塌 轮船插进河床里 甲板上那些举着小旗 庆祝的人 一个都没剩下 树干是一个借口 子弹是一个借口 子弹射入胸膛这件事 也是一个借口 只有胸膛不是 只有胸膛里的火不是 它们是灿烂的 它们是阿尔九月的葵花 它们熄灭的那个瞬间 我看到了乌鸦 《记事》 《隐私权》 高大的红墙 守护着时代的隐私权 皇帝的新装是透明的 内裤是朦胧的 石狮子看门 吓坏了多少蚂蚁 摄像头下 我们是透明的人 战栗的书页没有隐性的翅膀 格林、曹雪芹的IP地址 狼外婆是知道的 金陵十二钗和七个小矮人 只好交出 IC、IQ密码 我们看见你被传送进去 再传送出来。 我们围上去 弓下身 我们戴好手套 ―根一根 一块一块 把你拣起来 装入一只黑布袋里 袋子有点小 我们就压了压你 又敝了激 这才把你放进你要将息的 那个匣子里—— 妈,你还热着 韩宗宝作品 《两只相爱的土豆》 《一头蒙昧无知的猪》 它们在黑暗的土里相爱 它们不让人看到它们 不让人找到它们 不妨风花雪月 不妨性感,不妨一脱到底 在博客中宜多写家事 谈国事要用褒义词 说梦话 不要说普通话 愤怒时,头发可以直立 但别说出敏感词汇 《真相》 轮船去的时候我看见了 下半夜两点 轮船又回来 气势汹汹的 潍河滩上一头蒙昧无知的猪在跑 它不知道在今年它的身价已经大涨 它还如它的同类一样 贪吃贪睡它不停地拱着什么 泥里水里土里 去年一头猪曾经让我乡下的父辈们难过 今年一头猪又让我在城里的亲人失语 我们已经吃不起猪肉 可是那头蒙昧无知的猪还在我的记忆里跑 着 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那天我和父亲 意外地挖出它们时 我有些惊讶 它们竟然长在一起了 那么紧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就像生来就是一个人 梅花驿作品 《我看到了乌鸦》 《我已无话可说》 打乌鸦 是一个借口 田野是一个借口 街上偶遇一单位同事 多年没有见过了 也没有联系过 不知他的近况 258 259260 261 陸I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幾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便问他现在做什么 他说做贼 下岗了不做贼 又能做什么 说这些话的时候 他脸不红 心不跳 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 实际上我也曾听到过 他这方面传闻 我一直不相信是真的 现在我相信了 相信了又怎么样呢 只是为了他那句不装逼的话 在年底 我行使工会主席职权 特批他救济金若干 并一再嘱咐他 过年了自己也给自己 放几天假 辛泊平作品 胡均作品 《道听途说》 在上学的路上 两个小学生 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一个说 “地球要大爆炸了“ 另一个说 “不会的 炸弹才会爆炸 地球又不是炸弹 所以地球是不会爆炸的” 《阅读》 又一次颓然倒在书籍上 异国的宁静与喧嚣 伏特加的味道 鸟雀在故乡鸣叫 清晨到来窗外阳光明媚 我依然在黑暗中匍匐 和囚徒一■起反抗帝王 阅读还在继续绕开图书馆 大街上来人人往 日子依然热火朝天 夫妻同床异梦 子孙繁衍 海湄作品 《处理忧郁》 酒后的金斯堡 倒在大街上 手里的酒瓶 滚向马路中央 凌晨三点 星星缀满天空 一辆警车 呼啸而过 又猛然停下 地上的酒鬼 被拖进车厢 然后遭到 三根警棍的 轮番殴打 头破血流 遍体鳞伤 其中的一根 还不断喝问 "你的《嚎叫》 写的什么 写的什么" 我确信声音从里面传岀 且来自一对年轻健壮的男女 声音很大 很刺耳 很凄厉 很绝望 我确信周围的人群都能听到 我希望他们能读懂我的焦急和不安 进而能有所举动 可他们仿佛司空见惯 个个表情麻木目光呆滞 从我身边匆匆经过 陆陈蔚作品 《只是》 我要活成一本书,在书里做一道幸福加灾难 的题 我要活成死,活成没有光的镜子 乖乖的守着门框 我要被风吹、被雨打、被小鸟踩住头发 要在家乡山坡的酸枣刺里,找到 父亲和祖辈,尽管他们是几个 不会走动的字,我准备 找到锋利的词语,把故事的结尾 劈成梯形 了乏作品 《屠宰场》 在屠宰场门口 我听到救命的声音 孩子们只是身上有泥巴 孩子们闭上眼睛 像只是睡了 孩子们还戴着红领巾 挖出了这么多的孩子 像一窝小猫 现在静静卧于断墙旁 我只是看着照片 我只是捐了少量款 我只是为你们念经 我只是泪落如雨 明天我要去献血 而热血对你们已无用 我只是独自在家狼嚎一声 忽然又怕人听见 262 263 药诗歌作品集 陈衍强作品 八零作品 《回乡偶书》 《上海郊区的蚊子》 汉诗榜又本辑不 3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大山安静如表妹的夜晚 圈里的猪 午休时也哼着自编的小曲 身披毛毛雨的母亲 在包谷地里挖洋芋 父亲和猫坐在堂屋 看四川台刨人 在上海郊区 一间租房里, 我邂逅一群 大都市的蚊子: 有姿,卓尔不群; 有声,哀而不伤。 有翅不振,盘腿而坐 向我唱起, 生存之音 我的胃里 住着三个兄弟 一滴水 一滴酒 一滴血 但是他们从来 没有拥抱过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们从来不愿 表现地亲密一点 我不指望他们养我的老 只希望有朝一日 他们在空中相遇 一小缕混合的蒸气 经过我的尸骨 《与一条狗对饮》 风羽作品 《不眠》 人夜我就醒来 长出许多触角 飞往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我变成一个冷血动物 心头的火也低于室温 沉默越多 孤独就越少 我和少年时一样 皮肤和周围的空气剥离开来 发现这点的时候 我就从身体退出来 盘腿坐到了我的背后 《幻象》 这_次见到大海 是在我十平米的客厅 关掉音响,整个房间 顿时开阔起来 腥咸的风鸟翼般打在窗格上 我静坐,等待一头鲸的出现 她刚从深度睡眠中醒来・ 波涛汹涌,步步近逼 腥咸的风,把我推到了墙角 海浪,最后终于退去 我起身去拔电源 她满脸泪啊,坐在我的面前 幽怨地回身去看那条 刚刚被我断去的后路 《与子书》 林何曾(本少爷)作品 《误读唐诗》 有一天 我半夜开门 走到街上去 感受秋风 观看星星 寻找一些我认为还算美好的事物 在路上 看见花朵开放 争奇斗艳 内心充满感激 以为人生还有希望 各拿各的杯 各喝各自的杯中酒 我喝一杯 它也喝一杯 我看它一眼 它也看我一眼 虽然什么话都不说 仿佛都能够理解了对方 那就这样吧 我已很满足 在这唱晚的风中 在这向晚的歌声中 畜牲都懂心意 人生何必百年 祁国作品 《面向汶川》 一群鸟 飞过去了 又一群鸟 飞过去了 我觉得我的体重 也被它们带去了 剩下的我 就像这剩下的大地麝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函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以远方的弧度 深深的弯下腰去 深深的 鞠了一躬 弃你而去 《安慰》 《5.12祭》 地球再大 也只是一颗稍大的泪珠 大海再大 也只是一朵稍大的泪花 老德作品 午夜妞大师打电话过来: “他想买枪 海明威的那种双管猎枪” 这不是非洲大陆 这是中国 狮子羚羊豹子 都成了国家重点保护动物 “不是他想试着 对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 我喝了一口茶: “那你更放心 他没有猎过狮子 还不懂怎样扣动扳机” 《思想者》 唐果作品 在罗丹所有的雕塑作品中 我最讨厌的就是思想者 手托着下巴 整天皱着个眉头 作沉思状 谁不知道你的思想已经凝固 你的血液不再流动 你是个空心人 你只是一块没有温度石头 在你的世界里 你并没有爱 有的却是不可言表的冷漠 现在你还真像那回事儿 蹲在博物馆里 接受人们来自四面八方的礼拜 而我早就背过身 《他六十九岁,在人行道上被 倒退的小客车撞倒》 有的死像叮叮糖,它粘在你的牙龈上 你咽一次唾液甜蜜一次 他的死却像刚从沙漠走出的人喝水 你的眼睛被街上的窈窕淑女一晃,他便消失 了 我必须暂时抽离你的身体 (你也是) 暂时停止想你 (你也是) 即使睡在你身边,头枕着你的手臂 (你说你也是) 有些事我必须独自面对 (你也是) 必须暂时抛弃你 (你也是) 我得去另一个世界 (我们都去,但不能一起) 我要去黑暗中,和一些人幽会 (你也去) 也许有你,也许没你 (你也是) 我会被陌生人爱几回,恨几回 (你也是) 也许你会被我杀死 (你来杀我吧) 你得允许我那样做(在黑暗中) 允许我暂时抛弃你 (你也是) 暂时的,暂时的,暂时的 仇人啊 为了明天有力气爱 有力气翻动爱的黑泥 让我到"暂时"的星球上旅行 (你也去) 让我暂时抽离你的身体 (你抽离我的) 让我们到那伸手不见五指,也辨不清 你我的地方去 张侗作品 《麻雀》 一群麻雀在瓦砾上 骨碌碌滚动着小眼睛 没有谁低头觅食 他们比冬天时更瘦小 针尖大的动静让他们战栗 飞起,飞落 飞起,飞落 飞起,飞落 一切都静寂下来了 一群麻雀飞过废墟 飞得最慢的那只 一定怀揣着什么心事 《糖》 雷像玉米在房顶滚动 闪电亮出锋利的刃 送葬的人群被逼向小路 在那一瞬间 我看见棺材那么黑 被打死的刘勇的母亲 哭得那么专心贪婪 像孩子 丢失了生活中的糖 264 《我们去》 265齧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朵儿作品 我多看了他几眼 怕他从圆石上摔下来 之后就和我们一样 《悟》 一晃几十年 太久了 原有的逻辑 看起来那么盲目 古道西风 卓务林作品 竟等来一匹瘦马 小桥流水不知怎的 《院》 倒影着 倒塌的人家 一名乞丐匍匐而前 一辆轿车戛然而止 在钢筋混凝土 《》 提升的城市上空 夕阳红了几秒钟 旋即又被鹰翅遮盖 放一挂鞭炮 留住一个未竟的梦 叶蔚然作品 么西作品 《倒放巴斯奎亚传》 《圆石上的孩子》 黑暗 飞快的字幕 他爬上圆石 巴斯奎亚死于吸毒过量 甚至不知道石头的材料 他退回画室 他太小了,在人行道上 和白头发的安迪在一起 喜欢用开档裤里的屁股 他们都是天才 磨圆石的大理石质地 美国英雄 很多路人在看他 他一周可以画二十几幅画 他依旧_个人在上面爬 他拒绝采访 他是他世界里的主人 他和麦当娜约会 涓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他被闪光灯包围 他成名了 “我其实很干净” 《我曾以为……》 他和女招待说 我曾以为 他想出名 苦难是矿藏 不管是篮球明星 也曾抡起铁镐去开过 或者摇滚乐手 那座苦难矿 总之他想出名 我亲手刨出了 他涂鸦 母亲那枚破碎的头颅 他露宿街头 刨岀了年过九十的外祖母 他母亲拉着他的小手 那条断腿 看毕加索的 我以为这些里面有诗 格尔尼卡 怀着一夜暴富的念头 飞快的字幕 我就像一头畜生 黑暗 抡着手中的铁镐 沙织作品 魔头贝贝作品 《关于诗歌的猜测》 《蓝》 一定是缺少了什么 星球上各种声音 抑或 在相互抵消。 发生了什么 蚂蚁的嘴和 不寻常的 蜗牛的嘴。 绳子绑着绳子 在我们这里 无可奈何。 连流氓和野狗都爱 作诗 沿途我们看到花。 我们还将看到亲人 持续增加我们的减少。 haibohaibol 作品 一个男孩在寂静地自慰。 寂静中 死囚在自慰。 266 267吗诗歌作品集 汉诗榜文本辑录 必(诗歌作品集 蓝色的外表。 看不出里面 涌动的岩浆。 我喜欢你的气息。 我掂着足把头埋在你脖颈。 仿佛上吊。 《祭奠》 你是清早最华丽的生灵 牵引一车白菜 跳着踢踏舞划过人间 鬼狼作品 《一个人的悼念》 《左右》 ________汉诗榜文本辑录 卢宗宝作品 《表演者》 澄澈的欢笑与哭喊吹拂着 拆掉的建筑。 蓝天巨大,面无表情。 燕子。轻松的雀斑,上下左右。 人工湖和人流。人工流产。 她折断 花的脖颈。 他唇边细细的绒毛,尚未遭遇冷冷的剃刀。 这是我的第三十五个清明。我依然没有清楚 明白。 这些踏青的脚步 踏向死者的头颅。 垂柳、儿童,再次吐露。微微揪心:嫩黄的 愉快。 我最大的慌乱 是行走在马路中 常分不清左右 这世界太他妈奇幻了 坏人, 一会在左边 一会又在右边 地震以后 开始多梦 “炊烟依依 蝴蝶翻飞 偶有异乡人归来” 多平静的影像 难静处 一年来 内心 时有飓风 穿越隧道 土豆作品 《清早看骏马奔驰过楼前》 一抬头我便 看见你抬起双蹄 然后 像蜻蜓 点过地面 鬼鬼作品 《燕来时》 群树在表演等待 房屋在表演结构 远山在表演沉默 这些是我途中所见 反过来讲就是 等待在表演群树 结构在表演房屋 沉默在表演远山 大路笔直 我看见他时 他正在表演背影 《债主2》 昨夜母亲又来了 醒来又不记得说了什么 想起前一阵子 翻出一首几年前写的诗 大意是说我们母女俩相欠 这辈子她做我妈妈 下辈子我做她妈妈 大概她又来怪我了 游荡了那么久 终于要投胎 我却拜托别人 把胎芽从我身体里拿走 我又欠了她的 这座80年代的工厂宿舍楼 我居住了四年 很多旧邻都换成了来自 五湖四海的打工者 他们沉闷 早出晚归 酗酒成性 这影响了我,越发觉得这是一块 荒凉之地 今早,一只衔泥筑巢的小燕 无故闯入 单调有序 波澜不惊啊 燕来时 他们都不在 朱江作品 《写作的乐趣》 我不向往英年早逝的王勃 或者托马斯•沃尔夫 或者巧家作家孙世祥 三十几岁就驾鹤西归 艰辛、劳累和孤独。 我也不喜欢柳咏,死的时候 一群歌妓把他的灵魂安慰 李白是个典型,但我不善喝酒 只有鲁迅让我心惊,抽烟过度 足以让一个世纪担心和恐惧备诗歌作品集 他是幸福的。 汉诗榜文本辑录 够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弱水作品 现场原声2009年太行诗会发言精选 黄河浪子: 《借我把刀子》 用完了我会上缴的 请借我把刀子 我要把每一块骨头 都刻上自己的名字 以免日后 和高贵血统的骨头 混在一起 以免和狗的骨头混在一起 我会顺便 把骨头削得尖一些,锐一些 可是这一点 我不准备透露岀去 各位诗人朋友们,大家好! 首先,、请允许我对各位的光临,表示最真挚的感谢和最热烈的欢迎!我们十分幸运地迎来 了中国最优秀、最杰出的诗人们。尤其是伊沙、徐江、侯马、沈浩波等著名诗人,他们为保 卫中国现代诗歌的本真,一直进行着不懈的努力。他们把长期以来装腔作势的所谓中国现代诗 歌,蜕变成了睿智而透亮的口头语言。具有魔力的作品一本接一本面世,赢得了中外诗坛的广 泛关注和赞美。正是有了他们的强力推动,才使中国诗歌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在这个盛大的 节日里,让我们用最诚挚的情感,最炽热的厚爱,最激烈的掌声,再次感谢诗歌,再次感谢诗 人,再次感谢辛勤耕耘着的诗歌编辑们! 主持人邢昊: 尹们之所以斗胆用’‘中国现代诗歌峰会“这样牛逼哄哄的提法来命名这次活动,是因为伊 g、徐江、侯马、沈浩波,这些牛气冲天、独领中国新诗风骚的著名诗人们,他们本身就是— 尊萝于常牛逼的山峰。这么远把大家从祖国的四面八方邀请过来,就是想请大家为当下的中国 诗歌认真地把把脉,梳理梳理筋骨,真诚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和原则。当我们这些真正意义上 /项△们'在这里小聚的时候,在古城西安正举办一场隆重的中国诗歌节。这个由官方举办的 啊铺排而奢侈的诗歌节,虽花去非常巨大的银子,但真正意义上的诗歌却成了可怜的缺席者。 吧瑟还有些担忧’怕著名诗人伊沙因为这个事情来不了我们这个小地方。但我却欣喜地收 夺寒的电子邮件“邢昊兄:尽管本地办的中国诗歌节请了我,但不会影响我去你处,因为那 夺尊真乎的待人和朋友!”可见,他对真正意义上的诗会和诗人,是多么的重视。作为八十年 去待歌运动非常重要的代表人物和九十年代一名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个人写作者”,伊沙对中 豎任诗歌做户了杰出的贡献,他让一种坚实的诗歌品质变得更为刻骨,他使长期以来相当浑 浊的中国现代诗歌变得-下子亮堂醐,干净起来。首先,我们请著名诗人伊沙发言。 伊沙发言: 各位诗七同行,感谢组委会对我的邀请,刚才邢昊谈到了中国诗歌节,正好给我一个谈话 .我就从这个话题谈起,其实我也不太参加这个沿用苏联体制的诗歌活珈这种方式我 £略有怀疑。在西安举办的中国诗歌节,跟我参加的国际诗歌节完全不同,没有诗人朗诵大 不同文化的产物吧,国外的诗歌活动,都是要落实到诗人个人的。这个诗歌节,持品了 登嘅二有两百多个诗人参加'在这个诗歌节上,我觉得他们都是高级观众这么-个角色。 W丨讐节上,有些大型的演出,也有-些官方式的论坛,但这种论坛却有点像领导的讲话_ E卿有-个主题,好像叫诗歌的时代审美与大众的什么,大概类似于这么一个词,这种探 很亢诞的,但在那儿好像似乎也无可辩驳,没有人怀疑这么一个题目。我们可以探讨时代 的什么什么精神,但这么多的诗人在探讨大众的审美趣味,本身就不是专业性的。一个真正的_____ 盘I诗歌作品集 ______________ 文献与译作__ 困诗歌作品集 __ _____ _____________ 文献与译作 的, 诗人大概不会去探讨大众的审美趣味,但在那个地方好像是天经地义的。所有人都在研W这个 问题,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在诗歌节官方论坛上,把领导的发言算上,因为领导的发言也有 具有专业性的,领导加起来十多位诗人的发言里,竟然有三个诗人认为好像是新诗的发展道路 損有问题的,甚至说还应该回到古诗去,这个让我大吃一惊。因为平时啊,就像刚才邢昊所讲 的,个人写作者,关心的区域,都是比较关心自己周围的这一点,如果说我参加这样一个诗歌 节有些什么收获的话,我一下意识到,我们在什么样一个背景下来写作。 我之所以非常重视我们这个太行诗歌节,是因为来了一些我的同仁,我的好兄弟。我们平 时探讨的—些问题,实际上是_个非常内部细部的问题,而忽略了在一个什么样的文化大背景 下来写作。在西安的那个诗歌节上,如果说这个诗歌节有什么好处的话,我忽然发现了这么一 个整个诗坛的大的生态环境。诗人们也接受了一些采访,所有的记者有一?问题他们都会提出 来 如果有的记者觉得提不出这样一个问题,似乎就会觉得自己不专业,就是卿1开口便问: 目話的诗歌不景气,你是怎么样坚持的,好像我们在接受严刑拷打似的,似乎目前诗歌不景气, 已经成了一个公论。那些怀疑新诗的发言,和整个社会舆论,实际上形成一个合谋,而且非常 强大包括一般老百姓对新诗的怀疑。所以这个诗歌节,如果从正面来讲,包括对公众的影响, 也可羸能举出来。但是我感受到它更大的恰恰是它的副面影响,这样的影响反而是给诗人这么 _个压力。那么宏大的晚会,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场面,就像国外一样的,我看到有些家长尊着 孩子,买了很贵的门票来观看。你像在宏大的开幕式上,请了一些朗诵演员,亠以朗诵古诗词为 主,言然新诗只是一种非常可怜的点缀放在后面。有艾青的诗,有海子的诗,区这两个好像。 最滑稽的是还有朱自清的《荷澹月色》,还有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然后就是古诗词:整 个晚会给观众和孩子们一个结果,就是还是古诗好。而诗人们的压力是什么呢,好像中国诗W 从“五四"以来,诗人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像类似这样的信号,是有益于中国诗歌向前 还是在扰乱一些视听,而加重它这样一个“目前诗歌不景气”的合谋?国家花了两千 万人民币办的这样一个诗歌节,但是它起到的效果是什么呢?所以我觉得诗歌节不在大小:真 的在于它的核心,它的灵魂应该是诗,它包括探讨的部分,研讨的部分,交流的部分'朗诵的 部分等,我觉得诗人在诗歌节,应该有展示自己的欲望和机会。但我在西安诗歌节,看到的不 是那样的诗人。我看到体制里面的这些诗人,我感觉到他们在大楼里鬼鬼祟祟的,不论男的女 的,几乎都是交际家,不放过任何交际的机会,我看到的是十分虚假的场景,所以我愿意来予 这儿。因为我知道这个地方来的诗人和朋友,这个交流一定是涉及到诗的,一定是涉及到诗歌 内部一些深层问题的。 每一段都有每一段的思考,你像在几个月前,在十二月举办的佛山诗会上,定下来大家一 定要有_些方方面面的讨论。秦巴子早年有篇文章提出“五年一小结,十年一大结果:,新e 纪已经快十年了,可能到09年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一个对新世纪十年诗歌发展成就进行「个总 结。总结是为了再出发,昨天晚上我和秦巴子探讨了再出发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是在中冋发现 一囊利于新诗发展的有价值的规律,拿出来和大家分享,而那些很大很空看起来好象和社会乎 民众有关系的话题,实际上和诗歌本质无关。而我们的问题看似很小,但关乎到诗歌的状态冋 从诗人写作和写法上来讲,有多少形式是有效的?包括我们所了解的国外的状态,国内的 状态,我们进行了探讨,结果是这一种诗歌是到现在还存在,也是有忍的,叫意象诗歌。 种是口语诗歌,就我的目力所及,大概在国际上也就这两种,我在国际诗歌节占发现诗人们* 诵的,也就这么两种。但还有一种是抒情性的诗歌,它不是单独的,它是要和前两种结合。所 发展呢? 题, 们说是两到三种,第三种不是单独成立。比如说前段我们祭奠的诗人海子,他的诗歌就是 抒情和意象的结合。所以说抒情要发生作用的话,必须和前两者结合。当然,抒情和口语的结 合也是有的,只是抒情与口语的结合它的外在的抒情特征不是太明显,它要注意不要夸张讲 究自然状态。那么还有没有第四种呢? 人类发展到二十一世纪,我们的生活的状态,我们说话的方式,可是目前还想不出来有第 四种诗歌。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个诗会上想出第四种,恐怕就是对世界诗歌的_个贡献了。我跟 秦巴子说到这样一个问题,有争议,也有小小的不同。就是比如说在八十年代时,、我们看到_ 个待人,如果提供了一个新鲜的文本,那个时候好象这种状态这种情况还是比较经常化的_ 籃人提供了一个新鲜的文本,令我们惊讶和喜爱,这个诗人从世俗的角度讲,也获得了丄夜 成w这样一个效果,在八十年代比较常见,在九十年代中后期渐渐就不常见了。我想它是不是 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中国,又经历了从四九以后,先是,,十七年”,基本是一个闭关锁国的状 态吧,不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本来文明就是落后的,再加上文革,加上这样一个封闭, 这样「个延缓,文明落后得就更多了,有时候需要补课。实际上在八十年代所看到的那样—个 中国诗歌的生态,就是一个学生状态和补课状态。你外国人写了一种什么东西,但创作总不是 那么简单的,哪怕是滞后的创作也不简单,创作总是复杂的,即使这样一个“补课”的创作状 态,卩是需要才能的。八十年代的诗人,包括七十年代末的,甚至包括文革时期的地下写作, 包括得到了那个地下批判材料的黄皮书,我不否定这些诗人的才能,但他们是在_个补课的写 作状态。 世點有多少文本的形态二我们没有,世界上有多少文本的形式,我们没有。不论你是直 乎受到它的影費,还是靠其它元素,如果你想逃掉,你就会受到惩罚,你逃不掉。它就是所谓 /追么,我们二十年走过了人类—当然指的是西方世界,比如说各个形态各个领域的数字统 七一我们专过了一百年或两百年的路,我们可以这样来陶醉,但追总是快的,因为我们大师 伟大的文本就提供在那里,学习的速度总是比原创的速度快的。所以有_天你会所谓的追上, 但不是哗你的程度就已经达到了这些文本的水平,而是说这些文本的形式已经在汉语诗歌里逐 「的建立。有一天,我认为是在九十年代中期左右,该有的诗歌文本的形式,它已经逐一在汉 语诗歌里建立起来了,这个时候突然我们就感觉这个诗歌创作不是那么简单了,不是因为我们 £到了—个新的理论,-个新的文本,让我们开了眼,然后做出了回应。当然这个回应并不简 言总鷲聲譬思考凱补课的过程完成了,但是再往前走就难了,这种挑战性就更大,而 ¥等做的人就更少,你能不能跟世界诗人同样的处于前沿状态去面对同_个地球,也要面对各 §的国家所芝现的冋题,然后继续将中国的诗歌向前推进。到二十一世纪,我就发现有这样_ 聽区,以前考虑’我们向西方学习,我们把它看为-个不变的状态,好象就是那些翻译过来 的吸书’我们把它看成一个不变的状态’而我们是在变的状态。用谢冕的话讲就是,我们是 苴狗,在追着这个世界的步伐。到二十-世纪后我们发现,我们所学习的对象,他也在开始 .[,也可能是我们开始注意到它开始动了,其实是大家一起动了,这时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变 甘之大,我们同样有资格开始面对这样的变化。过去在九九年的时候,人们为了总结上个世纪 •候二做过这样的统计,说二十世纪的发展相当于以前的世纪加起来的七倍之多。现在我切 一十一世纪这个世界十年的发展,相当于二十世纪的多少?所以这个时代,不失语是奇 ?的,我贝看到很多诗人都失语了,有些诗人创作延缓了,有的诗人创作难以为济,有的写的 东西不真实,表象、皮毛,而对于这个动荡的世界,这些我倒觉得不奇怪,而真正能够触及到 272 ___________________ 273 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 歯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題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眼前发生的事情的写作,我倒觉得很奇怪。 我也觉得这样的写作不容易,头_个十年我们都承受了如此大的现实变化的压力,后一个 十年我想我们的压力会更加增大。就像沈浩波讲的环境破坏的冋题等。这些冋题都是一个诗人, 无论在'皐国叫儒家,还是在世界叫知识分子精神,这样的标准都在统一化。一个诗人怎么与下 尹乘怕都要关心这样的问题。应该说我们在这些问题的表现上,在人性向内开掘的深度方面, 在表现情咸的丰富性上,在过去十年里取得了很大成就,中国诗歌到现在开始也没出现真正的 大师,象恥也不能够算做什么真正的大师。但这个基础出现了,这个形式彎了,蒙普 那种气,再不是小米加步枪的时代了,这个时候,大家就有资格探讨这样的东西:在繫呼 节一W不乏有水平的人,大家把西安看作一个符号。西安这个符号一甩出去,这些老头,他 们品写矗稿的时候,都会提到传统的问题,谢冕先生的讲话依然是最有水平的,本色土磨 得他应该是-个诗人,他对诗歌创作的体悟让我感觉到很惊讶。他不用八股文而是用美文来表 达他提出-个很惊讶的感受。谢冕说在西安写诗太不容易了,在西安的很多地方,都能够找 蠢**到空气里都是唐诗,在西安写诗太不容易了,太容易辭建诗鷲麗鷲囂 了连鲁迅都是这样。太容易变成一个诗歌做到唐朝就可以了这样一个人。什厶样的人尊 谈箱专统?向前走的人。那么,江河曾经齒1-句话,什么样的人才配Z上饗督隽况 是向前走的人,做古诗的老人碰不到传统,只有向前走才能遇到你的父亲,再向刖前鸞 到你的祖父。如今,我们为什么有资格谈论传统呢,因为我们的武器更新了 ’贄讐鷲和 有人说现代派就是反传统,其实不是,只有将传统激活,现代派跟讐豊讒*嚏饕 统生效。最后我们看到的是现代派与传统相遇,使传统生效了。这个向刖走的循环已益基专車 成了,再往前是个程度的问题。大家现在可以想象一下,杨炼写的传统的东西,跟现在那聳 人写嘉表现传统的诗歌比,那都是非常幼稚的了。海子当时写的那些所谓聳首彎点m -世纪以后很多诗人的那些大的制作比,那都是非常空洞凱我为什么要让大家看金这艺鷲 现代诗歌的进步和成就呢,因为在这个成就里面有今后十年乃至几十年的道路,当然,这1道 路在某种意义上也将是全世界诗人们一个共有的道路。 主持人邢昊: 作为中国现代诗歌的重要开拓者,徐江是值得赞美和尊敬的,因为他为我们找回了££长 期以来丢失的良心。贯穿在徐江诗歌脉络中的,是深深隐藏的大悲大悯情怀,是"满目杲藉丄 处处禅心"O用他自己的话讲,那就是:污浊的文化.终于有了我乌鸦一样的嗓音;现代诗有 了 “徐江诗歌”这么一路写法.请著名诗人徐江发言。 徐江发言: 首先再次感谢咱们的诗歌节组委会,感谢黄河浪子,感谢邢昊兄,勢普辱吸嚨鷲 位老师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这个乌鸦嘴再海露一下不太好听的嗓音。其头普豎' 不是自我调侃,是因为在座的有好多都是多年的朋友,有些虽未谋面,但经吊蒙干警S 来,那么大家可能知道,近十几年来,我可能是全国诗人里面参加各种诗歌奏言豎罢M 什么呢? Why?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脾气不太好,总售疑我专鷲鷲房 力,乃至在研讨会上有行为暴力的倾向。但是今天诸位看到我大概能够放心。不知道的朋友 能不知道这一点。有一次我一个很好的朋友,给我转达一个诗歌集会的邀请时候说,老徐,你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很吃惊,我说,要答应什么事?他就欲言又止,说,你能不能答应 我……我想了一下我说,你是不是让我答应你不要去掀桌子?对方说是这个意思。我说你放心 吧,我是不会随便去掀人的桌子的。为什么我会给人造成这么一个印象呢?我有时候也反思一 下,可能是因为我有时候太过于执著于文字理念本身的这种较劲,而忘记了在方式上语气上给 大家营造一个和谐的氛围。但这个不重要。我觉得我们既然是因为诗歌而认识的,那么我们彼 此之间交往的核心应该就是文字。因为我们平时和邻居朋友等相处都应该是好人,那为什么我 们不能在一起讨论诗歌呢?因为我们没有这么一个场,这是一。 第二就是,我刚才说到感谢黄河浪子兄,感谢邢昊兄,感谢组委会,这不是一个客套话。 因为我刚才很惭愧地听到黄河浪子兄在开幕辞里说“太行人有福了”。我觉得不对,至少从我 个人说,我觉得是徐江有福了。为什么?因为以前我从来没有来过太行山地区。后来是听邢非 兄给我介绍了一下。包括来的路上,我就在想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会 想为什么会去那里。除了因为有很热情的朋友以外,你还会想你跟这个地方的关系。我后来就 想,我对太行山地区最初的记忆是什么?肯定不是陈廷敬,肯定不是陈相爷。我最早童年的记 忆是关于一出京剧。那个京剧它当时不算八个样板戏,在临近粉碎四人帮之前拍成了电影叫《平 原作战》,其实就是京剧版的《平原游击队》。那个里头有个主人公,就是个八路军的连长什 么的,叫赵勇刚,是由著名京剧演员李光扮演的。李光一出场,有两句唱词给我印象很深:披 星戴月下太行,流水急风赴战场。这是我联想的第一个记忆。再往后,从文字上,从历史上的 记忆,我发现我对山西的记忆,好像都是和我们中华民族抵抗外虏相关的。你比如我们看雁门 关、娘子关,最初的记忆是什么?杨六郎。当然后来的记忆就直观了。有了我大学最好的朋友 之一侯马,也是我们可尊敬的同行。这就让我想,我来这个地方,明明是因为我和这个地方是 有缘的。 而且我是在什么时候来的,在什么样的年代我来到了这个地方?我们这个时代,可以说道 德沦丧,已经到了颠倒黑白的地步了。就在来之前我在网上看到一条消息,说什么陆川以日本 兵为视角拍摄南京大屠杀的电影在庆贺票房超过了 1.6亿。一个拍国耻的电影,要以一个子虚 乌有的日本兵的视角来拍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南京!南京!》里头虚构的那个日 本兵角川,在整个抗战期间,没有一个日本兵是那样的。相反与此同时我在网上看到相关的披 露历史的资料,日本兵有南京大屠杀中有日记,写的是什么,我每天杀了多少人,把哪个人的 眼珠子弄出来了,但这个人还没有死,然后我就上去用脚把他踩死。然后怎么样去杀人。然后 说进入支那战场以来,这是我打得最爽的一次。这是日本兵的真实想法。当然肯定会有些善良 的脆弱的人,在战场上因为那种血淋淋的东西,因为战友的死亡,因为对敌人的那种血淋淋的 残杀而精神崩溃,肯定会有,但没有一个人是因为杀了中国人而自杀的。这是一部“汉奸”电 影。那么这样一个电影,在我们目前,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上,在任何媒体上,是不允许 有批评性的评论出现的。为什么?我不知道。由此提到一个改编自张爱玲小说《色诫》的同名 电影。《色?戒》展示的又是什么呢? 一个爱国者,因为性爱改变了她的世界观的取向,本质上 它表现的是这样一个东西。有段时间我还很气愤,为什么李安会拍这样的电影,有一天我的一 个朋友提醒了我。那个人其实他不搞文化研究,但是他很简单地以局外的人的身份提醒了我, 他说你不要忘了李安是一个台湾人,是一个受日化影响近百年的地方出来的一个导演。 幾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困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呢?胡兰成被人视为才子。《色?戒》被人从艺术界度予g歌颂’它 确实在摄影镜头、电影高度等方面做得很精致。《南京!南京!》被人以展示]南京大屠杀, 迎得了市场突破这样的大片予以报道。那么死去的南京人呢?三十万人的生命就值「6亿吗? 这个L6亿票房让我看来就是纸钱。在这个前提下我来到抗战的前沿,来到了八路军、晋绥军、 中央军联手抵抗外侮的一个故地,来和朋友们谈诗。所以,承接一点伊沙兄刚才说的,直歌难 道在这个时代真的没有用了吗?至少我在文学的论坛上,网络论坛上看到的,警醒《南京!南 京!》有问题的,都是诗人!诗歌难道真的丧失了它的敏锐性了吗? N。,它依然存在。这就是 我想说的第一个点。我们今天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在谈诗。我们就是在这个年代,貌似大家 有僅了,貌似大家追求生活的享乐了,貌似大家担心金融危机会给我们的收入或者消费带来什 么样的蓄响,但实质上,我们现在依然面对着中华民族、世界人文生死攸关的一些基本命题: 善与恶,生或死。这是第一。 在这个前提下,我想谈一下我的第二个感触性的关键词:年代。因为昨天晚上跟朋友们聚 会夜聊,大家发现,不由自主地一聊都是“新世纪以来”,原来新世纪已将近十年了。十年是 一个什么概念?搁在我身上,十年前我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人,十年以后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 中年人。十年以前沈浩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现在他也开始进入到小中年写作了。当然如果 我们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界定,五十岁以上算中年,五十岁以下都算青年人,那么我们还 有希望,但毕竟已经是老青年了,是老愤青了,不是小愤青了吧。伴随着进入中年:以歹这些 年诗歌的变化,我意识到了一•点,包括昨天伊沙和秦巴子互相批评诗歌谈到的,我就觉得,我 们随着生命的流失,时间的流失,随着生活阅历的增长,随着生存智慧的迭加,每个都会不可 避免地增加一点惰性,增加一点对尖锐的回避。那么对于诗歌而言,这究竟是使你迈向更高境 界的必要因素呢,还是一个阻碍因素?在这里咱们不作结论,提出来跟诸君共享。大家可以都 想想这个事。因为即使你是一个二十岁的人,你也有有三十五岁的一天,随着年龄的增长’你 '的某材固然会更丰富,但你看待世界、发掘题材的触角,是更敏锐了还是芝退钝了呢?那么以 我个人的经验来讲,我认为我是需要警惕的。这是我的一个感觉。这是第二点。 第三点就是,我们回顾完了这个十年,有了那么多的成绩,但是自己也伴随着这种成绩在 变化。因为这十年,再上一•个十年,再上上十年,中国诗歌的主要演员们_直季变,’‘江山代 有才人出"。那么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难道它会变成,第一代人一中年以后就毁掉了吗?在 我们国家,好像一提诗歌,永远是是青年人的事,永远是激情的事。但是你如果放到到「个更 久远的更宏大的全人类的诗歌史上看,伟大的诗人们有好多是从四五十岁开始写作的。还有「 些二十岁开始写,一直写到八十岁。那么这些人在生命的不同阶段写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诗歌 宗是—种类型,诗歌不是激情,诗歌也不是纯理念。它是什么?它是各方面平衡的一个产物。 是人在动荡的时代,动荡的生存环境里,寻求精神和谐的一个东西。那么在今天我们就需要想 _想了。我们在现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在汉奸电影都会被“改制”作爱国电影的背景下,我 们怎么样创作自己的作品?我觉得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事。在这样一个时代下写诗,我觉得予 要有_点使命感的。回顾之前的十年,上网的,比如老邢肯定是经常上网的,还有志学,咱, 这些刊物的编辑们,走在第一线的作者,有一个动态的往来的,那么我们会看到什么呢?看悬 哎「这些人有了这个理念,那些人有了那个理念,这个理念说我要超过那个理念,然后那个? 念糸你超过不了我,就是“扁担长,板凳宽,扁担想要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七 实际上就是一个低水平的新诗。因为你们总在吵,绑在板凳上,绑不在板凳上。不关心扁担和 276 板凳谁有劲的人呢,人家看着扁担和板凳就觉得你们两个无聊。第一是他不懂诗第二是他可 能想关注诗,但一看你们要绑,他就烦了。这就导致了一些人想关心当代诗歌,但回头—看, 哟,你们还是没有古诗好。古诗讲究真善美啊,古诗讲究回味啊,古诗讲究意境啊,古诗讲究 "日照香炉生紫烟"“一行白鹭上青天”呀,古诗讲究这个东西。那么实质在于什么?实质在 于我认为现在写诗的人,不止包括写得最好的这批,其实是刚开始写诗这批,因为网络给人带 予了好多虚幻的、自我定位的一种好虚假性,让好多平日谨小慎微的普通人,在网络上产生了 冒充大侠的浪漫的想法。这个大侠再大而化之的理念,就是江湖的想法。到哪儿都是,我要认 识一些朋友,到哪要喝酒,说谁好谁不好,一堆是非。说了半天没一个字是跟自己的创作本身 的文字有关的东西。 我给大家举厂个例子啊,比如有些诗人现在聊QQ啊,接触啊,这其实跟打牌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一个联谊活动。当年,1949年还是1950年,中国第_次开作家代表大会,在香山还 是在哪里:沈从文有一次找一个人,一推门,沈大作家就火了,因为他看到_群青年作家在打 扑克。他说,那么好的时间,你们还在打扑克。他摔门就走了。沈从文走了以后,我估计扑克 继续在打,说不定还会说,他打的不好。这实质上表明了两种态度。_种是面对创作,面对自 己文字本身的态度,还是说你要面对一些貌似和文字有关其实和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的很虚的 东西有关用态度。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提到了诗刊社的青春诗会,因为侯马参加过青春 诗会,我就跟他开了个玩笑,我说,我就没参加过青春诗会,但我也不应该把这当一个骄傲的 资本。为什么我这么说,因为我听,我听说过许多,不止是青春诗会,包括许多诗歌奖项的评 选,各种会议的参加,各种代表的评选,这都是可以有一些暗箱操作的。这里头要不是woman,, 要不是money。这里头不能说所有的人都没有公心,但至少有少部分人是有腐败吧?这个跟文 字有关系吗?但是如果你要做-个有使命感,对自己的文字负责任的作者,你就应该唾弃这些 东甲喽!你就应该以貝己曾经参加过些会议而觉得可耻喽!当然侯马我不是在说你,你就应该 以自己作为某作协的副主席而感到可耻喽。巴子我也不是在说你,或者不仅仅是在说你。因为 这里面有些东西是没法回避的。我们每个人都没法回避,不是活在真空里。但是如果跟这个有 一点关系,我觉得如果你还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当成_个艺术家,你要在_种耻辱感里写作 我又不要求你忏悔,但是你要在一种耻辱感里写作:“我跟脏东西沾边了!我怎么样让自己重 新干净起来。” 这是我们今天要面临的使命感,这是道德使命感。当然我们做艺术家不是为了做圣人。与 此同时,空有一种是什么,就是行业本身的使命感。凭什么阿猫阿狗几个文盲就敢拿着—首唐 诗在我面前忽悠说它比现代诗写得好?王梵志写的也是唐诗,那能叫好诗吗?那是神经病,打 &诗啊。那属于平时酒桌上说怪话的人,泄私愤,那是垃圾!寒山的诗,把国外的汉学家蒙翕一 愣一愣的吵中国有寒山这样伟大的宗教诗人。寒山写的诗是诗吗?这要画一个问号的。但是 e仅我们画冋号有什么用啊?我们要用自己的作品,让读者知道。《唐诗三百首》里,好诗不 兽过五六十首。你要用文字说明,不能说我跟某个作者进行话语辩论。你说这首诗伟大,你证 你要让人家记住你的字。这就牵涉到什么?今天诗歌写作的理想问题。你究竟是要成为一 I江湖上到哪都人人都知道或者圈子里人人都知道的名家,还是你要为汉语诗歌,为今天的汉 [诗歌争—份光?你要改变唐诗、宋词、元曲成为后来历代几百年诗歌作者头上的三座大山这个 驚。怎么样改变?怎么样改变?那样去思考诗,你就不会去想:这个是技术的,这个是真善 美的,那个是反传统的。什么东西都不是绝对的,什么东西都是魔道的,什么东西也都是大道 277_______________ 韻诗歌作品集 _________丢献与译作___ 的。就看你怎么去谨小慎微但是又热情十足地打造它。这个我认为无论是菱灵驚对史 我这样普通的智力平庸的作者,我觉得都是有用的。那么,先说这么多:我只负贝提出一I冋 题,咱们大家一起去思考,也希望大家都用文本来给出一个好的答案。谢谢大家! 主持人邢昊: 著名诗人侯马是从我们山西走出去的,他用睿智而朴素的笔法,让诗歌"更深'更慢,更 软",直抵人性和艺术的本质。侯马用诗歌疏通了自我和世界的紧张关系:让世的诗歌在卓尔 不群之外更凸显出普遍的典型意义。侯马的诗歌,在_定意扌上印证了 ’‘诗歌就是人类记忆的 表达方式"这样一种经典的说法。下面,请著名诗人侯马发言。 侯马发言: 在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参加这样一个诗会,我更是别有一种心情。这样的心情,也许大 家从我这携妻带子中能看出来。这几天感触非常多。前天晚上我从北京开始坐火车,连续两天 都在车上昨天深夜_点多才到,一直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因为一踏入故乡这个土地,也无法 回避这个商题,所以今天我也想围绕这个话题谈一点儿感受。我想这个感受也有很强的普遍的 意义。 我想谈谈诗人和家乡的关系。因为与会的朋友来自全国各地。今天上午去皇城相府参讐 路上,导游就很成功地策划了各个省的诗人飕歌。四川的也唱了,河南的也唱了,山塑基昌 了这样_个地域性的概念它无法不在我们创作当中,留下这样一个很深的印记。那么我巴% 过直认为我对山西一无所知,晋城我也是第_次来,第一次踏上晋城这块土地。我一直见 得自己对山西也没有什么感情。那么这跟离开家乡比较早可能有关系。那么随着年龄的号隹 刚才徐江讲,我们已经进入中年了,我感觉我十七岁以前是一个离开家乡的灣二普鷺来普 _个回到家乡的过程。我是不是真的对山西一无所知呀?可能知是少一些,但是那种血液,牛 种痕迹,还是非常多的,非常浓厚的。这在近些年的创作当中可能也体现了很多。有回 寻回我的根,寻回自己的生命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我也举一些例子。比方说,在我们山西专", 有一个说法,就是大脚拇指长,是孝顺,二脚拇指长,长大了不孝顺。我想这蒙::您旗 可能各省都会有。特别偶然的一个机会,我在跟一个国外的朋友聊天的时候,其头这样的说法 在西方也有,这样的一•些与生俱来的生理现象会给人带来一种宿命的感觉。这是一个例子。 那么还有-个例子是,比方说,我注意到很多诗人,写乡村常见的公狗母狗的那种事情女 这个我也有涉及。而且在乡村啊,像傻子啊,都是童年的一种经历。还有比如说,我们鷲f 太太特别爱问孩子-句话,就是问,你长大了孝不孝。只要看饗冬儿鷲*車翼’鷲* 孩子根本就不钢话,那么他也就下意识地,无意识地啊啊,老太太一听就说孝孝等饕雄 眼泪都能流出来。还有我们这儿的妇女,特别喜欢问-个或者告诉一个孩子,勢 我相信绝大多数的北方农村的人童年都有这样的经历。那么我小时候被个梦魇啊-折?[很* 年所以后来也写诗,叫《亚细亚的孤儿》,看着我们祖国的母亲,用这句话,把一 I、孩 折赢那样无助的眼神,就这样的一种民族的心理在里面。就这样简单地举一些鷺普鷲 得呢,通过这样一种回忆,实际上是对自己根的一种寻找,对自己生命由来的一种寻找。但是 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 ga诗歌作品集_____________ 文献与译作 我想谈的一个更重要的观点,实际是一种批判的角度,一个批判的立场。那么这个立场呢,可 能在我最近写的访欧诗章就更典型了。因为西方文体和中国文化的差异更大。 伊沙他们刚编的《唐》里面有我的一首诗叫《留学》,大意是这样:在欧洲留学了一段时 间后,就学会了见了陌生人也微笑,似乎是一种入乡随俗,或者是与国际接轨,_种文明也好, 但是]旦在街上碰见同胞,我们还是像在国内一样,板起严肃紧张的脸孔,这可能也是一种民 族的心理。这就在诗歌中体现一种抱负,就是说我们在创作中要自觉地承担一种诗歌精神重建 的责任,和国民灵魂重塑的责任。这个也是五四以来中国知识分子的担当,中国文学家艺术家 诗人的担当。所以它更重要的是有一种意志的东西,—种另外的立场去评判,去客观地观察它。 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的一种创作,也带有更强的一种忏悔的意识,_种更强的发现自己局限性 的意识,也是更强的一种揭示自己羞,愧感的意识。而这种参照系,毫无疑问,我想它有_种朴 实的价值在里面。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但是我们只有更深地去发自己民族的、地域的、 种族的这样二些特征,然后又是在一种交流和碰撞中去衡量它,判断它。当然它也不是简单的, 而是一种互动的,也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这样的_种诗歌,是一种新的开始,可能有很多 观念需要去澄清,也不想展开去--离清,我就讲这么多吧,谢谢大家! 主持人邢昊: 沈浩波曾在1998年发表《谁在拿90年代开涮》一文,这篇文章后来成为引发1999年中 国先锋诗界民间立场和知识分子写作大论争的重要导火索。后来,他又写下《下半身写作及反 对上半身》,在中国文化界引起地震般反响,彻底改变了中国先锋诗歌的走向。下面,请著名 诗人沈浩波发言。 沈浩波发言: 首先还是感谢一下组委会,感谢黄河浪子先生和邢昊先生,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来和大 家一尊交流和探讨。今天这个会开到现在,我刚才听了三位诗人,也是我的三位师兄的发言, 芝筝得有一冬非常大的变化。这几年我参加的会不多也不少,反正有人叫我就去,去了呢能发 言就尽量发言,反正我也喜欢发言,那么有个什么样的区别呢?就是我觉得过去的发言,过去 的这个开会呀,过去十年很多这种会,概念性的东西偏多凡是讲出来的可能都是一些概念。包 括我自己在内,有这样一个意图,就是好不容易来开这个会,我要发出_种声音。那么这个声 音要带有一种指向性的,很概念化的。为什么要概念呢?因为概念容易让人记住。就像刚才邢 昊在介绍我的时候提到《下半身写作反对上半身》,这个很容易让人记住,容易被叫响。也就 是*过去的诗歌研讨会这种偏概念性的话题是比较多的。但是刚才我听到三位诗人的发言,我 觉得感触很多,他们都提到很多具体的问题,而且很多是在自己的写作过程中,以及在现在的 亨种自己的文化观察的视野中遇到的问题。那么非常巧合的是,他们刚才所提到这些问题,可 能也正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我自己考虑比较多的一些问题。比如像《南京!南京!》这样一部 电影,刚才徐江讲的是那种洋洋得意的票房感,对那种羞耻面前的那样一种---不知羞耻。那 么我看到的更多的是,全国几乎所有的媒体,以及我们所看到的几乎所有的公共知识分子,对 于这个电影的赞赏。由此我一直在思考的,实际是一个诗人和知识分子之间的关系,这样品们 已经考虑了十几年的一个老问题。 _________ _____ 曲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I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但这个老问题最近我又有些更坚定的新的认识,就是徐江在发言里提到的这样一个问题, 包括徐江还提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说进入中年期以后,虽然刚才他给我留了一点面子,“小 中年",但小中年也是中年,反正也是三十多了。那么进入这样一个中年期以后解决你的视野 更为宽阔,写作资源、人生资源更为丰富,你的思考更为深入,但是由此带来的你的写作的尖 锐性可能会开始被磨平,或者可能被抵消掉的这样一个现实,这也是我最近考虑比较多的一个 话题。包括伊沙刚才提到的与传统的这个关系,侯马提到的与故乡的关系,一包括兰歌与体制的 关系,当然也包括徐江谈的诗人的这样一个使命感。所以我觉得刚才这么短的发言,它的容量 是特别大的。那么我想呢,由于这些话题正好是我在考虑的,所以我也就不再讲什么更新鲜的 东西,也没什么更新鲜的东西。其实大家所想的无非就是这样的一些话题,那么我就迎着他们 刚才的这些思路,我来讲讲我自己的这样一些心路历程。 我也不想再去讲那些概念化的,大而化之的东西,我愿意更多四和大咨分享我自己是冬么 想的,怎么走过来的,这样可能会更具体一些。你比如像这个《南京!南京!》,在《南京! 南京!》这个电影上,我确实看到那种诗人的愤怒,这是我仅仅看到的,唯一的一个群体的愤 怒。当然可能是因为网络空间有限,那种声音因为在网上很快是会被压制掉的一个声音,所以 我看到的很少。那么从这种相对偏公开的这种声音来讲,从作品里体现出来的声音来讲,与有 诗人在对这样的一个影片表达羞耻感,我记得侯马给我们发了一个短信,当时我接到芝仑短信 我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当时我还没有看这个电影。侯马是一个很温文尔雅的人,但在短信里, 非常急赤白脸的,很愤怒地说,我们坚决抵制,他用了一种很愤青的语言,甚至一种很不成熟 很幼稚的的话语方式,说我们坚决抵制《南京!南京!》这样一部汉奸片。这是第一次让我对 这个电影有一个认识的。那么我当然在第一时间我会认同他这个电影。这个认同不在于我看过 这个电影,而在于我对侯马这样一个现代诗人,这样一个具有现代文化认知能力的诗人的一个 本能的信任。然后我没看过这个电影,我就在网上查这个电影的相关资料。确实它是以一个日 本兵的角度来看待这样一场战争,并且这个日本兵后来还有一个很强烈的忏悔,那么陆川的意 图呢,我觉得有两个。一个是陆川到目前为止都是洋洋得意的,在我的视野里,这种洋洋、得意 实际上是一种知识分子的洋洋得意,也就是我的眼界比你们高,我不是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 我是_个精英。实际上这是_个精英知识分子的一种典型的洋洋得意。那么这样一种精英知识 分子他显然得到了其他所有认为自己是精英知识分子的所有人的一致的认同。很快我在网上看 到那个写足球的那个记者,显然他现在已经把自己视作知识分子了,那个叫李承鹏的,大眼睛 的那个四川鸟人,他的热情吹捧。包括各种媒体,尤其是自由知识分子为据点的这样一些媒体, 几乎所有的媒体都要吹捧,所有的自由知识分子都在吹捧。这就确实让我觉得,作为一个诗人 来讲,本身我对知识分子这个群体从本能上就觉得,这是一个傻B,我觉得这是对所有知识分 子的一个盖棺定论。为什么?当然我认可很多知识分子的社会功能性,我也认同在西方有很多 公共知识分子确实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民意,或者能够起到很好的社会作用。但是知识分子, 尤其是中国这种知识分子的这样一种概念性,不管是左派还是右派的这样一个概念性,包括我 觉得中国的很多诗人,都是立场很坚定的,很多诗人身上都是贴着知识分子标签的,这种毒害 是非常之深远的。那么这些诗人为什么会主动去迎合知识分子或左或右的这些声音?左派的, 无非是讲环保的,要弄回古代啊,国家要管啊,不要太民主啊,在经济上要强调政府作用啊, 无非就是这样的一些声音。右派的无非就是要民主自由啊,市场上要完全放开啊。从道理上都 是对的,但一旦把这些东西变成普泛的,对一切东西都概念化的声音,它就会变得狭隘浅薄' 并且导致了中国十多年来左派和右派的斗争。我看到中国的很多诗人,争先恐后的给自己贴上 这种标签,好像如果我不是一个自由知识分子式的诗人我就没有良心,我就没有良知。如果我 不是一'左派的诗人我就不关心弱势群体,或者话反过来说,如果我关心弱势群体我就是左派 呀!我彳g光荣。如果我天天讲自由民主我就是右派啊!就是他主动地跟知识分子拉近距离,贴 上这种标签。而我们所看到的知识分子,就是吹捧《南京!南京!》的这帮人。他们的偶像, 就是我们现在这帮诗人的偶像,这帮诗人的导师,实际是就是这样一群人,就是没有起码的善 恶感和是非感的,只要符合我的概念的,我强调世界大同,我强调全世界有个普泛标准,我强 调所有的人类都是一样的,日本兵也是我们_样的,只要是放大这些东西的,他认为都是对的。 他缺乏一个最基本的,就是从常识出发的这样一个善和恶、是和非的鉴定和鉴别。 ,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我从中得到什么呢?一个诗人在这个时代,他的立场是什么?我觉 得一个诗人在这样一个时代,他应该是左右通吃的。我的内心告诉我这一瞬间我要左我就左, 我的内心告诉我这一瞬间我要右我就右,我的所有的出发点不是来自于概念,而来自于具体的 乎会事实,.来自于具体的历史,来自于非常具体的这样一个事情。这个里头是没有左和右的。 就好像我们看到很多目由知识分子,在疯狂地吹捧上海的这个杀人的*。就是说,吹捧*成了自 由知识分子们的一个标签。这种吹捧和网络上的愤青,和老百姓的愤怒形成了一个对应,由此 塑造专*这样一个未来可懸会成为一个民族英雄的形象,一个人干掉五个警察,塑造出了这样的 一^形象。最近因为《南京!南京!》,我从现在开始思考,思考*案这个事情。*案曾经给我 带来一定的迷惑。我觉得_个人的成长,一个诗人,应该有能力从各种纷繁复杂的社会声音里 脱颖而出,找到自己的立场。我记得最早,这个*案出来的时候,自由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艾 未未,在自己的博客里每天点一支蜡烛,从此以后,艾未未就成了知识分子良心一个化身,’在 网上经常有这样的一个比较:你跟人家艾未未比比,人家天天给*点蜡烛。这种比较会让你觉得, 在某一个瞬间你无法找到自己的立场了。你会觉得如果你不赞成这样的行为你就是在反对自由 知识分子,那么从我内心来说我并不是很愿意反对自由知识分子的一个人,我是一个很普通的 人,那么很显然我有我的对于自由民主的诉求。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觉得它跟你内心相差那 么巨大,那么我觉得这种时候你只能尊重自己的内心。也就是说,*毫无疑问他是官逼民反的, 他是由于上海的警察无端地怀疑他是小偷,把他扔到派出所里去,那么可想而知我们的公民在 派出所里会遭到什么要的歧视和侮辱。那么走到这一步,其实我们所有人,就像村上春树所讲, 都是站在鸡蛋这一边的,我觉得这个讲得很好,我们肯定都是站在*这_边的。但是当人拿着刀 去干掉五个警察,一刀捅一个,一刀捅一个的时候,我们不要完全把那个戴大盖帽的符号化, 我觉得这是知识分子最可耻的地方。他把一切都符号化了。那是五个男人,五个丈夫,五个父 亲,五个领着工资的普通人,我们身边肯定有我们的同学,有我们的朋友,有我们的亲戚,可 能做着警察:如果你这五刀捅下去,死的是艾未未的侄子呢?她会怎么理解这个事情?也就是 说:如果我们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把一切事情都要符号化的时候,这种东西就变得非常可耻。 这就是我作为一个诗人我为什么可以瞧不起知识分子的最基本的一个立足点。因为你们偏离了 常识。由此我想说的是,诗歌在今天,它其实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化。 刚才我们几个诗人,这样的一种思考,这样一种对于诗人身份的思考,对于诗人立足点的 思考,以及对于诗人在目前这样一个社会现实中他所应当反映出来的一个社会关系的思考,已 经成为最近几年来当代诗歌写作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课题,而且我觉得已经呈现出了一个很蓄要 的g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以我个人的经验举个例子。我从进入三十岁以后,大概在二十九 到三十岁的时候,你个人的思考范围突然变得特别大,特别多,这也导致了局部的写作背景。 280 281  国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腰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因为在青春期的时候,在04年之前,那时候写作相对是发自身体的,很尖锐也很歹毒,但当你 走到一定年龄段之后,这种写作就不适应你这个年龄的身体了。这个年龄段你容纳的乌七八糟 的东西也好,各种思考也好,你会不由自主地去思考很多东西,这时候会有一个巨大的反差和 不适应。我算是从这个巨大的反差和不适应里爬出来了,我找到了新的写作资源,而且我把我 这段时间所有的思考尽可能通过写作来解决,也呈现为作品。这段时间让我关注比较多的几个 问题,一个是时间感。这个可能很简单的理解。由于你的青春期戛然而止,一下子就没有了, 而天員的会带来对时间的思考,对生命的思考,对历史的思考。当每个人走到他往中专去的路 上的时候,他身上的历史感会不由自主地加重,因为青春的写作是无负担的,当你到三十多岁 的时候,你会更多地去观察你的父辈,更多地去观察你的父母的时候,你有感受会越变越复杂, 所以我毎那段时间就整个陷入了一种迷茫和恐惧之中,就是想在这样的历史中,我到底是一个 什么样的东西,我到底是如何成为今日之我,我是怎么成为这样一个我的,那么我会以我的一 个三十多岁人的视野和眼光和思考能力去看我的父亲母亲,想他们是怎么变成我的父亲母亲的, 他们怎么_步_步活成了今天的他们,他们又怎么一步一步把今天的我给端出来了。从我的父 亲母亲这一代,又想到我的祖父祖母又是活在一个怎样的时代,而那样的一个时代又是怎样的 历史。我是1976年出生的,正好没有经历过那个特别动荡,特别不安,特别混乱的年代,但又 离它最近。所以对那个年代有天然的亲近感。特别想去感知你的祖父祖母,你的父母是如何被 一步步地扭曲成今天这样的形状,而他们同时是如何把他们所扭曲到的一切,传递给我,来扭 曲我的灵魂,把我变成今天这样一个扭曲的畸形的人格。同时这样的人格又如何能够在这样的 思考中重新站起来。能不能从历史的产道或者母亲的产道中重新爬出来,能够重新的站起来, 这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我写作时每天绕在里面的话题。后来我就写了一个大组诗,叫《蝴蝶》。 整个《蝴蝶》我写的第一辑就是我的迷茫和恐惧,第二辑就是这样一个历程,我是如何成为今 日之我的。在写这样的诗之前我是没有答案的,但当我写完我的迷茫和恐惧之后我觉得我的迷 茫和恐惧没有了,我觉得这是诗歌的力量。它让我从这个漫长而黑暗的产道里爬出来。当我写 完"我言如何成为今日之我的”这样一个很长的诗歌的时候,我觉得我找到了答案’找到答案 之后我就不再想再去回顾了。这就导致我在写第三辑的时候,不太好下手。因塑口何以一个手 新的面貌,像一个婴儿一样重新诞生了,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和社会去写作。这就让我的写作进 入了一个—我最近思考得非常多的一个,叫“人文感” O 冈I]才我们讲到对知识分子这样一个认识,这个认识我觉得对诗人来讲是非常重要的1个人 文感。如果一个诗人没有人文感,没有历史的重量,没有人文的重量,他不可能成为「个真正 的兌诗人。同样的,一个诗人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个社会,如何面对已经使你成为现在这样一个 我的这个社会和你的关系,包括它和世界的关系,我觉得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现在我来字, 西,前不久我刚刚写过一首诗,题目叫什么我忘了,好像是与一个北京小妞谈什么,其中就谈 到'山西刚才我在饭桌上也提到,也聊到这样一个话题,当我从北京开车到山西平遥,大概 是去年吧:我路过河北的时候,河北是一个水很少的省份,但我知道的是,河北的水是要被大 量抽调到或京的。河北人喝的是二道水,首先要满足我们这些活在北京的中国蛀虫这个整体。 然后才要满足到河北人。到了山西的时候,我可能驱车几十公里上百公里,你看不到一滴水丄 if旦山西人还要告诉我,即使是这样,山西那么一点儿水,还要供给北京。这样的现实对诗人T £的_种冲撞,我觉得应该是会表达为诗歌。我觉得这不仅仅是一种所谓的社会承担,我觉E 这是一种诗歌能力,这是一种诗人能力,就是说你必须去面对这种血淋淋的话题。你比如山酉 这样的地方,你挖一吨煤要消耗三吨地下水,你这未来不是会荒漠化吗?未来一定是荒漠化。 那么多 你到了平遥那个地方,第-感觉就是这地方快变成沙漠了。我觉得-个诗人的触觉,就应该是 他所走的每一步,所走的第一个地方,他所看到的每一个问题,都可以激发成为他写作的_个 力量。比如像我。芝看到那年江苏无锡太湖闹蓝藻,无锡人就喝不上水了,然后我就看到新闻 上,马上这个声音就是一个大声了,无锡这样一个大城市喝不上水了,这事大了。然后就说关 停太湖周边的化工厂,要把太湖周边好多化工厂全部关停。可能别人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觉得是 好事,但这样的消息到我耳朵里就像诅咒一样。为什么?因为我们都知道,因为我自己职业是 商人,职业是做生意的,我非常清楚,那些化工厂不可能关停。它只是从太湖,从苏南迁到苏 北而已。苏北是我的家乡,我的家乡已经有很多化工厂了,已经是天天在死人了,癌症村在中 国已经不罕见,到处都是。那么这样的一个新闻,引起我的那种对家乡的诅咒感,那种伤心和 绝望,没有办法,因为你知道,无锡太湖化工厂的关停意味着苏北要多出几家化工厂, 几家化工厂意味着要多死更多的人,这些人可能都是你的朋亲戚友,你的乡亲乡邻,你从小— 起长大的伙伴无非就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们诗人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社会现实。 我们刚才讲到一个旗帜化,我们看到非常多的写作者,都在纷纷地体制化,他们永远在关 E是,得奖啊,开会啊,永远是在关心着谁当了副主席啊,谁当了主席啊。所有这些人,这些 官方的写作者,他们在关心的都是这样一些话题,而我们的作家协会的队伍在不断扩大你只 要是个人,一个网络作家,有点名气,赶紧填表交给作协,一个80后,刚刚有点名,你论郭敬 明,马上填季交到作协,这样一种文化的奴役啊,是无孔不入的。作为我们这一代人,可能还 算是理想主义的尾巴的,那种*之心和反抗之心还是始终存在的,六十年代人身上这种情结会更 甚:但我们现在看到的结果是,六十年代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同流了,当年的先锋派,现在纷纷 投诚了,当主席去了,到年龄了,当年可都是先锋派。80后这些就完全没有这种,没有简单的 是非感,或者说是非感是约等于零的,是不存在的。你跟他讲,他觉得,天方夜谭嘛。我就加 入一个作家协会嘛,这有什么嘛。你跟他谈这个,你这代沟太知道了。我就有个感觉,我上面 的兄长们在纷纷地当主席,我下面的80后们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么,我们就像时代的孤儿,悬 在这儿,我们在坚持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我想,那好吧,老子赚钱,我有足够的赚 钱能力么,让你们他妈的看见我还哆嗦。但这实际是非常阿Q的。你会看到你的写作的同道者 .心的稀薄,那样一种苍白,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社会现实,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一个精神现 头。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作为一个诗人如何写作?或者说你面对这个我就写这个东西,我是 f愚以把它们写入我的诗歌,我的诗歌是不是能够与社会发生最直接的关系。就是说我不是 被你套了,我也不是要套你,我们就一起干吧。但起码我不会退缩。当你在写作中呈现了越来 W多的反戶迷茫,这样的反省、思考、质问的时候,你的声音必然开始变得低沉,你的嗓音必 然开始变得低沉。那么在这样一个情况之下,我最近在思考的一个结果是,这个过程还是有问 譬。你最终,-个诗人,要把你的反思,你的变化,你的反省,你对自我的拷问,最后要变 ?力量,要变以成反抗,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尖锐和愤怒依然是必须葆有凱这是我在写作 中一j自己的小小的反思。我觉得我可能做到了就这样—个更复杂,更深入,更深刻,更多的 W思,更多的拷问自己,更多的去面对。我有没有做到,即使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之下“有没有 讐,我真正的依然可以随时亮出匕首,随时把我的愤怒我的反抗真的表达出来,这是我现在 在考虑的。当然现在我还没有完全在作品中呈现出来,可能还在一个思考的过程中。但是我愿 意把这样的一个思考与大家分享。M! 282 283謁诗歌作品集 _______ 文献与迎 发I诗歌作品集_____ 文献与译作 琳子发言: 听了大家的发言,我的压力特别大,很紧张,我抢了秦巴子的发言,我说一下,因为*来 之前,和邢昊有过交流。本来不想发言,刚才举手要求发言,是因为刚才沈浩波在谈到他的《蝴 蝶》时,深深地打动了我,我给大家朗读他的《蝴蝶》第二辑之3: “祖父,你是战乱和动荡之子/你出生的时候,国破山河在/你成长的日平,白骨露于野/ 你死亡的时候,人民如刍狗/但是这一切与你有什么关系/生存便是宗教,活完然后死去 祖父,我从未见过你/因此也就没有见过你的时代/读遍了天下的史书,没有一页记载过你是 如何活下策的/他们说你有一双簸箕般大手/这令我羞愧自己的双手纤小如女人 八 祖父,我从未见过你/因此你是臻于完美的农夫/你娶了一个矮小的女人,生下我矮小的父 亲/他是暴力和谎言之子/他出生的时候,白骨露于野/他成长的时候,人民如刍狗 他死去的时候,哦,他尚未死去/现在仍然深陷于我家的沙发/目光浑浊,盯着电视屏幕/ 每天都是如此,我觉得他还能活很久/你能相信吗?他曾经有过信仰/你能相信吗?他当过国家 干部 有一天,在我家的饭桌上/他突然高兴的笑出声来/说,“真没想到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我问他什么样的日子/他说一 “天天有肉吃” /哦,祖父,你也没曾想到 你的儿子,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吧/现在,他像一尊佛,在房间里搬动自己的身体/转一圈, 回到自己的龛位 沙发/转_圈,回到自己的乐土 床/祖父,请睁开你被泥土覆盖的眼睛/ 看着你最宠爱的小儿子 你会为他感到高兴吗? /可是为何我如此悲伤? /有人说,如果祖父死得早,会转世为自g 的孙子/重新目睹儿子的成长。那么父亲/将是我们共同的儿子。你凝望他的成长/我凝望他的衰 老。我们经历着一分为二的疼痛 他曾经像一只狂乱的狗/有人在他的头脑中种植信仰的锌片/命令他吠叫、舞蹈'他曾经无 比欢乐/拖着饥饿的身躯。一夜之间,锌片猛然抽离/有人告诉他:你是有罪的!/他开始颤栗, 躲藏,夹住自己肮脏的尾巴 只在自己的窝里咆哮。我摩拏着他/被耳光抽得扁平的脸庞,当他开始往南/耳专命令他往 北;当他开始遗忘/耳光命令他想起;当他开始怀疑,耳光命令他相信/当他开始相信'一记又 己洪亮的耳光,将他从一只狗/直接抽成一个老人—天天有肉吃的老人” (读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琳子哭了……) 我在办公室里一个人读的时候,就偷偷地流过泪。我觉得这个里头,体现的不是祖父、圣 亲、我这样一个东西,而是中国在这样一个特定的时代,很多人、很多情感都在里边,我非吊 喜欢这一节。 主持人邢昊: 听了沈浩波的诗及琳子的朗诵,我觉得二者的结合简直是太打动人了。我觉得所有的诗人 在写诗的时候都应该摸摸自己的良心,就是你用文字所表达的、所陈述的,究竟是谎言还是事 实。我觉得那些用诗歌撒谎和作秀的所谓诗人们,他们都应该感到有_种罪恶感和耻辱感。“风 格是小诗人的说词,我更愿相信大象无形。”这是著名诗人秦巴子对诗歌的理解。下面,就请 I 著名诗人秦巴子发言。 I 秦巴子发言: 首先我还是要表达一下感谢之意。我知道太行山诗歌节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跟邢昊提了_ 下,说我也想来。邢昊很快就回复了,非常欢迎。实际上这是我个人私人的一个考虑,所以我 喜这里要特别感谢邢昊、黄河浪子,还有太行山诗歌节的组委会。为什么我有这样一个要求? 实际上这些年,起码是四五年以来,我几乎不参加诗歌界的任何活动,无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 的,不参加,大的小的,通通拒绝。这是我个人的_个状态。刚才徐江一开始就说到一个状态 中年状声,后来听到浩波发言,其实我觉得浩波仍然是,我觉得是青春犹在。我是典型的中年 状态:就是这十年是一个典型的中年状态。之前,上个世纪末已经写了好多与中年状态有关的 乒,这些年一个是写得非常少,这是一个客观事实,还有一个就是自己有很多困惑,之所以写 得少呢,不是说我不勤奋,老朋友们都知道,伊沙呀什么的都知道,以前我是非常勤奋的一个 人,是因为有许多困惑,所以在困惑没有得到解决之前,状态是无法调整的。这也算是给了自 己一个理由吧。包括去年,写了一个中篇《中年课》,实际上是以小说的形式在思考这个中年 状态。来此之前在西安的中国诗歌节上,中国诗歌节的状况刚才伊沙已经讲了很多,那么在这 个诗歌节中间,我们穿插了一个小活动,因为与我本人也有关,就是我另一位老兄,诗评家沈 奇先生,编了一本《陕西先锋诗选》,实际上是陕西三十年来,整个从1978吧,甚至更早,做 了这样一本《兰西先锋诗选》,套在中国诗歌节中间。大前天吧,搞了一个这个书的首发“, 新闻发布会,同时也作了一个研讨。那么在这个会上我本来是有一些话要说的,后来因为意外 的铃声搞乱了,这个话实际上是没有说完。那么借这个机会呢,我简单地把原来想在那个会上 说的重复一下。实际上也是我这些年困惑当中思考的东西的一部分。 昨天晚上我和伊沙谈得非常投入,以至于连(巴萨在对曼联的欧冠决赛中)已经进了一个 球都忘掉了:在那个会上因为它是发布《陕西先锋诗选》这样一个新书,所以话题是由那个新 书引起的,就是与"先锋”这个词有关吧。我在思考一个陕西,实际也是全国的一个共同的状 态。陕西这个地方无疑是从来不缺先锋的,包括那天伊沙还补充了,中国最好的摇滚歌手,都 出在西安,从西安出来的。那么这个地方从来是不缺先锋,而且那天我也是说,在唐朝,最好 的诗人,李白和杜甫,在他的年代,也是先锋诗人。但是陕西这个地方,从7、十年代开始,先 锋的声音很小,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因为有了这本书,这本书选了二十九个人,这二十九 个人在他们写作优秀作品的年代是称得上先锋诗人的,但是为什么陕西这个地方先锋的声音_ 直非常的微弱?除了客观的文化生态之外,且不说这个文化生态,刚才伊沙已经提到,包括当 时谢冕发言也涉及到这个问题,我不说这个事情。那么为什么没有显得它很有力量,没有显得困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盤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陕西这个先锋诗歌很有力量?我在思考,我觉得陕西先锋诗歌三十年来从来没有礬畫m 那本诗选,有-个很明显的感觉,每-个人都不-样,那么它没有形成像86-8:蒙有鷲* 种集团性的先锋诗歌,所以它在整个三十年中国先锋诗歌发展过程当中似乎没尊戸羸匕警 在想,这恰恰是先锋本来应该有的状态。对现代诗而言,甚至对所有的诗歌而t笠鷲驚 是个人的,而诗歌本来就是个人的。所以我觉得这恰恰是一种正常的状态。而八十年籤轰有 列的那种状态是不正常的。包括-直延续到九十年代中期,那样的-种状态都鷲炊2丄普 么在对这个前提加以肯定之后,因为它是在回顾整个三十年,它悪瞥鷺項鷺籠? _起契合在了一起,这些年,就是新世纪以来的这些年,集团性的先锋的尸曰忆红微弱了, 标志齢是盘峰论争之后。"群架是不行的,对诗球说,打鷲冬炊項,普警鷲驚% 卜厚终结了这个东西。盘峰论争是终结了诗歌打群架。你们参加盘峰论争的人可能还有另外的 思考「但是在我个人看来,盘峰论争终结了诗歌打群架的这种状态。我说的这个打群架不是真 正意义上的诗歌思想的分歧。 还有-个状态就是,这些年我为什么写得少。进入新世纪后,打群架年代耳賢膏 鷲 人沉寂了类似我这样存在中年状态的人沉寂了。还有一些在盘峰论争上受到挫伤的人>2? 了当妹富此带来了另外一个现象,这个现象昨天晚上我跟伊沙探讨得也比较深。就是大家确 认]前备的诗歌发展,除了博客之外,前面的诗歌发展存在着很多问题。籍些鷲貝費記 臨費鴛您也罢:解决了,所以我说它终结了这种打群架的状态。胆普您¥ 以来随着网络的迅速发展,出现了-个什么现象呢?相当多的人在写同样的诗。尽管豊怂 嚣些驟囂鬣优秀的诗人永远是个人的,主席台在座的四位出身于北鷺鷲学豎 四位诗人,就各不相同。但是更多的,或者你们四位的跟随者、模仿効普多鷲毫鷲嘉 斃器蠢盈:那為有-个问题就是这种诗歌方式,它带来了很多人的吟鷲* 言似齢很容易,说明白了就是口语吧,就是口语化,似乎很容易。这就带来了。多人祝括e 络这种形式的迅速发展,很多人就加入了这样的诗歌写作。本世纪的九年'、之*讐八普,广 M关注比较多,比较多的阅读,尽量地试图理解这种写法,试图雄1讐饗籠输脂 五六年的阅读之后我逐渐的看的比较少了。只关注一些比较鷲断贫空鷲鸞*鷲鷲 木是没有变化的。这三五年我看的少,前几年我看的多,我感觉很多人似乎没有什厶差别課 薯说没有什么进步。他们的领头人,比如主席台上坐的这四位,他们在不断地进步丄与普謨 些追随都们似乎没有进步。因为我作为一个中年人,对下-代还有很多期望。希望哩鴛匕 星逐渐的成熟和发展,这是-个诗人的愿望,甚至说的鷲読,专;写鷲鸞鷲里成 但是我没有看到。当然一些优秀的诗人我看到了,包括像东岳啊,刖几天在读他们暨等;J 寂得非常的吃惊。我立即给他回复说,令人吃惊的好!在这中间我在思考我的冋题二鷲* 状态下我更多不再关心别人的问题,而是关心自己的问题,关g自己的写作。我自鴛擊'辩 什么地方呢?就是如果说都是这样的状态,那么我自己无法进行,我自己的籠无瞥/个 以就写得比较少。但是我肯定是要再出发的。尤其是本能的到了将近十,的嘔,資是註 理性的而是一个本能的,中国人的文化基因里就带有这种东西,就是一到一个大节点上,就安 思考很多问题,因为文化的本能,所以就在思考这些问题。 那么我皂己的写作如何进行,从这些相当多的诗里,不仅是口语诗,还包括那些在盘峰论 争之后消失了,这三五年又逐渐恢复了写作的,这些知识分子诗人,又恢复了写作,从他们的 诗作之中,我没有看到他们的进步。甚至我看到了他们的退步。就是比他们在九十年代八十年 代写得还要差。对我来说这就更加困惑。这样一路口语诗,我不说是口水吧,有很多人写得还 不错,早期有很多口水诗的,但现在你发现有很多人写得还不错,但是它千篇一律,或者说它 没有力量。只是在这种形式下进行了诗歌写作。那么怎么样才能使它变得有力量,就是这种口 语的方式怎么样使它变得有力量。意象怎么样使它变得更容易被接受,意象常常变得很晦涩, 就是更多的人看不懂,在这两者之间,就诗歌技术而言,在这两者之间我在作一个思考,当然 现在还没有答案,还没有结论。昨天晚上我跟伊沙也讨论了很多,但是还没有结论,就是我的 一个思考吧,跟大家交流一下。我的困惑的另一部分,来自于诗歌内容。前面说的是诗歌技术。 刚才徐江、浩波,仍然表现出了青春的激情,而侯马,他思考的问题很具体,但就我个人来说, 我有一个非常固有的观念,诗歌是需要有敌人的。不是说一个具体的人,一个具体的事物,诗 歌是需要有对抗的,诗歌是需要有担当的,那么这是我个人对诗歌的一个固有的观念。在朦胧 诗时期,他们就有一个直接的对抗,一个强大的压力,就是他们的目标是明确的。在八十年代 诗歌补课期间,所谓诗歌大繁荣时期,那时候更多的也有这种直接的对抗,就是精神上的直接 对抗,还包括形式的极端试验。进入九十年代之后呢,有这样一个平缓的过渡期。到了世纪末, 盘峰论争终结了这些东西,到本世纪的九年,我能看到的相当多的诗人,包括好多是我的朋友, 相当多的诗人诗歌中担当的东西少了,对抗的东西少了,所以我说徐江跟浩波这种精神,我说 这个青春于是年龄的青春,是诗人的青春,诗人的青春,这种抗拒和担当,到了八十岁也应该 予在,永远没有中年状态。这些年我写的少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看到这些东西,在思考这个 问题。如何把诗写出我所期待的那种状态,但是我现在没有结论,我自己也没有想明白。把这 个提出来跟大家交流。好,谢谢大家! 主持人邢昊: 下面请著名女诗人君儿发言: 君儿发言: 学谢黄河浪子,还有邢昊兄。我觉得在我参加的很少的诗会上,这是一个特别纯粹的、很 有意义的丄非常难得的诗会。一般的诗会做不到这一点,就是说让最好的诗人坐在主席台上, 让们发言:阐述他们的诗歌观点,表明他们的问题和见解。从我本身写诗的困惑上来说,就 是同是写口语诗歌,我也遇到过特别有智力的那类人,比如他们就说伊沙的东西是垃圾,我也 不知道怎么从中辨别,如果说从他们的观点来看,是伊沙的诗歌缺乏修辞呢,还是像印象诗歌 男样没有绕开集体的、血淋淋的这些现实,然后它非要迂回曲折地来达到一个美学效果。我觉 得不知道他们坚持的是什么,就是说认为一首好诗它有效,它成立的标准是什么。我觉得很多 人的困惑可能就在这里。像秦巴子大哥刚才所说的,每个人面对的写作困境,是写作它怎么成 MS/有效,其实我现在有很多这方面的思考。提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思考一下吧。我就困诗歌作品集 _______文献与译作 ea诗歌作品集 __________ 文献与译作 主持人邢昊: 诗人邢非的诗歌,温和而朴素,简洁而明澈。这是他不断默默地修身,修性,修诗,修灵 的结果。下面,请邢非先生发言。 邢非发言: 刚才听了伊沙、徐江他们发言的观点,我非常赞同。刚才君儿也说到了,诗歌界尤其是在 口语诗的写作队伍中,好多人对他们的写作方法也有很多看法,或者说不认同。但有一点我觉 得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代表着当下诗歌写作的最高理念,同时也是写作的最低准则。刚 才徐江好像提到了道德问题。我理解愿说的道德不是诗歌写作中的道德,而是我们普,个人,包 括每个写作者所同时面临的道德背景问题。在商品化的时代,在传统道德“礼崩乐坏"的时巴 在这个精神的或者说价值观需要重建的时代,诗人何为?这就决定了诗歌写作的向度,还有它 的价值。这个问题我觉得倒不需要一个回答,这是每个写作者写作之初,或者你动这个气作念 头的时候必然要面临的问题。这是你终身要面临的问题。刚才听君儿说伊沙写作怎么好的问题。 我也来说一下。这就涉及到现代诗的特征问题,说起来话很多。我理解的很重要的一点,他们 的诗歌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自觉和无间隔。什么叫自觉?自觉什么?觉項是他的生存处境2 还有他的心灵状态,我觉得自觉就是觉这个。冈U才徐江好像还提到《唐诗三百首》,《字诗三 百首》没有一首达到这种自觉和无间隔的状态一。我觉得这就是现代诗所达到的高度。我就说这 几句。 主持人邢昊: 东岳是名法官,他的《法院系列》,真实地呈现了生活的本真,请诗人东岳发言。 东岳发言: 我非常感谢邢昊先生和黄河浪子对我的邀请。我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首先看了一下名单, 看了这个名单我说,我肯定得去,我就马上给邢昊回复。因为这个诗会上有我的朋友。有正确 的声音,有正确的地点,所以我肯定会去。在这之前我参加的诗会不多。只有在"葵"声加写 两次会。我记得山东的会从来不邀请我。好像是邀请过我一次,我一看名单,不对,我就托百 有事,说去不了。从那以后就再也不邀请我,所有的会都不邀请我。后来据说搞了一个山东70 后的朗诵会,上次去济南我去见马非,因为马非从青海过来参加书博会,他给我打字话:说东 岳我要来山东,希望见一面。他来,我就去了,结果见到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我就不说了, 他就说:哦,原来你也是70后,我就不知道。其实我在济南的朋友是很多的,怎么会不知道我 是70后呢?我说不邀请就不邀请,去不去也无所谓。所以还是说这个名单。我一向不大会在, 上理论,也不擅长理论,但我是有生命的,是活的。刚才徐江和浩波讲生命申痛感,我有,所 以我说这个事就是说,足球运动员你得知道球门在哪里,像施拉普那很早以前说过’如果你们 不知道球往哪里踢,那就往门里踢。他这样教育当时中国的足球运动员。那么诗人怎么说呢? 诗人要知道诗歌之门在哪里。 、作为诗人你不知道诗歌之门在哪里,首先方向性不明确,那你还踢什么?诗人知道了诗歌 之门在哪里后,你得踢进去是吧?踢进去你才能舒服,打门之后你自己舒服,有生命的读者读 到之后竺也会非常舒服的。这就要看诗有没有生命感。我的朋友们都知道,我是在法院工作, 我干过三四年刑庭。大家都知道,刑庭面对的是罪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罪犯呢?罪犯 是什么概声?这个侯马是比较清楚的。一般的正常的理解,罪犯就是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 一般人们认为,罪犯没有好东西。好东西怎么会犯罪呢?这是一•个比较正常的思维。但我要说 的是,人们都说公检法不是一体的,我觉得是对的,那么法院它是一个审判机构,不是对罪犯 下刀子的。如果一个法官,你一过来我就审判你,对你下刀子,那这个法官也不是一个称职的 法官。法院应该是一个居中的东西。我们跟检察院、公安局是不一样的。你们弄来东西我们要 检察,要审判,要看是不是构成犯罪,所以法官审判之前应该是持怀疑态度的,如果你不是怀 疑的,那你这个法官首先是错的。我作为一个法官,同时又是个诗人,所以就比一般的法官多 了一点思考。还是回到生命的痛感的问题,罪犯他也是人,他可能因为某件事不得不而犯罪, 那么他也是一个人。作为法官首先要把他当一个人来对待,不能当专政对象,这样就错了。我 写过一个“法院系列”,其实刚开始也并没有意识到要写什么系列,而是_首_首的就成了, 然后伊沙、徐江还有唐欣他们都给了相当高的评价。其中有一首诗叫《心灵在法庭上的一次拐 弯》:全诗我记不太全,大致是说,在休庭期间,我听到争吵声后抬头看到的。六个罪犯在休 庭合议期间,我刚宣布休庭,几个人就在抢烟。其中一个刚把烟掏出来,那几个人就哄抢。你 想一下,几个罪犯面对法庭代表国家对他们的审判,公然在法庭上哄抢要抽烟,是什么让他们 这么大胆?他吃了豹子胆吗?我说不是。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要制止他们,但 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有次到看守所给个强奸犯送起诉书,然后他就问我要烟,说你一定要给 我根烟抽,手于判多少年他不管。就是闷啊,想抽烟。这个情景像个电影镜头一样在我的脑海 里回放,我就想,诗歌是什么东西?诗歌就是你内心深处的短兵相接,你回避不掉,这就是人 性,人性深处的碰尊。我本来想没收他们的烟,但又把那句话生生地咽了下去。所以说诗歌是 什么?诗歌不是花前月下,你好我好他也好,是内心深处的碰撞,没有什么善与恶,永远只有 你申心的东西:比如一个卖棺材的人天天希望死人,死的人越多他越高兴,你说他是善还是恶? 所以说要抵达诗歌的本质,不能玩小聪明,要有痛感的东西。刚才徐江和浩波强调痛感,这个 东西是存在的,它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下面再说一下《生活》,也是我法院系列中的一首:直到她把报纸放到办公桌上/才发现已 不是昨天的那个小姑娘/她微笑地告诉我/昨天的那个已经死了/死于昨天下午的车祸/然后她才 有了送报的机会/刚刚高中辍学的小姑娘/第一天上班/就让我们感觉到舒爽/她走后危们一致 认为/这个送报的小姑娘/比昨天的那也模样可俊多了。所以说生活是什么?生活是非常残酷的 东西,这个小姑娘来送报,她微笑地告诉我们说那个死掉了,然后她才有了送报的机会,这就 是生活的残酷。而我们呢?这就是所谓的“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就是你回避不掉的 东西。当时写这个芝西的时候我就反思,我们是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没有同情心?所以说生 活是什么?生活永远是真的东西,唯真的东西才是致命的,它永远不是那种假大空的东西。接 下来还有一首《丰收》:一场大雾,带来多起车祸,忙坏了交警,也忙坏了花圈店的女老板, 从早到晚,她一停地为那些,从各地赶来的亲友们,书写挽联,她不停地书写,从早到晚,全 部是眼泪,沉痛悼念,当写完最后_个,她伸了一下懒腰,像秋天一个喜获丰收的农民,露出 了幸福的笑脸。今天就讲这么多,谢谢。I诗歌作品集 ____________文献与译作 盤诗歌作品集________ 文献与译作 任知发言: 首先谈谈关于诗人的身份问题。现在有好多公共话语下的诗人,就是在媒体和好多范围内 出现的诗人。我觉得现在的公共话语下的诗人,他进入社会,体现的是一个健康,文明'「种 社会担当,-种身份感。很多人对现代诗人,就是口语有很多看法,觉得很容易写。其实这是 _个表象:现在好多社会现象、人文生态啊,通过诗歌表现出来,这是一种。但是如果诗歌从 无聊的生活中来,就太平淡,太琐碎了,极其没有价值。像有些现代诗,伊沙的诗,侯马的诗, 徐江的诗,沈浩波的诗,我觉得它是作为先锋诗人在特定条件下存在的。它不具有碧性,戸 是说诗歌就应该这么写。现代诗走到现在是一种开放的状态。达到了百家争鸣互相撞击的地步。 徐江写汶川的_首诗,以对生命微观的观众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具有独创性。所以我个人比 较提倡个人写作,个性写作。关于中年问题。我认为进入中年以后对问题的思考更成熟了,心 态更平稳,而不矗躁的。最后再说一点,现代诗口语诗,对人文价值观的建构:很多诗人m 能陷入了,就是说反文化不是没文化。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创作,但是我认为这个方面水远 应该有个传承,没有这一点的话,诗歌没有形而上的只有形而下的东西,是不行的。就到这里 吧。我也没有什么准备。就是很拉杂的说说。 《诗刊》编辑部副主任杨志学: 本来我们诗刊还有_个活动,时间上冲突了,但邢昊和黄河浪子的热情打动了我'我也没 有问有那些诗人参加,就坚定地来了。刚才先锋诗人们的谈话,很多戸法我都非常赞同。说到 诗人,我觉得每个诗人的身上都有天才性,天才诗人是少数而不可多得的。 《星星诗刊》副主编李自国: 刚才听了上面几位诗人的发言,对我产生许许多多的思考和感触,听了伊沙对诗歌节、 诗歌传统、对诗歌本质的见解,都是很有意义的,还有沈浩波、徐江、侯?丄秦艺凳$普 他们对诗歌和电影《南京南京》的思考,对我触动很大。我就想到了我的杂心,我就嚨[我 所从事的为人做嫁妆的工作,我想到我们办刊物的观点,也是创刊时的稿约,它是这样尊?丄 我们的名字叫星星,天上的星星没有两颗是绝对相同的,人们喜爱牛郎星、织女星、也喜欢肴 星小星、孤星、繁星,希望天空中各种各样的星星都一起在大西南的星空,在星星诗刊这[ 天空里交相辉映。这就提供了我刊的办刊理念,那就是它的包容性和兼容性。星星传承下誓 就是希望不同流派,不同风格,不同立场的诗歌作品,都交融进我们星星的星天空来:鷲$ 国现代诗歌*,可以说基本上荟萃了目前诗坛上传统诗歌的、现代诗歌的,民间诗歌的等等各申 诗人大军,我感到非常有价值和意义。这么年来,真正围绕诗歌的研讨还是不少,但真专註 上的诗人研讨诗歌的会并不多。以往的研讨是诗歌理论家在谈诗,而现在是生过诗歌小孩誓 诗歌产妇来谈诗歌,并不是接生诗歌娃娃的医生来谈诗歌。这样的研讨更直接、更声註豊 粹。尤其是这样盛大而严格的研讨会,出自两位诗人的义举,而不是政府出资,这哩*聪 动。诗人你可以个性化写作,但作为一个办刊物的人应该包容。邢昊邀请我来,我觉得籍E甘 一个活动非常有前站性的,很多诗歌活动都是务虚的,而这次的的确确是务实的。我是体嚣 的人,但沈浩波他们对体制内的那种批评,我非常赞赏。我的感触很多,对这次会充满期 待。新最后用几句话来结束我的发言,我始终觉得,刊物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它更多是一 种承载,承载的是思想,它承载的是感情,它承载的是语言。 《星星诗刊》编辑部主任萧融: 我非常想来见见这些朋友,还想听一听这些先锋诗人,他们走到这样的阶段以后,他们的 创作心态,他们带来的变化,给我们带来选稿过程中的一种可能性。在听到体制内的说法时, 我心里会咯噎一声,可以说我在选稿的时候,没有这种区分。只要它们能够给我一种思考的东 西,只要是眼萼一亮的东西,我们都可以给他提供一个阵地,让它能够见到更多的读者,今天 听了他们的发言,我可以感到,他们的那种思考,我想比好多成名比较早,年龄比较大的诗人 的写作姿态,还更严肃一些,他们在突破,他们在探求,也可能我们没有更多地去思考一些比 较负责人的深层的思考,自己的协作是比价随意的,他们在创作的时候这样思考,我们就会用 另一重眼光看他们的写作,同时也是对我们的一种挑战和敦促。好诗永不埋没,我们欢迎更多 的声音。 《星星诗刊》编辑干海滨: 我第一次到山西来,作为一个编辑能够有机会和这么多诗人见面,我非常高兴。作为一个 诗人来说,我觉得这次诗歌*,其实我觉得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家感觉到了一个诗人的存在问题。 徐江说他只喜欢唐诗三百首其中的五十首,那么就还有好多诗人被埋没掉了。诗歌是难以言说 的,每个人的经验都是自己的经验。我不同意刚才有个人提到的“伊沙的追随者”这样的说法, 我觉得不存在这个追随者的问题。 《山西日报》副刊部主任关海山: 作为一个副刊记者,我有个特权,就是我一年四季看电影是不需要掏钱的,但《南京南京》 我坚决不看,我即使不掏钱,也决不做它的殉葬品。这就带出一个诗歌意义上的问题,那就是 作为一个严格意义上的诗人,假如连起码的独立思考和独立人格都没有,那么这个诗人的存在 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刚才徐江说,他的脾气不好,他会掀桌子,我觉得其实这种人是最可贵的, 这么多年我参加这么多会议,为什么我绕一圈就能走了,就是因为那些与会的人脾气太好了, 所以我希望我们诗人们脾气不好的,有着独立思考和独立人格的人多一些,这些乌鸦嘴多一些 我们的诗坛也就更纯净了。 《诗歌月刊》编辑诗人韩少君: 湖北荆门和山西晋城是友好城市,市长与市长之间能够来往,我们诗人与诗人之间就更应 该经亨来往交流。既然《诗歌月刊》把《先锋时刻》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栏目能够交给我,那 么我就要把它办好,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好,但至少保证百分之七十的稿子质量不错。在坐的 好多优秀诗人,都给这个栏目提供了不少高质量的稿子。我认为先锋诗歌必须具有生命力,要 有敏感的思考,有别样的感悟和发现,要有撞击人的语言力量。我之所以接受这样一个栏目的 编辑任务,就是想对全国我所认为的先锋诗人们寻觅一遍,致意一遍。我编过伊沙一首诗歌《乳 房结》,我认为这首诗歌的力量和价值,应该超过他的《车过黄河》和《饿死诗人》,我可以H询;.尊:芳泠 ■« 留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困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把它和沈浩波的《一把好乳》一起来说。因为这都谈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那种东西,对自己 的心爱之物那种很深刻的感受,这样的诗歌是有生命力和撞击人的力量,会深深地打动你,所 以说从某个角度讲,我认为伊沙也是一个很柔软的人。我还编过沈浩波的那首写呼伦贝尔大草 原的诗歌,写在酒店里面看到成吉思汉的座骑那种感受。我把当今的诗人分为四个类别:第一 个是有明确方向的,我认为伊沙和沈浩波就是这种有明确方向的、一路狂奔的很尖锐的诗冬。 还有一种是明知道有方向,却不朝这个方向奔跑,而使这个方向更为宽阔,比如侯马。第二类 是方向在摇摆,找不到方向,很困惑;第三类是没有方向的写作,这个我就不说了。另外是关 于先锋的界定,也不一•样。我专门把知识分子写作和口语写作放在一起来比较,那非常明显的 反差不言而喻。李伟有首诗歌叫《章子怡漂亮不漂亮》,这首诗歌我认为是一首非常好,的诗歌。 我不认识李伟,我就给徐江打电话,问有没有这个人的电话,我马上向他约稿。但南京的一? 所谓的诗歌理论家却把它列进庸诗榜。有如此大的分歧,就很难座到一起去了,所以又回到徐 江要掀桌子,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刚才说的先锋的三个原则,我又阅读了徐江的《猪泪》, 在当今猪流感肆虐的日子里,我有个提议,我想让徐江用他的乌鸦嘴,用他非常好的嗓音,来 给大家朗诵一遍。我们现场来普及一下嘛,W! 《诗歌月刊》编辑黄玲君: 我要不说两句,会形成内伤。我认为真正的好诗歌看起来不很好看,会伤人。我觉得诗歌 应该还原人和事物的本真,但这就是好诗吗?如果你的见识你的阅历,你没达到那种层次,也 是失败的。 《诗选刊》编辑李洁夫: 刚才大家的发言很好,但我不想在这个编辑的立场上来谈,我办《诗魂》的时候二伊沙第 一个拿稿子支持过我。我想从一个诗歌写作者的角度来谈谈我的理解。伊沙提到了当前语境下 的失语状态,这也是一种集体的失语,徐江提到了电影《南京南京》,侯马提到了家乡,我个 人感觉,侯马的诗歌比较柔一些,但接纳的东西更博大,但冲击力可能比浩波他们弱点点,这 个我认为很正常,各是各的特点。秦巴子提到一个重复的问题,任知提到缺乏独立个性的问题。 我前段在一个小诗会上也提到了一个责任的问题。我说我们都在制造垃圾,我这几年也没写也 一直都在思考,有一些困惑,这就是我目前的状态。生活中嘻嘻哈哈,独处时又喜欢发 呆 很矛盾。我觉得写诗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人在吃喝拉撒之余总还得有点点什么,我喜 欢括文字,很好玩儿。写诗还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儿。我还觉得多发一点少发一点实在没什么价 重要的是你在汉语诗歌的推动上做了什么。和诗歌比起来,我更喜欢一种诗意的生活。我 没发, 值, 天上的白云真白啊/真的,很白很白非常白/非常非常十分白/特别白特白/极其白/贼白/简直 白死了/啊• 这首诗确实太白了,白的也太没底色了。这是诗吗?没有丝毫的体温和灵性,这种玩法也 太不可靠了,这让我开始为诗歌的前景担忧,这样写下去,诗人神秘的使命感也就到头了,诗 人的想象和情趣也被天真地埋葬了。这样的写作有意思吗?如果仅仅是为了写着玩儿,我倒可 以尊解:,占世纪有诗人写诗歌,人家那是要洗干净手的,那是对诗歌的敬畏。下面谈谈诗人的 生活,我认为诗人的生活不应该就是非常贫困的,不应该就是贫穷的化身,不应该以付出一切 为代价,诗人的生活也应该很有质量,诗人不应该成为生活的敌人。我注意到《南方周末》登 载了关于著名诗人张小波和沈浩波做书商的文章,我觉得我们的诗人都应该成为这样的诗人的 闯入者,在竞争财富上找回我们应有的尊严。第三是我对年度诗歌选本不满,一个年度选本的 诗歌仅仅局限于几家杂志或刊物,这样的选本十分普遍而可笑。我们的年度选本,应该代表的 是中国诗歌全方位的选本。我们连编选年度选本是都如此狭窄,怪不得大家有看法。2005年5 月8日,这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一个记号,让我们记住今天这个日子,记住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 诗歌事实和事件! 主持人邢昊: 今天,大家各抒己见,非常本真地阐明了彼此的诗歌立场和观点,我很感动,也很有感触。 长期以来,中国现代诗歌被一些喜欢玩弄巫术的人,打扮成云游在迷雾中的怪客,神经兮兮的。 虚假而乔装的文字是有鬼的,它感到了自己的计谋,所以才躲藏起来,不敢再见天日,只怕我 们揪住它的狐狸尾巴。树有根,水有源,诗歌并非是空穴来风,任何天外来客,都与诗歌毫不 搭界。它必须回到地上,它必须在土里安营扎寨。中團现代诗歌从“枝杈繁杂的重担”,到简 洁的枝干;从巫衣满身,到只剩下鲜嫩的骨肉;从云鱼雾里,到软着陆;从软着陆,再到脚踏 实地,经历了这么一个非常惊险而爽朗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必须的,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真 实而透亮的诗歌新时代,终于来临了。梦在离我们远去时,带走了一个已被我们彻底戳穿的骗局, 现在返回去看看,骗术的荒唐实在令我们可笑。简单而明了,朴素而本真,自由而自觉,痛快 而淋漓,直接而干脆,平易而近人,平凡而非凡,应该是中国现代诗歌的正途。诗歌是多元的, 尊术的天空异彩纷呈。但诗歌和诗人,从古自今总是有真伪之分。去伪存真,这个道理实在是 亘古不变,颠灭不破。大浪淘沙,沙里澄金,该灭的自灭,该存的将会永存。我坚信,有我们这 些真正意义上的牛逼诗人们的不断探求,有为数不多的优秀诗歌编辑,用良心和慧眼默默的耕 耘,中国现代诗歌一定会拓展出更为广阔的疆域。 由于时间关系,今天的座谈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就做我自己,我很开心。 《都市》编辑部副主编赵少琳: 我是带着问题来的,第一个问题,关于网络诗歌;第二个问题是关于诗人的生塑第三个 问题是关于诗歌年度选本。在座的诸位都是诗坛领袖和诗歌大家,我不会上网,早就听说网络 诗歌杂乱无章,来之前我让同事在网上下载了这么一首诗《对白云的赞美》: . 292 293 文献与译作 295 文献与译作 《北京组诗》:口语诗新传 ea诗歌作品集 以I诗歌作品集 唐欣访谈录 1、侯马:《北京组诗》的前64首刊登在《葵》2007年总第八辑上,后65 101首刊登在刚 印好的2008年《诗参考》总第25期上,现在总算先有了一个纸版的全本,接下来看哪个慧眼 出版人把它成书了。不管怎样,诗爱者在网上、在民刊尽可以反复研读,寻找“怦然心动"的 感觉。你先谈谈这部长诗的创作情况吧,在边写边发的过程中,就有观点把它视为现代汉语诗 歌在新世纪最重要的成果之一,称之为现代汉语诗歌成熟的标志。 唐欣.2006年春天,我工作调动到北京,这在我个人生活里是一个重要变化。北京嘛,我 当然一直都喜欢的,但摆脱了观光感的北京也跟从前是不大一样的。积习难改,我开始随手写 下片断式的感想式的短诗,夏天的时候归拢到一起,以组诗形式(从刖我还真没弄过这种呢) 在网上发出,不少朋友还都很欣赏鼓励,伊沙等人更建议我把它搞成一本诗集。再接下来的写 作就变得有占意识了,而且也不光是浮泛的表面感觉,逐渐成了对自己生活和思想的记录。历 时一年多(借用-位朋友的话说,只是个写,写着写着,好东西可能就冒出来了),最后苴得 诗_百零—首(这当然是有意的,其实我后来也有些烦了,想找一个关口打住),自己的感见 竟然还不错,尤其是后面的部分(和你感觉一样),自以为写得放松,怎么写怎么有。大概是 展示得比较充分吧,滋味挺多,花样挺全。我想,这组诗可以告一段落了。 2、 侯马:我注意到进入21世纪后,许多诗人,中间代为主,也包括老一点的,写作都呈现出 [种转型的特点。《北京组诗》无疑是你成功的转型之作,于你个人而言,有什么创作观念上 的变化,是时间的因素,还是空间的因素? “人到中年才补上漂泊这一课"生活境遇的转变在 这一创作的转型中起了怎样的作用。 唐欣:这个我自己倒不太觉得,但确实好像比过去要写得“大”一点了,“满"一些?二 —方面年纪不轻了,另一方面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所谓的“漂泊”,虽然有点夸张,但早竟 也是个改变,对人肯定是一个刺激,这些因素加起来,想不变都难啊,我当然希望自己跟年龄 能够相称,也就是厚重-些。我自己2003年的-首诗里就写道:"而我向往的/人到愛 艘航空母舰/行驶在辽阔的海面”。要有点分量,但也平稳,最好是若无其事的风度。另岔讐 在对世界的认识上,好像不可知论逐渐占了上风,我宁愿自己不要太鲜明和绝对了'有时候也 得来点模棱两可和含糊其辞。 3、 侯马:除了对你个人的意义,对诗坛而言,《北京组诗》的贡献包括:_、赋‘口语诗歌一 种完备的体例。我把这种"唐欣体”称之为“现代口语体诗”,段落整齐,集装箱分布,匕口 语的节奏感、韵律感等形式美方面颇具追求。这种形式最早出现在你的早期诗作《往事》、中, 但并不多见,在《北京组诗》中集团出现。二、在口语诗一味使用减法的潮流中,你倒行逆 像方向—致的鱼群中_条捣乱的鱼,使用加法,对普遍存在的线性叙述是一种有力的纠正《: 京组诗》越往后这一特点越明显,内容庞杂,事实组成的意象纷呈,情绪饱满而多味。很:. 出的口语诗像匕首、利剑,是那种进攻性的凸器,而你似乎找到了一个魔瓶、宝盒,或者《西 游记》里只要应_声就会被装进去的布袋,是凹器,是空,包含了多种可能性的气场。这己: 是口语诗多样化发展的明证。三、对知识、经典、哲理等非身体因素的激活。在你的生活与倚 294 中,激情与理性,历史与当下,思维与感受、书籍与饮食平等地融为一种真实的体验,化作笔 下既平凡又超尘拔俗的诗句。这种学院化的口语写作,仿佛平民不经意显露了真贵族的血统。 天使来到人间,生来为了死去。这样的贡献还可例举一些,如文化的自省、诗化的隐私、宽容 的批判等方面,看来立场是根植于气质中的,人沿着心灵的方向努力,就会越长越像自己。 唐欣:哎呀,你说得好,我不敢说我达到了你表扬的境界,但这确实是我模模糊糊向往的 方向。我过去就想,在我们这样的诗歌人口大国,好的诗人至少还可以分岀三个层次,一是特 色尹人,—已经足够特别了,不致跟其他人混淆,那就很了不起;二是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 声得更远,占有并发扬某种诗学原理,在一个方向起引领示范作用,那就是优秀诗人,更了不 得了;最高的该在金字塔顶,寥若晨星,可以代表某种文化,是伟大诗人了。我自己只要能成 为一个略具特色、聊备一格的诗人就心愿足矣,得达到这个最低标准也才算个诗人吧。我一直有 个迷信,就是想得清楚法反而就写不好,想得明白甚至就不会写了,所以我宁愿混沌一些,偏 要打无准备之仗,打无把握之仗。只要有个大致的目标就行,让作品在写作中清晰起来,让想 法在作品里呈现出来,走到哪儿算哪儿。但现在我确实想尝试把自己遭逢的许多东西、自己考 虑的许多东西都纳入或融进诗歌,诗歌不一定是起居注,但未尝不能成为意识、感觉和遐想的 传记,而且这在技术上并无多大障碍,因为不开掘我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丰富,不往前走我们 也不知道自己心灵的方向。 4、侯马:《北京组诗》之后,在诗江湖论坛我看到了你的2008年新作,我的感觉是写得更好 了,明显挟带着《北京组诗》千锤百炼、游刃有余的气势,更丰富也更锐利了。这让我感到, 《北京组诗》还可以写得更好,或者我可以期待更杰出的北京新组诗。那么,怎样处理这种经 典化与日常写作的关系呢?你似乎不是下笔前就野心勃勃的人。2008年新作明显包括童年主 题、爱情主题,几个结构一致的诗题也指明了这些诗乃是组诗的一部份这一特征,但是你并没 有把它们标为组诗。这好像有点吃亏,是散漫吗?是严谨吗?是否在全部完成后或成集时他们 会各归名下。 厚欣:我自己感觉也还不差,反正是磨得够久的,因为写得少嘛,日常的写作也朝向经典 的目标。成长史、情感、当下生活,好像这是几个一直关切、反复在写的主题,我争取做到至 少不失我自己的水准就是。我写作素无计划,就像孩子,既然有了,先生下来再说,起名字是 后话了,而且,多半也就随手起了,可能正巧同当时心里转悠的某个念头或意向碰在一起,因 为定稿时在一块嘛,诗题真挺接近的。你提醒的好,我以后要结集时真该考虑分门别类。 5、侯马:沈浩波在你2008年新作后留言说这些诗没有二十多年功力写不出来,我深有同感。 你是资历很深的口语诗人,早期代表作《中国最高爱情方式》作于1986年,之前几年,已有大 量口语诗面世。实际上,虽然在感情上、美学判断上,我愿意认同你是新世代诗人,但明显的 你与严力、于坚、韩东在八十年代早期就并肩作战,写着独树一帜的口语诗歌。我在《进藏輩 记》中曾把伊沙、唐欣、马非称为口语三杰,这是一日穿行西安、兰州、西宁三地带给我的发 现,非常精辟。因为在自觉性、坚定性上,在寂寞的八、九十年代的创作时光中,没有人做得 更好了。伊沙在九十年代初,就把你视为诗歌最重要的竞争者,我理解也是在这个意义上。为 什么,你那样早就成为了一个自觉的口语诗人。谈谈早期的创作吧,受到的影响,不同的阶段 选择与创作。 留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唐欣:唉,说起来,真还在道上混了挺长的时间了,但我在80年代主要还是受于坚、韩东 等人的影响启发,原创的东西不多,但总算还有一些个人面目。可能我这个人比较笨吧,原先 也学过北岛,可惜不够深沉精密;学过江河杨炼,可惜不够雄浑磅礴;学顾城又不够天真纯净, 后来早年习作就算全部报废,1984年左右学写口语诗,亲切顺手,一下就上道了,大概与生命 的共振频率相当吧,而且语言上变化也不大,一直就是那样的口气,可见真是对路,或可说进 步不大吧。但确实是很熟练了,也许都有点太熟练了。认识伊沙以后,他的极端探索一下子把 现代诗的疆界推的无边无际,这让我们顿时就位于相对安全的地带,再怎么着也不算犯规了。 还有你和徐江、宋晓贤的诗,包括马非、沈浩波、李伟、朱剑等许多朋友的诗,都令我获益良 多。这么多诗句萦绕在心头,动笔时总得掂量一下吧。有些时候我挺怀念80年代那会儿的诗的, 单纯,纯粹,完整,后来好像是复杂一些了,但也没有那么“妙”和“真”了,没办法,可能 是不再年轻了吧。 6、侯马:自古以来就有使用口语创作诗歌的,新诗以来也不乏口语诗人,民间更是有打油诗普 遍流传,,但是,具有现代诗歌品质的"口语诗”,显然与以上三类本质不同。我知道你除了多 年的口;吾诗创作实践外,还撰写了许多诗歌理论文章,对口语诗史的研究颇为精到,想听你讲 讲,口语诗怎样成为了真正的现代汉语诗歌,决定它内在本质的特点有哪些。有一种理论认为, 口;吾成为诗歌语言的源泉,是民族灵魂的解放和再造,西方现代主义以后,是否也有这样的诗 歌观念飞跃。 唐欣:因为一直呆到学校嘛,炮制论文是任务,我有兴趣翻翻别人造出了什么新说辞,自 己则无多少热情和能力,也许这本是一回事情吧。我自己申报项目的时候自吹说,口语诗研究 我这儿算一号,但真是勉为其难。什么是口语诗,咱们当然心知肚明。但在学术上把这一套讲 清楚,也不太容易。在我看来,所谓口语诗里的“口语”,主要是针对那些原有的、人们普遍 接受并且业已习惯的、隐喻的、意象化的、词语的、比较“文学性”的诗歌语言。事实上,在 今天,诗人们的所谓"口语”与书面语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界线,它们有着相当多和相当 大的重叠面和兼容性,一句话,它就是我们正在使用的、活的语言。从这个意义上说,口语诗 翻开了中国诗歌新的一页,它相当于圣经由拉丁语变成了民族母语,它对我们的灵魂肯定是个 解放。西方的一种趋势似乎也是要打破生活和艺术的界限,不一定非要端起个架子煞有介事。 口语诗以外的诗歌,套用徐江的说法,那多半只是新诗而不是现代诗。但口语只是材料,并, 自动成为诗歌,它需要诗人用点金术把它们转化为诗,白开水和茅台酒都无色透明:成色{就 差得远了。另外,对口语诗的最大误解莫过于把它同日常生活扯在一起,搞得有些诗人塑3这 个邪,好像它就不能写形而上、不能抒情之类的。其实它什么不能写呢?而且它可能写得更亲 切也更确切。 7、侯马:我不久前在诗生活网上看到了福建诗人沈河去世的消息,过了二十几天,突然收到了 优河的诗集《相遇》,不由得大吃一惊,猛然间以为是从冥界寄来的。仔细翻检了邮戳、信彳: 笔迹,才明白是诗人生前寄出的,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仿佛这本诗集留连着诗人的故去。诗就 是相遇,与人相遇,与世界相遇,与疾病相遇。结合沈河病逝的境遇,诗歌还是与死亡相遇; 在死后延续。我成为他命中注定的一个读者,他成为我难以忘怀的诗人。在这里,我想问,是 读者与诗歌的关系。你的父母,很精辟也很豁达地评价:“无非是几个狐朋狗力 胡乱编造, 互相吹捧而已"这倒真揭示了现代诗探索者的阶段命运。向荣经常出现在你早期诗中,他是不 幾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是你的一位高级读者朋友,近些年的《葵》,先后推出了“唐欣历年诗抄”、,,唐欣承认历尽 沧桑”、’‘飞行记"以及《北京组诗》上半部,我感觉这也是一位诗人与一部诗刊的相遇,也 是诗缘。你的创作与《葵》的编选在这点上很像:周期漫长,质量上乘,滤尽时光成经典: 唐欣:你的定义真好,相遇,那可真是缘分呀。好的读者可遇而不可求,知道吾道不孤, 当然增添人的信心,我也有几个不认识的铁杆读者的,但周边朋友的肯定更令人鼓舞。也许最 可靠的读者还是自己,既然是前卫,别的人总不如我们自己专业嘛,总要滞后和适应的嘛。向 荣是我玄学好友,现在是作家和最好的英语文学翻译之一,他有次说我的诗有点卡佛的味道, 令我窃喜。我父母都是爱好文学的老工程师,但对我的作品却不以为然,这也并不出乎意料, 他们的文学观念还没有走岀浪漫主义的范畴嘛。有时候我也试图从别的视角,特别是所谓圈;卜 人的视角,来审视我们的创作,或许他们的感觉也有道理,你也无非就是个小圈子游戏而已, 这多少有助于给:诗人固有的、少不了的自恋和迷狂清热解毒。说到《葵》,还有中岛的《诗亀 考》,对我的意义非同一般。因为90年代以后不怎么往正式刊物投稿嘛,我们自己的同人刊物 几乎是唯一的组织和舞台。2004年春天在昆明,我和徐江受访于一位电视节目主持人,我半开 玩笑地引用韩东的说法,为《葵》写作。实际上这也就是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志同道合的朋 友写作。这比为别的肯定要靠得住。 8、侯马:还有那位“高级副经理级专员”,她是你的读者吗?在你的早期诗作中,她是你爱恋 的对象,婚后,是你世俗世界的支撑。我很羡慕你诗中表现出的婚恋,似乎这对你也是有特殊 重要性,使你的精神之塔得以耸立在阜城门桥旁,在尘世中保持灵魂的光辉。还有带着你们_ 起飞翔的女儿,是不是已被写出的生活,和将被写出的生活。 唐欣:黑格尔讲过,在世俗世界我们要求的不过是职业家庭,现在看来社会已经不欠我什 么了。爱人是我低一届的同学,我们就是在_次诗歌朗诵会上认识的,作为老朋友和老读者, 她现芹也还审查我的诗,我也依然重视她的意见。女儿过去只对我的诗里“烧鸡”之类感兴趣, 一念就笑,对我书架上你的《顺便吻一下》也觉得好玩,常念叨,现在功课紧,顾不上看了。‘ 鉴于诗人必得长期沉湎于自己的“小世界“,老是想入非非,心不在焉,实际上对家庭生活是 有负债的,家人的支持特别珍贵。诗里写出的生活肯定不是全部的生活,但必定是作者乐意展示 的,也是感谢和感恩吧。 9、侯马:前面谈到空间,在你诗中的表现是非常强烈的。过去我没有感到过你是西部的诗人, 但读了《北京组诗》再返过去看,发现你写过那么多西部诗,那沙漠、高原、戈壁,西部少了' 一位心心乎印的歌者真是损失。北京有幸了,在每个历史阶段诞生生逢其时的时代;寺者。人到 中年,举家北迁,但北京在你笔下却无一丝慌乱,虽不熟悉也不陌生,你对北京的爱和批判, 普合了理念、文化、精神气质上的北京,当然也有尾气、装修、噪音,被你压进很、_个罐头 盒,这座城仿佛为了成就一部诗,但这部诗也不得不被这座城消化掉。这是诗人的痴情和城市 冷漠面具下的博大。你怎样理解诗人与城市的关系。谈谈你的北京、兰州,你的西安。 也唐欣:按照康德的观点,时空也属于人的本质规定。北京呆了三年了,也有一点麻木了。 二些则呆了近二十年,基本上整个青春时代。西安算是老家,但成年后也就研究生三年在那儿。 坐标的影响之大自不必说,兰州的粗栃山河、混血气质;西安的厚重恢宏、故乡感觉;北京的爵寺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ea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雍容大气、气象万千都在塑造我们,虽然通过许多看不见的环节和层次,我们的回报也无非就 是部分地把它整理出来和记录下来,当然这是永远说不尽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我对自 己呆了半辈子的西部写得太少了。我对这些地方都是有“震惊感”的,但我尽量不动声色,我 愿意自己能成熟和镇定一点。况且它们也不过是背景,我们在意的主要还是自己的心灵,是在 我们心灵上反射出来的城市景象。 10、 侯马:那天在世贸天阶的楼道里,诗人南人指着你和我说,"两个用'他'写诗的人。" 我注意到你的《北京组诗》开篇不久,人称就基本全部由我转他。你的“他”包含更多宽容, 有一些’‘被原谅的荒唐”铺陈的句式使沉思默语显得庄严,在表面的平静中发生了辽远的回响。 "他“似乎更适合理性占上风的写作者,可观察、可偷窥、可窃听,原来诗意就在尘世,精神 生活总会在人的脸上留住一点光辉,你的"他”身上有更多的精神气质,说到底还是’‘我'‘的 真切流露吧? 唐欣:我在评论你的诗集时曾说,侯马在诗里把主人公换成第三人称,是一个重大的转变。 可能也多少受到你的影响和启发,反正现在都不喜欢也不习惯用“我”了。从“我与世界"转 为“一个隐身的、匿名的、低调的作者与世界和世界里的他”,这个角度和站位的调整,必将 改变我们对世界和自我的既定印象和既定形象,从而带来新的发现。他不是我,不太是,不完 全是 可也不是外人,至少是最接近我(戴着面具),有些时候也可能化身为他人,“熟悉的 陌生人",不远不近,距离刚好合适。从我们的“辩证唯物论”教科书来说,这类似由“主观" 过渡到"客观",从哲学上说,这有些接近海德格尔对人的理解,“被抛掷在世界之中"。大 家都知道,相对于笛卡儿的二元分离与对立,这是多么深刻的革命(在我看来,南非作家库卩 的小说非常迷人,似乎也与他的喜欢用"他”的叙述方式有直接关系)。从王国维的"境界" 上说,这意味着自“有我之境”向“无我之境”靠拢,后者当然要高级一些。 11、 侯马:你似乎倾向于认为自己不是_个乐观的人,但在你的诗中,无论早期还是近期,一 以贯之地保持着幽默的鲜明品质。读你诗经常让人捧腹。但这种幽默绝非刻意为之二我从中看 到一些你怀疑主义的立场,不左不右的那种。与集体而言,你代表个人;与强权而言,你代表 弱势;与胜利而言,你代表失败;与智性而言,你代表荒诞;与未来而言,你代表记忆'这样 一种向真理逼近而又怀疑真理的立场,使你的诗歌深具自省色彩和批判精神,从八十年代中期 贯穿至新世纪。请谈谈这方面的情况,精神气质对创作的决定性力量。 唐欣: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某部小说里,"比利时小人”波洛问到:"他们真的是他们自 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吗”?忠于自己,当然是写作的常识,问题是,自己又在哪儿呢?、我想, 诗歌一方面对我们是个整理,另一方面,也是开掘,更是创造,要不是写作,我还不知道自己 是这么个人呢,从这个意义上讲,诗歌好于诗人也大于诗人。在日常行事中,我是个堂吉诃德 式的傻瓜,但在心智上,却也还有点哈姆雷特式的怀疑主义。对悖论比较敏感,总算还有点自 知之明,没忘了在现实中自己是谁、在哪儿,是个干吗的,所以本能地回避诸如强权、集体、 未来之类的宏大玩意儿,甚至在心里嗤之以鼻,可能是小时候对这些东西太虔诚了吧,成年以 后的反弹就很强烈,比较敏感于它们的荒诞性,当然也包括自己的荒诞性。有时按捺不住地想 在纸上跟它们玩一玩。“幽默”在此意义上就成了与世界的关系结构,成了态度,这对我这种 “正经古板”的人也是一种平衡吧。 12、侯马:《北京组诗》之前的单首,《国庆节》令人印象深刻。诗人巫昂有一首《中秋节》, 写出了节日的“冷清”,而《国庆节》写出了个体的冷静。每临大事有静气,大典也不能把你 拖入狂欢的泥潭。这样一种冷静做为狂欢的基座,使人对生活产生信任感。艺术不是煽情,是 煽灭虚情。九十年代有《国庆节》,就不能说那是一个浮躁的时代。诗歌是更真实的历史记忆, 心灵史,¥生在灵魂深处。我想听你谈谈《国庆节》,那整齐的乳房怎样抖动在政治与色情] 间,那一高兴花去的一百元钱怎样丧失了经济价值。再有,穿透_二十年的时光,请列举你八、 九十年代十首左右代表作品,包括发表的刊物或诗集等。 唐欣:其实我自己大概是个托洛茨基说起过的那种思想上是革命者,感情上却是庸人的家 伙,比方多年前跟伊沙一起看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明知是个俗套烂片,但还是被感 动得涕泪交流,当然受到他的嘲笑。但像华兹华斯说的,冷静下来,回忆起来,尤其是动起笔 来,总能看得明白和透彻一些。就象五十年国庆,我既震慑陶醉于宏大场面,又忍不住想开开 玩笑,并且,大典的庄严也并不曾蒙上我们的双眼和大脑,我只不过秉笔直书而已。80年代我 被选最多的是发在《中国》上的《中国最高爱情方式》,受当时的文化热影响,本意原想批判 无性传统,但写得克制,后来人们多从相反向度解释,也还不错。我自己更喜欢《历程》,原 来叫《一个人仰望蓝天》,在《诗刊》和《飞天》都发过,感觉纯净。还有一首《我在兰州三 年》,选在北大出的世纪末诗歌选里,一些评论批评它的迷惘颓废,后来发现兰州的朋友都还 喜欢,、流传颇广,—可算是对青春和第二故乡的纪念吧。还有一首《在天安门广场观降旗式》在 g也们》和《一行》上发的,开始有点后现代的意思了。go年代的《合作》、《春天》、《奥 运会纪念》、《大白天自行车座没了》、《怀古》等,被人引用较多,都发在民刊,后四首被 伊沙选进《文友》的《世纪诗典》,大诗人眼毒啊。后来全收进1999年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的《在 雨中奔跑》里了。 13、咛马:《北京组诗》之后的新作,《龙年纪事》非同寻常,浓笔重墨又不露声色地写出了 一段惊心动魂的历史。如此短的篇幅包含如此多的民族信息、历史信息、巨变信息、心灵信息、 成长信息,显示了作者极为深厚的诗歌艺术功力,而这种功力的运用,又是那样驾轻就熟,从 容不迫。《龙年纪事》像一部纪录片,或纪实电影,默片,读者在心里为它配音,翻卷起一个 个动荡时代的个人回忆。《龙年纪事》像一部浩大的长篇小说,它抵达的精神深度、历史真相 在其它种类艺术作品中罕见,是诗歌承担的前躯之作。这首诗不仅会在历史面前证明艺术的力 量,在各种艺术作品面前证明诗歌的力量,还将在长诗、组诗、史诗面前,证明单首的力量。 为这样的作品,向当年“独自拍着篮球”的小唐和今天“劳动在夜里进行“的老唐致敬。新世 纪以来的创作,你比较满意的还有哪些?谈谈创作它们的情况吧。 唐欣:咱们这些60后的“老家伙”,历史情结挥之不去,它已经是经历、感情、甚至思维 方式的一学分了,但这个历史,主要还是个人史和心灵史,我很高兴你肯定《龙年》的纪录片 特点,这说明我这个资深影迷还是从银幕上学到了一点东西的。我也相信诗歌在还原我们的记 忆方面,尤其是再现我们自己的印象、描摹我们的感觉、记录某些场景的微妙氛围并不比其它 的艺术形式逊色。新世纪以来的作品,像《沙尘暴》、《验明正身》、《青藏高原》、《浑身 发痒》二《又到合作》都还比较满意,还有来京以后的新作,写得平均和整齐,自以为滋味复 杂,语言放松,内容则多与经历和游历相关,也还是以事后记录为主,想象力真是太不发达了。 当然一方面珍视自己的记忆,另一方面,也得警惕别把这_切推向自怜和自恋的封闭。把自己爵寺歌作品集 _____文献与译作 爵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当作一个客观对象来对付,我甚至想试验在枯燥和乏味中榨出诗来,那肯定是成龙说的"真功 夫” 了。 14、 侯马:谈谈生活吧,你当过电工,还是在水电站工作过?在当今锋线诗人有这样经历的可 不多见。你是不是有点讨厌家务?有点抵触运动?这些诗里可都有反映呵。 唐欣:我当年应届高考是理科生,转战西北的油田子弟学校的水平,勉强过了线,但没录 上,后来上了技校,在我们长庆油田(位于陇东)电厂当了工人,我们用飞机头做发电机,主 要W备用电站,我连滚带爬混了几年,好在“南郭先生”还没怎么碰到齐宣王,没来得及露馅。 现在有难度略高于换灯泡的活儿,我还是宁愿请“真正的”专业电工来弄。以后改考文科,倒 没太费劲,顺利逃亡。工厂经历烙印也不深,自忖自己还是对书本上的事物更有感受,作为居 家男人,家务手艺不高,也没热情,但还能勉强应付。运动则是伤心之地,要说我有什么天才, 就是在"笨"的方面出类拔萃,无可救药,大概这种生活里的“低能儿”不多吧,但这些事写 进诗里,处理之后就有了喜剧效果,连我自己也忍俊不禁。 15、 侯马:好像你比较爱睡觉,或者爱写睡觉。芒克有名句:"生活多么美好,睡觉"°睡觉 似乎是对生活的歌颂,但是考虑他写作年代的主流意识形态,不难理解那更是一种反叛。诗歌 中的睡觉对你通常有何意味?我读出了一些“不合作”的味道,你自称“秘密的罪犯",违反 的是哲学定律,还是世俗恶法? 唐欣:伊沙曾评论我是个懒鬼,确实如此,上进心不强是个原因,可能跟体力也有关系。 没事总躺在床上卧读,不求甚解,习惯使然。把工作也只视为业余活动,当然通常说来,我还 算是一个学生喜欢的老师吧。至于睡觉,有点顾城诗里的意思,闭上眼睛,世界就与我无关, 碰上麻烦事情,睡觉总是个防空洞和庇护所吧,但你不说我自己也真没意识犁。日常生活里是 个平庸好人,大概也是书呆子的特点吧,于世事格格不入,打心眼里蔑视流行舆论,我的所谓 叛逆多半只在内心和纸上,故称“秘密的”,但既然秘密,也许都不算或者该忽略不计了吧? 16、 侯马:你爱吃的水果是桔子、橙子或者柚子吗?或者你只是对怎样对付它们感兴趣。打开 桔子,让它的内在结构呈现,你不止一次在诗中写到这个细节。我感兴趣的是,前面我说到你 独特爲'‘现代口语体诗”,有的结构也可以用桔子来比喻,围绕一个诗核,一段段叙述兄弟般 平等地展开。你是怎样记住那么多生活细节的?生动的、生趣盎然的生活片断、生活场景。围 绕一个诗意,这样的生活片断可否被替代?是唯一的选择吗?你怎样取舍? 唐欣:呵呵,你可真是目光如炬。可能跟小时候这些东西在北方是稀罕物有关,喜欢吃' 也喜欢剥开它们的奇妙感觉,那种难以模仿的声音,那种不一样的清香。我理想的诗最好也要 有这种让人怦然心动、让人惊喜、让人愉悦的东西。诗人和小说家的一个重要区别,可能正是 对一些与自己有关的瞬间和片段的迷恋、沉醉和反复擦拭,而不必对完整的人物、故事有精湛 的研究,这些细节在写出来之前当然随你挑选,也无非是色泽、声调、分量之类的乎较£,可 能比计算机都快,甚至都觉察不到,近乎本能,但一旦定稿,好像就不可替代了,就像完成了 的画,也许别人觉得这儿多一笔,那儿加点色都关系不大,但在画家看来这已是完满的整体了, 谁敢动他跟谁急。 17、侯马:你说过“如果我侥幸写出不朽的诗句,那_定是老天格外开恩“。这个话题可以展 开。对比杜甫“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可以看出共同的对诗歌的虔诚和热爱, 但杜甫这句话倾向于苦吟,你的话倾向于灵感。当然这是仅针对这几句而言的。请你谈谈怎样 才能写好诗歌的问题吧,天赋与勤奋,经典或生活,信仰或技巧什么的。很少有诗歌像《北京 组诗》那样充满了生活的细节,但也很少有诗歌像《北京组诗》那样不断地引经据典。 唐欣:年轻时迷信灵感,那会儿灵感也确实关照小年轻,铺开纸,有时候简直是顺便就能 摘到果子,甚至果子自动就掉了下来。现在有点苦吟的状态了,尤其是在修改整理的阶段,大 略是用’‘试错法”反复试验,试图找到最合适的、无可替代的语气和句型,但努力是_回事, 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多半都是侥幸,那真得指望老天的眷顾了。诗人需要天赋,像对事物 的诗意发现和注意,对词句的特殊敏感等,但肯定你得通过写作来把它们调动出来,这很大程 度上是一回事。至于诗里的引经据典,可能是那些东西正在心头或者手边,作为一种可征用的 资源,它的好处是既有点“陌生化”,又像保龄球似的有连带的冲撞作用,原籍奥地利的英国 哲学家卡尔波普曾提出“世界3”的概念指称我们通常说的主客观世界外的文化,它确实也是 我们自己的一部分,跟亲戚熟人差不多,并不比院长主任离得更远。不晓得算不算一种毛病, 但现在已很难改掉。 18、侯马:《北京组诗》越往后越充沛,洋溢着一种既像结束、又像开始的情绪,又饱满又不 甘。"看起来他当不了大地的守夜人”,但你正是守夜者,尘世中的救赎者,以书写抵达存在 的人。21世纪头十年就要过去了,请你谈谈对中国当代诗歌成就的看法,谈谈现代诗的前景, 你的打算、抱负。 唐欣:感谢你说出了我自己也未必说得清楚的精神状态,就是写着写着慢慢有了自觉也有 了自信,这其实挺重要的,“充沛”也许就来源于此。新诗九十年了,到了现在,早与当初面 目全非。毛瑟枪已变成了精确制导炸弹。光拿我熟悉的你们这些杰出的朋友来说,比起几代前 辈们,可以说写得更深了,写得更高了,关键是写得更好了,这不仅得益于武器的更新换代, 意识的深入拓展,我认为近一百年巨大的文化变迁起了很大作用。它帮助诗人贴近并改造了我 们的灵魂。说到救赎,我想可膺从根本上说,文学和艺术都是道德的,因为它总趋向善嘛。美 术史大师贡布里希说过,风景画先于风景。我们心里对现代诗的期望和要求转变了嘛,我想中 国现代诗没有理由不走得更远,但那已经在我的想象的边界之外了。至于我自己,一直都是稀 里糊涂的,但我还记得海明威在《流动的圣节》里提到的,“完全没有野心的作家,和真正好 的、没有发表的诗歌。”无须刻意努力,要是能偶然接近这样的境界不也挺好么? 2008. 12—2009.3爵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关键词:90年代诗歌民间理想主义市场 马陌上:作为90年代诗歌运动(原谅我找不到更好的词)非常重要的当事人,你以及你的同行, 写作激情来源于什么?毕竟,这样一个事实已经发生:诗歌,再也不像80年代那样引人注目了。 伊沙:对不起,我一上来就想纠正你的说法,关于"90年代诗歌运动” 如果换成^80年代" 会比较准确,说"90年代“并不准确,因为“90年代诗歌”最显著的表征不是“运动”,几乎 没有—场运动发生,与运动频发的“80年代”形成鲜明对照,从“群体运动”转向了 “个人写 作” 当年就有论者这么指出过,现在回头看,说的是对的,我也认为"90年代诗歌"最显 著的特点是“个人写作“。所以,我在“90年代”不是一场或几场大运动的“当事人”,而是 一名比较有代表性的“个人写作者”。 人们对历史的谈论和概括是多么粗暴啊!就像你把这个“事实”看得如此突兀:“诗歌,再也 不像80年代那样引人注目了。”——我在此必须指出:这不符合历史现场中的真实。海壬死在 1989年,但是海子热却是发生在90年代初。回顾80年代,还真没有一个活着的诗人在行业内 部像死去的海子这么红火热闹;与此同时,在行业外部,在一般的但却是广大的青年读者中间, 不还有个汪国真吗?严格来说,他写的虽然不是诗,但在社会和群众眼里,他肯定属于诗歌现 象。他当时岀版的十多本诗集加起来可以卖到几百万册,不要说80年代没有一个诗人的个人诗 集曾经卖过这么多,听说汪国真当年打破的是艾青保持的共和国纪录。所以,在90年代初期, 没有迹象表明:“诗歌,再也不像80年代那样引人注目了。” 我不能代表我的同行说话,但对我个人来说,"诗歌,再也不像80年代那样引人注目了。" 即便成立,也和我的写作激情没有关系。至于激情来源于什么?我也不想总结得太多清晰和明 确,因为在真实的历史现场之中,在你的心里在你的身上,原本是混沌的东日干吗要理事后说 清银,一说清楚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有一些人生来就是要干这个的,与这个行业的兴衰没有关 系,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我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就是来写诗的,因为不光在80年代、9?年 代充满激情,到了新世纪,第一个十年快要过去了,我仍然充满激情,并且更加充沛,这就说 明了一切。 马陌上:让我们继续讨论这个事实是如何发生的:诗歌,仿佛在一夜之间退出了公众视野一 这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截至今日,我仍然深信诗歌是猝死在89年或者90年某个夜晚。太让人 措手不及了,因为就在前一日,北岛、顾城、舒婷、海子甚至更加久远的李白,以及更加遥远 的里尔克、波德莱尔、叶芝、艾略特甚至泰戈尔还在我们耳边回响一我固执地认为,那一晚 之前的人们普遍相信:李白没死,他就在隔壁。 伊沙:在历史的现场中,并非是“一夜之间”,也没有“某个夜晚”,人们更没有“措手不及"。 一个时代的背影渐渐远去,舞台的大幕徐徐落下,另一个时代的脚步款芯而来,每个人都有冬 分的时间重新选择、重新定位。“北岛、顾城、舒婷、海子甚至更加久远的李白,以及更加遥 远的里尔克、波德莱尔、叶芝、艾略特甚至泰戈尔” ―提到的这些名字继续存在,在该在 的地方存在,在内部发生着应有的作用。不要夸大这个民族的精神追求,他们真的需要李白不 死吗?他们真的需要李白住在隔壁吗?他们连李白是谁都不甚清楚:写《静夜思》的李白和写 乏|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将尽酒》的李白绝对是两个李白!大多数的中国人就像小孩似的只认识前者 k个李白并 非不可或缺。后一个真正的李白不论从诗歌本身的魅力还是其蕴含的思想,他们又知道多少呢? 你想項項桌上背诵此诗以助酒兴的傻子(诗人中也大有人在)!所以在我看来,根本不是“一 夜之间:我们失去了什么(失去的也是十分可怜的-点什么),而是很久以来我们一直亏欠的 什么(亏欠的倒是很多很大的什么什么)。 马陌上:其实,这是一个理想主义失效的大事件,它波及到方方面面:不光文学、音乐、美术 和哲学,在整个价值观层面,变化都在急遽发生。如果“精神”与,,物质”这一对范畴仍然没 有失去解释力,那我们权且借用一下:是不是可以这样说,90年代开始,精神已退出了公众生 活,人们大梦初醒一般埋头发财?指引人们的不再是鲁迅、萨特,而是比尔?盖茨?人们不再计 较黑白,而一门心思做那只“好猫”? 伊沙:你站在80年代看90年代,会是一种感觉;那我站在21世纪看90年代,又会是另外— 种感觉。回想起90年代,我的脑中倒会浮现出很多黑暗的夜晚,我在精神的求索中兀自深入, 精神孝但没有被放逐,反而变得更加实在,触手可及,精神并不意味着80年代式的奔走呼号: 应者万集。你没有参与过80年代,所以容易美化它,失去了具体的现场,历史就会变得不真实, 你提到鲁迅、萨特(80年代最大的文化符号,时髦得不得了),我就想到了-付绝非完全虚爲 的场景:一个穿着朴素甚至寒酸的戴着难看眼镜的青年,背着军挎(70年代装过菜刀),带着 军用水壶,在北京图书馆(现在已变成中国图书馆)读了一天的萨特或鲁迅,中午休息畐连个 盒饭都没有,更别提肯德基和麦当劳,啃着馒头夹咸菜或者一块干面包......这就是十分典型的 80年代的一产!我想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他(其实就是我)在读书时的物质条件,肯定远远 不如几十年前,萨特或鲁迅写这些书的时候。但是,当网络把成百上千的关于鲁迅研究、萨特 研究的论文聲供给我的时候,我知道感谢比尔?盖茨——我记得我有好几次在心里说过或脱口而 出:你丫造福于全世界的人民,该发大财,该成首富!你提到邓的白猫黑猫论,我觉得在1975 年说出此话的人堪称伟大,中国人还是尽快逃离这个黑与白吧!我亲历过80年代,我深知精神 的富有(富有个屁!知识层面上的被启蒙而已)和物质的贫穷所形成的反差,并不美好|大概 只有那个年代的既得利益者(所谓“启蒙者”)而又不拥有后来的老同志才愿意将其美化、神 话,自欺欺人! 马丫上:抛开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事实上这样的变化不可能_夜发生。在整个80年代在 高亢、狂飙的理想主义氛围中,“物质化”这个幽灵有过什么线索吗?我的意思是,五四•i•年 脖子上的红围巾,是如何一步一步变为登喜路或者金利来领带的? 伊沙:"物质化"很可怕吗?怎么能以幽灵说它呢?不是有人已将80年代定名为"启蒙时代” 了吗?并且似手成了公论。那我要说的是:在80年代,“物质欲”也是启蒙的内容之一。你得 承认,隔了代就是隔了代,你显然不了解上个时代把中国人搞得有多惨:存天理,灭人欲。天 理无存,人欲泯灭,自然也包括物质欲,连对物质的想象力都没有了。农民想象皇帝的生活就 是产天吃竿子,结果李自成住进紫禁城吃了十八天饺子;赫鲁晓夫打了一个比方:共产主义生 活等于土旦加牛肉,我们就以为是实指---都是对物质的想象力极度匮乏所致。1986年,我 的老师刘晓波横是出世,他在当时堪称是一位中国的思想家,他在多次演讲中都说到一件事: 说他有一次去北京的友谊商店,站在一瓶标价8000块人民币的路易十三面前,有一种被击溃的 302 303药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感觉,感觉到无法占有它的无能感——我觉得他的这番话就像他的整体言论一样,在当时的中 国是具有革命性的,可以起到重新点燃人们物质欲的效果,是对物质的认识的启蒙。1987年, 我读马原的小说,他在其小说中特有的闲笔文字中说他的理想就是早日开上法拉利 当年, 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帅,在那个物质贫乏、物质欲泯灭、对物质的想象力极度匮乏的时代中,这 样的话可以让你的眼前为之一亮,感觉周围的生活都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了。资产阶级抑或小 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是有它革命性的时候和美好的一面的。但是,当我在新其纪开始的时候, 听到韩寒说他的理想就是开法拉利的时候,我就不觉其帅了,甚至觉得很傻逼,因为时代已经 变了,中国人的物质欲已经饱和、膨胀到快要爆炸的程度,再说此话就会显得很彳---因为你 顺应了某种大众的价值观。 、, 我怎么来回答你呢?我当然戴过红领巾,偶尔也打过领带,红领巾的系法我现在还记得,讐带 的打发却始终没有搞懂过,但在我眼中,二者并无高低贵贱之分。那不过是一个男人在不同场 合或不同的年龄段佩戴的两种东西罢了。干吗非要厚此薄彼呢? 马陌上:让我们继续停留在美好的过去(原谅我是个厚古薄今的偏左的无政府主义者),我们 以回忆来阻击90年代以后市场化的汹汹大潮。履历上显示,你很小便开始写诗 那也许是 70年代某个闹哄哄的下午,请问你对这个“第一次”有明确的记忆吗?你知道,实际我是希望 你能谈谈你的小时候——很明显那是一个大时代,但在孩子眼里,它是如何“以小见大"的? 据许多当事人回忆,当时读物稀少,这对你也许并不例外,在这种境况下,对诗的感知是如何 可能的?在采访当代艺术的重要当事人方力钧时,我们谈到一个有趣的现象:70年代末、80 年代初的"文艺复兴”(如果能这样称呼的话),其策源地或者运动中心基本都在某某大院, 而重要当事人也基本来自于文革中的特权家庭。这容易理解,因为只有特权子弟才能弄到'‘内 部发行"的读物--这些读物一般是作为反面教材限量印行的,我想问的是:你的启蒙教育与 这类读物有关吗? 伊沙:看起来你的心态比我还老。这么快就亮出了名片。我没有名片,从来不印,我不知道自 己属于左的右的,“无政府主义”似乎是个十分诱人的概念,但又无法落到实处。 我17岁写了平生第一首诗,不算很小。那是1983年秋天的一个夜晚,我去父亲所在的研究所 的办公室复习功课,看到窗外万家灯火,每一扇窗子里都有一个埋头读书的人(这是典型的8° 年代的风景),忽然诗兴大发,写了一首名字叫《夜》的13行的小诗,写完之后自己很满意, 刚好父亲的办公桌上有一份《陕西日报》,我看到上面有诗发表,就将这首诗工工整整地眷抄 了—遍,按照报社的地址投给了这家报纸,结果没过多久便发表了出来。我平生写下的第一首 诗,也是发表意义上的“处女作”,这是一种幸运。 , 、” 我比你说的那代人要小,家也不在北京,什么某某大院,也不是干部子弟。我不是"黄皮书’ 启蒙的"朦胧诗人”,连“新三届”背景的“第三代”都不是,在我受教育的年代,这个国家 已经逐步走向开放了,该看的似乎都能看到,所以我与文学结缘不是出自偶然得到的一本读物。 马陌上:我们不得不提及《今天》,能讲讲你跟它的渊源吗?在我看来,它至少确立了一种民 刊样式(尽管崛起于西单民主墙并产生过一定影响的民刊不止《今天》一家)。北岛曾气讲乎 办《今天》的经历,当时搞不到纸,就由芒克(好像在北京造纸厂工作)、黄锐每天从单位’‘顺 回一点,积少成多,而刻蜡版、油印、蹬着自行车满北京四处张贴、售卖,则完全凭着一股蛮 劲除了东四14条76号那个油印作坊式的编辑部外,《今天》还发展了一大批积极分子充 当各地的代理人,比如当时念电影学院的陈凯歌......这是诗歌民刊的生存样板,整个80年代似 乎都无多大变化,不同之处也许在于《今天》只出了 9期就被公安局查封了。能说说你跟一种 或者诸多种民刊的事儿? 伊沙:我与《今天》没什么渊源。记得那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在一位同学的家里见过一 本《今天》,是他父亲到北京出差在天安门广场上买到的,读了之后对芒克的诗有印象(觉得 他写得有点流氓),当期还有北岛的小说《波动》——当年油印时代的《今天》我就读过这一 期。90年代初,它在海外复刊了,我在西安岛子家见到了复刊号,当时我的诗在国内的刊物很 难发表,我就抄下地址寄了一组诗去,诗没发,但似乎将我列入赠阅名单了,所以有好几年我 一直可以读到海外版的《今天》0海外版《今天》的各种文体是分人编的,我在王渝担任散文 编辑的时候在上边发过两篇散文,勉强算是它的一个作者。关于《今天》油印时代的那些传奇 般的光荣历史,我已经看得听得太多太多了,眼睛耳朵都结老茧了,他们反复讲述嘴巴不会结 老茧吗?说句大实话:也许是我看或听烦了,但是,我在第一次读到这些的时候,也不像你这 般兴奋。前阵子,我收到《今天》创刊三十周年的纪念专号,又重温了一把传奇,不喜欢!真 是不喜欢!这下我把自己看明白了,我所爱上的文学不包括这些“地下活动”,我想当的文学 家也不是这种“地下工作者”,总之是不喜欢!我本人也参与创办过民刊,譬如《倾斜》和《唐》, 我也给海外刊物《一行》当过国内代理人,也有过“地下工作者”的经历并承受过相关的压力, 我并不觉其光荣,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文本主义者(所以大学时代连文学社长都不屑于当), 我心目中的作家就是作品不断、著作等身那种的——在这一点上我以西方作家为榜样,至少也 以五四时代的海归作家为榜样的。当代作家的形象太不纯粹了! 马陌上:“当代作家的形象太不纯粹了!”能不能具体讲讲怎么个不纯粹法? 伊沙:譬如诗人,前期像地下工作者,中期像活动家,近期像开会迷;譬如小说家,更像是电 影和电视剧的脚本作家;譬如散文家,都有冒充学者的下流癖好干什么不像干什么的,这 就叫不纯粹! 马陌上:你不喜欢文学“地下活动”,但广泛存在的民间派与学院派之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民间派与文学"地下活动”有着怎样的关联?民间派与学院派的分道扬德是90年代诗歌的基 本事实吗?这一事实直至“盘峰论争”才突然变得清晰吗? 伊沙: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文学的“地下活动”。所谓“民间派”与《今天》式的“地下活 动”也没有关系。你如果多读一些“盘峰论争”的资料,就不难了解到:,,知识分子写作,,是 自称,有理论,属流派;“民间写作”是会议主持人即兴地他指,指的是口语化写作的这拨人 ("知识分子”从诗上说属于“意象派”),尽管在此之后,有人想把“民间写作“理论化(譬 如韩东撰文《论民间》)、流派化(眉山会盟。几方势力结伙。),但并未如愿,反而搞得四 分五裂一拨人活的状态,确实较“民间”。不要一说到“民间”就想到,,地下”,这拨人 的作品官方刊物都发的,反而《今天》倒未必发,受制于“朦胧诗”以及“后朦胧”的编辑思 维,再说,《今天》式的“地下”早已不纯粹了,从他们成为汉学家眼中的政治符号开始。至 于你说的“分道扬镰”,其实本来就是两条道上的车,“盘峰论争”使其公开对立,这又过去 了十年,这种对立的姿态有所淡化和缓和,但还是两条道上的车,各开各的。困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马陌上:你到底怎样理解“民间” ? 一种新颖的美学样式? 一种亲民立场? 一种先锋姿态? 一 种反抗作协体制的努力?一种意识形态上的决裂或者撤离? _种对“人”的重新发现?或者别 的? 伊沙:你此问问得好,肯定的回答便是我之答案。但请别用"亲民"这个词,这个词就很不"民 间,,,我不是,,亲民,,,我本即“民”。回到“盘峰诗会"的现场,当这个词被主持人即兴加 到我等身上,对会场内外的每个人的意义是非常不同的:对有的人不过是颗"羊头",挂着它 可以把狗肉卖到羊肉的价钱,对有的人则上升为从人生到艺术的全方位的信念... 马陌上:奉行“民间写作”的主要人物都有谁?有无流派或门户之分?你跟他们各有怎样的渊 源? 伊沙:有一段我很怕开名单,但今天我想开份大名单,因为我刚刚主编完一本名为《从今天开 始:现代汉诗三十年》的大书,我从入选作者的名单中列出我认为属于 民间写作 的诗人一 自称为"知识分子写作”和“第三条道路”以及相似趣味者当然不在其内,寄生于作协体制的 写作或立场暧昧者不在其内,不符合“民间写作”最大的语言表征—口语的不在其内,我可 以肯定其本人不认同这个立场的不在其内,已经去世和现在不写的不在其内 那么,我认为 现代汉诗“民间写作”主要人物的大名单,如下: 60年代出生的诗人: _ 韩东、杨黎、李亚伟、吕德安、阿吾、何小竹、小安、马松、吉木狼格、吴兀成、伊沙、徐江、 侯马、唐欣、贾薇、中岛、宋晓贤、朱文、姚风、小引、李伟、岩鹰、唯色、君儿、韩少君、 独化、张玉明、老德、管党生、琳子、黎明鹏、刘君一、图雅、陈衍强、邢昊。 70年代出生的: 马非、沈浩波、朱剑、巫昂、尹丽川、南人、东岳、吕约、乌蒙、康蚂、得儿喝、任意好、唐 煜然、梅花驿、王有尾、本少爷、唐突、天狼、三个A、李东泽、芦哲峰、温永琪、唐果。 80年代出生的: , 春树、西毒何茄、莫小邪、发小寻、李异、叠水、封原、人面鱼、王彦明、艾蒿、杨叉、崔征、 土豆、李勋阳、刀口漫步、刘天雨、嘎代才让、鬼鬼、八零、秦客、李成恩。 理论批评家: 韩东、伊沙、唐欣、沈奇、徐江、沈浩波。 从流派或门户上说:有经营语言的、有强调身体的、有阐释文化的(几无建树)、《他们》、 《非非》、《下半身》、“北帮”、“废话”…… 、 我个人大概是从后现代文化背景下的解构、身体写作出发,力图实现一种以人为本的百科全书 式的全面综合的写作。我视以上这份大名单上的诗人为“革命同志”,艺术上的“亲人”,其 中不乏我的兄弟、朋友。 马陌上:口语诗是五四以来汉语通俗化趋势的继续吗? 伊沙:看来我得对你这个“厚古薄今的偏左的无政府主义者”保持适度的警惕。口语诗肯定是 吗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五四以来汉语发展趋势的继续,但你用“通俗化”蔽之,似乎在透露着你的不满?你对,,五 四胡适们有意见,还是对49后-毛泽东有意见?你说“通俗化”,我还想说“平民化”、“人 性化"、“在场化”呢!在我看来,“五四”甚至来迟了,来得太迟了!古汉语早就被只消费 不创造的懒惰成性的子孙们榨干了,榨成木乃伊了,唐宋以后这个民族在文学上再无群星闪耀 的时段,四大小说名著都不是用纯粹的古汉语写出来的,不纯粹才出了点东西。而且古汉语从 一开始理有大问题,是一种奇怪的“速记语言”、“电报语言”、“符号语言”,竹片上过于 强调“言简意赅”造成的,没有现场言说的真实性与可信度,干巴巴的,一点都不水灵,更缺 乏体温和性感,如果地下埋藏着一盘古代的录音带,你一听就明白,古人不是这么说话的,古 汉语原来是一种远离言说的书写语言,难怪有个汉学家说“中国人就是手上写的与嘴上说的不 一致的一种人”—绝非道德评价,指的就是我们的语言。这种语言发展到后来变成了语言的 木,伊,就是那么一具僵尸罢了!所以说,“五四”很伟大,“五四”最伟大的部分就在白话 文运动,胡适很伟大,胡适一生最伟大的时刻就是他看起来最肤浅最极端最青春冲动的时刻, 绝不是他钻回故纸堆的书斋时光,更不是他与国民党的政客们纠缠不清的名士生涯——倒是 很深刻的。 这一点你的感觉无错,口语诗就是沿着“五四”指引的方向,是白话文运动在当代的再现、发 展与深化,是汉语进一步现代化所取得的伟大成就,它承载着这个时代的文明思想,最终又归 于语言和诗。 马陌上:能不能认为口语诗降低了写诗的门槛?德国艺术家波伊斯说“人人都是艺术家”,只 有这样,才能摧毁精英把持的艺术生产特权。口语诗之后,是不是“人人都是诗人” ? 伊沙:也许降低了,那么请进来,把衣服给我统统扒了,让我瞧瞧你的身体:肚脐,还有阳具 (也包括阴道),是不是个诗人胚子? 一目了然!扒掉的衣服是什么材料做的?词语(连语言 都不是)的障眼法!现在你说,可不可能“人人都是诗人”?做“诗人”的难度提高了还是降 低了?聪明的伪诗人都不写口语诗的,因为他们至少知道:不好隐藏其伪,不好蒙也不好骗! 马陌上,:从生存状态上来说,“民间”不同于“地下”,那能不能具体描述一下90年代以来“民 间写作"的生存状态?这也许是_个过于大而无当的问题,但是如果无法清晰勾勒,“民间“ 一词则太容易被挪用,从而造成种种夹缠不清的误解。 伊沙:那我们就先看看90年代以来除了 “民间写作”还有什么写作? “体制”或“泛体制” 吗?咻制"芝指的是那些寄生在作协、文联体制中的专业诗人,"泛体制”我指的是以体制 所制定的评价标准作为自己的价值观的作协理事、会员之类的,他们靠体制豢养或呵护着写诗, 但却怎g也写不好,也该他们写不好,中国诗歌界的“去体制化”要比小说界高出太多,中国 诗歌近二十年(甚至于近三十年)的发展早和这拨人脱了关系。据我了解,体制内的诗人在体 制内也是压力重重十分窘迫的,因为诗歌在体制内的位置是很边缘化的,有几次我在本地的诗 人聚会上发现体制内的诗人们竟也怨气冲天,他们的怨气正是来自于体制内部,本省作协是以 农村题材的长篇小说作为重点扶持对象的,将他们挤得没了位置。“学院”或“泛学院”吗? ''学院”我指的是那些在高等院校中任教并自觉地认同其标准的诗人,“泛学院“我指的是以 学院趣味作为自己的写作追求的高校以外的诗人——所谓,,知识分子写作”就是由这两种人构 成的,“盘峰论争”中有人指出一个叫人哑然失笑的事实:说“民间写作”代表诗人反倒都是 306 307爵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大学毕业生,"知识分子”里不但有高中生还有初中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所以我说趣味, 别小看人家那高中生、初中生,都是憋着跟教授、博士的同仁赛知识比技艺的劲头在写的’有 过之而无不及。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文学时段,学院写作都不会成为生力军、主力军, 也难堪推动诗歌发展、将诗歌的表达功能最大化(所谓"表现人生”、"反映时代")的大任, 意姦们来看看"民间写作",我再强调一遍:“民间”不是“地下”,而是正常。你再回头 看看我列的那份名单,那里面的诗人从职业状况来说,可谓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几乎可以概括 目前社会上的主要职业;从经济状况来说,有千万富翁,也有贫困线下的人口......但是这些, 并不决定什么,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只是他们的谋生手段,所谓“职业” o他们真正的事业 便是写作,_种富有理想和责任感的写作,一种富有专业精神和专业水准的写作,一种植根于 民间敢于直面现实人生表现当前这个时代(也是明天的历史)的独立的写作。这才是中国诗歌 近二十年(甚至于近三十年)的中坚力量,也是未来不断发展不断进步的希望之所在。 马陌上:我们知道,在漫长的时期内,中国是一种坚硬的二元结构:国家/个人。作为二者的缓 冲地带 社会,则基本被取消,或者污名化。一个微不足道的、但很有说服力的证据是,.直 至今天,很多人还这样称呼另_些人:“那些社会上的人。” “社会上的” 一语本身就构成一 种本不;亥有的贬义。我要问的是,“民间”与“社会” 90年代以来是怎样的关系?"民间"到 底是"国家/个人"二元结构松动的结果还是原因?如果是结果,那原因是什么?如果是原因' 那它是如何在这个竖硬结构中拓展自己的空间并令其松动的? 伊沙:你的问题想得我脑瓜疼。但是答案却是最简单的:通过思考你的问题,我明白了我为什 么会选择诗歌,矢志不移,乐此不疲——没有比这更可为之和更有价值的事了! 马陌上:除了对“口语写作”的身体力行外,无疑,民间还奉行一种独立的精神,对诗人.言, 这种精神无比可贵。但是,“独立”不应该只表示个体的觉醒、确立以及某种意义上的"专善 其身",它还意味着责任与担当。放弃“启蒙”民众这一近代以来知识分子的基本使命,是不 是意味着诗人的"犬儒转向”?作为一个民族最敏感而优秀的头脑,诗人放弃他的人民,这意 味着什么? 伊沙:因为你提到了 “犬儒转向”,我想用一首诗来回答你。它也许没有回答你的全部问题, 但我觉得在一个诗人的访谈中,应该有诗---为了这个形式感,我坚持这样做了。 《一个犬儒主义者的忏悔诗》 身份证是真的 你可能认为那是一张良民证 对不起!我还住在自己的祖国 不想叛逃也没有移民彳顷向 哪儿也不想去(包括天堂) 偶尔逮着个机会 出去那么一下 題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却又很快回来提前回来 丧魂落魄地回来 回到故土的怀抱 回到妻儿的身边 老婆孩子热炕头 遵纪守法 敬老爱幼 过老百姓的日子 写大白话的诗 我像不关心富人的健康一样 不关心穷人的死活 我像不操心自己的命运一样 不操心国家的未来 我知道:我他妈的有罪 现在就来忏悔 你们这些将我骂作犬儒的人 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你们就是想喝我的血 爱喝人血的人 就是吃人的人 你们那副烈士的嘴脸 可真是吓着我了 也只是吓着我了 也就吓不着了 谁家的客厅里 没有一把水果刀 有种你们就先放自个儿的血 给我瞧瞧 虽然我不是真的想瞧 我怕血 (2004) 马陌上:"口语化”到底是一种美学策略,还是美学追求?它的哲学依据是什么? 一种对存在 的终极确认? 一次对隐喻与镜像世界的揭穿?还是别的什么? 伊沙:我看到的情况是:将其理解为策略的诗人,从来就没写好过;将其理解为策略的批评家, 谈诗从来都没到位过;至于一般读者,我管不着。它是追求,但并不是目标,更不是“到XX 为止”(我纳闷中国的诗歌界怎么盛行这种奇怪的思维?)。 哲学依据是什么?不知道。吃鱼要吃活鱼,别吃抹了福尔马林的冷冻鱼——算不算哲学?要 算就是它了。齧诗歌作品集 ______文献与译作 右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想要在语言上有所创造的人,你得先意识到自己长了嘴并找到自己的嘴;只想消费匕哼人,找 到书就可以了。前者才是能够进入语言的人,后者只挨到了词语的表面。词语不是语百 这 话不是我说的,是瑞典大诗人特朗斯特洛姆诗中写的。 马陌上:你的《车过黄河》我上大学时就能背诵(作为一个理工科学生),它以戏谑与调侃的 口气解除了几千年来追加在“黄河”身上的文化、道德、精神甚至更为神圣而隐秘的含义,它 的能指大于所指太多,以致人们早已遗忘了它不过是一条河这个事实。我的问题是:一个人, _个民族,往往赖以生存的,就是那些被赋予神圣性的物事一它们承载了一种隐秘的予忆、 被公认的价值以及外在于任何个体的力量,要是将这些美丽的外衣(表演为_种"诗意”)尽 皆剥去,我们如何承受庸常现实的重压? 伊沙:我的大四之作《车过黄河》如此能扛住时间,大有越擦越亮的趋势,让我始料未及。我 咸觉一般普通读者对它的感受比论者对其的解读更接近于诗本身,他们就是觉得敢在黄河上撒 気尿,这事儿挺酷的,也挺好玩,符合年轻人对“反叛”、“先锋”、“现代派”的理解,因 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被越来越广泛的读者群消费着。在新世纪的这十年间,《车过黄河》在 声誉上超过了《饿死诗人》跃升为我短诗的头号名作。它是有魅力的,也是有力量的,但也不 过就是一首诗,它所反抗的庞然大物依旧庞大,固若金汤。所以,你所说的问题并不存在,而 且我认为你的如此表述十分可疑:“一个人,一个民族,往往赖以生存的,就是那些被赋予神 圣性的物事"一谁说的?是这么回事吗?你本兰州人,是一个住在黄河边喝着黄河水长大的 孩子,对这条河流应该有着更切身的体验。你每天上学或上班的途中看见它的时候,会想到它 是“母亲河”吗?会在心里叫它一声“妈”吗?像张承志《北方的河》中的主人公初见黑龙江 时,在心里叫了二声“父亲!”不说每天,所有兰州市民每人一生的时光全都加起来卢不会有 此二瞬间的叫娘?我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没有。由此看来,"一个人,一个民族"绝不是 依赖’‘被赋予神圣性的物事”而生存的,甚至于这些劳什子与其真实的心境与情感无关。有的 话也是被庞然大物强加的,张承志的那声感恩煽情的“父亲”就是被强加的,非但矫情,而且 悲哀]中国人承受苦难的能力在全世界所有民族中都是最强的之一,在谢晋一生所拍的最好的 丄部电影《芙蓉镇》中,姜文扮演的右派秦书田有一声震撼人心的道白:“活下去,像畜生一 样活下去!"(古华原小说中有没有这句我忘了)—才是典型中国式的生存理念!就是用 肉体去忍受去死扛!这难道不是更深刻更伟大吗? 马陌上:允许我提一个SB问题,当诗人(一个民族最具悲悯情怀的群体)切断自己与土地的 联系、并拒绝仰望星空时,一个民族由谁来擎起理想大旗、由谁来支撑理想的天空、义由谁来 指明方向?由谁来承担苦难?又由谁来延续精神上的香火? 伊沙•读君此问,我忽发灵感:如果将此问逐句分行,就是韩寒这个小垃圾说的“敲回车键", 然后当诗发出去,一定会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一首好诗,因为姿态如此诱人,充满自我感动。当 你将诗人指认为"一个民族最具悲悯情怀的群体”时(包括前问中“一个民族最敏感而优秀的 头脑"的指认),就会有_嘟噜没脑子的诗人呼啦啦站到你的一边。这种诗,应该叫“ 口号诗", 就算在诗界内部,也总些人写有一种软口号诗 颇有人缘老能得奖的诗基本都属于这一种, 其实根本没有抵达诗的形象,光姿态就把人感动了,激起一片浅薄的共鸣。 如果叫我一定要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的答案是:这个"谁”,是孙悟空' 一个诗人,不要看他喊什么叫什么,要看他写的是什么,如果他写出了好诗,就是对民族乃至 人类的真正贡献,诚如胡适所说的“各司其职”。而不是将诗人单另出来,让其担任神甫、巫 师、装神弄鬼的一类角色。前几天我还看见一个满嘴胡言的云南诗人说:屈原是民族的巫师—— 那可真是放屁! 马陌上:我们还需要在一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一下:什么是你心目中的好诗? 伊沙:好诗在那儿,在我心中。只不过每过一段,我得机会用不同的角度和说辞试图将它说出 来,最新的说法是“文”与“野”:我这里所说的“文”与“野”都不是古文中的意思,也不 是日常口语中对人气质的指认,我之所谓“文”指的是“文本”,我之所谓“野”指的是“生 命力”——我字这两大元素的比例构成来探寻一首诗的成败好坏——就是说我认为诗歌写作 正是由这两大元素来决定最后结果的。那么,所谓“好诗”,应当是文野兼具、两相平衡的。 马陌上:离开诗人,诗能单独获得理解吗?我们可以恶作剧地设想一下:假如《饿死诗人》或 者《车过黄河》,甚至尹丽川的《再舒服一点》、沈浩波的《一把好乳》是由某位学院派诗人 灵感突发(或者发泄了一下郁闷之情)写出来的(除此之外,他写的都是正统的学院诗),那 我们能不能因为他属于学院派而判定其“偶发之作”不可理解或没有价值? 伊沙:离开诗人,诗当然能单独获得理解——原本就是如此,正是因为有《饿死诗人》或《车 过黄河》,伊沙才会成为诗人;正是因为有《再舒服一点》,尹丽川才会成为诗人;正是因为 有《一把好乳》,沈浩波才会成为诗人。如今他们作为诗人的形象很稳固了,你才会有如此疑 问。至于你说的“假如”也只能是个“假如”:中国式的学院派,打死他们也写不出这样的诗, 这类诗在写作当年在美学、诗学上都是风险极大的,你指望学院派写,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说明你还不了解这所谓的"学院派”,他们可是躲在美学的象牙塔和诗学的保险柜中照着老掉 牙的经典文本小心翼翼地写上一点的人,豁得出来吗?连“灵感突发”和“发泄郁闷之情”也 不可能,他们头脑迟钝、身体麻木,不能指望。如果真能写出来,不是简单的样式,而是真有 血肉,我会侧目而视,看看是不是来了个巨匠和大师? 马陌上:问题自然过渡到你的《唐》。你是在什么境况下写这部长诗的?看了很多有关这部诗 的评论,我今天想听听你的说法。 伊沙:我在此供认:《唐》来自于情结、gf心、战略、生活、契机、才华、恒心等因素的综合 运用。 情结:哪个中国当代诗人写到一定程度会对“唐”没有情结呢?除非他没有心!或在诗中入得 不够深!我作为一个西安人,这个情结只会更强烈,因为历史的现场总在提醒你。 野心:人们平时老说“口语诗”、“口语诗”的——什么才是“口语诗”呢?我来告诉你们一 个大名:“口语诗”即“活性的现代汉语诗”!我觉得应该让“活性的现代汉语诗”与“经典 的古代汉语诗”较量一番了,与其最高水准的“唐代汉语诗”,放在一起(所谓“并置”), 较量一番,并且是用“现代汉语诗”去载“唐代汉语诗”,看能否载得动? 战略:要成大诗人,光有常规武器一一诗不成,必须要有核武器——长诗。我从1994年完成 的《点射》开始就在研制核武器,经过《史诗2000)( 1995)、《风光无限》( 1999)、《天 310 311密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花乱坠》( 2001 ),终于抵达了《唐》( 2002-2003) 相比而言,《唐》是一次更为成功引 人瞩目的核爆炸。手中握有《唐》这枚原子弹,我就不怕纸老虎般的“超级大国”动辄搞核讹 诈了,将他们逼回常规武器——诗,比试真本领,他们更不是我的对手。 生活:我两岁前在成都,大学四年在北京,除此之外一直生活在西安,到2002年初开写《唐》 时,我已经有了三十年在西安的生活积累,我不写《唐》谁写?《唐》只能是伊沙的作品。 契机:那年前夕,我心有万千风月道不得,亦有罪孽深重之压力,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之重全 乎了!此时不写,更待何时? 才华:越写越知道才华出众、潜力无穷。我要对得起这份才华,给它一个更宏大更宽广的施展 空间。 恒心:《唐》写了一年,修改了半年。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自己恒心了得,是写长篇小咚的好 材料,此后便动手写了,一连写了五部——从这个后果就可以看出5000行的《唐》没有恒心与 恒定的写作状态是完成不了的。 马陌上:除了诗歌,你的杂文也很可观,有人试图拿你与鲁迅作比--你能回应一下这种"对 比"吗?其中的不同能代表"五四一代”与“90年代”在精神气质上的区别吗? 伊沙:永远不要拿我跟鲁迅比,我连他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我甚至可以接受在诗歌上去跟 李白比,但我不能接受在杂文上去跟鲁迅比。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投入! 49后,哪里有 鲁迅式的真正的杂文?谁敢写?不要命了?年代不同了,平台不同了,杂文死去了! "90年代" 也没法跟"五四一代”去比,小平南巡一讲话,文人丢笔下了海,当年的景象却是:第一拨现 代精英取经踏海归来,哪一个不是专心笔墨著作等身?怎么比?没的比!我个人现在所做的: 不过是在向那一代精英看齐罢了——放眼当下,文坛之上,有几人有此意识和作为?再说鲁迅, 我以为在当代写作,只有学习鲁迅然后避开鲁迅,方可有所作为,我庆幸我的主攻方向是诗歌 和长篇小说一一是先生留给后来者的仅有的两条活路!其他路皆被其盖上盖子封了顶! 马陌上:在你的诗歌中,"身体”是完全在场的——对一个人而言,身体,到底是最先的,还 是最后的?除了身体,我们能够拥有的,还有什么?我们讲"个人”,讲"独立”,讲’'自 由”——只能通过“身体”吗? 伊沙:关于"身体”,你问我真是问对了人,在中国文坛,就我目力所及,我是最早提出它的 一个,是在1996年,写作中的实践当然更早。到了 1999年,棉棉、卫慧畅销时,我看到有人 说起这个词,心里还窃笑了一下。“下半身”则更晚,到“下半身”兴起的时候,我已经在谈 警惕"身体神话”、“惟身体论”、“身体写作时尚化” 了 什么叫先锋?这就叫先锋!_在 继续向“下"的道路上滋生出的是垃圾派、垃圾运动、低诗歌(鼓吹"贱人写作"),实际上 是投机主义者的媚时尚写作翻到沟里去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开始重提"灵魂”,现如今都 在说了。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近几年来,我在谈论问题的时候,在使用"身体"时变得很谨慎了,在以 前都用作,,身体”的地方很多已经改用了 “生命”,也许我们只能比前人前进一小步,跨一大 步出去还得退回半步去。 我没有按照你的思路来,但也回答了你的提问。 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马陌上:一个题外话,“民主”与你有关吗? 伊沙:不算题外话,但像在问奴隶! 马陌上:艾伦?金斯堡显然与中国民间派诗人有着某种血亲联系,能具体谈谈这种联系吗?与安 迪?沃霍尔(在《唐》中,我们能够看到“基于现成品创作,,“拼贴,,“戏仿,,等波普精神)呢? 伊沙:其实关系不大。我觉得从诗上看,早期的莽汉诗有点形似,但是人家自己否定了一李 亚伟还是万夏曾经说过:他们是先写了莽汉诗,才读到金斯堡,他们说:咦!原来在美国有个 老莽汉!--尽管这个段子有点矫情,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我们还是相信他们的话吧。 善自己则更是浪得“中国金斯堡”的虚名,其实一点不像的,他的句子那么长,我的句子这么 短:我也很警惕他那种嚎叫:大喊大叫、喋喋不休,代言者的角色意识非常明显,其实金斯堡 的诗是西方精英知识分子的诗,是在全球主流意识形态中比较正确的诗,我人到中年,他的魅 力与日俱减。 当中国人还不知道安迪?沃霍尔是哪家鬼的时候,我已经在诗中将“基于现成品创作”“拼 贴""戏仿"等波普艺术玩成了小百科,我对此人毫无兴趣。后现代艺术中有其很俗很商业的 一面,我在当年对其着一面就抱有警惕。 马陌上:06年在西安拜访你的时候,我们相当有兴致并且调侃地谈到过诺贝尔奖的问题,这个 话题如果稍微严肃地对待它,则会面临诸多尴一—我们都热爱汉语,并对其抱有某种歸心, 可截至今天,仍没有中国作家获得这一奖项(高行健需要另说),针对这_事实,我有两个侖 题:1.中国当代文学如何回应德国汉学家顾彬的“垃圾说”? 2.能否分析一下中国当代作家中 谁离’‘诺贝尔"最近? 伊沙、:我必须§诉你,我当时散布给你的关于诺贝尔文学奖的许多内幕消息有大部分都是假的 在不久前在某位知情者哪里被证实了。由此可见,在中国大地上的各种文化圈子里有多 少关于诺奖的不实传言被好事者津津乐道地消费着。你为什么要将高行健“另说”呢?别有用 心的官方和没有脑子的大众将其“另说”,你怎么也跟着“另说”呢?如果说起布罗茨基与苏 俄诗歌,你会用“另说”来待之吗?你会把他推给美国诗歌吗?美国诗歌会接受他吗?显然你 不会,那为什么对待高行健,你就要“另说”呢?所以,你说的事实不存在,已经有位汉冨作 家获了奖,他的名字叫高行健,他的“法籍华裔”身份不会影响我的视线。 回答你的两问:1、用坚实有力的作品。回应他不重要。2、看英国博彩公司的赔率表,近二年 汉语作家也只有北岛进过前50。“美籍华裔”的北岛需要“另说”吗? 马陌上:提到"奖",我还想听听你对国内几项文学奖的看法?也许可以跟你10年前“解散中 国作协"的呼吁放在一起谈谈。 伊沙:如果是十年前,我会专门写篇文章来骂骂这些狗屎奖。现在不了,我不会让这些狗屎占 据我田脑瓜,我的看法概括起来就这俩字:狗屎! 十年前的呼吁简直就是时代的先声,但这个时代太可悲了!我一方面看到的是被遗忘在地方作塁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协捞不到利益的某些人撒娇般的退出声明,一方面看到的是80后作家们的集体入会,也好,今 日之现实后证我昨日之呼吁的价值。 马陌上:“第三代诗歌”是90年代民间写作的前身吗?你在民间写作的大名单中没有说到于 坚,是疏忽吗?我看到在盘峰论争时,于坚可是民间派的焦点人物…… 伊沙:不是。反而是某些缺席多时的“第三代诗人”借助与“盘峰论争” 一起炒热的"民间写 作”回到了诗坛前沿。“盘峰论争”中,“民间”有人爱说“遮蔽”这个词——我挺烦这个鸟 词,这是一个弱者诉苦的词,与我之个性格格不入。当然很快我就明白了,有人借助这个词要 回来,有人借助这个词要出来,有人借助这个词要上来,这个词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在90 年代可没有被“遮蔽”,那么火爆,被谁“遮蔽”?在“盘峰诗会”的饭桌上,某“知识分子” 还说呢:伊沙是时代的宠儿云云。 噢,你说的这人不是已经“仰天大笑出门去” 了吗?你不知道吗?那是整整两年前的事。在一 千多年以前,原诗作者写下此诗句时是“奉旨入宫”的背景,在一千多年以后,这个网上的吟 诵者出于什么背景我不清楚,但以我对此人的了解,绝不是一时冲动,性情中人・,一定是辗转 反侧深思熟虑的抉择,果然此门一出就直扑自己当年声称拒绝报名过的鲁迅文学奖了。得了就 得了吧,谁还能拦着你不让得?但在领奖会上还要大骂“先锋派”(以向发奖机构表明什么) 就让人大跌眼镜了一一他口中“先锋派”的实体就是他当年领衔的“民间写作”!从此以后, 见记者就骂“先锋派”,屡屡不点名地骂我和沈浩波,不骂他憋屈!这样的人,就算我把他列 进去,人家愿意吗?我不是在生拉硬拽地延误别人的大好前程嘛!而且你能想象吗?这个人在 骂“口语诗”! 一位比其更早的口语诗的源头人物对我说:看见他骂“口语诗”,我知道他想 干什么,他想出卖!我认为“口语诗”是“民间写作”最大的形式表征,如此说来此人真是全 方位地反民间反先锋了。 马陌上:尽管经历了盘峰论争,但学院派依然没有倒掉,你认为他们在今天生存的土壤是什么? 他们所奉行的“欧化” “诗艺”等价值取向仍然能获得哪些人的呼应?而民间派确立的几项核 心价值,是不是已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双方各自都有诗歌圈之外的认同者吗? 伊沙:你这词用得怪:“倒掉”——太文革了吧?我们可没喊口号:打倒学院派!事实上经过 “盘峰论争”的媒体炒作,“民间”与“知识分子”同时被炒热了,成为诗坛的两大热词,诗 评家眼中的两大显学。但概念炒得再热也是虚的,关键要看双方这十年来的创作,那边除了臧 棣、孙文波等个别人保持状态外,其他人都有点气喘吁吁难以为继;而这边保持状态者,组建 两、三支足球队应该没问题一就是结果:我知道不少研究者已经看到了这个结果,希望他 们将此当作一大课题来研究,回溯“盘峰论争”,必会有更大的诗学价值。 学院派生存的土壤自然是学院,我不知道他们所奉行的“欧化” “诗艺”等价值取向会获得哪 些人的呼应,一些不自信的大学生吧,先要把自己的身份优越感确定下来,没有才气,只好把 写诗当成学问和功课来做。 我以为民间派确立的几项核心价值,也不可能得到广泛的认可一才是其价值所在,要不怎 么被称作“先锋派”呢! 双方肯定都有诗歌圈之外的认同者,即便不是太了解双方的主张,也可以凭着对文本的好恶来 做选择。 发時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马陌上:"中国人比猴都灵,诗人们多少也能比半个孙猴,轰轰烈烈来一场论战,炒热诗歌, 炒热自己,尔后堂而皇之地步入当代诗坛的名流俱乐部,发发作品、出出集子,不再得罪人、 不再逞口舌之利,动这样念头的未尝没有。那么这之后呢?这一代的诗歌,我们下一代诗歌, 会不会照旧空洞乏味,会不会照旧迎来新的不知所云? 一想至此,便不觉战战兢兢。我甚至可 以预想那不远的将来,名流们纷纷从双方的行列中退出,带着一种市修的豁达和微笑,来眺望 诗歌疆场上的角力。那也恐怕将是比今天知识分子诗歌弥漫诗坛更为可怕的景观吧。”这段话 是徐江在“盘峰论争”刚结束时说的,10年过去了,情况是像他说的这样吗? 伊沙:我去年10月份回北师大参加了个“当代世界文学与中国”的国际学术研讨会——这次会 议是“盘峰”十年来,我见到“知识分子”最全乎的一次,其中多人都是九年以后首次见面。 在诗歌W坛上出现了很有意思的现象:“知识分子” X说着说着自己火了,“知识分子” W 一直 推迟发言,主持人最后一次点到他名字时,他说了一句叫我哑然失笑的话:“不说了,说了生 气!”我不生气,并且这次一反常态,做了一个念发言稿的发言,主要是我很少接到这种比较 大型和正规的学术会议的邀请,便老老实实按照会议的要求写了一篇论文,每个人只有9分钟 的发言呼可,我就选择了文章中论及“翻译”问题的一段文字,时间紧迫,念得很快,像RAP 一样,逗得与会者前仰后合,笑作一片。我在会后过了多时,听到一位未到会的朋友转述一位 与会者的观感:说我“舌战群儒”什么的,我还大吃一惊:战什么战,哪里有战?但仔细想想, 人家说的反而更加真实:即便你不是伸着脑袋对着吵,即便你是各说各的,也像是在吵,因为 分歧实在太大了,即便你啥都不说,还有一股火气在,那火当然不是无名火,恐怕也不仅仅来 自于"盘峰”的宿怨吧?我以为这股火来自于后来的形势变化与今天的现状——大概无法令某 些人满意吧?所以,现实中的情况比徐江当年预言还要复杂还要微妙。 马陌上:身为大学老师,你批驳"学院派”时,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吗?我的意思是,这中间有 没有令你觉得别扭的地方? 伊沙:更加理直气壮!没有别扭的地方——除非你觉得自我批判是别扭的。我还是用一首新诗 来回答你个中的道理—— 《无题(105)》 从家谱中读到 自我的曾重祖父 内阁中书吴传激起 俺老吴家 书香不绝 已历五世 靠!我总算找到了 我对知识分子 天生反感 —见就烦 骂不绝口 跌《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文献与译作 深谙其丑陋 打蛇专打其七寸 诗!你再看看会是什么局面——唐朝无非就是如此。在一个大一统的国民文化程度并不高的古 老帝国里,自上而下的制度应该是惟一行之有效的办法。咱们公车上书吧。 一打一个准 的根源所在 并且发现自己 尚且有救 马陌上:能否回应一下周伦佑对你参加鹿特丹诗歌节的发难?"寻求西方认可"似乎成为中国 当代文学的某种符咒? 伊沙:你既然提到此事,我这儿刚好还有后话可述:在一年前那次新闻事件中,我提到鹿特丹 诗歌节对我的英文简介并非我所提供(没有要求提供),那是谁提供的呢?荷兰著名汉学家、 莱顿大学教授柯雷先生在后来一次电话中告诉我:是我作品的荷兰语翻译、他的博士生马苏菲 女士提供给诗歌节的(她是诗歌节聘请的翻译),但也不是她自拟的,她是从这本书里取用的: "NEW GENERATION: POEMS FROM CHINA today"-该书是由美国纽约的 Hanging Loose Press 在1999年出版的,其中收有24位中国诗人的作品,我被收进了 6首诗,作者简介是通过我提 供的中文翻译的:我说我是《非非》编委(两期《非非》杂志编委名单中印有我的名字),译 过去就是editor这个词。我想到此为止,正派的人已经了解了这个事件的全部真相(包括所谓 的“问题”出在哪里)。 至于周伦佑,我认为他也不是这次新闻事件的肇事者,抢发假新闻的肇事者是他的一个诗歌马 仔,周真的以为我冒名顶替了他吗?我想他不至于这么幼稚,他不过是一时动了邪念罢了:炒 出来再说!网上最先提出这个问题的是杨黎的一个诗歌马仔,杨黎自然不会这么幼稚,他在这 次事件中的表现是一个真正的诗人所为(说“朋友”好像有点混淆是非)。 一句话:该是你的机会,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机会,抢也抢不来---切随缘为好,这是我 一贯的态度。 马陌上:尽管诗歌仍旧呈现某种繁荣(比如作品数量、相关刊物数量、相关网站以及论坛数量 以及它们的活跃程度),但我已经许多年不曾碰到在公交车、地铁里手拿一本诗集的人了 — 更多情况下是拿着MBA或者托福的教材,到底是时代不需要诗歌,还是诗歌脱离了时代?之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是因为它关涉到“理想主义是不是在逐步陷落” “中国人精神是不是 在持续走向萎缩”等更为老生常谈的问题。也许这更有助于我们掂量清楚"现代化的代价"。 伊沙回答:呵呵,朋友,在此问的尾巴上,你“新左派”的马脚又露出来了,将此归咎为“现 代化的代价”——我忽然想到:你该和于坚有的聊,人家现在可是新左派的准思想家,你们俩 可以坐在一起同声声讨“现代化”。 我认为不是这个问题。 你试想一下:在1960年代的公车上,人手一册单行本的《雷锋之歌》(贺敬之长诗),“理想 主义”就高扬起来了吗?是蒙昧主义高扬起来了吧!"中国人的精神”就振奋起来了吗?是北 朝鲜式的“千里马精神”吧——瞧着怪恐怖的! 我们这些书生,不要坐而论道,我想这是一个什么问题呢?教育部一声令下:高考作文要考写 316 317药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峑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莱昂纳多-科恩的诗 巫昂译 莱昂纳多•科恩,1934生,加拿大诗人,小说家,民谣歌手和词曲作家,一个真正意义上 的写唱作奇才。1956年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1963年出版了第一本小说 集,1967年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民谣专辑。我是在听过他的歌后,开始读他的诗歌作品的,据 WIKI说,他的作品主题多数为:宗教、种族隔离、性和复杂的人际关系。我个人喜欢他诗作中, 在简单易懂的形式下面,表现出来层次感和丰富性,特别是《天才》和《千禧年》。 •天才 我会成为达豪(1)犹太人 躺在石灰当中 伴着我那双歪歪扭扭的腿 为了你 以及无法理喻的 我会成为聚集区内的犹太人 肿胀和痛 跳着舞 给我歪歪扭扭的腿 (1)二战期间,和奥斯威辛齐名的犹太人集中 套上大白袜子 营。 往镇子上的水井 投毒 •在我的手底下 为了你 我会成为变节的犹太人 把塔木德经书内的血盟 在我的手底下 告诉西班牙牧师 你的小乳房 告诉他孩子们的骨骸 是麻雀起伏的腹部 藏在哪里 它跌落地上 还有呼吸 为了你 我会成为银行家犹太人 不管你怎么移动 把一个骄横的老皇帝 我听得到它紧紧合上的翅膀 引向穷途末路 从高空坠落的声响 为了你 我会成为医生犹太人 我一言不发 在每个垃圾箱里翻寻包皮 因为你掉在我边上 把它们重新缝合回去 因为你的睫毛 是那些可怜的小动物的骨刺 为了你 我担心时间流逝 我的姑娘会睡在 当你开始张口 手帕上 叫我猎人 或者秋天的话 在一片落叶上 当你让我靠近你 跟我说 我看得到猎人 你的身体不好看 跪在她边上 我想召集所有的石头、光和水 即便在睡眠中 它们的眼和隐藏的嘴 她也离他们远远的 来驳斥你 我想让它们 他们给予的唯一礼物 是持久的哀伤 屈从于你 我拿出我所有的口袋 你的脸微微颤抖 为了一张手帕或一片落叶 来自它们的内在 当你让我靠近你 跟我说 •千禧年 你的身体不好看 我想让我的身体和这双手 成为池子 这会是我关于爱的小册子 为了让你看,让你笑 如果我写了的话一一 •我听过一个男人 但我的好魔鬼说: “停止记录!” 每个人都会盯着我 我听过一个男人 烧毁我的书 我摇晃着我的自由火炬 像畜生般的盖世太保一样开心 说话非常动听 我唯一想保留的 甚至他只说出他的名字 是一道伤疤 女人们就会献身于他 一两道烧伤的疤痕 如果我躺在你身边,像个哑巴 但我的好魔鬼说: “停止记录! 当寂静像毒瘤,在我们的唇上开花 着点火不要紧!” 那是因为我听到一个男人正爬上楼梯,并开始 火光熊熊燃烧 在门外清他的喉咙 我回家去冲个澡 •我的姑娘会睡在 我给我奶奶打了个电话 她得了关节炎 “好好的,”我说:“别管有多疼。"绍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碧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你也是。“她说 几个钟头后我想知道 她说的是 别在意我的疼痛 还是她的? 因此我的好魔鬼说: “这是你能做的一切吗? ” 是吗? 这是我所能做的一切? 那个老太太 孤零零地吃东西,想着 阿尔伯特亲王(1),佛兰德斯领地(2 ) 基什尼奥夫(3),她的手指头太酸疼 因为换电视频道 但我怎么能到那里 那些书都不见了 我的通讯录—— 我的好魔鬼又说: “停止记录! 你知道怎么去!” 突然间,我办到了 我记起来了 我发现了她 在有贵族血统的家谱内 “奶奶," 我差点说, “你整个弄颠倒了——” “看看,"她说, “它只追溯到乔治五世。” “那够久远的了 对您那些亲爱的皇亲国戚来说!” “你说对了!”她唱着歌儿 烧掉了伦敦式样的老古董 我不明白 那天我向外张望 看到街上每扇窗户都映出火光 人群熙攘 大伙儿疯了似地说话 还有猫、狗和鸟 向着彼此微笑 •哈瓦那唯一的游客开始思乡 来吧,我的兄弟们 让我们统治加拿大 让我们发现脑袋瓜的严肃面 让我们把垃圾倾倒在白宫 让我们让法国人说英语 不只是这里而是无处不在 让我们单单折磨一下参议院 直到他们坦白 让我们净化一下新党 让我们给有色人种励励志 让他们从此慈悲为怀 当他们接管了自个儿 让我们迫使CBC电视台说英语 让我们朝着同一个方向漂流 在佛罗里达岸边搁浅 让我们出去观光 让我们跟敌人调调情 让我们的后院闻起来像生铁 让我们向发展中国家兜售冰雪 (我们国家领导人之一,不就是个罗马天主教 徒吗?) 让我们把阿拉斯加妖魔化 让我们把政教合一 别让它们衰败 让我们拥有两位行政长官 与此同时 让我们拥有另外一门官方语言 让我们确认一下它会是什么 让我们给每一个别出心裁的点子 发放加拿大政府奖金 让我们在家里对父母 进行性教育 让我们恐吓大众我们将要加入美利坚 但在最后一刻才宣布 我的兄弟们,来吧 我们严肃的脑袋瓜 正在前方某处等着我们 丢弃旅行包 这是猛然一击 让我们重新安上它们 让我们在圣劳伦斯航线上 保持着岩石般的缄默 1961年于哈瓦那 . 一条街 我曾是你最好的酒友 那会儿我们都很不走运 在一起开怀大笑很棒 而运气是我们唯一所有 你穿上军装 去参加内战 我也想参与但是没人喜欢 我想为之一搏的那一方 所以等战争消停后,我们再一起喝一杯吧 去我们过去常一起喝的那地儿 我会站在这个街角上 以前这里是条街 你给我留下了一堆碗碟 一个泡在浴缸里的娃娃 你跟民兵们紧密团结 你穿着他们的迷彩服 我猜这让我们打了个平手 但我想跟你一起行进 为那面老牌红白蓝的旗帜 锦上添花 所以等战争消停后我们再一起喝一杯吧 去我们过去常一起喝的那地儿 我会站在这个街角上 以前这里是条街 今天早起我为你哭了一场 我还会为你再度掉泪 但这不是出于悲伤 所以请不要问我为什么 我知道那很沉重 当你彻夜为之煎熬 有些人说那很空虚 但那不意味着它很好过 所以等战争消停后我们再一起喝一杯吧 去我们过去常一起喝的那地儿 我会站在这个街角上 以前这里是条街 又快要九月份了 多少年来 每颗心脏都在为九月的鼓声而跳动 我看到文明那个鬼 胳膊上刻了数字 又对此下了若干结论 我们都已错失 所以等战争消停后我们再一起喝一杯吧 去我们过去常一起喝的那地儿 我会站在这个街角上 以前这里是条街 注:《一条街》是他2009年3月,发表于《纽 约客》的新作。盤诗歌作品集 霍尔与奥哈拉诗选 纱织译 唐纳德-霍尔诗五首 •老年生活 夜里下了雪, 我在5点15醒来,看见本田车上 有一堆发蓝的蓬松的雪。 喂过猫,沏了咖啡, 我把雪从车上扫去 驱车到凯尔萨吉小市场 在艾米开门前 我得把《环球报》从包里取出来。 稍后,我把我的一杯咖啡 放在简旁边,她半睡半醒, 在碧绿的清晨 迷迷糊糊地嘟嚷着道谢。 然后我坐在我的蓝色椅子上 吃越橘百吉饼,喝浓咖啡 看新闻、讣告、名人趣闻和赛事。 端着我的杯子走二十英尺, 我兀自坐在桌子旁 开始了一天的 与某种任务和渴望的终身交战。 文献与译作 深处的黄金。 我们睡着、苏醒 一起走进金色的房间, 躺下去,呼吸急促 接着又平缓下来, 我们爱抚、打盹, 现在,你的手正困倦地 抚摸我的头发。 那些日子里,我们在体内 造了相同的小房子 一千年后 挖开我们坟墓的人会发现它们 华丽而完整啊! •哀伤的俳句 •黄金 墙壁浅淡的黄金,雏菊花 中心的黄金,还有黄玫瑰 印在明净的碗上。一整天 我们躺在床上,我的手 抚过你大腿和背后 322 再过一周或十天 陵园路的冰雪 就会消溶。 我来啦!等着别走! 四月又一次到来。 今天是我们 结婚26周年 纪念日。 早在三月的中途 我就终结了整个四月 你认为 他们的死会是 所能发生的最坏的事情。 那么他们就死着。 除了哀诉和抱怨 可以做任何事情—— 歯诗歌作品集 霍尔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吗? 在四月 蓝色的山脉 由光秃变得苍翠 波士顿红袜队 毫无悬念地赢得了百场比赛。 耗子撕裂了 狮子的喉咙 死者回来了。 •断言 变老意味着失去一切。 老化,每个人都知道它。 甚至我们年轻的时候, 我们有时也会瞥见它,当一个祖父去世 低下我们的头。 然后我们在仲夏的池塘上 划了几年船,无知而满足。但是一场 最初无害的婚姻,在岸上 散成碎片, 一个学生时代的朋友从 石崖上掉进了寒冷。 如果一段新的爱情携带我们 度过中年,我们的妻子会 在她最强壮最美丽的时候死亡 新的女人来了又走。都走了。 宣布是临时情人的 漂亮情人都是 临时的。大胆的女人, 相对于我们老年的中年女人, 在她经受不住的焦虑中沉下去。 另一个几十年的朋友 在污染了他三十年的流言中疏远了他自己 让我们在池塘边缘的泥浆下窒息 并且断言失去一切 是适宜和爽快的。 •爱情诗 当你坠入爱河 你把你的马引入 烈焰熊熊的马房。 你在辉煌的泰坦尼克号上 租用了一个上等舱。 你捉弄黑熊。 读着显示器, 你浏览讣闻 寻找你的名字。 文献与译作 323吗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弗兰克-奥哈拉诗六首 奥哈拉出生于1926年27日,巴尔的摩,马里兰。他在马塞诸塞州长大,1941年到1944 年在波士顿的新西兰音乐学院学习钢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奥哈拉在南太平洋和日本供 职,在美军驱逐舰尼古拉斯号上做声纳员。战后,奥哈拉在哈佛专修音乐,做了一些曲子, 同时也写诗歌,他喜欢韩波,马拉美,帕斯捷尔纳克和马雅可夫斯基。在哈佛时,奥哈拉遇 见了约翰•阿什贝里,很快在《哈佛提倡》上发表了诗歌。奥哈拉一生都在现代艺术博物 馆工作,协助展览会,写导读,为展览品遍目录。1966年火岛度假时,奥哈拉死于一场意 外的车祸,只有40岁。奥哈拉的早期作品被认为是愤怒和极具煽动性的。1952年他的第一 本诗集,《冬天里的城市》赢得了人们的赞许;他的作品集《紧急时刻的冥想》(1956 )和 《午餐诗歌》(1964),都是即兴的抒情诗,一种混乱的富于智慧的谈话,新闻工作者的仿 作,和超现实主义意象。 函诗歌作品集 •离他们一步之遥 •在琼那里 快3点钟了 我坐在大理石上 整理着诗歌,痛苦着 小灯发出微弱的光 我则一点光也不发 我喝下另一杯白兰地 凝视两小幅吉恩-保罗的 油画,如此伟大 我必需做这么多 或许它们刚发生了 风凉凉的 没有一丝声音透过来 穿过我困惑的双眼 我为自己而寂寞 我找不到一首真正的诗 如果事情不发生在我身上 我该怎么办? •给我死去的父亲 不要呼唤我,父亲。 不管你在哪里 我仍是你的儿子 奔跑着穿越黑暗。 我不能做你所说的 即使我能够听见 你的玫瑰不再生长 我的心像它们的 坟墓一样黑,它们优雅的棘刺 变成了我脸上 讨厌的胡茬 你千万不要想起花儿 不要用褐斑惊吓 我的蓝眼睛 不要在我照镜子时 弄厚我的嘴唇不要提要求 我不是你那个 奇怪的儿子,知道一些 小儿科的奇事,没有死 父亲,我活着!父亲 原谅我和那些玫瑰。 这是午餐时间, 我在色彩喧闹的出租车中间漫步。 首先沿着人行道 那里劳工们用三明治和可口可乐 喂饱他们锂亮发光的身体。 他们戴着黄色的钢盔 我猜想,是为了防止被 掉下的砖块砸伤。然后走上大街 那里裙裾在脚踝上翻飞,又在格栅上盛开。 太阳火辣辣的,但是 驰过的车辆掀动了空气。我打量 一堆手表中的便宜货。 锯屑中有几只猫在玩耍。 走上 时代广场,那里的旗子 把烟雾刮过我的头顶,稍高处 水柱在轻轻地飘洒。 一个黑人站在门口,手拿 牙签,没精打采地搅和着。 金发碧眼的乐队女郎在演唱: 他微笑地拈着下巴。所有事物 突然齐声轰鸣:这是星期四的 12: 40o 霓虹灯亮在白天是一大 乐事,像埃德温•邓本 写的那样,大白天的电灯泡。 我停下来在“朱丽叶餐厅”吃干酪汉堡包。 茱莉艾塔•玛西娜,费费里尼的 妻子,fe bell' attrice。 巧克力有麦芽味。一位身着狐皮的 女士,在这样的天把她的狮子狗 放在了车里。 今天有几个波多黎各人 在大街上,这使它 看上去美丽而温暖。 “第一兔兔”死了,接着是约翰•劳塔其, 文献与译作 接着又是杰克逊•波洛克。但是地球 是否像生活中充满了他们瞬的人那般充实? 我一个人吃饱,一个人走路, 经过有裸体照的杂志, 经过曼哈顿仓库 它很快就会被拆除。 我曾想他们会在那里 搞军械展览。 一杯木瓜汁 然后回去工作。我的心脏在我的 口袋里,它是皮埃尔•勒韦迪的诗歌。 •早晨 我要告诉你 一直以来我多么爱你 我在灰色的早晨 伴着死亡思考这一点 我口中的茶 从来都不够热 还有香烟 它枯燥乏味而栗色的长袍 令我身体寒冷,我需要你 我望向窗外 那无声的雪 夜晚的码头 公车发出 云雾般的光,而我在孤独地 想着长笛 一直以来我思念你 每当我走到海边 那片沙滩都像是因 我的眼泪而潮湿 虽然我从不哭泣 324 325鶴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并在我的心中 将你拥抱,以一种你会引以为豪的 泪水覆盖着我的视线。 非常真实的幽默 因为有了他我才演奏, 尤其是在这个下午 停车场 在他生日这天。 拥挤不堪,我站着 运气不错,你就是 摇响我的钥匙,这辆汽车 跟自行车一样空闲 我的老师,而我是你唯一的学生。 我会不断地重新发挥。 你现在在做什么 李斯特和斯克里亚宾的秘密 你在哪里享用 曾在不寻常的下午 你的午餐,是否有 越过琴键向我低语!又在我暴风雨般的内心 很多的凤尾鱼 逐渐平息。 在这个句子里 我演奏时,只有我的眼睛是蓝的 你没有和我在一起 你轻抚了我的指节, 如此一想是多么难过,当你孤独时 全俄罗斯最亲爱的父亲, 你令我忧伤 把我的手指 温和地放在你冰凉,疲惫的眼上。 昨天晚上星星无数 注: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拉赫玛尼诺夫, 而今天 ( 1873年-1943年)俄国作曲家、指挥家 雪成了它们的 名片。我不会兴奋 及钢琴家,1943年临终前入美国籍。 没有东西能 使我转移,音乐是 唯一的纵横之谜 •聚会后,写给格雷斯 你是否了解这种感觉 你并不总是明白我的感受。 在昨晚暖春的空气中, 当你是唯一的 我猛烈地抨击对我不感兴趣的那个人, 乘客时如果有一个 是对你的爱让我 比我更遥远的地方 燃烧了起来 我祈求你不要离开 丽昧是自作多情吗?在满顚锻的房间里 我最温柔的情感 翻腾着并且 •在拉赫玛尼诺夫生日这天 承担着今人耻笑的后果。你的手伸出来, 突然地,没有一个烟灰缸吗?那边呢? 床的旁边呢?接着你爱的一W么A3了房间 蓝的窗户,蓝的屋顶 问你,不喜欢今天的鸡蛋有点不同吗? 还有泛蓝的雨光, 他们来了,很明显他们就是堆胡搅的鸡蛋。 这些与拉赫玛尼诺夫神近的短语 而温暖的天气 朝着我巨大的耳朵倾泻而来 还将持续下去。 盤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契里柯的艺术文本 [意]乔治•德•契里柯 胥弋译 乔治•德•契里柯(Giorgio de Chirico 1888 - 1978 )出生于希腊,父母都是意大利人。 父亲是E路工程师,曾在希腊和德国工作。契里柯主要在慕尼黑受到最初的美术教育,对德国 世纪末画家斐克林、克林格尔等人的作品深为喜爱。同时,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和他对绘画 艺术中表现直觉、幻觉和潜意识意象的研究,对于人类感情现象的研究,在德国画家中的影响 是十分广泛的。契里柯对于在慕尼黑出现的表现主义绘画虽然持容忍态度,但自己并不追随这 种作风。对于他走上形而上绘画的决定的因素,乃是叔本华和尼采的哲学。他们对人的理性世 界的探讨给予契里柯以有力的启发…… 一九七二年,契里柯在其绘画艺术回顾展的目录校样上,写出了下面的阐释性文本。他是用法 语来写的,自从早年放弃了那种非常受超现实主义者们欢迎的、“形而上学”式的写作之后, 他就很少使用这种语言。他把早期的法语创作分散到这一段段引文和释义中,如今,这些作品 用英语汇集到一起出版:Hebdomeros and other writings ( 1992 )。这种返回其形而上时 期的语言和精神实质是令人惊异的,因为在契里柯以后的生命历程中,彻底地放弃了早期的写 作。为什么在写出Hebdomeros (1929 )之后的四十多年中,契里柯如此长久地放弃,又突然选 择在这些断章中延续它的艺术精髓呢。 在艺术家“被占有的深处的兆示性的症侯中”,流露出一种个人的对现实的不安全感,面对这 一切,他终于可以将“形而上的文字谱系”看成是记录这个世界的荒谬、虚无与匮乏的一种适 宜的表达方式。这些曾被作者认为无人能够理解的作品,充分显示出契里柯早年的形而上学的 灵感在现代艺术史上所留下的独特的一页。 身着十七世纪蓝色服装的自画像(1947) 有时在晚上,我偶然会驻足于自己的画室,当夜色降临,在没有光亮的视线里,我的画像 坠入一片愈浓愈暗的迷雾之中。 令人焦虑的冥想(1925) 一个人总是期待着天空变得黑暗起来,为了夜晚得以用它黑色的面纱完美地将所有的地方 全部覆盖。 意大利广场(1971) 我看见,许多雕刻与绘制的、纷繁杂乱的招牌,这一长串的灵感的萌发点,就像它们的惊 异的一样变幻无常。 天鹅(1958) “请给我你们冰冷的海水,我要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它。”优雅闲适的上帝们!因为他们有盤诗歌作品集 文献与译作 两个,是的,两个上帝——白色的尼普顿海神和黑色的尼普顿海神一一相当于说一个北方的上 帝,而另一个来自南方。就是那个黑色的,这样说着就伸开他的覆满海藻的臂膀,穿越广阔的 世界,向着他白色的伙伴飞去。 红手套(1958) 阴暗的下午,在商店门上微风摇曳着有可怕的金黄指甲的锌皮手套,它正对着我,锋利的 尖指甲指向人行道的石头,这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簇新的忧伤。 抒情诗人(1969) 正是其他那些谈论起他的人们,弓I起了他的不信任。他惧怕在他身后的、身旁的感情,它 们像转瞬即逝的利箭,即使是最仁慈敦厚的一支。 海克特与安德罗玛西(1946) 你最终还是相信空间比时间更加局限,你总是寄希望于标准的步伐,它向前传递着人类的 种族,一种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的行进。 伟大的形而上学者(1971) 他在统治着城邦的高地,唤起九月的黎明,声音立即响彻天空:“雅典卫城,雅典卫城! ” 意大利广场和献给诗人的纪念碑(1969) 在房子的前面,两边树立的是沉默。在更深远的静寂中这是必要的休憩。太迟了,这个世 界已经沉睡,它在无边的沉寂中被埋葬。同样,那颗不安宁的心似乎最终得到抚慰。 考古学家(1970)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魔鬼”,以弗所的赫拉克利特斯过去曾经这样说过。在临近黄昏的旋 涡中,当咸涩海水在癫狂的风中泛起泡沫,在满载着神秘的时辰里,漫步在廊柱的阴影中,“不 论是谁,一定会在任何事物中发现魔鬼。” 俄耳甫斯(1971) 一个火山坑里开始向外喷射烟尘的旋风以及少许的黄中带蓝的火焰,山谷里那些奢华的植 被在黑暗中消隐了。悲伤占据了我的心。从一个用美丽的雕像装饰着、水上浮游着白色的天鹅 的喷泉中,突然扑面而来的竟是使我的精神得到慰籍的东西。hup: / /www. kuiwenxue. com/ 创作交流 2 0 0 9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