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JOS I Iff 2006.12总第24期 Ki狀 Universiteit Leiden 2 586 125 8 2V 11 村主编 "UNIV、 LEIDEN 南人 C 打窸'-「• 0'W* iJStLi繼厂 2ws,斜。貞—j J 张脉锋可以跳着说可以跳着写还可以跳着看 中岛 《诗参考》再过几天就进入十八年了,它就像一个孩子,从出世到成长,十八 年是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它可能比抚养一个孩子容易,但却比孩子更脆弱。 因为时代的大环境使一个自主的民间诗歌刊物不停地成长了十八年,这在中国 近代文学史可谓是一个奇迹!无论是新文学运动的昨天,还是文学繁荣的今日, 没有任何一家民间刊物生存这么长久。由于民间文学刊物的特殊性,大分创 办的民间文学刊物都短命,长一点的也时出时停,都超过不过15年,其原因有来 自政治上的,也有文学自身方面的,还有金钱方面的原因。因此,《诗参考》的成 长,在民间刊物中就显得尤为醒目和重要。 在我主编《诗参考》的十八年里,体会了这种难的程度。其一,《诗参考》和 其他的民间文学刊物不同,它既不是几个志同道合人在一起合办的,也不是社团 的“机关刊物”,更没有主义和流派,它就是我个人为汉语诗歌、为所有具有独特 诗歌生命的诗人和热爱诗歌的读者创办的一本诗歌读物。因此,《诗参考》是开 放的,是没有观念和概念偏见的。它追求的是诗歌的生命力量,使诗歌再度回到 现实,回到我们的生活状态中,这在今天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另一个难度是 经济上的。我不是富翁,也从来没有中过大奖,而每期超过万元的费用已经是我 每年重重的一座大山,我又不会说好话,交富翁,因此,每期所有的费用都得小心 细心地在我的牙缝里省下来,每期多少还可以卖出去几十本,但还是无法凑齐所 有的费用,不得以就到处借,从不考虑我的生活和未来怎样,借的钱怎么还。在 出版的24期里,诗人张小波帮助岀过两期;文化老板滕征辉先生帮助出了十年 专号;诗人张脉峰协助出了两期;还有一期朋友帮过2000元,有十八期都是由我 的工资和稿费支出。虽然在各个方面有些难度,但起码保证了我选择诗歌的完 全独立性,编辑上的自主性。感谢边邓伟,诗人南人、张脉峰在十几年中的大力 协助,感谢张小波、滕征辉、王洪生、傅琼、李辉等众朋友的鼎力支持。 前几天,听朋友说,有人在诗人的聚会中散布说:“《诗参考》上谁的诗,推哪 个诗人,中岛是没有话语权的,他说了不算丄那我要问这个人,是你说了算吗? 目录 《诗参考》总第24期(2006年12月出刊) 像这种人我一直没有理解他说话的用意,是哗众取宠还是有其它目的? 知所以我要独立办《诗参考》,就是要努力使《诗参考》有我中岛的“诗歌眼 光",有《诗参考》的诗歌选择价值观和诗歌的文本标准。事实证明,我这样做是 正确的。因为,这样可以避免诗歌的单一,可以避免诗歌中的“水分”。1-24期 的《诗参考》告诉世人,这就是中岛选择的诗人,他们的诗歌和他们的人一样优 秀,他们有的已经大名鼎鼎,有的已经成为中国诗歌创作的中间力量,而他们大 部分在《诗参考》发诗前,还只是默默无闻的诗人。这就是《诗参考》的魅力所在。 《诗参考》自1990年出版以来,已经出版24期了,在这十八年中,受到了诗人 朋友们的大力支持,因此在1994年就获得了“中国十佳民间诗歌”刊物奖,2001 年获得由《诗选刊》在全国投票选岀的中国五大最受欢迎的民间诗歌刊物,为五 大之首。2002年被《南方周末》评为中国诗歌十大亮点,2006年《诗参考》同德国 的《桥》杂志等国外的两本杂志共同被“国际出版中心”评为“国际最佳读物”。 不管别人怎么说,《诗参考》依然会在它艰难的环境中生存,前行,而中岛和 今天、未来中最优秀的诗人也会不折不扣地伴着《诗参考》走过未来的30年、50 年一一 新一期的《诗参考》发表了很多优秀诗人的作品,诗人白鸦的诗值得细读,内 润丰厚,语境突岀。伊沙又写散文诗了,这种散文诗,在中国散文诗的创作上,又 是一种新的尝试,还有很多新来《诗参考》的诗人,他们的诗歌都有一股新鲜的气 息。侯马的长诗《他手记》第二辑比第一辑更成熟,更扎实,更优质。沈浩波'诗歌 的七年回顾,是他“通向牛逼道路狂奔”后的一次总结,也算是他七年诗歌创作的 一个再展示。叶匡政高喊“文学死了”,而众多的文人一拥而上,这似乎证明文学 真的岀了问题,但文学是不可能死的,因为人类的发展,社会的进步,甚至人们对 “他”生活,“他”心理的窥视,就足已证明文学是死不了的。本期用大篇幅来说文 学死否,实际上,就是给历史留存点资料,便于后人读,也便于我们现在看。另 夕卜,本期还选发了女演员伊能静和曾宝仪的东西,大家看看是不是诗'。总之,新 十期的《诗参考》就是一桌新年饕餐大餐,怎么看怎么好,怎么吃都回味无穷。感 谢正在翻看这本书的人。 2006年12月5日 卷一、本期重点推出 白鸦的诗.......... 我们为何不把诗歌看作一座牢狱 …白鸦(3) 叶匡政(22) 卷二、重镑出击 晨钟暮鼓...............................伊沙(29) 回忆与小品(组诗)..........................唐欣(45) 火车往前开(外五首).........................余怒(53) 杂事诗................................徐江(56) 女人与狗(外五首).........................马非(皿) 秋天(组诗)..........................马永波(66) 走吧(外三首)..........................阿吾(68) C字(外六首).........................欧阳昱(71) 今天版面穿裙子(外五首).....................安琪(73) 红袖章(外九首).......................马铃薯兄弟(79) 人质...............................沈奇(83) 世界在双筒望远镜中左摇右晃(外一首)...............野鬼(85) 康庄路东西走向(外五首).....................土豆(87) 又见徐江(外五首)........................朱剑(92) 主席的手(外五首)........................君儿(94) 农村现状(外四首).........................陈衍强(96) 幸福(外四首)......................... 鬼鬼(98) 应该学芒果(外八首)......................李伟(loo) 顽劣之心(外五首).......................胡赳赳(is) 爱她的...(外三首)...................晴朗李寒(104) 偷情后遗症(外一首)....................西毒何笏(106) 小红花是一朵朵从哪里来的(外四首)................刘川(I”) 发生(外三首)........................丛小桦(109) 上海诗篇(组诗).......................苏历铭(110) 垮掉(外三首)............................阿翔(113) 在的卡裤的摩擦声里度过童年(外二首).................东岳du) 《诗参考》总第24期(2006年12月出刊) 目录 勃勃生机(外三首)........................南人(H6) “571工程”纪要样本(长诗)................叶匡政(118) 我一生都会和一个问号打架(外七首)...............中岛(129) 卷三、新进《诗参考》的诗人 母语(外五首)..........................梁小斌(135) 那就让我们把整个世界睡成一片天堂(外七首)..........潘洗尘(139) 再死多少次才能帮你记起(外四首)................老巢(142) 过年(外三首).........................房东(144) 夜晚九点乘的士经过火葬场门口 (外四首)...........单行道(146) 道德师(外二首)........................朝歌(148) 小尼姑(外三首)........... ..............漠风(149) 早起的理由(外三首)......................红孩(150) 去赞比亚或者南非(外五首)..................木知力(152) 改变(外三首)..........................马海轶(154) 二姐是我最好的朋友(外四首)..................离原(156) 天空(外二首).........................阿卓务林(158) 鲁迅发廊(外四首).......................典裘沽酒(160) ◎(外四首)..........................花葬(162) 今晚发生了什么(外四首)....................茧衣(164) 小胖(外一首).........................罗珊(166) 送别...............................徐柏坚(166) 黑眼圈小丑(外二首)......................北朔(167) 人手火锅宴(外二首)......................工兵(168) 麻雀(外四首).........................阿角(169) 我的烟灰缸(外四首)......................野人(171) 垃圾时间(组诗).......................李剑飞(173) 陌生人(外三首)........................九月(175) 星期天早上的高尔夫球场(外二首)................西野(176) 糖术(外二首).........................张军(177) 凌晨一点十五分(外二首)...................曹鹏英(179) 卷四、中国博客诗歌作品 吕约的诗..............................(183) 目录 《诗参考》总第24期(2006年12月出刊) 张海峰的诗..........................(185) 北陵王的诗..........................(187) 伊能静的诗..........................(189) 曾宝仪的诗..........................(190) 耿晚城的诗..........................(191) 纯玻璃的诗......................... (191) 王雪莹的诗..........................(192) 崔修建的诗..........................(193) 晌午那会儿的诗........................(195) 一个人的写作的诗...................... (195) 卷五、中国诗歌展览馆 沈浩波7年诗歌分辑......................(199) 卷六、诗人随笔 “恶搞”背后的魅影....................徐江(241) 在天上喝.........................狗子(242) 似是而非的镜子......................于坚(243) 伊沙和几位诗人北京11月14日活动小记............黄胜友(244) 伊沙和几位诗人北京11月18、19日活动小记.........黄胜友(245) 卷七、刊中刊 文学不死 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 ............ 叶匡政(249) 揭露中国当代文学的十四种死状.................叶匡政(251) 洪峰在替所有中国作家乞讨...................叶匡政(253) “孔子哭了! ”与“文学死了!”................叶匡政(254) 所谓文学之死不过是破茧重生................橡子(255) 文学没死人死了......................张炜(258) 文学的死与活.........................赵明生(260) 终结“文学死了”这一伪命题: 精英时代的结束和大众时代的到来...............吕新符(271) 死亡乎?新生乎? --也谈“文学”之死....................向卫国(273)《诗参考》总第24期(2006年12月出刊) 目录 “圣殿”的倒塌:文学没死,人心死了!...........黎明(277) 谁给北大做了变性手术? ---答北大陈晓明教授....................叶匡政(278) 不是文学死了,而是那个谁死了 ................沈方(281) 荒诞的“文学死了”论...................戈多(282) 文学死了?........................独恋你嫡泪(285) 文学死了吗,兼对叶匡政的回答...............安琪(286) 互动文本:一种补偿性欲望.................力夫(288) 附:各大媒体相关报道 ................... (290) 卷八、诗歌与评论 从“先锋”到“常态” ——先锋诗歌二十年之反思与前瞻.............沈奇(323) 仍然是“一个都不放过”..................伊沙(328) 汉语诗与“形而上”五问..................徐江(339) 那诗歌是最难的......................徐江(340) 身心景深与历史景深跨时空的对话................吴建明(345) 诗歌场所的民间性.....................中岛(347) 2006年中国诗歌十大噱头................贾谬(347) 卷_ 本期重点推出 卷九、译诗 (美)詹姆斯•赖特诗选 .................. 马永波译(355) (希腊)埃利蒂斯诗选....................马永波译(356) (俄)阿赫玛托娃诗歌作品...................晴朗译(358) 当代澳大利亚诗歌选.....................欧阳昱译(360) 卷十、中国优秀长诗 他手记(第二辑)........................ 侯马(365)•诗参考•3• 白鸦的诗 有一点点湿气 女人也的确发出了一些声音 因为在那么高的地方 有风听不太清楚 那家伙的T恤有点旧款式很普通 是那种常见的白色 沾着一些汗 上面印着一行字:干掉我 2006 - 06-15 北京 可能性 刺猬 其实这样的情节反复过好多次 都有一点枯燥了 但又停不下来 其中的女人的确很艳丽 细腰卷发金黄色 红唇上滑动着一个低音 这是六十六层高楼的顶上 是晚上地方很开阔 可能性很多 如果自杀用不用枪都行 如果强奸脱不脱光都行 她身后的那个家伙 或者不是我 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任意的配角 一开始他说过几句话 我觉得没必要记下来 他的表情的确有过一些变化 也没必要描述了 你可以想象他戴着木刻的面具 黑白的有点变形的那一种 动手的时候是几点 记不清了那时刚下过雾 楼顶的位置很高 晚上刺猬爬过的地方落叶翻起来 有一小片湿土 它们留下自己独有的气味 但我嗅不到 直到昨天下午一个小学四年级的男生捉住 把它投到沸水里 它婴儿一样的叫声让我突然想起 我就住在它的附近 已经三十多年了 校园后面的树林子我走过很多次 那些小洞穴 一直住着与我有关的东西 昨天下午这个小镇上很沉闷 有一场阵雨 帮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晚上的时候月光十分浑浊 落叶松动 我想刺猬已经缓缓地爬出了洞穴 有细微的喘息 肯定还有一些冰凉的想法 只是我听不见 2006 - 03 - 24 芜湖• 4 • 2006年总第24期 隔壁的生活 ——献给羽妹 多么盛大的一天羽妹我再一次听见你身体里的琴声 2005年10月21日你像十二年前的暴雨一样重临 扑灭我的衰老在上海灿烂的阴天扌卜灭我十二年的隔壁生活 下午4点27分我的悲伤开始崩溃天空在你身后散开 风在你的手指之间缓缓移动变得温暖 羽妹我再一次看见你湿湿的睫毛上童话的叶子闪亮 十二年了羽妹我曾站在1993年6月24日的暴雨中 目送你转过身去背对秋天那迟来的秋天我们忍耐了很久 那一天我整整22岁想念像暴雨中的纸筝 而今天在小小的上海十二年就像一阵轻轻的呼喊 十二年我不曾听过城市上空掠过的欢呼 羽妹我不曾见过你如此美丽的花瓣在暮色中开放 十二年了羽妹你家隔壁的池塘总是秋光闪闪我去钓过鱼 那些年云朵在天空里成群结队像石头—样飘过 我从每一个下午穿过看见时光深入每一处人群充满他们的谈论 而我一直在坚持我经常一个人走到石城水库上一个人 被暮色包围在落叶的中心注目纷乱的鸟群注目远处正在消失的山顶 秋后的巨大的鸟群它们总是能穿过阴郁的天气 它们嘈杂的声音进入我的体内坚持了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了羽妹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隔壁 明亮的暴雨一直在我心里活着从你15岁开始当你离开石珑水库 离开十二年前那个澎湃的秋天整整十二年我一直没有走出想念的灰尘 1994年8月我已不再教书我做了一个其他的人 在看不见水杉树的地方在广州我把双手伸向眼睛的高处 伸向够不着的生活羽妹每次穿过高大的秋天我想起你 就想起水杉树想起我和自己十二年的战争 羽妹这跨掉的十二年我梦见过你冰凉的小手分开芦苇水声清脆 我梦见过你扎着小辫奔跑在我大雨滂沱的心中 想念漫过了村庄的屋顶十二年了羽妹我等待这样芳香的深夜 送你回家踩着湿草听露水的呼吸听你说的话飘散到布满星光的天上 羽妹我总是在梦里睁开眼睛看着你一次次走向深夜的水边 多么盛大的一天羽妹在上海灿烂的阴天你扑面而来 我再一次想起天堂里神的香味你青青青青的美丽在我眼睛里流淌 十二年了羽妹谁曾经捏痛你的翅膀让我在心慌的日子 不能回忆让我从每一个枯竭的早晨醒来想起你玲珑的笑声 现在是下午4点27分我十二年隔壁的生活正在倒塌 而羽妹你已经长大你只能是我想念一生的女人 2005年10月 2005年10月 重生 ——献给羽妹 羽妹这些天我被困在夜的边缘忍耐最后一丝黎明 我知道夜尚未散尽我身后的石壁上夜依然会悄悄地张开 依然顽强地升起把早晨推开把石头的重量卷走 而我已经不再害怕当你那个夜晚的泪水刺穿我的骨头 我已不再孤独每一天我的心会再次触到少年时的匕首 羽妹那是一把青草一样的匕首沾着春天的汁液 这些天你是戴着花冠的妹妹在我的心里荡起秋千 我心里有悲伤的流云彩色的石滩而你在我心中陪我南下 羽妹这些天在途中我又重读十年前写下的诗歌 在每一个深夜里我被梦中的幸福惊醒擦亮灰色的往事 我又听见十二年前的暴雨那些瘫痪的花瓣正在复活 羽妹我在广州又梦见你小时候的样子那是一个起雾的早晨 你穿过我家废旧的园子轻手轻脚一直注目那些花草 整整一个早晨你注目那些露宿的虫子 它们在寒冷中复苏呼吸在你温暖的眼睛里活过来 羽妹我知道你很悲伤当这个冬天我重现在上海 带给你一场大雪我知道你的心乱了这个冬天的风会结成冰棱 刺伤你的想念当你深夜走到街道上给我一个悲伤的电话 我知道上海零下4度的冷风已经让你的小手冰凉 羽妹我只能准备分开雨水分开黑夜的身体带你启程■MB • 6 • -2006年总第24期 带你去看盛开的荷花让船只沉入大海 让我一生中最茂盛的勇气在你那个夜晚的泪水中复活 2005-12 - 08凌晨 于广州 10月29日星期六 那墙壁像要坍下来 羽妹说去逛街和媛媛一起去 她们的样子让我困倦早上7点多她们弄的响声很大 我睡到10点43分送桶装水的小青年礼貌地敲门 不起床不行了操街上的汽车一个劲地叫唤 除了我北京的一切都醒着 洗漱泡方便面我翻开一本《国际广告》 书上说现在是广告投放旺季药品投放量第一 家电厂商的官司上升羽妹打来第一个电话 商场的暖气似乎传到我的手臂上 我说你们继续逛我最怕去不准抽烟的场所 我怕你们拉我去吃肯得鸡我想吃辣的 我向羽妹保证中午不喝酒下午不去诊坛上骂人 非常六加一的比赛今天报名小孙去亍琳子陪他去的 美莎昨天就说下午要去烫头发烫个大波浪 我已答应给她的新发型写个评论前卫或后现代什么的 下午多云转阴起风了羽妹她们在哪儿呢 我这样想着羽妹他们会不会暖和点儿 我关掉电视三洋数码像机的广告才开播不到一周 妈的挑的都是好时段这年头赚钱越来越难了 手边的《活塞》被风吹到第34页 我瞥了一眼徐慢他的《驴唇》横躺在纸上 哥们你真牛逼怎么写那么长啊我看见第10行上说: “这一章我不会猎奇不会涉及更大的主题不会说太多的话 仅关心四季的冷暖爱情的颜色或是一场婚姻的结局” 我忽地感到北京是那么的大想到羽妹她们如果走失 其实也很容易四周的墙壁好像在动像要坍下来 下午4点57分羽妹打来第二个电话风吹的窗帘直响 这回是媛媛的声音王总去红彤彤大排档吧 叫上我哥崔扬还有他女朋友 我说他女朋友我见过是做广告的我们同行 擘诗参考 .7. 在阿波罗酒店开会时就见过我也正想出去遛瞇一下 你告诉羽妹她不在家家里的墙壁好像要坍下来了 我蜷在出租车上听到退票的公告同一首歌不演了 想必是和蟹岛俱乐部谈崩了都是因为钱嘛 拉登的小泥塑像在纽约卖的很火日本的小泉又去拜鬼了 出来的时候还盛气凌人呵呵还配了照片 基地组织二号头目卡扎维的身价又涨了 涨到2500万美金操比90年世界杯马那多纳的小腿还贵 这都是我手上的《参考消息》说的 我拥抱了一下羽妹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5点32分 徽园菜坊的老板打来电话请我去吃饭说什么六个明星作陪 我说不行今天是10月29号星期六羽妹来北京了 晚上9点16分我说羽妹你不在家我很无聊 一整天那墙壁就好像要坍下来只到你回家才止住 一整天我心里乱糟糟的北京乱糟糟的 明天中午11点50的飞机就送你回上海了 羽妹这个冬天我该怎么过啊 归来 闪烁吧群星之舞 小小的骨骼正在从月光下归来 蓝色的水杉树醒着 我少年时的书信桔黄桔黄 在疾风中乱飞 这是被忽略的一日 自由破碎的黄昏我从小路回家 邻家的女儿在天空里拍手 燕子扑面而来 烟火中的渔网闪着水滴我的母羊 从静默的暖风中蹦下草坡 修改于10月30日北京 窜过秋后的菜地响动在云朵里散开 我的愿望像一块寂寞的黄金 今夜它从蝴蝶的骨髓中飞来 沾到草叶上 闪烁吧我的翅膀 从归来的木桩上融化掉的 单薄的爱人在竹叶上重现 当星光刺痛我的肩膀 时间的骨灰重临我的手上 我将停止呼吸 在同样的一夜 1997 - 07 芜湖 红色挂件 下午房间里式样不一的镜子 反复照着我的脸 很陌生感觉伴随着钟表的嘀嗒声 这是被忽略的一日 一只野兔带着湿气• 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9• 二手的DVD显示:无碟 那是一张讲述4400年以后人类生活的影片 对我来说很重要 厨房里又有某个东西掉在地上 “砰”的一声 我就怀疑煤气是否泄漏 我有一点后悔茹茹要的《自觉》那本书 还放在茶几下面 到今天也没给她寄出去 隔壁的房间现在堆着很多杂物 去年夏天梁冰和美莎住过 后来付槟和永华住 春节前后花语也住过一段时间 黎阳来的时候睡的是沙发 现在陈肖偶尔来住 我有一点后悔平时很少打扫它 都五点半了舊舊还没下班 手机一直没有响 不知道S城在上海的事办好没有 喽冢周末是否一定过来也没有确定 当我用十指拼命地揉脸揉眼睛 透过指头的缝隙瞥见 墙上一个红色的挂件好像是突然发现的 我不感到惊奇 我知道它很久以前就挂在那儿了 与以前的房主有关 上面有很厚的灰尘 2006 - 07 北京 或许是个致命的春天 ——写给葛璐璐 1 春天突然就来了 一周前你的头发上就有青苹果的气味 你笑起来的时候脸蛋绯红 我的窗帘就晃啊晃 我说春天来了 你说恩 可今天早上的时候窗台上的巴西木花还没 有开放 气温还很低 我就有了一些突然的想法 不过很微弱 比如你胸前的银器 你昨夜把它取下来的时候 叮叮当当 这些天我有点郁闷 就不去想诗歌了 想想你吧 我总能听见你胸前那玩意儿发出的声音 好像与过去的很多年 有什么关联 可它也许根本就没有声音吧 我也可能想到了宣武门的地铁口 那个旧教堂 就是你经常下车的地方 不过我还没来的及将旧教堂与鸽子联想到 一起 茹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舅舅北京冷不冷啊 我说比你看见的早吧我们这里的桃花都开 啦 一大早看见的 满山坡的全都是 2 茹茹还小的时候 我经常逗她说好啊舅舅带你爬到屋顶上去 看看春天长的啥样儿 她说好啊好啊要爬那个最高的 可她眼睛里的春天是不安分的 五岁的时候 她喜欢大片大片的映山红 叶子很甜可以吃掉 !她对大片大片的雀子很好奇 唧唧喳喳的 把天空弄的响声很大 !可今天你分明看见了不同的春天 比如我废弃掉的三十多年 j凹凸不平 !但很安静 还有我酒后骂人的时候你笑的很夸张很夸 [张 1我弄不明白你啥意思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去了 都别提了 以后我就这么混下去啦 来一起躺在春天的骨头上吧 |先想想今天怎么混 :好在你的生日看上去很明亮 这是芳香的一天 不过这也可能是致命的一天哦 你看你艳丽的头巾上 !春天安静下来了 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就像今天早上我给你发短信说 春天来了 你说恩 3 去年九月的时候茹茹上大学了 那时侯我们俩还不认识吧 假如花语几十年前生于纽约 天亮之前我在想花语为什么会在几十年前生于纽约 我这样假设的意义或许与宝诋的一场雪有关 至少是今年这场雪比北京来的快而且没有灾难的气息 想起来还真有点可惜 那天我送茹茹去合肥上学 一路上她对我说 舅舅以后每一年我突然感觉到春天来了 就给你打电话 我说好啊 看谁先看见春天来了 不过舅舅可不陪你去爬屋顶喽 以后会有人陪你去爬的 可今天早上我又反复地想 带你也去爬一回屋顶吧 去看看这味道很淡的春天和它的裸体 可以把蛋糕挂在树枝上 把蜡烛捧在手上 那些鲜花嘛其实也没啥意思 就随意撒在地上 你看过了今天你又大一岁了 茹茹也大一岁了 就这么简单地生活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你看你越来越迷人了 茹茹也是个大姑娘了 也该有男朋友了 有什么东西值得反反复复去想啊 有人说生活就是一口井 可就算是井吧 那又怎么样 干脆这样吧过了今天晚上十二点整 我就带你跳进那口井 一起游到海里 2006 - 02 - 28 北京-1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1 . 就在昨天花语还说到第二个赫斯佳说到第二个漂洋过海的梅吉 我觉得她没有必要想到逃亡虽然她很想逃亡并在途中想起卡门 或许她不该出生在湖北或许她不该有那么多我们还不知道的故事 现在宝坛的一场雪扑过来我想到花语在网吧里写的诗 又起雾了妈妈怀抱七月还有几首沉甸甸的搞笑诗 假如花语几十年前生于纽约我这样想着其实天亮还早 那花语岂不就是个移民了她会穿上巴法利亚上装吗带着牛角帽 她应该会经常去酒吧自由地狂欢那可很容易沾上海洛因 纽约那鬼地方混的好了会有洋鬼子们请她喝名贵的酒 不过花语那种味道的女人该喜欢啤酒蓝带啤酒 她喜欢蓝带啤酒的广告语:“为赶路人干杯”花语有赶路的天性 如果花语混的不好她会去干什么喝劣质的洋酒吗 去那些黑的发亮的木楼里跳外地人的舞蹈吗 花语或许也会发怒如果灯光太刺眼或者她讨厌那些美国方言 她可能会对农场里赶来的兄弟们抛去不屑的眼神除非他们借给她马 花语有骑马的天性有摔下来的心理快感好像对伤口有特别的敏感 假如花语几十年前生于纽约她抽烟的姿势也一定不是这样 和我在北京见到的肯定不一样至少她仰起的脸会骄傲一些 醉酒以后的花语会去哪里寄生在美国西部的小木屋里吗 那儿可是天寒地冻花语这个小女人未必会善待自己 听说纽约这破城市有很多废旧的轮胎里面住着敲响板的吉普赛女人 她们都是鼓手是花语的邻居她们的美丽都是野生的 听说这些美丽的鼓手唱欢快的歌闪着忧郁的眼神在冬天都不想穿鞋 花语这个小女人她在冬天也不想穿鞋吗 就像我们中国古书里说的美丽的山鬼她也不穿鞋老是望着月亮 假如花语几十年前生于纽约9.11那一天她会干什么 在街上兴奋地溜达吗或者给另一个国家的情人打电话 就像今晚的我人在深圳混着心里老是想着上海 那双子座坍塌下来的时候花语或许会牵着一条纯种的小狗在远处发呆 布什头晕的那些天花语会天天看报天天吃土豆和牛肉 那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苗条了对了我不能把想象的太胖 假如花语几十年前生于纽约她可能更容易崩溃 我这样想喝酒之后花语可能会在暗淡的光线里想到自杀 花语是否真的会想到自杀呢就像传说一样的女人普拉斯 那个了不起的女人把头埋在故乡的草地上那时候她认真地想到了结束 或者那个叫作塞克斯顿的小女人她总是带着死亡的香气 也是在几十年前的纽约当她想到离去大雪就在当晚如期而至 她就在空荡荡地夜里点燃一些诗稿丢在雪地上看那些灰飞起来 天快亮了现在我不能想花语为什么会在几十年前生于纽约 她一定会想到自杀的那她就写不出《弟弟》那样漂亮的情诗了 而且在自杀之前一定不止一个黑人男友围着花语为她通宵达旦地唱摇滚 花语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花朵呢能让整个纽约因她而挥汗如雨 :天都快亮了我还不明白花语为什么会在几十年前生于纽约 我知道我这样稀里糊涂地想或许与宝氓的一场雪有关 新宅 垮掉的一日 2005 - 12 - 09 于深圳 装修的前一天老婆买回一堆锡箔 | 一整天她找来五种谷物 塞给我两根红蜡烛 '软软的蜡烛 软软的城市高挂在秋天里 “那条河的风水很好” ':老婆手指的地方草地发亮 ;河水看上去清澈 三只白鸽子在发脆的秋天里 走过来又走过去 j天黑下来 老婆把五种谷物洒在新宅的每个角落 “从今天起”她念念有词 “这里是三个吃五谷杂粮的人 养命的地方” 1我蹲在黑暗的草地上 i把红蜡烛点燃 .把锡伯烧成灰 女儿在路灯下楞楞地瞪着我们 ;这些光被风卷起来 闪耀着比路灯暗淡 2005苏州 1 新的一日 尖叫声把早晨的脊骨挑断 宝贝你色彩斑斓 吐沫芳香 穿过你鸽子一样的呼吸 我瞥见自己的光 多么灿烂的 一日 宝贝我们从接吻开始 从咬 开始 让最后一个性交的姿势 停在空气里 直到这一日 活活死去 2 新的一日 宝贝那挤出来的笑声 滴滴哒哒 是生活的支流 整个上午 你牙齿柔软 养活我的舌头 我的大脑深处 -1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3 • 一定有虫 在爬 轻一点宝贝 撕开我 谁今日张开了爱情的四肢 就永远停在那里 3 梦中倒长的枫树 叶子落到天上 5 新的一日 我把各式各样的文字 叠在一起 宝贝我又一次落空 故事本身横在那里 干巴巴的 披着蓝袄的人 在故事里 一闪而过 宝贝你看他墓穴的嘴 吐出一粒金灿灿的 果实 落地的响声温暖 沾着去年秋天的阳光 新的一日 宝贝坐在彼此的身体上 我们开始怀念 开始习以为常的航行 我只能在每一个 熟悉的路口 发愣 只能被你驱驶着 拐弯 宝贝那阵雨一定会来 中午之前 让我把你从闪电中 拉岀来 就像把一只蟹拉岀泥穴 拉出壳 新的一日 一切都醒着 正在简单地结束 |宝贝那逝去的一日多么光滑 而今日 正如我搭在你肩上的手 开始衰老 宝贝那逝去的一日 多么挺拔 而今日 正如一只柔软的钟表 ■从墙上 淌下来 2005 -10 - 02 芜湖 2006年3月中旬记事 新的一日 宝贝我托起一小块波浪 从阴天的水面上 回家 在卧室的墙壁上 在你的每根毛发上 睁开眼睛 宝贝我是男性 你是女性 在两口井壁之间 隔着砖头 我们传递抚摸的疼痛 宝贝当我让你喘息 你会听见 新的一日 宝贝请坐在种子的床上 翻滚每一节身体 那起火的雪片飞舞 正被石头扑灭 那起火的石头飞舞 正封住去路 我们只能停在这里• 把那支歌无限延长 宝贝我们只能 停在这里 互相丢掉 互相把眼睛擦出血迹 把耳朵和鼻孔 插上甘草 7 妈妈去世的前一天一切都很平常 只是夜里突降了一场大雪 之前我一直在忙碌心里有点恍惚 黄昏时才回到北京 很疲惫晚上洗澡的时候 墙壁上的影子很沉闷好像不是我的 睡了大约3个小时 妹妹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妈妈已经走了” 此时3月12日凌晨2点零5分 窗外的街道冷清不太嘈杂 赶回芜湖老家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4点 石林告诉我昨天晚上雪下的很紧 很安静雪花有鹅毛那般大 这样的雪我小时候见过 这些年气候变暖就有点罕见了 第二天我就感觉到冷 在火葬场西侧树木看上去郁郁葱葱 人们有序地排队一片祥和 我有一点失落好像不是活在人间 第三天我依然没有办法入睡 老宅后面的山坡上 大片的竹笋已经透出地面 刺苔到处都是夹杂在竹林中间 夏天很快就要来了 我和几个堂兄砍去一些杂草 选了一块朝阳的墓地 我用很大的力气亲手挖了第一块土 然后天就黑下来了 第五天的时候送葬的队伍拉得很长很长 我不知道这一场仪式的中心 是妈妈还是我 到了第六天一场阵雨砸下来 我想很多事情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在第二人民医院的时候 我却像一个五岁时的孩子 感觉到夜的恐慌和漫长 父亲说:“你妈妈走的很突然 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他躺在氧气和抗生素之间 用我三十五年不曾见过的表情 看着我病房外面的雷阵雨很嘈杂 我说:“不用留下什么话 我什么都知道” 第六天芜湖依然在熟悉的阵雨中 一切都灰蒙蒙的 阳光被挡在乡下 杂色的鸟雀一批一批地飞回来 落在九华山路街边的空地上 这已经不是一座理想中的小城了 宁静人流穿行湿润的风适合回忆 这些风好像从未知的地方刮来 我想到过去的一年 阴沉沉的好像一直是秋天 第七天下午雨停了 我又回了一趟王村老家 去看妈妈的新坟 从大山尖子那里走下来阳光软软的14 • 2006年总第24期 我看见桃花都开了 梨花也开了好像是突然开的 在错落的农舍旁边零零星星 它们冷不丁地伸出枝叶来 红红的白白的 我想起古人的诗一树花一树诗 油菜也一望无垠的长势迅猛 足足有一人多高了 那油菜花黄黄的催人欲睡 这大概就是老家人常说的春困吧 之后的天气一直很晴朗 越来越暖和 我知道今年的春天就这样结束了 2006 - 03 - 29 芜湖 他走向我是因为 我的美丽或者因为我身上的叶子 惊醒了秋天 我不能把秋天从他的脑髓里移开 我不能想象 鱼的游动 一阵熟悉的风 正从对面的山脊上滚过 一棵枫树的日记 我感到梦境的广阔是因为 一只喜鹊 昨夜它在我的头发里入眠 早晨飞到海边 我向一只手和一把斧子 之间的 即将来临的一天 告别 他正拎起斧子 走出院子 一天中最衰老的阳光 停在斧子的柄 和他的手指之间 他正走向我 并不着急 从腰带上抽出铜制的烟杆 往斧柄上磕 再磕 一群鸡受到惊吓 从美人蕉的叶片下扑腾起来 咯咯地叫 它们集体盯着他 缩起一只腿 用剩下的一只腿支撑着 警觉的鸡肉 价值八毛钱的鸡毛 他的姿势开始小心起来 走走停停 饶开刺 绕开土豆的叶子 像领袖的手指 绕开深圳或上海 田鼠的一声惊叫 让黄昏变得凉爽 他身后的村子晃动了一下 伸向我的小路晃动了一下 田野里的炊烟 忽地一抖 又散开 •诗参考• 15 或木鱼? 我怎么了 暮色中飞溅着我的脸 在拐弯处 我多余的手臂 他踏过一座石桥 我的皮毛 再拐弯 他多么朴实! 顺便把秧田里的水牛驱走 我该怎样流血 他上坡 喘气 我被降到地面上 赶在斧子之前 一天的生活 把目光扎进我的腹部 及云彩 他并不着急 降下来 把唾沫吐在掌心 在他的小腿之间 搓手 把斧子举过头顶 后来的生活就是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刻 用力 吸着烟 闭眼 斧子扎在我的腰上 再用力 一只麻雀栖上斧柄 往下 看着一群麻雀 在木然的晚景中 劈!…… 乱飞 9.11 这一天之前他们深刻地谈论秩序 新的或旧的人权格局的构想适不适合非洲或中东 在对未来的计算中 新的出版物说这是一个彻底的科学时代 测量技术是最古老的科学之一 1MD系统日趋精确 当然这一切还不能比人的心理更精确 但伊朗朝鲜伊拉克他们作为二三流的国家一定会买账 议员们的谈话仍然热衷于尖端技术 核弹区域政治大选 这一天之后估计他们会想到一个德国人 伟大而过时的马丁•路德 他的改革是早年的事了有点隔靴搔痒 1998芜湖 他会把我做成什么。一块砧板? 他越走越近 斧子 越走越远 天空已退到他的身后 1-1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7 • 估计他们也会想到犹太人 这种人的心里有一份契约不是写在纸上的 上面并没有盖什么钢印 当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邪恶轴心赖皮国家恐怖组织 那些站在世界旁边的人数一数还真不少 他们一定生活的比美国人糟糕 一直以来他们手中的科学不怎么精确 武器并非都是金属的 这一天之后布什清醒地说这是针对美国人民 甚至全人类的战争行为 他们是恐怖分子全人类的敌人 他们阿拉伯人应该被堵在世界的各个出口 搜身检测是否携带细菌 苏联人则放心地干掉了巴萨耶夫 东突人的恐怖分子身份得到正式确立 这一天之后诺姆•乔姆斯基开始说话:“美国 不是唯一的流氓国家 根据纽伦堡审判纳粹的法律 二战以来所有的美国总统都可以被送上绞刑架” 他的发言可能不妥当 但作为不被收买的知识分子 他又说:“美国进入伊拉克的借口 还不如希特勒当年的借口有说服力” 他批评美国媒体的口吻 不太客气像一个发言受限的中国文人 这一天之后那些线装书美国人是读不下去的 那里写着独立战争黑人运动 以色列建国之前的事日本的慰安妇问题本•拉登的流亡 写着中国的大运河文革抗美援朝 写着越战非洲的黑鹰计划 虽然比较少书中也提到没有沾染过血迹的地方 情节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断开了 他们翻到最前面的一页 看看关于老祖宗们爬行的纪录也不太详细 比较含糊的意思是上帝发了狠 或者说上帝发了善心 给了他们两条腿一条是战争一条是宗教 然后他们才站起来走路打仗 用洗的干净的身体做爱生孩子回忆上帝的每一句话 他们说上帝没有提到过单极主义 没有关于冷战的评论 没有提到多极的或非极的世界 甚至上帝从来也不曾提到过尖端的科学 关于苏醒的设计 风很大预计有偶然的事发生 让他们结下仇怨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相爱 刚经历劫难的人他无休止地讲述 这很不幸他需要好好休息 需要最早被他丢弃的那个女人 重新回来就是可能已经变成石块的 那个女人像一个词汇照亮他 管亲了那么多了 他需要一次盛大的性行为 让自己惊醒让心与野兽擦肩而过 当然这的确有些困难 除非有雪山的背景有松动的彩云 除非天边有红色的闪电 有不认识的鸟守护 在旷野上空各种陌生的叫喊声开始堆积 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有在天空里 做爱让她尖叫而且持续地尖叫 尽量把呼吸传得更远一点 传到那场劫难之前 风很大但不会影响他们美丽的暴力 不会影响他们此刻坠落的快感 这样就好多了 他就不会在一次次重复地讲述中 一次次阳痿 一次次干燥地喘息 2006 - 01 北京 2006 - 07 - 30 北京 独立的两分钟 关于你我不知道能不能回忆起来…… ——题记 我确信你正遭遇这样的两分钟 与整个下午无关 与过去的三十多年都无关 房间外面风很大像削的很锋利的竹签 我们开始兴奋胸脯起伏 几乎可以摸得到对方 从脸到脖子到手到其它地方 这样的两分钟白皙皙的 不太具体但十分舒服 窗外的世界不太灰暗我确信 这是个绽放的雨天 冷而光滑 只有两分钟有时候你瑟瑟发抖 有时候你抽茶花牌香烟 其实你的很多表情不太恰当 应该省略掉 最好像木头一样看着我 两分钟以内我们像照镜子一样 互相扑个空 这样最好这样就容易回忆起来你的呼吸 还停留在几个月以前 呼吸是不会轻易腐烂的 仿佛可以嗅的到 我动用了房间里的一切 插座鼠标DV数据线宽带• 18 . 2006年总第24期 衝诗参考• 19 • 想将这个下午猛然关闭丢进废邮箱 想将这个顽固的两分钟 制作成压缩文件隐匿起来 你不表态一直坚持在我的身边 有冷藏的香气 现在不用密码我就能看得见你 一切都很安静 在与你相距五米的位置 我确信我仍然活着喘粗气 吃剩下的袋装牛肉 哭的时候我泪如泉涌 但不会有多余的声音 这样最好这样我就封住了你的嘴 我没什么可向你交待的了 你可以自由活动从沙发的左边 走到饭桌右边绕开一盆水声叮咚的假山 绕开一个很高的瓷瓶子 不占用任何地方不弄出任何响动 我放置在橱窗里的红酒 你看都不看一眼 刚送来的《CampaignBrieO杂志 被你碰掉在茶几旁 打开的一页上站着一个淫荡的姿势 夹着一片书签 沾着我的手指的烟味 那一页有一幅凶残的摄影 有看不太懂的广告创意 有玻璃和血迹 其实我的房间里的光线正暗 你不必小心翼翼 墙壁上刚粉涮过立邦牌白漆 家俱刚买回来六天 你不沾染一点儿污浊的空气 甲醛伤害不了你 金鱼在水缸里吐着气泡这个下午 活生生的像往常一样 这个下午进入夜晚继续向前 穿越白天的灰尘 穿越脏兮兮的露水一路抵达黎明 新的一天滑腻腻的 昨天下午的两分钟被我忽略在 杂鸟的鸣叫中 北京土著的吆喝出租车的尾气 一起上升到十七楼 我开始一天中的咳嗽 忘记一些事起床胡乱吃一点东西 点一支玉溪牌香烟去办公室 喝咖啡的时候我想起你 依然呆在那个两分钟里 你没有尾随昨天下午的两分钟而去 这是最新的不幸 可我记性越来越差我不一定就能找到 昨天下午的入口 那个冷却下来的两分钟已经发硬 我只能打开冰箱 回忆一下喝一口冷冻的矿泉水 我的左脑稀薄 我用右脑当作U盘 刻录一下昨天那个漫长的两分钟 2006 - 05 - 29凌晨于北京 被隐匿的存在 白天响动被隐匿在别处没有人听见什么 剩下的日子一阵阵下坠的泡桐树叶坚硬又 寂静 秋天宽大的骨架上去年的歌声悬挂在那儿 已经死亡 风早就停了 一星期前幻想从湛蓝色的天空 里栽下来 昨天的鱼植物的皮毛一起挤在道路中间 看不见的地方河水已被蒸干瓷器依旧光滑 摇摇晃晃从上个星期从暗红色的龛台上缓 缓跌下 响动被隐匿着没有人听见什么 院子里的石块应该还活着正被搬走 像一堆眼睛正被悄悄地蒙住丢弃到更远的 拐角去 花猫从说不清的天气里往回跑小心翼翼 它的一小块影子被缠在刺苔丛里像绚丽的 破布 未知的悲伤是瞬间聚过来的蜷缩在一起 花猫的疼痛像一根鱼刺扎进一个下午的大 脑 一点儿血迹一串尚未发岀的呼号 始终被隐匿着没有人听见什么 乌骨鸡的灵魂的全景暴露在空气里 蹦蹦跳跳像旋转的花伞从松林的一侧消失 .时间的眼皮没有翻开刀片没有从木棍上苏 醒 乌骨鸡单调的灵魂里没有水滴看不见闪亮 的鱼群 一定有一个寂静的早晨一定有麻雀们在寒 风中重叠 它们相互拥挤不发出任何声音 它们绿豆般的眼睛向未知的方向传递着贫 穷或丰收 事物的各种细节都停了下来低垂着头折回 各自的洞穴 各种来历的躯体带着湿气蹲在一起默不出 声 语言被拧在布袋里在表达的淡季被活埋掉 没有雨一切都在坚持一切都闭着嘴巴: 水在天堂里结冰性欲像发脆的木柴在空气 里一动不动 隔壁的房间已经空了好几天老鼠没有动静 墙壁上没有人走动没有人说话 房间的主人已在一星期前把壁虎的尸体打 扫干净 他衣冠楚楚没有五官从每一个阴天里出没 把眼睛和名字装入一只人造革的旧包里 和鼠夹废弃的钳子装在一起 旧包上的铁环长着黑锈一直长到他的胳膊 上 五岁的哑巴女孩跟在他身后 她手里有一块干面包一个死去的苹果 他们放弃呼吸身体上没有长出说话的器官 两只擦肩而过的蝴蝶一直沉默着 一只在飞另一只栖在房间的门上等候黑夜 剩下的这几天一切都停在自己的壳里 一切的出口都空荡荡的被白天隐匿着没有 人听见什么 2000北京 感染 现在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从内部开始 树从它的内部水还有像怀念那样美好的东 西 世界的皮肤慢慢硬化 被感染的建筑依然高耸隐匿着疼痛 路裂开干燥的缝隙 冷却中的阳光开始收缩 大片大片的鸟雀不止一次在暮色中跌倒 它们互相撞伤互相依偎 被感染的云层越来越低映在大地上 像一只移动的手 现在那些死去的声音在说:“万物啊 渴望得到抚摸 渴望被挤出一滴水来” 而从外到内万物只剩下半条身子 它们绷大着眼睛 从黑夜到白天人群开始大面积的熔化 一些人的骨骼软化成粘稠状 空气依然流动被感染的时间变得可以触摸• 20 • 2006年总第24期 恐惧的人们成群结队仰望天空 一只恐惧的小狗在发呆 然后扭头就跑它似乎很健康 但安全的地方已经被封死了无法返回 比如子宫比如雪山 或者分叉之前的河流崩塌之前的山顶 现在又是那些死去的声音 他们说:“那个叫作基因的东西似乎还活着 冒着热气冒着水气 这是灵魂的最小单位了”。 人们似乎来不及告别 来不及冲洗干净的身体再次做爱 他们呼吸困难被感染的喊声越来越微弱 现在感染一天一天增多死亡蔓延 成为一种习惯 那些死去的声音在大声说:“大地因为感染 而渐渐肥沃”。 那些石油回到地底下毒回到赤链蛇的体内 月季花的血压降到正常 闪电回到天空在冷气和暖气的交配中重新 开始 每一粒细胞中跳动着一颗独立的心脏 就像一只康复中的眼睛 正在被蓄满水 现在那些死去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继续 说: “终有一天那些光会在感染之后 缓缓康复春天会在感染之后脱胎换骨 茂盛的草们会卷土重来” 2005 - 12- 12 北京 暗算(组诗) 之_ 天黑之前回老家的路上 地面开始积水 突然更大的水势扑过来 顺着乡间公路 我们逃到一处高地 世界除了此地之外都是水 我随行的两个人 有一个不见了 剩下我和我的司机 一个始终没有表情的人 我疲惫不堪 但来不及悲伤 所有我能回忆起来的人 是否都淹死了 这是个大问题 这时候一个关键的人出现了 是我的姑父 说他关键是因为 三个月前 他主持了我父亲的丧事 现实的生活中 他仍健在 不知道他从哪条路来的 竟然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穿黄色拖鞋 卷起裤腿 拎一个旧式公文包 他一直指责我 似乎与我过去的生活有关 直到我醒来 也没记住他指责了什么 之二 一处废弃的厂房 醒来之后我肯定 那是一个隔离区 几个企图抓住我衣角的人 跌倒在过道上 在二楼靠里面的一间房子 “吴姐” 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女人 去年她混得很好 •诗参考• 她的两个哥哥卷缩在墙角 一边发誓 不能确定是否活着 她真的是过失杀死那个人的 她的丈夫浑身紫色 不认得我了 之四 她病入膏肓的嫂子一开始 有正常的微笑 现在想起来 “你还记得王寅吗” 我应该是如约而至的 “记得” 什么人约了我 她指着旁边一个很小的孩子 不知道 一个满身疮痍的肉团 路面泞泥 仍在动 动身之前我分明记得 在仓惶下楼的时候 是去赴一次宴会 一个强壮的家伙满身血污 但最终只有两个人 他拦住我 面对面仿佛一定熟悉 “你不能走” 一直不说话 我甩不开他 吃了什么不记得 情急之下 门口近在咫尺的雨 我伸手取下他的一只眼珠 一直下着 撞开一楼的铁门 溅到脸上和手背上 这时候天还没亮 凉凉的 之三 在接近全部的回忆中 早上4点 潮气很重 贝贝说她杀人了 醒来之前我看见 不认识的男人 一尊狮子雕像浅黄色 穿浅灰色褂子 蹲在路边 没流血 在雨中看它 但肯定是死了 面相秀美 然后那个人的影子爬起来 像个女子 一直追她 它并非肯定会挡住我的路 她躲到很多地方 我是在走近它之前 气喘吁吁 醒来的 甩不掉那个影子 贝贝说当时我也在现场 之五 好像没干什么 也没说什么 你可能是必须捡到 那个影子始终追她 这一袋钱的 直到早上4点 没有打开但你 贝贝说她口渴 确认那是钱 她一边喝水 这时候一群跳舞的人 • 22 • 2006年总第24期 他们是突然来的 她着一身白衣 身材很瘦小 临走的时候 你可能是必须和他们一起 她的笑容 吃这顿包子 看上去年代久远 重要的是 “改朝换代了 该你请客 你不知道? 旧式的街道很窄 那钱早就没用了” 石板路旁边 的确剩下的几张冥钞 一家黑漆漆的茶馆 缺边缺角 没有其他客人 摸起来油腻腻的 散伙之后你数一数 她随手丢在地上 剩下的钱 “就是等你们来吃这顿包子的 “用美元付账 你快回家吧 哈哈傻B 了吧” 我要关门了” 你这才想起 2006 - 10 - 21 北京: 一直在抹桌子的女掌柜 •诗参考• 23 , 我们从不怀疑自己的童年,那孩子究竟是怎样长大的?原来我们从未走岀过童年,我们 只是换了个说法,把“大字报墙”“公厕牌局”“理发室”,换成了官方、民间、知识分子这些冠冕 堂皇的称谓。以为这样,我们就长大成人了。这些年,我渐渐明白,这三个场所成了我们时 代精神贫乏的见证,是一种屈辱的印记。从这三个场所传来的只言片语,只是告知我,时间 逼近了,若我离开得再晚点,爸爸的巴掌就会打向我的屁股。它们好像主宰了我童年话语, 却使我对世俗生活失去了惊奇。所以读白鸦《刺猬》时,我懂得他想说的: 我就住在它的附近 已经三十多年了 校园后面的树林子我走过很多次 那些小洞穴 一直住着与我有关的东西 我想刺猬已经缓缓地爬出了洞穴 有细微的喘息 肯定还有一些冰凉的想法 只是我听不见 我们宁愿成为生活在洞穴中的人。有个犹太人说过,“世上有可以用文字交流的真相, 也有只能用沉默交流的真相。甚至还有无法表达的、甚至是沉默也无法传递的真相。”然而, 我们又必须交流,这就是现实。第一个问题是,我们究竟是用“悲剧”,还是用“喜剧”来处理 这种表达?今天的文学精神已不再关心这类古老的问题。 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纳粹的集中营,在这种地方,你只有两种选择,成为听话者,或成 为受害人。听话者,是集中营中的大多数,他们随机应变的活命主义,总能让他们化险为夷。 活命好像也体现一种尊严,虽然这时他只剩下一个活动的躯壳。他为活下来所使用的谎言 或骗术,在这种情境下显出了悲剧意味。但如果我们真的把他处理成一个悲剧人物,一切又 会变得非常可笑,因为这是对悲剧精神的一种拙劣模仿。当我们让他成为一个喜剧角色时, 白鸦,我们为何不把诗歌看成一座牢狱? 叶匡政 剧意味的一幕。 公然站出来反抗的受害人,在集中营被奴役的人群的眼中,却变成了小丑,因为他们主 动抛弃了生的尊严。在这个有着巨大悲剧氛围的集中营中,是不存在悲剧的。生于其中的 人,早已发展出一种新的哲学,他们体会不到反抗者的悲剧性,他们把反抗看作自杀,看作是 对生命尊严的废黜。听话者早已把“沉默”视作一种肯定的事实,视为一切话语出现的背景。 在这种处境下,白鸦把他对爱情的赞颂,称之为一种“隔壁生活”,我是能理解的。这其实是 対当代文学精神最准确的概括,因为我们的诗歌现场总是发生在“隔壁”,它甚至演变为我们 我不识字时,街头巷尾就贴满了大字报。站在大字报墙前的人非常安静,他们的目光被 白纸黑字牢牢抓着。文字让大人们不说话了,这是我对文字最早的敬畏。 ___ 童年时,另一个人多的地方,是公共厕所边的牌局。看公厕的老刘住那儿,总有人找他怦剧的效果反而会凸现。所以,《芙蓉镇》中姜文拿着扫帚跳舞,反而成了这部电影中最有悲 打扑克,当然主要是围观的人。他们看牌时,会评评时政说说人事,互相攻击、揭短、打趣。 我每天借口上厕所,都在那儿看一会,懂得了一些成人世界的秘密。理发室,也是个人多的 地方,有暖暖的肥皂沫的味道,气氛慵懒、私密,我听到的多是家长里短、内幕真相。在那儿 大人说的话,对孩子来说,总显得有点耸人听闻。那是个高贵的地方,进去第一件事就要改 口,把“剃头”说成“理发”,师傅才会露出笑脸。不剃头的话,这个地方不许孩子进,所以总让 我感到有些神秘。 读白鸦的诗,我的脑中不断出现以上三个场景,我在想他究竟喜欢出入哪个地方?白鸦,、 —_______ 比我小两岁,都是安徽人,我们的童年经历应该相仿。我们私下交换看法时,都承认自己是,判断诗歌好坏的标准。 在当代文学精神的恐吓中慢慢长大的。在内心,我们其实从未赞同过这种恐吓。诗歌现场 哈维尔《无权者的权力》中的蔬菜商,无疑是我们身边的典型人物。在哈维尔那个时代,2006年12月1日匆稿 他们说:“那个叫作基因的东西似乎还活着 冒着热气冒着水气 这是灵魂的最小单位了”。 我睡到10点43分送桶装水的小青年礼貌地敲门 不起床不行了操街上的汽车一个劲地叫唤 除了我北京的一切都醒着 从黑夜到白天人群开始大面积的熔化 一些人的骨骼软化成粘稠状 现在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从内部开始 树从它的内部水还有像怀念那样美好的东西 世界的皮肤慢慢硬化 -24・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5 • 下抱怨当权者的腐败……但他总有本事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找到理由,他保持着一种虚假的 尊严。他也愤怒,但绝不是对当权者,他会反问你:“你想干什么?想让我卷进毁掉我孩子就 业机会的事情吗?让世界恢复正常难道是我的责任?”他这样坦然地参与到一种共同犯罪的 机制中,成为罪犯天然的帮凶。所以白鸦在《致世界宗教议会(草稿)》中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与会者都分到一小块政治面包/每人一份或大或小”。 在白鸦的手记中,他当下性的,白鸦的味道,者,他会理由,他保持着一种虚假的尊严。 他也将当下性原则确定为“让我们怀着正直的悲伤”。“听话者”哲学已成为今天文学精神的 基石,这是白鸦悲伤的本质所在。我们的文学,早已丧失了对黑暗的恐惧,留下的只有对生 命的漫不经心。所以凯尔泰斯会说:“无论是屠杀者,还是牺牲者,他们对这种'意识形态指 示'的空洞无物和毫无意义都同样心知肚明:正是这种认知,导致了一种以该意识形态为名 义所实施的恐怖行径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卑贱;正是这种认知,导致了整个社会在这种 意识形态下的根本堕落。”在《感染》中,白鸦写道: 当下性的,白鸦的味道,者,他会理由,他保持着一种虚假的尊严。他也 仓劫者的。” 唯一将诗人们联系起来的,就是母语了,然而母语今天也变得如此陌生。我们的语言, 只适合凶手使用,他们需要的正是这种含糊其辞。所以白鸦的诗歌理想,是让“汉字怀孕”。 诗在他这里,成了重新获得物质和思想、生理和心理的现实。他最好的作品中,我们总能闻 到这种气息。意义来自选择,来自他从不相关的事物中发现的隐藏的关系,以及堪称戏剧性 张力的气势。白鸦已经有了把这个世界记录在自己的身体中的愿望,他正在寻找的是让自 己变得清澈的源头。诗,正如孔子说的,一言以蔽之:思无邪。白鸦知道,在过去的屈从关系 中,他自己并不是无辜的,他首先必须反驳与清算的是他自己,是自己对诗歌的爱。 加缪确实说了“幸福是一种义务”,但他同时强调,“但只有在我们辨清了我们自己、辨清 了我们的同类,乃至辨清了上帝的情况下,这个真理才能完全站住脚。”虽然诗歌成了构成我 们生命幸福的一部分,然而它在今天的存在状态依然是可疑的。诗人的定义已成为:我是在 诗歌这座牢狱中降生的人!似乎来临的一切纯属天然,这成了我们全神贯注于诗歌的理由。 诗人,就像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人,再也不会去思考自己与牢狱的关系。事情也许不是这 样。越狱从来都是真正的艺术家始终思考的问题:正因为我们被判了无期徒刑,越狱将成为 我们第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白鸦还没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历了很多不幸,栖在枝头的那些乌鸦只是加深了这种孤 :绝、荒凉的气氛。当有一只白鸦真正飞来,我们才明白,原来世上的凄凉竟是我们自己的作 1品。诗歌正在成为一座牢狱。 这显然是白鸦亲眼所见,我能想象他在写这首诗时,房子的墙壁上肯定到处都是字迹』 而诗人,这时成了逮捕自己的警察,他要把自己从这种罪犯的位置上解放出来。他宁愿回到 洞穴,,回到一种未开化的状态;宁愿长睡不醒,然而又做不到: 白鸦肯定是在巨大的激情中写下了那组献给革命者的诗作,他写切•格瓦拉、写拉宾、写 马丁•路德•金、写甘地,其实他是在借他们之口说岀自己的愤怒。组诗的标题也正是他想质 问每个人的,“你们是谁的敌人?”我猜测他试图表达的正是凯尔泰斯指证过的,“我们的时代 是真理的时代,这点是毋庸置疑。人们完全出于习惯而说谎,而且每个人都有能一眼识破阴 谋;如果宣称:爱——每个人都会知道谋杀的时间到了;假若提起法律——那是属于偷盗和i 卷二 重镑出击伊沙的诗 晨钟暮鼓 最早喜欢我的吃土的女孩的姐姐,是个花痴 。诗参考• 29 • I晨钟暮鼓,山河岁月, 艰难时日,世纪诗志。 啊!我原来是生活在一个每个早晚都要敲响晨钟暮鼓的城市里,位于城市中心的钟鼓楼并 未闲置也未遭弃用,在我四十岁这年,我的耳朵忽然听见…… g生逢世纪更迭—与事先的想象有所不同的是:在新旧两个世纪的过度地带,并没有什么太 事发生,只是一段属于个人的艰难时日——也许岁月与时间的本质原本就是如此。 怀念往昔的峥峠岁月——那可真是一个创新的年代啊!在诗里我们无所不用其极,但好玩 的是:我们在诗中反复诅咒过的时代,最终却见证了我们的诗 它只见证诗! 我记得小时候,我随父亲去公共澡堂洗澡,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那些在蓄满热水的大池中 泡得瘫软的人民,都像默片中的人物…… 那是童年记忆中永存的情景:老头在练气功、青年在护城河畔捞鱼虫、鸟飞得极低、东边有一 片树林__那天是什么天气、什么季节?你反背书包指给我看老城墙,你说你妈就是在那儿 被联防队抓了去,因为夜里的交易……什么季节、什么天气?我只记得是星期一,我们顺着 老城墙一直走到了郊外。 我为什么知道越南文?因为在多年以前,长年在野外工作的父亲带回过几罐出口转内销的 压缩饼干。在饥饿的年代里,谁能见到这玩意?于是便大吃一顿,吃得我一连几天都拉不出 来屎!我清楚地记得:在那军绿色的罐子上就印着这种古怪的文字,肯定是我们勒紧裤带为 支援越南而生产的…… I这一幕是虚构的,但却透着说不岀的亲切感:妈妈在厨房里,爸爸在藤椅中,我在院子里打弹 球。那会儿是秋天,树叶落了满院,安静的时辰,狗去了隔壁母狗的家……院门忽然响了,爸 爸的目光从报纸上抬起,妈妈从厨房里闪出,姐姐已经站在院子中间,她怀抱弃婴回家来,迎 着众人惊愕的目光,姐姐说:“火车站候车室里拣的,还是个男孩呢!” 一从此五口之家跟着 I时代前进!  • 30 • 2006年总第24期 感谢有人帮我目睹并记住了我青春年少时飞扬跋扈的样子,否则我会以为自己生下来就架 着一副傻眼镜打小就是不可爱:我说的是我的一位女同事---位柔弱文静的女教师,当年 初见我时常被噩梦侵扰,夜半三更,忽然惊醒,号啕大哭:“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岀去,也不能随 便跟了这个鬼啊! 555555! ”——现在她招认,梦见的正是我! 青春里常干的事:是没事挤挤脸上的粉刺——提起青春,伤感的事我想得太多,总是忘了这 一件。 在口腔医院的那把铁椅上,我像挨宰的猪一样发出了凄厉的嚎叫!那自我牙齿表面所发岀i 的滋滋滋的声音,一下子拧断了我满腹的肠愁。医生的手停了下来,无法再进行下去,他対. 我做岀的诊断是一声无奈而又深沉的叹息:“你比正常人的痛神经确实要敏感一点。”——提 醒我写诗! 我的1997,母亲是在三月去的——我还记得:她最后一次病危的那个清晨,妹妹从医院打来 电话,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确实在做一个梦,但已经想不起它的内容,电话的铃声为何让| 我恐惧?在我走向电话的途中,手脚已经冰凉……现在我还在想,想了多年还没有想起来的 那个凌晨——我的梦究竟梦到了什么? 母亲离去的当晚。送母亲走——在病房里为母亲擦洗身体的时候我也在场:妹妹和妻子用: 一瓶白酒在她身上反复擦洗,我和父亲将她翻来覆去......就这样,母亲的胴体一览无余:像 空空的热水袋似的乳房、稀疏而灰白的阴毛掩映下的干瘪的阴户、肋部因胆囊割除手术而留 下的疤痕……这就是母亲!我的最后的母亲!人活一世,生为人子,这是我必须目击的吗?这 是我想逃也逃不掉的吗?在当时的现场,我拒绝联想也不再思维,站着然后忙着……现在我还 能清楚地记起那种双腿有力肌肉紧绷的感觉,仿佛健将置身于大赛,仿佛战士置身于战场! 上世纪的某年冬,我在陕北高原和内蒙草原间徘徊,感受到一种无边的压力从天而降朝我压| 迫过来——我知道那是天地在逼我抒情,伸手向我索要诗篇!在一条大河的尽头,在草原枯 黄的边缘上,我是因为恐惧而失去了再进一步的理由还是痛感到人间无人可以承受我抒情 之力的绝望而作罢?而失去了血肉饱满的具体对象的抒情历来都是一个诗人的绝境和死路 (所以我不抒)! 进发廊只理发,我首先不好意思啦!我以为是老板的那个男人,一边用电吹风吹着自个儿的] 裆部一边对我说:“坐吧!只要你不嫌理得难看。” 我和张大江每年都要去搪瓷厂对面的电器城买盗版碟。几年下来,有一个人成了我俩怀念 中的一个人——那个最早给我们提供优质顶级片的小伙,腰被警察打断,罚到一贫如洗,摊 位早已易主,成了新摊主讲给我们的故事里的一个人。 •诗参考• 31 • 我的手微微发抖,在有条件的时候,我总是用一杯咖啡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后来我听说:正 是咖啡让手变得更加颤抖;我还有过在手抖之后不久交媾未遂的惨痛教训——忽然阳痿! 我保证我在此说出的都是直接来自身体的经验。 生活大师的哲学一和一个坏人搞在了一起,嘿嘿!你不要太生气,这个坏人一他对俺 好! 未曾料想,这一生最大的褒奖抑或终极的评价来自凌乱的床上那不堪的气息里,当那只鸡把 你付给她的纸币塞进她黑色的长筒袜里,一边十分肯定地猜测你的职业说:“鸭,你是鸭! ” 世纪之夜,本城某寺,一长串和尚将他们的光头同时撞向了一口大钟……新世纪的钟声敲响 啦! 在世纪庆典上,身穿兽皮的队伍走过来了,他们唱着:“我们是野兽!我们是野兽!”那时的我正 走在动物保护主义的队伍中,与他们交错而过,向人们倡导,向世界呼吁:不要朝弱者开枪! 在回忆中,旧世纪是黑白片(像旧社会),新世纪是彩色片(像新社会)一但有时却正好相反…… 这是新世纪的夏天,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我坐在体育场的五万名观众中间,举起双拳,跟着 他们吼起来一一吼的是:“换裁判!” 我又见到北京的落日了!那是在西三环沿线,为那冰糖葫芦般的落日或者仅仅只是为了这 一念头的滋生——唉!我一声叹息,还有那么点儿欲哭的感觉——这是1秒钟里的情绪反 应,我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付出了 7分钟的检讨与自责……我这是何苦来着? 好消息!好消息:所有好人都跑到敌人那边去了。. 在一个偶然得来的机会中,我了解到一个植物学家的生平,我发现:植物学家的一生就是努力 把自个儿做成标本:蝴蝶的翅膀、蜻蜓的腿脚、昆虫的各色标本上都有植物学家的一颗小脑袋! 34岁时掉了一颗牙:是右下第五颗一一从此我有事可干了,不再会有百无聊赖的感觉,每天 用舌头舔那个缺口,就足以打发后半生的时光。 “我曾用心爱着你”——当阴茎和阴囊同时收缩,像婴儿的鸡鸡一样乖,像婴儿本身一样安 详,像卡通天使长着一对小胖翅膀,而我则像一个修过十年缩阳功的高僧,操控着这一切,让 全身的血液都供到心脏上去——那时,“我曾用心爱着你”! 什么是爱?什么是天籁,当吹箫的女人吹响了我! • 3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3 . 儿子,我迫不得已的独生子,生下来就没有兄弟姊妹,你很孤独吗?你觉得一个人不大好玩 吧?那好,爸爸是诗人,给你写出来,其实我早就写出来了一有个姐姐,名字叫伊豆;还 有个弟弟,叫做以色列。 我是我梦境中捡拾烟头点燃鞭炮的少年,是一夜酒鬼喝掉了一条街一生只喝这一夜,长发迎 空走火入魔的打击乐手,敲响过夜里的十面太阳…… 暖冬下冷雨,这没啥好奇怪的;只是当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颜色加深的世界,忽然感到:我 身上仅有的那么一点杜甫也正在离我而去——因为天底下那惟一一间与我有关的漏雨的房 子,已在数天以前被一辆凶猛的推土机给推没了…… 看了一首表达绝望的诗,我就不敢写得太快乐了,是不是也得来那么一首半首绝望透顶的东 西?仔细想想,大可不必,我所有的诗写的不都是绝望之后的情绪? 临睡前对电视节目的选择肯定不是以优劣为根据的——比如说此刻,我选择一个民国时的 官吏家有四房太太的电视剧,并不是因为它有什么好,而是那些场面——他和四个太太分别 在一起或同在一处的场面:那用庸俗的情节与细节表现出的他们的关系,令睡前的我感到温 馨无比! 东北那皆沓来了个老爷们儿——说得雅点就是:雪国的男人来了!我迎上前去,拍了拍他肩 头上那没有的雪花一个逼真的细节,惹得他一把将我搂住! 说的是下辈子,那个目不斜视穿过人群朝你径直走来一把抓住你并叫你怦然心跳的人儿 ——她是谁呢?猜猜看!猜猜看! “请大家不要走开,广告之后再回来。” 面对眼前的世界和人群,我对自身携带的那一点点控制力的信心是这样丧失殆尽的:后屁股兜里 塞满票子,一次由我张罗由我坐东的 ——朋友们!我也不敢保证它最终不会不欢而散! 在祖国大地的版图上,纬度每增加一度,温暖便减少一——个暖冬,即使在最冷的北方, 雪也是奢侈的,我眼中最落魄的人,是在海南在天涯海角的沙滩上,只穿一条裤衩,肚子很 大,他走路的样子,像一只跳不动的蛤蟆! 除夕夜——我想在这时上网的人,一定是孤独的人,尤其是那些网吧里的上网者,我想:我应 该上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亲亲热热地拜个年,顺便再聊点什么,可最终的结果是:我一上去就 灰溜溜地下来了,还是瞧那烂饺子一锅的春节晚会吧,网上仅剩的两个家伙正在我的诗底下 无比亢奋地骂我犹酣——他们这样过年! 我不是梦想伟大的人,也不想做什么鸡巴伟人;只是我有能力,成全一些还算伟大的事情;那 不是深山里的胡子,抢一个压寨夫人再拉上七八条枪的儿戏;伟大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活儿, 帮忙即是添乱。 一段浑噩的日子,难于自控的光阴,现在终于可以翻页了!此刻我享受着安宁回到内心的恬 静,我张口说我爱——爱这清风拂面的早晨! 电视里有只大熊猫在手淫:就在女驯兽员的眼皮子底下公然手淫!画面无声,代之以旁白的 字幕是:“国宝大熊猫的生殖能力令人堪忧,每年的发情期只有可怜的两天”。 我认识的一个人扮演了一个胃,在广告片里——我看了多年才看明白,他演的不是一个胃, 而是一粒口服到胃的斯达舒胶囊。 在f 男人的眼中,不要有太多的泪水,但是要有一光你懂吗?光!要有光! 一定要有光! 一个已经隐居的老诗人,拖人捎话给我——他说:“只要你敢搞我,我就把你早年写给我的信 全都公布岀去……” 我从教堂后院经过时,抬头看见神父晾在窗前的内裤,猛然驻足,怔怔地想:神父的灵魂高 洁,我难望其项背,而其内裤——只会比我的更脏! 她说:“只有在他打鼓的时候,才是他自己!”我问:“那吸毒的时候呢?像条疯狗似的满地乱 爬只为找到一张大头票的时候呢?”她没有回答。 是我唤醒了你的肉体,你却用这肉体来嘲笑我的灵魂,嘲笑我竟然还有灵魂——这黑乎乎的 东西,是肉体没刮干净的不彻底! 四四方方的城。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我常从南走到北从白走到黑。遍地文人都是农民。 远方有人心急如焚,担心我在这样的环境里,过着这样的日子,将活不下去,会死…… 如果我在一部诗集里,读到该诗人写给女人的情诗,都写在他们初逢的时候、热恋的时候、甜 蜜的时候、海誓山盟的时候、如火如荼的时候,但却再无尔后 那么据此我就可以断定:这 是个低段俗手,不足为虑。 回到故居——就是回到我们当年群居鬼混之地,我惊讶于我的惊讶,说出来又惊着了同去的 弟兄:“怎么没有变得更旧?” 2002年6月4日。世界杯上处子秀:中国-哥斯达黎加。足球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到来。这 一天,我穿城而过,手中攥着一份当天的报纸,上面有篇文章的标题触目惊心:《审判日》。 当你抵达某城,但却只能住在亲戚家里,每时每刻都必须和他们呆在一起,那么这座城市对 • 3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5 • 你来说一准毁了一片废墟,比如上海——生身母亲的故城,我有多年不想再去。 服役于空军的诗人,在多年前的一封信中,把我的诗誉为“地对空导弹”。而在今晚,在北京 闷热的夏夜,他又对我说:“你目前的战略有点问题”。 在瑞典的日子里,每日晨起写作一小时然后一块散步的两个人,已经顾不上自诩牛B 了,他 们同时想到了一个搞死对方的毒招——就是趁着对方洗澡腰包落在外面的机会,把丫护照 撕了让他有国难回,不得不永居此地,死写、写死、死等、等死……如是:我和于坚的小故事。 儿子上学了 ,我想对他说:儿子,如果你真是一个天才——在某方面和你爹一样的天才,那么 一场漫长的折磨从现在就开始了,可那又是你无法回避必须忍受的折磨! 这是由梦吃构成的对白一亲在梦中哭闹:“我再也不上学了!我再也不上学了!”“胡 说!”儿子也在他的梦中怒斥其母,并教育她说:“坏孩子才不上学呢!” 将自己平展地安放在热水满溢的浴缸,在水牛一样的呼吸里看灯光漂白周身,一小片黑森林 浸在水下如纷乱的水草,而一个正在穿越正午林地的强壮黑奴红光满面气色好极,像刚刚得 到特赦令,他晃着脑袋在水中漂浮的样子,很像是在天上飞! 我把麦克朝前推了推,端起茶杯咕噜一口茶,清清嗓子开始说话……有一天,当我意识到:实在不 必用很大的音量就可以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时一嘘!我的诗就像师傅说的:“开始上层次了! ” 这个冬天有点冷,课间走进教研室,听到一群人在议论一名女生的自杀:昨天晚上,她从五楼 的窗口一跃而下、一了百了……沙发上那个故作惋惜状的中年女教师感叹道:“你说傻不傻? 听说还是因为失恋,还是为了所谓爱情!”听他们说岀她的系别、班级和姓名——我想不起来 可曾带过她了,只是现在我很想和她认识! 又是自杀:一个民工自焚了!为了拿到他的工钱……我在网上看到此讯,刚想关注此事,就 听到有人聒噪:沉默者可耻!于是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沉默!甚至不再打听…… 失败自不必说,即使在我做成的事情上,也吞下过许多难言的辛酸、窝囊的体会!从小到大 都是如此,这让我有点自卑:长久艳羡那些人精儿似的家伙而又不得其法……现在不了,蓦 然回首,恰恰是我:与道相合。 网络管制开始了!不料竟从中感受到幸福——久违的幸福!仿佛回到多年以前,叫人重获 网络时代到来之前的安全感:自己的生活不会被他人或自己拿去贩卖,写作也多少带有一点 私密的味道。幸福一定在地洞中的写作! 我那爱雪如命的儿子,站在雪晨的窗前,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紧握双拳,一声嚎叫,仿佛多 年以后必然会有的一次发情……我的孩儿我的种,白雪也能让你发情般的嚎叫!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咬牙切齿的时刻,无论写诗还是做事;无论待人还是处事。哪怕因为仇 恨而强烈地憎恨恨得真想咬牙的时刻,也没有真的咬过牙——为此,我对自己很满意! 一个坏人在深夜里算帐,将算盘珠子拨拉得劈啪山响!他发现不论男女他谁都不欠,别人欠 他的他也从不催逼偿还……这个结果让他特别踏实,于是坏人决定把坏人当到底! 吃饭时间到,可我并不饿;不饿就不吃呗!可我又不安。没有吃饭——这个意念,像只空碗, 摆在面前,一直折磨我,比饥饿本身还难受,令我难得轻松…… 与老友聊天。聊起了一些旧事,聊完之后的感觉:就像没发生过似的;聊起了一些故人,聊完 之后的感觉:就像不存在了似的。 从上个春天到这个春天,一年之中,我不断在和一些旧的人事诀别——是永诀!过瘾而又亢 奋!没有因为没有所以,只是过瘾只是亢奋! 苏州评弹,吴侬软语,咿咿呀呀……我想:我如果能坚持看上三分钟以上的话,就说明我真的 老了老得已经没戏了——结果:我不但一直看完,还哼着小曲儿从现场离开…… 艳光四射大美人,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哭了!她手拿小金人说:这是一个幸福的时刻,又 是一个难过的时刻!她说她今天在这里岀现,只是因为仍然坚信:艺术高于战争……我是在 中国西北偏东的某地一个小镇的饭馆里通过电视收看到这一幕的,当时,旁边正有一桌丑陋 的男子,一边热烈地涮着火锅,一边热情地谈论并赞美着美军的轰炸…… 驱车在西宝高速公路上行进,行至周至县境的那一段,我脑子里跑岀一个西方传教士,兴高 釆烈、手舞足蹈:公路两边的田野上到处都立着十字架!但却只有一瞬间,当他从我口中了 解:那不过是当地的农民为种植弥猴桃而架设的,他们因此而富得流油倒是真的。 每天早晨,我在卫生间里挤牙膏的时候,世界开始了——我活到三十七岁才算明白:世界就 是牙膏桶,挤的动作构成了我和它的联系。 大疫当前,病毒弥漫。让人揪心的是:每天都有人死!国家电视台昨天播报的一条新闻说: 因防范及时措施得当,动物园里的动物都很安全,安然无恙活得挺好……不是没听见,但我 很平和,主要是会算这样一笔账:这些畜生的小命确实比人的值钱! 这是我早已有之的非典型生活:空气中可能存活的病毒,使所有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程度地 向我靠拢——我该为此而无地自容:坐家、坐家、坐家!由是推知:我是先于大家,早就发现 地球的空气中有毒!-3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7 • 永生的愤怒,最终会成全我对伟大的追寻,令人费解的遭际也被我在无意之中道破了实质: “SARS基因排列的图案有一种无人能解的美,是的,对惊恐万状的人群来说,我就是SARS!” 大白菜天天都在烂掉,你的杰出则是一个秘密,深藏而不露——外在是愚众口中的一个笑 话,好啊!让他们笑口常开! 秋雨连绵的天气,往常我煞是喜欢,今年却有所不同,一想到关中陕南的洪灾与灾民那一眼 望不到头的扎眼的帐篷,就盼着雨能赶紧停下来,别让我太烦!安得广厦千万间,吾庐独破 受冻死亦足一不可以的,我能做到的是赶紧催促妻子翻箱倒柜将多年未弃的旧衣服捐 |出去——同时再捐一点钱。 我梦见一位美女诗人刚从欧洲归来,对我大讲养猪的体会。在乌克兰?她养了几年大白 j猪? ——不,不,这些都是梦醒之后牵强附会的添枝加叶,属于此刻的写作——当时在梦里, ]这位写诗的美女只是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了很多养猪的细节。 老同学聚会。回忆美好的青春,担待彼此的变形,感喟岁月的流逝——时间这把刀的残酷无 J情。身为现场惟一的诗人,我习惯性地想替在座者展望一下未来,刚出口:“十年后——”也 J无非是花发全白有毛者变无毛之类的景象吧!孰料却被邻座的杨增悦同学抢了先——这位 |当年省中学生运动会一百一十米高栏冠军,现任第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泌尿科主治医生的 I家伙一语扫了我的兴,也败掉了大家的胃口——他说:“啊哈!十年后,在座的就会有人尿不 I岀来啦!" 不做人是因我原本是人抑或非人,不交友是因我本有朋友抑或没有。人群多么蒙昧---以 上就算是我对世界做出的最后的解 一而解释是很累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我所肩负的 启蒙教育已经把我拽得很低了…… 蛆虫——儿子学会了使用这个词,但却从未见过活物,我答应过带他去看。夏天已经到了, 正是好时候,现在我要做的:只是找一个有点年头的公厕…… 我在一个晚上接连给我的四个朋友打电话,向真正关心我的人汇报我的近况,时间持续很 长,打至第四个朋友,我发现不用再说什么了——因为前面的一个朋友已经给他打过电话, 先于我将我的情况告诉了他。 八月在兰州的西山饮茶,在一座道观的青青舍外,一株株向日葵兀自盛开……我在一把藤椅 中陷了进去,躺了下来,这时只见山下黄河正好从我裆下流过一这并非是一种感觉,仅仅 只是视觉,可我不敢对旁人说出来,十五年前车过黄河的那泡大尿,让我在诗途之上讨得不 少便宜,如今的我学会了适时以沉默卖乖。 “看看这个,受过多少侮辱都一下化解了!"于坚说。在甘肃永靖炳灵寺西秦大佛脚下。"摸! 摸这个,受过多少委屈都一下忘记了!"伊沙说。在西宁的出版社里领到自己漂亮的新著之| 时。唉!还是老于有境界,我这人比较恶俗。 在西宁,马非说我们都高了!是啊,可不是都高了吗?当时我们刚喝过酒,在酒后正爬这座] 高原之城的五楼,我、于坚、唐欣——三个胖子气喘如牛…… 从青海带回不多的样书一我的新著,明显少了一本。一问家人才知父亲来过,小偷似的| 来,顺走了一本,于是转天我便接到如下电话——是我的父亲在电话中教训我说:“写得还不 错,更加成熟了,但是你别忘了,给人家把课上好,教授才是你的目标!” 那个喜欢在酒后痛哭流涕一把抱住你不放对你痛说革命家史的男人,终于真相大暴,原以为 是个流氓,没想到竟是文盲。幸亏我打心眼里就从没信任过这号男人,也从未信任过酒精, 并一直认为两杯猫尿下肚就立马走形失态的男人不是男人,这与酒量无关…… 驀蛋见不得人嚣张——我理解!我理解!只是有点遗憾:我走背字倒邪霉的时候,他们不也: 看见过,那时候我们有着多深的友谊!那时候,面对庞然大物,我不也很嚣张?将目标定在; 无限高的地方,你就会做到始终如一,也不会给自己无比嚣张的表现附加任何意义……曾经 的朋友,我伤着你了吗? 三月的春城,比昆明的太阳更值得赞美的是昆明的风:泛舟滇池上,那条天大的蓝筒裙,一直 在呼啦啦地撩我,让我好睡并有一觉春梦。 在那次国际诗歌节上,我的朗诵没法再进行下去了,那个站在我身边朗诵我译文的美国酷哥 已被笑死了! 你需要上帝看见你时,却感觉他是个瞎子---个戴墨镜的盲人!后来你发现其实他不瞎, 只是因为太累的缘故而打了一个小盹儿,而此时的你正准备炒掉上帝! 你说“高人”——请告诉我:还有什么“高人”我他妈没见过?与年少时不同的是:我并不想急 于求见,只想就地大笑一场。 我刚说这么多年,这么多次来北京,我还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精神贵族,却见中岛捧着一本 刚刚出厂的《诗参考》,趁着四下无人,偷偷亲了一口! '!有人说得有道理:生日是给小孩和老人过的,夹在两者之间的我,过它做甚?可又有人说 I——说得更有道理:生日是为母亲过的,那是生你的女人的受难日,所以还得过过。5月19 I日,我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走到已成遗像的母亲面前,静默了片刻,并在心里说:妈,三十八年 |前的今天,您生下了我——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将我养大成人就是更大的麻烦,您辛. 3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9 • 苦了!您折寿了! 留在我记忆中的某人:他剃了 一个光头——他的头上有一道刺目又感觉挺酷的刀疤,除此他 什么都没有。 我在饱看奥运的半个月里,度过了自己的另外一生: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是看只是看 只是看——是为看客标准的一生,都怪诗,将我挡在如此幸福的一生之外,成为参赛的选手。 在新疆的那些日子,每夜两点,临睡之前,我都要在宾馆房间的窗前站上一站,望着窗外,燃 后对同住者说:“瞧!街上的车还挺多的。”——我的行为和我的话里其实并无深意,我的发 现也不过是两小时的时差所造成,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我方才意识到:将近一个月前我确实到 过新疆。 诗人像失去了水分的鲜花那般在天山南北枯萎!对得起这里的大地的最新疆的两句诗,来 自于留山羊胡子的歌者——K个死去有年的老头:"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我醉了!这个醉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吐了嘛!晕了嘛!胡言乱语了嘛!要死不活了嘛!只 是在我醉得无地自容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这才是男人!只有大醉一场才算到过新疆。” 薄暮时分,飞机降临海拉尔。走出舱门,天降零星小雨,空中几多凉意,朝前看去,不免心生 惶惑——我看见了平生所见最小的一座飞机场,像县城的火车站那般大;但极目四望,心科 却忽然加快!噢!我这可怜的城市的老鼠,有生以来最辽远的地平线,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已经将我震撼! 想要了解一个人,就去他的故乡看一看:此刻我来到室韦 蒙古人的发祥地,一下子便读 懂了成吉思汗:故乡美丽,天生丽质,让他以为天下之大,都如故乡一般美,他要将天下收编 为自己的故乡! 仿佛一个传说,但却是真实的:蒙古的女儿已老,从南中国海一座很小资的岛上,回到这广啧 的草原的怀抱,长跪不起,伏首在地,痛哭流涕,感恩这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流,她所留下的 一首歌词——歌词中的一声慨叹抵销了她那女生的诗、一生的诗:"我也是草原的孩子啊 心中有一首歌........” 一个蒙族的女孩,教会我说蒙语的“你好”:sei no!之后我便到处去说,逢人便说:"sei no! se no! sei no!"-其它的一切,你们想象吧! 奖给我的牧场在额尔古纳市黑山头镇三公里的地方,两百亩相当于400.00 x 333.34平方不 的牧场我去看过了,可始终没有找到感觉,不觉得那就是我的地,也没有在上面干点什么4 想象力。很多年了,我只是一个先用笔后用电脑干活的农民,一个不断地种字得诗种句得* 的好劳力——我的地呵,不过是20 X 15字的一方稿纸,无穷多 现于屏幕化为无形,这彳 我早已认下的我的命! 忘了写进受奖词中去的话,就写在这里吧:朋友们,你们请我来——这本身就是一份奖励』 大北方的天空下,我总是充满诗情,定然写出新章……而属于我的颁奖礼,地点若不选在草 原的话,就不会有更好的地方。 不分长幼,无论男女,所有人都在为落雪之事而激动不已!让你看到包裹很厚的臃肿体态中 人心的存在,让你看到:人皆诗意的人;让你暗自确信:诗歌不是以太阳而是以雪的形式,夺 取最终的胜利! 在人间,伟大的爱情,从来都是由地痞流氓、社会渣滓和一些有波无脑的女混混儿们,为我们 联手打造共同演绎的;知识分子只是在春梦之中梦几回梦遗之中流两滴;诗人和作家所做的 ——不过是把它写出来…… 我和疯子缘分未尽,这不一一又有一个找上门来!这一个和以往的那些确有不同:一进门就 大模大样地朝我面前一坐,直冲我说:“我,是个疯子,刚从疯人院出来,现在身无分文,无家 可归,你说咋办?大哥!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 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旁观者,凝神屏气,去瞧自己命运的好戏——你始料不及的好戏连台。去 看看别人和你自己对这命运所下的结论,不光为时尚早并且多么可笑,你感到惟一对不住的 是那些诅咒你的人! 一个作家,在一连四天安坐家中之后,头一次下楼,穿过花园的小径,张大了嘴,想要“啊”一 声,却吞进了一只正在行进的飞虫,现在一只不明的飞虫,就停在他的嗓子眼上……他 的心情,以及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明。 生命在悄然地改变,当你的兴趣从一场速战速决的重量级拳王争霸赛转向巴黎-达喀尔汽 车拉力赛时,你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不想深究其因。 在那部忘记了名字的电影上,在那家再平常不过的咖啡馆里,一个老太太逼着一个糟老头说 出一句赞美她的话,老头很不耐烦,但又十分认真地说:“亲爱的,你有德州最漂亮的私 处。”——老太太听了,幸福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观帝王剧,老想起生活中的人,活生生的人,因为他们个个都像皇帝——那么多的中国人确 实都很像皇帝。一点儿不像的人就像奴才。更多的时候,二者集于一身,该像啥时像啥,绝 对不会搞错。 在我做好了准备,准备一步迈进春天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每一场雪都会带来好心情,它 让我暗自祈祷:老天爷,为明天早起的厌世自杀者再下上一场吧——他们需要! 事隔八年之后,我又重返那座旧楼授课,在课间吸烟的楼拐角处存放着我八年前的一个心愿, 像墙上已经淡去的图案一般,是一双顺着墙壁向着天花板而上的脚印,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4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41 - 令我恍然想了起来那个最终未了的心愿,是我当年不论怎么祈祷也无法实现的一桩,现在已经 不需要了,因为我有了新的、更新的……哦,是的,新的,在此旧楼,心愿常新,人正老去! 他是一个骗子。他靠骗控制了一支足球队,再利用那支球队继续行骗,终于连这球队也给骗 没了。如今,满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骗子,满城的人都在咒骂他这个骗子。本城发行量最 大的报纸的编辑打来电话索稿,他想借我这支无情的笔骂一骂这个民愤极大的骗子,被我义 正词严地一 口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十分简单:这个骗子飞黄腾达时请我吃过饭,并且还是 一顿难忘的好饭。 最近,是俺额际与两鬓的根根白发——刺目的白发,惊了不少人的心,老搞得一惊一乍的。 个别不为所动者,都是和俺一样的纯爷们儿…… 过去你总以为成功就像过年放炮:听响、听响、不断地听响!现在你体会到了成功之上的成 用,其实是一片哑然,是一片寂寥,是故人开始变得躲躱闪闪,远远地瞅着你说上一句:“没意 |思! ”——而你的不惑在于:你准备更加起劲地没意思下去! 家伙在网上骂我一家伙骂我的理由,听起来颇有一点原创的新意——他说:我的诗让 看到了“我也有写诗的潜质。” 我坐在马桶上读一位女作家的小说。我坐在同一个位置上还读过很多男作家的小说:有老 男人也有小男人。因为每天都要拉屎,我才读了那么多的坏小说,但我还是要坚持着读下去 尅下去/读下去/拉下去/读下去/拉下去/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擦完屁股站起来去写呀—— “不能由着他(她)们糟蹋!” 坐在马桶上读早报,读的是贪官自述连载;在临睡前的垃圾时间看电视——看的是反腐倡廉 圣终于觅到就在眼前——古来情圣出游侠,今朝情圣在贪官,在每一个贪官的身边都站着一 个既不年轻又不靓丽还不温柔的老娘们儿,同时证明着爱情的存在!老哥哥们真是栽大啦! “青春回到我的身上”——虽说事实归事实,但是这样的表述人云亦云,也太过小资。这是在 _个春日的早晨,将儿子送到学校去以后我步行回家,途经_座立交桥,我从下面穿越时看肥皂剧。读着读着看着看着,终于恍然有所大悟:多年以来我睁一只眼,在现实中所寻的情 到水泥立柱上涂鸦者的大作,忽然唤醒了我十多年前的某种状态:爱咋咋地的浑不吝,还有 目的地不明但却一心向前的行进,始终不变的那股子傻劲! 我在这个月里有两大发现:情圣在贪官,汉奸都出自温良恭俭让的知识分子,不是教授也似 饱遭拒绝又被充分接受的五月,就要过去了!现在可以做出如下的分析和总结:那断然拒绝 你还不忘顺便侮辱你一把的是神经兮兮的体制和更加可恶的中国特色的知识分子,而接受!教授,不好斗、不与人争、天生的和平主义者,外在特征是:带金丝边眼镜的风范儒雅风流芯 你的是一再接受你的世界!五月对一个生在五月的人,爱和恨都来得太过猛烈!谢谢! 傥的老帅哥,操南方口音之娘娘腔……同胞们!下次中日再战就好判断了,先给这些家伙弄 死再说! 对朋友说,对敌人说了又是罪:我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我第二生的写作。 我在梦里,不停地打着我的手机——它长着一副手雷的小样,泛着黑光 我的美国朋友,来西安游玩的第一天就碰上了两个疯子,他和我走在去吃晚餐的路上,将自 天的这番遭遇告诉我时,迎面又碰上了这一天里的第三个疯子,张牙舞爪就过来了……爲来 的几天中,我一直想我个机会告诉我的这位朋友:在我的国家,在我的城市,其实并没有这么 多的疯子,是你运气不好撞上了..但终于还是放弃,因为某夜上网,一不留神,我就一头乳 进疯子堆里!多年以来皆如此,只是我已麻木。 当你在城市天气预报的地图上,看到我所在的城市西安:热居冠军不下来,成为中国夏天的 第一火炉(无名但有实),你是否想到过:对于这座城市而言,起码有一件事不会中断,在停电 之后依然如此——那便是:伊沙在写作。这与他家的室温无关,哪怕天热得塌下来…… 上得出租,司机就跟我聊天气,他说:“今年夏天够好过得啦!开始的那段热吧是挺热的,但 主要怪人没适应,接下来是一周的雨,就跟秋天一样舒服,这两天温度是又上去了,可也没热 到哪儿去嘛!你说是不是?”一一都说今年夏天热,这位司机的看法与众不同,但仔细想想: 他这个职业,是最有资格抱怨其热的。好在我不是那种文人,直斥其为“苟活者”:得过且过、 苟且偷生、麻木不仁……或者与此相反——说是劳动者教会了我宽容、豁达还有感恩啊! 下一个• 面带鼠相的人,定有一颗老鼠的心,定然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大老鼠——我试图打破原先的这 个成见,去认识某个具体的人,最终还是向成见妥协……下一个——下一个该如何是好呢? 唉!等碰上了再说6 说实话:我在二十岁以前就把颓废玩腻味了--个早晚各手淫一次才能保证不犯罪,带着 一身精虫味坐在课堂上的小畜生还不颓废么?回想起来深以为耻,打着青春的名义方可原 谅自己;如今眼看着就快晃到四十岁了,我也拒绝相信:这把年纪的人所爱玩的那种虚无 —那种虚无的人生境界:一个活到四十岁以上还没有自杀,没有把自己干掉的家伙,他的 展无就很虚无,就是为了演给人看就是为了图点什么才这么玩的呀! .午去取邮件,收到一本女诗人的精美合集。午睡以前倚床而读,出乎预料的好,令我由衷赞叹: 人一不要说呻吟一般地写诗,就是天然发出的声音本身也是动人的、诗意的……还好一在 :有结论之前,我已酣然睡去,于是一觉醒来便有了这节诗,而不是一篇无用的诗评。 愈演愈烈的禽流感,让人想起SARS发生的前年,让人想起这些年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新病-4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43 • —大疫横行,世界末日真要来了么?或许仅仅只是新的命名诞生,这些病早已有之?在那 漫长的古代,很多人死去了,也不知道咋死的;很多畜生死去了,就更没有体面的说法,死了 也就死了,反正还会再生,这显出古代的牛B来了——我的意思是:一点也不娇气! 一名教师,要在开学以前到他将去上课的新建的校区去看一看摸摸底,像是一次演习。于 是,他便拎上包乘上公车赶了很远的路,最终来到远郊一处还在施工的工地尚未竣工的教学 大楼那无水的厕所里,拉了一泡屎冊了 一支烟……似乎只有这样,他方才心安感到踏实一切 尽在掌握——能够这么做,他几乎是他同事中惟一的一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了 也不会把它当回事,他只是为了自己(他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感觉)。别说是你,连我自己 都不敢相信:这名教师正是在下。 我喜欢在人迹罕至的大学新畛旷的道路上,独自一人,撒腿狂走……我的YZ同事知道了,满怀 善意,向我发出盛世危言:“你可别这样,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 一有民工出没!” 初一,在家与家人团聚;初二,给一户亲戚拜年;初三,宴请另一户亲戚;初四,跟中学时代的 老伙计厮混;初五,从外地回来过年的故人来了 欢欢喜喜过大年,热热闹闹度新春,心中 甚是高兴,结果一不留神,便对父亲说出了一句真话:“对我来说,朋友比亲戚重要。"本以为 不过是说了一句常识,却不料竟引起他的震惊……幸好我反应快,赶紧补上一句:“当然,亲 人是最重要的——你属于亲人!” 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是没工夫一他正抡着板斧,杀得性起! 真的,这真是我在狗年的想法:让狗儿们去争抢利益的骨头和骨头上那点可怜的肉吧!我只 要有口汤喝就可以了——那热乎乎的时间的肉汤! 在家里,儿子不允许我直呼他母亲的名字,因为我每次直呼他的大名时,就是要批评他了。 我请教他:“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妈呢? ”儿子回答说:“我老婆! ” 亲爱的,让我们一起记住这个春天吧:唐都医院的四周正在大拆房子,有一所小学幸存下来, 名叫“新寺小学”,在你出院的那天,接你回家的车子还从它的门前经过……我说:"信吗?单 凭这四个字给我的灵感,我就可以再弄一部长篇出来!"当时当刻,你怎么说来着?反正是用 到了“丧心病狂”这个成语——是的,身陷在写作之中的我已经丧心病狂! 不去山西春游的老师照常上课,所以我来上课,所以,就有同学张口问我:“老师,你为什么不 去春游? ”我想都不想地如实相告:“同事里头没我朋友。”——我没想到的是:赢得全班掌声 一片…… 春天的早晨,望着儿子走进学校的大门,然后转身,直扑我早饭的那个点,正赶上凶神恶煞的 城管在对可怜的小摊贩实施红卫兵式的打砸抢……场面残忍,叫人震惊!目睹此景,我生了 气,干脆不吃早饭了 !早饭不吃,就更加生气,越饿越气,越气越饿,两种滋味相加,就改变了 一些事情——至少在这一天,我这个平素以自由主义自居者,前去浏览的网站都是左派的。 炉火纯青——这是我最喜欢的汉语成语之一。我喜欢它,老是惦记它,久而久之,便得到了 它的回报,现在它总算成为一个跟我的名字有多少点关系的词了,这让我心——我不是炉 也不是火,只是它在诗境上的活标本! 我有这么两个朋友——他们各自身边的朋友,全都是对我咬牙切齿的敌人! 我有幸见过几个天才,都是白痴带我去见的。 我在等待着一件盼望中的事成为事实。一天的等待让我看到这一周都在等待,一周的等待 让我看到这一月都在等待,一月的等待让我看到这一年都在等待……等待让你看到:“等到 花都谢了”、“千年的铁树要开花”这些陈词滥调竟有着如此致命的厉害! ”等待让你看到了用 来等待的生命毫无价值可言,只是你没法不等、不能不等、不等不可能,幸亏早有觉悟:你没 有专等。 |我有三次,分别在三部电影中,看到不止于三名二战时期的德国军官或士兵心怀恐惧神情沮 |丧地提到了“俄国前线”这个词组,就跟提到死神一样——仅凭这一点,我就爱上了北方这个 |幅员辽阔的邻国! |初夏的武汉行,让我体会到了当年一个秦人从楚国回到秦国之后的感受:关中平原的麦子已 j熟,差一点就错过了收割,他蹲在地里头拣起一株颗粒饱满的麦穗,凝视着麦穗,想念起会写 | 一手绚烂楚辞的朋友屈原和宋玉,想念起楚国的美人和美食,编钟在耳边杂乱地敲着…… |抽了二十年烟,没有抽过熊猫牌。我曾在早先的一首诗中,悲愤而无奈地质问道:“这种市场 |上找不到的特权的香烟/何时才会被/我这普通的〃烟•民享用”——这诗是七年前写下的,如 [今我已不留遗憾,抽过了这个熊猫牌——在我开始戒烟的四个月之后,从小引手里抽到 |的。绝对好烟,让我开了戒,总共抽了三根还是五根我已经记不得了。 |在长沙得遇老友吕叶,上次见面是在六年前的南岳衡山,他像个山大王似的接待我们,所以 [此番一见面,我问他的头一句话便是:“吕叶,衡山还好吗?” |在这鬼话连篇的会上,我一如既往,不是在发言而是在说话:说的全都是人话,譬如减肥心得 [之类的家常话——我知道盖因若此,台下的某些傻哥也就端直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他 [们的耳朵是专门为听鬼话而长的,他们毕生的奋斗就是想通过书本上鬼话的指点去接近一 |句精彩的人话,终不得…… [是的,老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心有规矩:那便是见到你这不人不-4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45 • 鬼的东西,就说不人不鬼的话;见到你这不阴不阳的东西,就说不阴不阳的话,或者干脆装: 巴--不说话! 在长沙田汉大剧院朗诵前,我一直在想:走上台去,我该对今晚到场的千余名观众说点什么; 这是在长沙,我就该提到楚辞,而在此一瞬最先想到的两句楚辞,却在击打并且震碎了我4 中一个香草美人艳词丽句的陈规陋见,那便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唐欣的诗 从韶山归来,车入长沙城。先是沿着湘江行驶,在省府大楼前经过时,望着眼前这座米粉j 顺滑的美丽城市,我忽然变得感伤起来,莫名的感伤无法自抑,弥漫在这个黄昏,却不知从; 而起……我非要査个究竟——结果发现:很可能是自己戴着墨镜造成风景太暗的缘故。 回忆与小品(组诗) 富县 还是在上个月,在武汉的日子,有一天我穿过武汉大学来到东湖边上,面对眼前美景忽然# 到:我所认识的有限的几个“武大郎”,还有若干“武小妹”,其形象其气质怎么都不像是在* 美景中养出来的人儿?可话又说回来:在美景中养出来的人儿又该是什么样子呢?家住名 垃圾堆上的人儿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我是和谁议论起这个话题?我已经忘记,反正同行者全都是舞文弄墨的骚客。在甘肃平耳 蛇崛山中,我们一边向上攀登一边气喘吁吁地谈论李白,我说有一点可以肯定:李白不是- 个传说中的胖子——将身比身,是我自己的身体变化告诉我这个事实。他要真是一个大甘 便便负荷过重的胖子就不可能爱上爬山这项运动,并登临过那许多祖国的大山名川,“脚备 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在宁夏,我在喝酒碰杯时,把一个西北汉子的酒杯给碰碎了 】、小杯子粉身碎骨!没頰 竟成了事儿---次严重的事故。当事人当面未作过激反应,大半夜私下里找到我的兄* 马非质问: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得知此情后,我感到十分遗憾,想对他说- 声:对不起!我的豪情比大西北大了一点…… |那里曾是杜甫安顿妻儿的地方 |现在成了石油会战的工地 '附近的山里据说有黄羊岀没 但他一次也没有看见 槐花开放的五月香气袭人 :也从来没人在谈话中提及 黄昏捉迷藏的时候躲进玉米地 一蹲下就只剩肥大的绿叶在头顶摇晃 那会儿他经常穿着塑料鞋走进小河中 |能感到蝌蚪在他的小腿上一滑而过 |发洪水的时候必须站在吊桥上 :粗大的圆木在浑浊的河上漂浮 |母亲买到过重达二十斤的鲤鱼 好像就来自上游决堤的水库 ;有一天下午上学大家都跑了出去 原来是运煤的卡车出了事故 早早地来到站台上,眺望铁路的远方,等着火车开过来,然后上车——对我来说,这是少有的在 站才有的体会,所以倍加珍视,在上车时潮前朝后,近乎庄严地各望一眼,然后才上车…… 2006.6 伟大的世界杯结束了!连我鼓足余勇观看的因失去了传奇英雄阿姆斯特朗而变得等而下: 的环法大赛,也都结束了!我忽然感到莫大的空虚,并且想到:在1976年的中国,当文革: 大幕突然间落下,一定有为数不少的人民,像我此刻一样空虚,茫然不知所措...... 家属区 有人问:是晨钟融入了暮鼓还是暮鼓呑没了晨钟?有人问:晨钟也是丧钟——这丧钟为谁孑 鸣?我能够听出来,他们发问的口气连同说话的表情都是从教堂里的神甫那儿偷来的,所E 坚决地不予回答。 晨钟暮鼓里没有回答。 2006年暑假完成于长 福利区的格局大略如此 离开厂房三四站左右 直对着的就是机关大楼 两边依次是文化宫医院和学校 另一侧则有商店食堂和理发店 照例也还会有一些树和草坪 |后面即是一模一样的住宅 窗户里传出无线广播的声音 我们曾偷过副食厂的冰棍 也曾躲在仓库的后面抽烟 保卫处长瘦削戴鸭舌帽 电影放映员骑摩托亦是名人 开水房偶尔会有人吵架 这样的地方我曾住过多处 后来经常在梦中把它们混淆 实习 在山谷里巨大的井架旁边 正午的阳光垂直射向地面 信天游歌声依稀可闻 其实牧羊人离得很远 我们把头盔倒扣过来用餐 沙子和米粒儿混在一起 但青春的胃口把这些忽略不计 大家低着头顾不上说话 睫毛上都是土我的牙根发酸 而在晚上热气腾腾的小房间 每个人都在喷吐的香烟 让灯光更加昏暗他们在打牌 我在墙角翻开一本《萨特研究》 电厂 那时候我呆在一家发电厂 几十台大功率柴油机一起轰响 山坡上的石头和树叶都微微震动 理论上我知道电的产生原理 但我很难跟这些活儿联起来 实际上我也没想把它弄清楚 我只做那些规定我做的 2006.6 2006.6-4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比如手指点击控制油门啦 走上悬梯抄写气缸温度啦 用棉妙把仪表台擦干净之类的 冷却池的水刚冒出热气 一群老鼠正列队横穿厂房 我用圆珠笔在工作日志上写下 今天无事机器运转正常 等这帮家伙走远我抬手检点伤口 在鲜血流出来之前 我看见自己白色的骨头 陕北 我还记得那寂静的高原 那条小石子铺就的简易公路 野战军部队浩浩荡荡开过 步兵和装甲车走了一天一夜 我曾解剖了一只不知名的昆虫 原来它和人一样也有一颗心脏 有一天晚上我们正在山坡上打闹 大喇叭里广播了北京的会议公报 说山西话的党主席被撤换了 稍一楞神还接着玩 很多人的命运也将随之改变 这一点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 抓人 2006.6 清晨被激烈的打门声惊醒 逆光中堵着几个警察 呵令同屋的哥们儿跟他们走一趟 显然这事不宜过问也没法商量 绿色的吉普车就停在路旁 收拾行囊的时间已经不多 第一次成为主角穿戴齐整 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送行的人们自动分成两列 闻讯赶来的女友一面哭着安慰 一面好奇地抚摸他腕上的手铐 她触到的是国家机器 那金属彻骨的冰凉 挨揍 要么是酒后我把自个儿 错当成了尼釆 要么就是这些小流氓 缺少一点幽默感 我能记得的是我已经 掉进了水沟抱住脑袋 他们还在挥舞着皮带 我能感觉到皮鞋上的铁掌 还算客气他们没用军挎里的板砖 聲州高原上灰蒙蒙的城 帝以为只是临时客居 牛料一呆就是二十年 甲开了存折办了户口 拽多事物都改变了 ja是我的心没变也不想变 貝曾在白塔下凭栏远眺 队曾坐羊皮筏在黄河上漂游 ,是还有许多隐秘的小巷 員至今也不曾涉足 ,我的学生里有一个公安局的 答应送我的匕首终于没办 有天晚上酒桌上有人唱起藏歌 藏觉得不错于是也欣然朗诵 靳来朋友介绍此人就是 阵地黑道的老大大名鼎鼎 畢是有点失敬当然话说回来 我不是鲁迅他也不是杜月笙 2006.6 会面 守法的好人有时候难免 也要来到这样的地方 在监视下进行困难的谈话 蝉声单调阳光灿烂 我也注意到高墙上闪耀的电线 看守所的会面总不太自然 他的长发已经不见摸着 陌生的有些不规则的光头 他略带羞涩地笑着看着左右 强调说在里面吃得还“可以” 4应该感谢某种特别的恩准 我提着自己贴着封条的档案 现象和本质在此刻合二为一 我是否该欢呼唯物论的胜利 如果哪位小偷夺走我的提包 那么本人的情况就将变成 j舌着但不存在 页者是不存在却还活着 电属侥幸此事未曾发生 !上我抹掉额头上的冷汗 耍知道其实类似的遭遇 州 共和国历史上虽不常有 但也并非罕见 2006.6 2006.6 小城 从盘山公路蜿蜒而下 绿树掩映一个安静的小城 那是我少年时熟悉的地方 晚上通常有露天电影 那时广场上聚满了人 孩子们在到处跑动 我喜欢坐在银幕的反面观看 有时候下起了小雨或者小雪 故事还在继续进行 大家也都舍不得离去 雨中的街道遍地水泡 我从没有踩上过一只青蛙 而在水雾弥漫的公共澡堂 成年人的裸体真是难看 2006.6 想到这也多半是自己的未来 成长的确是件可怕的事 2006.6 档案 毕业歌 愤怒像拳头打在空气里 他被认为是一个傻子 从大街上退回到房间里 等待自己的血液冷却 年轻人的宿舍里贴着“忍”字 说话前先看看身后又关紧了房门• 4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49 . 领导进门别人都站了起来 他已经晚了索性就继续坐着 在回答科长的讯问时 他故意变成了一个结巴 夏夜 听到自己的呼吸我充满感激 公元1999年我的处女诗集在此问世 2006.6 2006.6 诗会 晚点的列车终于到站 他反而不急了重新坐下 又点着一支香烟 自娱自乐 我要指挥我的桌子椅子抬起腿来 在我的斗室来一场急行军 最后我们赶到的是一家小酒馆 我们撞上的似乎是一场乡村婚礼 只是没有一位红脸的新娘 大家互不相识但都兴高采烈 每句话都得扯着嗓子喊出来 每句话也都不必当真 看起来他们都饿得不轻 同时也憋得够呛 这些貌似土匪的流浪汉 据他们自称至少他们自认为 就是来自全国的诗人 曾经碰到过类似的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着手腕 小时候他安静地坐在考场 考题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上百年的浓荫匝地 他在明朝的城门洞里纳凉 一颗流星在天际划下 他抱出地窖里冰镇的西瓜 2006.6 春假 毕竟在小学里读过高尔基 眼看乌云逼近暴风雨已不可避免 他在心里喊道来吧那就快来吧 2006.7 我要让我的小柜子钻进大柜子 而大柜子也放假躺倒睡上一觉 时间漫长得过分 古代的刽子手去挠死刑犯的脚心 就像托马斯阿奎那证明 上帝必然存在那我必然不存在 广大的银河在我们头顶巡游 我怎么一点也不吃惊 一阵轻风从我的腋下钻过 我的肚子轻叫了一声 2006.6 我要遣返我的全部书籍回到印刷厂 腾开地方供我练瑜伽的倒立 我对它们吹一口气说变 它们纹丝不动但露出了笑容 在床上冥想 躺在草席上摇着芭蕉扇 肉体停着我的灵魂想要飞翔 2006.6 写作 半山上的寺庙旁边 是一个度假的山庄 我们俩在那儿下棋的时候 南风吹过白色的梨花花瓣儿 落在我们的桌子上肩膀上 还有头上这不就是花雨么 我们停下来接着却没事发生 的确她并不象征什么 只是暗示生命的脆弱 这就是晚春也可以是初夏 反正这会儿容易心乱 我的心已经乱了 感谢青海 一只蚂蚁爬上我的膝盖 我的手一挡它就改变了方向 2004.6 我在金银滩草原捡到藏民的风马旗 几年后我才知道它们的名字 我把它们夹在仓央嘉措活佛的集子里 安静的上午我们来到塔尔寺 这必定是佛在向我展示他的神迹 我还没有碰到法轮它已开始旋转 高处的风髙处的云世界一望无际 狗卧在墙角吐岀它的舌头 男子壹拉着他的老二 拧紧了药瓶但还有药片 滑落在他的手中他是魔法师么 不他是诗人指挥着精灵 想到今天算是他的纪念日 他坐在湖边看着荷花 长得都挺像又不很像 没有人逼他写作没有 即使他不写也没什么严重 地球肯定不会停止转动 “我只为了把我的心上人取悦 但她只是潦潦草草翻了翻 说还行吧嗯那就还行” 2006.7 夏天才得以细看自己腹部的平原 相见恨晚啊我只能说有趣得紧 泰戈尔在大树下办的世界大学 凉风习习共有三人 早晨 卷心菜黄瓜土豆西红柿 穿过不同爾田野来到这里• 5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51 , 抖落掉满身的泥土 在盘子里列队把我欢迎 我则要把它们统统干掉一个不剩 捍卫人权我的每一根汗毛 都神圣不可侵犯当然我自己除外 有了我的出生世界就不太一样 今天的太阳为了我还有你 还有好人坏人麻雀老鼠而冉冉上升 感恩的诗句涌向心头就让它留在心头 因为一旦表露含义就有所不同 我不止是宇宙间的一粒微尘 只有在此刻我才敢自称为万物之灵 我的道德和灿烂星空遥相辉映 2006. 老友重逢 走进成都小吃店 来一碗盖浇饭然后继续前行 喧嚣的白昼再见 甚至都没有寒暄和询问 老同学说的还是从前的话 似乎我们并不曾各奔东西 似乎多年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 但我不敢说我还是从前的我 过去的事情好像已经忘了 又好像还依稀记得 从前我还有些饶舌 现在我已习惯沉默 家庭故事 时没有一个长久的故乡 没有池塘树林秘密的小路 总在迁徙迁徙只有我的家 可能最让我挂念和熟悉 落日西沉高原上的小广场 我看到过他们的经典辩论 据说涉及一些精密又繁琐的哲学 2006.6 要是我能受得了酥油的味道 在这儿住上两个月倒也不错 一个喇嘛说完另一^喇嘛 跳了起来身体前倾 紫红色的袈裟飘然欲举 清脆地拍了一下手掌 紧接着是又一篇铿锵急促的演说 那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舞蹈动作 2006.6 上午 寂静的上午他看着蜻蜓 从寂静的花园飞过 汁液在树干里面流转 原子在石头内部飞奔 他知道但他看不到 反正这些对他也不重要 无力追问宇宙的秩序 对自己也只是略知一二 躲在隐蔽的地方像侦察兵似的 他不愿意敌人知道他的行踪 其实他没有什么敌人 也没有谁关心他的行踪 还不到回顾往事的时候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往事 可以回顾但我还是 喝过一些啤酒红酒和黄酒 间或也喝过一些烈酒 而我年轻时认识的几个朋友 现在已经成了大人物 [母亲电话里的声音穿越千里 ]她说父亲昨天夜里睡得踏实 j我头顶的乌云顷刻间散去 ■今天是晴朗和安宁的一天 ,母亲和佛祖的生日相同 [这便是一种少见的缘分 休后她逢初一和十五吃素 f但是原因她从来没有作过解释 礼拜 散步 ,营我父亲连中医也都不大相信 2OO6.6MB他同样很少表示什么 醜年烧纸时他用遒劲的毛笔字 彖上已故亲人的名字 和伦敦的兰姆一样 我对乡村也没什么感觉 讨厌鸡叫还有点怕狗 我常常溜达在城市的夜晚 踩在松软的土上我老担心下陷 我喜欢用皮鞋敲打水泥地面 单调的声音让我心安 2006.6 罪总算也还有了妻子有了女儿 把还有间小屋和几本旧书上天恩赐 佢里我摸着后脑勺那儿凸起一点 被称为反骨暗叫一声惭愧 这是河州凉气袭人的夜晚 在清真寺背后的一座塔楼之上 我和几位穆斯林朋友席地而卧 夜里的某个时辰他们开始礼拜 (是他们身体里的钟声提醒吗?) 外面正在下雨我也无处可去 只好把目光移开(也许不宜观看?) 但还是能够感到他们的动作 甚至他们的感情 仪式结束我们什么也没有说 也真没什么可说的 作为无信仰的人我略感寂寞 语言不通我们只是相对微笑 2005.6 2006.6 敏感的人 辩经 有一个黄昏在寺庙 既然是或者曾经是 一个艺术家那么当然 他有一个烟斗 但从不点着• 5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53 • 他曾有一部大胡子 但现在已经刮掉 所以他总是怕冷式的 摸着下巴对任何问题 他的回答都固定不变 “让我让我怎么说呢” 甚至也做出了不可能的许诺 为了奖励此人对坏的执著和痴迷 不约而同大家都把票投给了他 很多问题 2006.6 世界杯 2006.6 余怒的诗 新领导 火车往前开 他那令人发疯的习惯 总是先清清喉咙 然后拖长声音这个嘛 他的办公室挂着“难得糊涂” 但他本来就是个傻瓜 考虑到现在任何事情都是表演 那他显然排练了很久(辛苦着呢) 公元六月也就是农历五月 德国的白天也就是中国的夜晚 北京城万家灯火 夜空中明月高悬 白天的喧嚣已变成 晚上的喧嚣 我关掉小房间的灯 准时睡觉安于无名 (不安我又能怎么着啊) 我不是一个踢皮球的 2006,6 火车往前开。 他们还是老样子 一双手,一双脚,交叉着。 丝绒结构的午睡。 火车往前开,他们不愿 跳下来。他们还阻止 车上的动物往下跳。 鸡鸭猫猴子,做好了准备。 他们阻止我往下跳,因为我 声音小,并乐于 脱光衣服 -个人消磨时光。 我不能对火车说什么。 我不能让它停下来。 饿急了的猴子 情绪化的鸡鸭猫。 火车往前开 没人明白我的意思。 到达不同的地点 我有不同的想法。 很多问题,不是 风和时间的问题。 她那么单薄 一K是身体吗? 风和杨柳。 2006/8/28 窃贼潜伏在哪儿 窃贼潜伏在哪儿? 地里有山芋、豌豆秧和一丛雏菊。 三两只狗被没有声响的什么东西惊着了 想在叫声中求得平衡。 我避而不听,在晚上,充分 享受露水,造女人一样的句子 慢慢领悟。 自然的现实性展现在 我的眼前并让我让出一块地方。 2006/9/11 果园的方向 2006/8/21 她未经世事,驾驶着越野车 朝着果园的方向而去。 果园里有什么? 不外乎苹果。 越野车,没有伪装,真实可感 而且远远的。 两组轮子、钢制外壳、玻璃窗、刮雨器 车牌、后视镜、路边招手的陌生人。-5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55 • 他打手势,让她停下。 但她误会了,心里老想着苹果。 熟了,熟了,它们熟了。 渴望用苹果装满越野车 反过来再想象那些苹果。 事情就这样开头了。 只能这样了。 越野车很轻,她很愤怒 苹果烂了,都怪那个陌生人。 2006/9/18 铁管子 找来工具,切割铁管子。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 她不喜欢说话,喜欢奔跑,尤其是头顶上 出现一只鸟时,她就没命地跑,一眨眼 就滑进铁管子里去了。 铁管子弯来弯去,像犯瞌睡的女工手中的 编织物。设计者真狡猾,没有手脚。 我一路追赶,开着车子。 她弯来弯去地流,流得太快。眨眼眨眼。 她愿意与鸟互换角色,浑身裹着鸟。 汽车翻倒了,猴子似的在泥地里翻着筋斗。 铁管子里有水声、喷汽声、欢叫声。 这时一股气体或喷泉将她冲出来,是可能 的。 汽车撞进去,也是可能的。 窝藏过我的空间,将我 i葡次拖进去 闷热的天气,憋不住的外形,时而 鱼头,时而张大的嘴,时而 卜团棉絮 i满了的身体为什么会不知不觉流岀 卓们想象不到的东西?) *在下午六点 §现身体一边比另一边 短了一些,衣服遮不住,蹲下来 也遮不住 只有不停地跑,左右摆动 女人的物理性,湿棉絮、巧克力 也是j块木板 2006/5/23 眨眼之间 罐头堆在一起,喊声的痕迹 过去某一天它们是动物。它们跑着 互相摩擦颈部 换个角度,可以看到 _道裂缝 是个斜坡,许多年过去我才 空罐子在响,被她托着,里面 扣到坡顶。走廊环绕,刷了 和很远的外面。满了,总会有人 户漆,我在那里逗留了一个下午 边呻吟边问:为什么会满成这样? 恥好臭肉小子。天空中 有人摇头 切雀们争着 有人拿来镜子 F她,分食她的迷茫而 朝屋子里照,朝昏迷的老鼠身上照,后来才?小的麋鹿远远站着、望着,企图在生理上 发现是一面破镜子。奇怪的是 毕持她的跳跃 一个片断同她一起浮现,被擦去 “我什么都不相信 又浮现,像插在不能发音的 f相信伤疤” 肥胖者身上的管子 土个小口袋、欲望、偶尔的接触和 很多根,很软 序来荡去的机械能耗 或许是很多和很软造成了与 *雀们叫着,喜爱幻觉的工人 外面的隔离,使其显得很远 上着手中的活儿,他们早早起来,刮光胡子 余音绕在那儿,被她烧成灰烬的椅子。令人用啤酒瓶和沙袋填满 不安的是 四条椅子腿还 竖在那儿。换了我 我也会不安,那样竖着 一截木头,一秒钟,一棵树连着 一棵树。不用说 里面当然会被外面围着,除非她 长不大,不肯长大,跳着跳着 就忘了暂时没有腿脚 (她笑着,躺在岸上,“是的如果能在 水中做爱,我决不会 来到这该死的岸上”) 她有两只乳房一只肺,这就够了,毕竟 她还是个孩乎,她在腰部 整个儿地垂下来,坐着 吃空心脆、想心事。一些昆虫 迷路之后便开始捕捉她,一些人 假设之后便用鼻子嗅 飞着、卧着、嗅着 使窗户的开和闭变得不可能 窗户玻璃碎了,木头屋子漂浮着,转眼她 变得真实 她跑过来,和我搭话 “你好,臭肉小子”,这句话 和另一•块木板,压着压着 换个角度,往往要绕 好几个弯,要几年时间 才能恢复当时的样子,从鼻尖 到额头 那时我总是为 一分钟里的某件事情伤脑筋,咬牙忍受着 空气一样糊涂的脑袋 空气一样失望的草莓,被太阳 晒黑了,更软弱 一捏就碎。我记得那孩子,个头不高,被母 亲 施了法术,几天不用眨眼 眼睛直直地,反复唱一首 “我的灵魂的甜味”之类的歌 我在一旁听着 呼吸他肺部的清新 一阶阶盘旋的楼梯,将他送到屋顶。而我要 做的事 就是在楼下张望,拿着衣服 我克制着,将一根树枝 弯来弯去 我是个好孩子,臭肉小子。如果白糖 能证明处女,我就能 证明我的无辜 一整夜,我搅动着杯中物质,一边 胡乱猜疑,一边尝试着 将臭鼬诱进笼子 • 5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徐江的诗 杂事诗(选章) 黑狗岁月 街上开始增加各种形迹可疑的黑色肉狗。 问主人,有的说是藏美,有的吐出一个听不 清的外国名字。 黑色的狗在春天多了。一团团敦实欢快的 黑,比那些京叭儿和沙皮,看了让人更能感 受到活力。 城市里的它们,是不是真的血统纯正,又有 什么关系呢。 正午的阳光下,稍微想了一下这点,稍微有 一点心疼。 要么可笑地 反对它 要么萎琐地 屈从它 要么像那些抗日的游击队员 吃它喝它 捣毁它抵消它 控诉它 这后一种 我视之为人类 面对无序人生 和世界的“理” ——就是“先生“ 站在且介亭的窗畔 边剔着牙 边提及的 “韧的精神” 混合动力 理 孔门弟子说 “中庸” 吴清源大师讲 “中的精神” 在我看来 都是一回事 --规律 与合理 就像说某个人 面对一个时代 厄全世界普通作者的智商本土化,均超过 6% 值得强调的是这个中午 它之所以令我高兴 是因为在新闻结尾我们都看到了 撞车者心平气和 达成了谅解 '大话敌友 焼然分清敌友 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那么不搞革命的我 『就省了这心了 何况与人们理解的 圧恰相反 我在贵世并无几个 戦格的敌人 丰多年后 *之将至 R所要做的 无非就是列一名单 评网上某诗会照片 提前免掉若干人士 我一看就喜欢上的这款丰田普锐斯,据说ttj于老夫死后 在北美贵了整整十万 胡乱“追忆”和“悼念” 的资格 因为贵,在国内面世半年,只卖了三百多辆 :你们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情况会不会好一点]p间新闻 据说每卖一辆,厂家都要在生产和销售上■体女人 多承受一些亏损的压力 在白天的马路上疯走 这其中必有她的原因 贵是因为税,还有它不足4%的本土化。S但不重要 让我想起诗 裸奔女人的身后 天才诗人,其智力的本土化比例,大概与』甫辆小车司机瞬间走神追尾 瑞斯相仿 *其中当然也有道理 但已不言而喻 这么平庸 平凡的聚会 多得不能再多 济济一堂笑着 随时可能一拍两散 此类合影 滥得不能再滥 不过这一张 还是有些不同的 因为这样和 那样的缘故 所有人的镜片 或瞳孔都一一往外 反着白光 暗中尖叫 叙事渐入佳境 至少镜头表面 是这样 男女偷偷相融 至少破碎的剧情 让我们这样以为 此刻. 5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59 • 一条女人的巨腿 从旗袍里探出来 探过车流马路 探过旋转楼梯 几乎就要探到 我们的时代里来了 还好 前面第二排的 某个幼儿 在妈妈怀里 适时发岀了 舒服的尖叫 那种无以复制的忧伤,还有那时沉溺于其4 的、有些矫情的孤独,如果你让我重新再t 择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坚定地,把那些走十 了的青春,原样再走一遍的 还死心塌地 爱上了侵华日军 当然剧集拍完 改成了这样一 丑星演的汉奸 是地下党 根本就没女人爱上 衅日军 她们纯属被欺凌 玩弄 .最后与日寇 I同归于尽 所有过去的、彼时的孤独,现在看来,也许 成“假”孤独了——对周遭熟视无睹,甚而紀 触的孤独 聪明和谬误,坚定与动摇,请让我就这样t 伤掺杂着坚定,回望我的青年,“人”的青年 真&假 那一瞬的丧魂 远与近 刚在书店和博物馆看过宋徽宗赵佶的书画, 就在电视里见到一个华清池的老陕,对着镜 头狂喷唐玄宗李隆基的多才多艺,尤其是他 对秦腔,乃至整个戏曲的贡献一 园行的 祖师爷嘛。 江山与饥民的流离失所,那一瞬显然、当然 —一已经——洗刷净了。 而所有现在置身人群、置身自己滔滔不绝¥ 语深处的,那一次次厌倦说下去的停顿 是“真”寂寞吧 告别宴前 给母亲打电话问安 没喝酒的我 ■忽然就怎么都拨不对 “孤独”&“寂寞”,可爱的假名词,谢你们-,母亲家的电话了 路陪我,这么舞下去 “余下的半天 我神色坦然 I心如死灰 青 新买的刻录老唱片寄到 拆包。试听。终于又听到杨庆煌《心爱的小 镇》——“我刚来到的时候/是如此的陌生/ 冷冷的冬夜雨落/没有一个朋友……” 唱这种歌的时候,他还没有发胖吧。迷这类 歌的时候,我也只还二十多岁 倒也颠覆了这几年诗界 的某些杂音 ■这一切延续到下午 [我终于在同伴聚谈的间歇 ■悄然拨通 热播剧集的原剧情 据说是这样的—— 丑星主演的那个角色 是汉奸 如你所料. 他将和剧中多位女性 发生情感的猫腻 偶尔有个把女的 j世事苍茫呵 谁敢说你与亲人 ,心意相连 秦长城 秦长城是土的。 看那残“墙”时,我吃一惊:这么说始皇帝和 范喜良同志,都毁在这个上? “墙”我只上到三分之一。鞋不跟脚;一身 汗,被风吹得难受 对自然和人文尊重,还需符合身体 下面:远望是八荒 载我的女的士司机,正左右搜罗,摘回一大 把七里香,说要拿回家晒干,给老公泡茶 朋友站到“墙”尽头唱歌,我是后来知道的 邓丽君新桥歌会 不知是哪一年了 总之是在日本 ——邓作为亚洲歌后的重要市场 不知道那年的盛况 总之下载版里的满场掌声 不像后加工的 还有主持人彬彬有礼的男声 当年穿皇军制服的曹长和佐官 现今拍A片的导演和演员 估计总会有几个 也有着这样沉稳富有魅力的 人类声带吧 花满楼 因建地铁站已准备拆除的居民楼,回光返照• 6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61 • 似地立在路边 楼基本搬空了。大多数窗口的窗框子,都被 人卸走了。空空的窗,反朴归真的窗口,有 时会有一两缕阳光,斜斜地钻进去 “三不管”旧街 我从雁塔走过 被爱团结甚于诗歌的 诗会组织者拒绝 实乃缪斯奶奶呵护显灵 整幢楼,只有二楼和六楼,各一扇仅存的窗 户下,还有空调压缩机没被拆走 这样的街 这样的楼 在繁华市区的阳光下 冻着 当然是大的那个 至少已是第三次 去那里了 二楼的那只空调压缩机上,搁着一盆绿叶子 的花 “红星一号”或说教 街是从我童年里取出来的 但色情 楼是从童年的童年 拽出来的 但浑圆 有不大的天井 人日益熙来攘往 院落在善男信女 照顾下辉煌 我没去爬它 而是转到了院子南面 我的诗有太多是 在他们开会时写的 这仿佛又回到了一 室友们去跳舞约会 我在灯下断续开始 独有的人生 •大学的周末 那晚很巧又换上了这张 老唱片 里面竟然有一支歌还是反战的 可那时间 不是科索沃不是伊拉克不是车臣不是 我住过的第一个家 记忆里 和它相仿 这小楼说不定就与 我人生最初的真相 相去不远 那儿有我的同僚 一个铜铸的 (老友伊沙说) “风尘仆仆的和尚” 不是伟大的康德 终生心如止水 我只是讨厌的圣人徐江 借力打力 把敌意和诅咒 酿成沾沾自喜的糖 “主义”之后 不是 也许歌手们反的是过去列侬迪伦迪普林斯 廷们 反的那个“战”吧 上上时代的街 让我用镜头 把你拍下吧 留住你 岁月告别前的 镇定和阴凉 所以他们这么快就消失 因为概念因为生吞活剥因为青春幼稚的愤 懑因为他们还没到中年就半途而废 提前背叛了自己始终就没弄懂过的先锋的 不朽精神 要不是 门边那妓女的眼 突然摄住镜头 ——变焦的景深里 那瞳孔燃着 冷彻骨髓的灰色 停者无疆 厌恶旅行 准确说 I是厌恶有爬山 I和游泳的 旅行 I恐高 I高处不胜飞 卜是我崇拜 怙有为岀国 咨守飞行铁罐 M几小时的灵魂 手 在键盘上 爬 啄 哭诉 亲吻 陶醉 沉思 戛然 而止 远离 蒔国的诗会 甘我是天大的开恩 如果 预先说清 键盘 是琴键 还是 电脑键 -6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63 • 现在感受到的 效果 肯定不一样 辩证风水主义 那群楼 终于由 黑験駿的骨架 长成 涂料辉煌的样子 我已N次碰到 只有今天 忽然来了心情 我问这东西 是不是工商税务那帮人 派定给餐馆的 服务员没出声 点点头 国籍已都注明欧、美、大洋 甚至泰国 我真的奇怪了 老摇滚 这是从 我无数次 经过的 楼的南面 看的 我笑了 一个太不出乎意料的世界 真是不好玩儿呵 看着 太不岀乎意料的世界 写着 太不出乎意料的诗歌 |他们绝大部分的钱 在这里挣 绝大多数的名 囈里得 所有的特权 都取自这里 可最后他们 还这么偷偷摸摸 ——这里面 想必会藏了一部 |太绚丽的 恐怖剧集 已是第几次了 听从李伟处借的 Mark Knopfler 这回终于 翻刻了一张 恐怖剧集 一次 凑巧坐车 从北面 看它们 前面两幢低 后头那幢高 现在我听着 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么想—— 幸亏在每个时代 还能找到这么一类 老音乐 它们远远离开正午的惨白 在你忽略的荫凉里 突然发出 有力的心跳 像个墓园 方便筷 再次有人 半真半假的 跟我提移民 “一个用中文写作的人 去别人的地盘 能干什么” 过去 我会这样反问 这次索性都 懒得说了 拿上来是带套的 一同包着的 还有牙签、湿巾 结账时 标价一元 类似情形 除了“二战”里 中日那一段 我自问还不是一个 狂热的民族主义者 但当我刚才在网上 看到那么多著名的文艺人 (比我自以为知道的多得多)• 64 • 2006年总第24期 马非的诗 女人与狗 此人己死 我找到了他 又见小偷 在自家楼下仰望夜空 它们是清一色的狼狗 牙齿凶狠眼神幽怨 挽老公散步的女人越来越少 牵狗遛弯的女人越来越多 这是今年天气转暖之后 出现在本城一道独特的风景 想到他晚年生活的凄惨 是写这首诗时的事情 当时我大摇大摆地经过他 以至我常去消遣的广场犬声鼎沸 再也不敢去了 今天我们在菜市场相见 显然他并不记得我 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很久没有仰望过夜空 不是医生的嘱咐 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闲心 抬着脑袋长时间地向上看了 进而发现他还老了 一个退暮的小偷能干什么 果然几次出手一无斩获 星星还是那些星星 月亮依然是老样子 没有光亮的夜晚 这个曾经将灵巧的手伸入无数口袋的家伙 (我怀疑过丢失的50元与之有关) 他的手居然在哆嗦 我没有亲鼻闻过腐尸的味道 但可以肯定我闻到的就是这种气息 它来自我们中间 某个活人的身体 他正在哈哈大笑 看来他还不知道 自己已死 死了至少一星期 几年不见他明显瘦了 一个我乘公共汽车上下班年代 混迹于2路上的扒手 我是怀揣幸灾乐祸的心情的 我装做无心地在他面前抖弄一张百元大钞 买一棵白菜回家 •诗参考•65 • 就看一团漆黑 反正心愿已了 可以好好睡一觉 从未产生晕眩之感 连想象都空白一片 只是看只是干看 而且越看越烦 夜空如此单调乏味 何况脖子叫苦连天 低头猛然发现 自己更爱人间 抵制日货,我当然支持 j 2005年春 |携制日货的运动 I如燎原的星星之火 |在中国大地上蔓延 一路烧到本城 [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小日本我也恨呀 |下班回家 ]翻拣日货 I奥林帕斯、mp3 [CD随身听 [三洋牌电视机…… 样都不舍得 [一样都舍不得 但好歹要有所表示吧 1在箱底找到一部 I除喇叭不响 哪儿都响的半导体 I自阳台甩出 [我瞄了一眼出品公司 I系上海无线电二厂 括弧:中日合资 管它呢 七月的跳楼事件 少年在20楼楼顶的边缘游走 20楼楼下的人越聚越多 火热的情绪一如这七月正午的天气 消防队员也及时赶到 这一次他们拿的不是水枪而是气垫 少年右行 气垫和人群向右移动 少年左行 人群和气垫向左移动 少年在20楼楼顶的边缘游走 有个老头因为中暑被救护车拉走 有个哥们挺不满意地说 “磨蹭个鸡巴” 几位女士失去信心提前离队 更多的人还抱着一丝幻想地仰头 观望少年的举动 少年在20楼楼顶的边缘游走 消防队伍也出现分裂 有俩满头大汗的家伙赌气似的将气垫一扔 自己飞身倒了上去 消防队长开始骂娘 群众怀着相同的失落作星散状 “就这么完了”有人嘟嘟嚷嚷 20楼楼顶边缘游走的少年乘电梯回到地面 -6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67 • 马永波的诗 秋天(组诗) 秋天的话 “我在不停地走,你看不见我的” 我看见你行走在每条街道上 在月亮和大气层之间 你的身体因此裹上了银雾 我也在不停地走,你也看不见我 分开渐渐变黄的叶子 我看见月亮裹上了银雾 这是秋天,你的手悄悄握紧了 就在我们的行走之间 那云层和叶簇上真实的月亮,渐渐地圆了 秋天的契合 而秋雨会带来一阵冷似一阵的天气 等雨过去,树叶将落光 街上的行人将散去 将有白雪闪耀在树梢 我们将会习惯,我们将会领悟 我们将会去爱一个人 有如爱一个还未成现实的季节 秋天的气味 秋天,我想打开所有的窗户 让远方的气味飘进来 那是沼泽腐烂的气味 陈年落叶的气味 燃烧的干草和鱼籽饱满的腥'味 村庄里吹来的豆腐坊的酸臭气味 成熟内部衰败的凄凉的气味 在比风还薄的墙后 我想安顿下疲惫而沉重的身体 我想原谅所有的人,包括自己 我想好好爱一个人 知道她也会打开久已关闭的窗子 让街上的声音飘进来 而我会闻到她头发里太阳的糊巴味 |峑埃抓住了叶子,喘息着紧贴在他不大的身 区上 也还能感觉到夏天的太阳留在叶脉里的温 叟 也们一起在风中翻动 抒紧紧地抓住树枝 也忘记了向大地的深渊纵身一跃的冲动 I也感到尘埃像一颗微小的心脏在他胸中跳 &开始感觉到尘埃所经历的一切 K些风和雨,那些在低处等待的日子 陛泥土中的愿望。就这样 E知道过了多久,风终于平息了 远方重新明亮起来 叶子抱着尘埃还在树梢上静静地停着 *地一片寂静,仿佛要做出决定 又是许多日子过去 空空的枝头上一片寂静 窟某个地方,尘埃和叶子安静地躺在低处 「动不动,始终没有分开 秋天的玻璃马车 秋天的玻璃马车拐进了一条 人烟稀少满是老房子的街道 日本人留下的铁皮屋顶的黄房子 沙果树荫蔽着屋檐,和灰白的木栅栏 它们有的改成了阴暗的酒吧 有穿衬衫的女学生安静地坐着 有的改成了工薪族的小酒馆 开着的门里冒着白色的蒸汽 我在那里喝一碗热热的杂碎汤 仿佛一下子就越过了栅栏 和年轻时那样,在平房的院子里 望着一个比一个更深的房间 而秋天的玻璃马车上,身影笔直 在一个车间连着一个车间 地下室漆黑一片,浴池白汽蒸腾 连绵无尽如迷宫的旧工厂中 我像一个刚来报道的大学生 仰望着烟囱,期待着泥泞 天色愁惨,风也大了起来 透着些冰冷的消息 万物都在彷徨着告别 又不知道向谁告别-- 万物分崩离析,似乎并没有一只 巨大无形的手将其托住 街上的车也显得疯狂 似乎随时会有意外的动作 最好的选择是在家里 在床上,围着芳香的被子 在音乐和热茶中翻翻闲书 秋天的尘埃 秋天,一粒尘埃飘浮在半空中 她想被什么抓住,她厌倦了风 她是一粒小小的尘埃,不能再小 这个秋天的风似乎比以往都大 闪电击打着黑暗的平原,屋顶也飘摇着 人的头发和衣袖也开始飞起来 任何地方都无法停住。这时她看见 白杨树上还翻动着最后一片叶子 似乎要努力挣脱树枝的挽留-6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69 , 阿吾的诗 走吧 走吧 离开这套房间 离开这栋楼 离开这条街 离开这座城市 边走边微笑 边走边挥手 边走边点头 向熟人 向陌生人 向半生不熟的人 走吧 成功也走 失败也走 杰出也走 平庸也走 边走边回忆 边走边忘记 边走边创意 朝着时间 朝着空间 朝着大地、苍天 走吧 就会遇上树 就会遇上云 就会遇上 也在走的人 就会遇上 春风、夏日、秋雨、冬雪 这是能走的人才有的幸福呀 走吧 就会遇上灵感 就会遇上感动 就会遇上 恩赐灵感和感动的神 就会遇上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这是会走的人才有的安慰呀 先结束再开始 今夜我去南山, 未能参见北斗。 先结束绵绵春雨, 再开始满天繁星。 先结束夏季, 再开始秋季和冬季; 先用枯黄的落叶铺盖大地, 再开始瑞雪兆丰年。 先结束冰冻三尺, 再开始黄河长江。 先结束高山, 再开始大海; 先结束急流险滩, 再开始一马平川。 先结束风声, 再开始云雨; 先结束闪电, 再开始雷鸣。 先结束黄昏, 再开始长夜; 先结束黎明, 再开始反黎明。 先结束自然, 再开始自然而然。 先结束重庆, 再开始北京, 先结束北京, 再开始深圳。 我说的是我的经历。 今夜我在雨中行走, 像一只心灵的落汤鸡。 〜」先结束忧郁, 2006年71再开始回忆。 .先结束今天, ]再开始昨天和前天。 ■先结束童年, ,再开始少年, 部结束青年, ■再开始中年和老年。 北结束爬, 始走和跑。 欧结束依靠, 冲开始新的依靠。 陛结束善良, 防开始改良。 陛结束诚实, 摯开始现实。 酷结束自私, 界开始舞弊营私。 缶结束个性, 畫开始异性。 陛结束自我, 葷开始非我。 酷结束算计, 再开始大智若愚。 费结束悲哀, 再开始欢笑。 我说的是我的心情。 今夜我写作一整夜, 采纳宇宙的气息。 先结束呼吸, 再开始流泪。 先结束睡,• 再开始梦和醒。 先结束听, 再开始闻和品。 先结束感应, 再开始迟钝。 先结束预言, 再开始谎言。 先结束人生, 再开始苟且偷生。 先结束多, 再开始少和更少。 先结束有, 再开始无中生有。 先结束诗歌, 再开始亵渎。 先结束喜剧, 再开始悲剧。 先结束家庭, 再开始爱情。 先结束生命, 再开始信心的旅行。 先结束开始, 再开始结束。 我说的是我的困境。 2006年5月 写雨 写雨的人很多 写雨的方式无非三种 用水写 • 7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71 • 用口水写 用泪水写 水从天上落下 总是有些倾斜 打在窗户上的声响 成就与教授相当 打在树木上的簌簌声 可与民间歌手齐唱 而茶余饭后的笑声 常在杯中久久盘旋 我曾经遍体鳞伤的躯体 对每一次创口甚感新鲜 而天真地积极追求 没有一刻停止 羞辱过我的仇人 我能记恨一天、一周 却不能超过半年、一年 欧阳昱的诗 3 女人在这一点上 似乎无一例外 地相似 有没有意识到 我早就知道 你接下去会问 什么问题 赞美雨的人与诅咒雨的人 一样多,有时还是同一个人 干旱在前盼望在后 洪峰在上抵御在下 昨天批判,今天颂扬 一半是文人,一半是人文 2005年7月 为什么我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为什么我不是 一个悲观主义者 今天我突然反问自己 一字一句地问 慢得如同问题的降临 在过去四十年中 面对注定的悲剧 我竟能淡然处之 为什么我不是一个 悲--观--主--义--者 一字一顿一句一停地问自己 仿佛人生醒悟的速度 我最懊悔的事情莫过于乐观 我发誓从今往后 警惕人生的悲剧 记住历史的伤痛 保持少年的血性 不枉费一个理想 不向困难低头 我除了问自己 是否可以问天父 如果你给我答案 我愿意顺服你 继续做一个 得过且过的乐观主义者 这次我明白了 为什么每次看到海湾的 C字都是反的 原来我坐在飞机中间过道的右边 而此时下面那个C 正平静地包着一泓海水 号码 I ■今天我乘坐的航班号是7868 ,我坐的座位是15 ]我在悉尼唐人街皇冠酒楼入的席是97 ■今天是2004年 .9月10号 ,这么多毫无意义的号码 ■如果不是因为我写了这首诗 后腰 有没有注意到 女人后腰至臀部 一片地方的皮肤 有退水沙滩后的几道痕迹 有没有注意到 头发 头发 洗脸时看着镜中我的头 想到我 从未烫发 从未削发 从未蓄辫子 从未剪平头 却由青丝 渐变为灰 死后烧成 炉灰的灰 走吧 让我走 让我一个人走 你们反正谁也不会陪我走 有人会哭,假哭 有人会笑,真笑 但反正不会有人陪我走 哪怕我自立为王 让我走 让我一个人走 • 7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73 • 走到暗处就光明了 走到那个角度这边就黑暗了 一个人走下去 管它有没有前途 没有前途就是前途 让我走 让我人走 走到反面就安宁了 走到那边就不一样了 活着的是一张巨大的口 生命的胃里蠕动着无数虫豕 让我走,无人陪着的走 那些诗集 那些诗集摆在那里 那些诗集方方正正 称其为诗割 那些诗集没有读者 墙根一溜 那些诗集 从29块9毛5降价到10块 才有一个人买 那些诗集从大陆集装箱运来豆腐盘成 了肉价 那些诗集被一个前写小说者说成是:“我 才不要看那些诗集!” 那些诗集摆在那里卖不出去就是等 到我死 也卖不出去那些诗集是别人的其中 包括一本我自己的 那些诗集那些诗集那些垃圾那些诗 集那些诗圾 卖不出去 割破塑料袋 我曾 在我的车库里沿 老C 地理想象 老C从来不回去 老C在这儿有房子有老婆有孩子 老C的一家都在海外 老C过得一般来讲很舒服 老C这一年想不想地把老婆孩子带回去了 -次 老C这次回来就不同了 老C说国内情况大变样了老C说朋友开了 大公司天天开着宝马车带他出去吃/喝 老C说国内有得生意做了 老C说他也想开一家公司 老C说先搞个漂亮的陈列室 老C说弄些漂亮的小姐和小伙子接待顾容 介绍产品 老C说必要时还可以花点钱请些达官贵人 也就是有权有势在党里的人 老C说了很多,但 老C的话里听得出很不肯定也不坚定更不 确定 老C打电话叫我过去跟他聊聊 老C那天跟我聊的结果有得而知 老C把自己的靓房租出去了 老C夫妻俩开了一家夫妻店 老C想想,还是比到国内把钱三文不值两文] 地瞎花在别人身上划算 老C想,累是累点,捆是捆点,低是低点, 一天赚几千澳币 (1澳币是6.5毛币呀!) 老C想,还是比回中国值 安琪的诗 今天版面穿裙子 追着一群日月山川跑,一点一点挤出 身上的盐水 苹果熟了,有人喊它的小名,有人在哭 有人茫然 不知所措 '出, 帆在他的版面上虚掷年华,38年了,他的脾 k 名来越沉越来越闷 官到今天 底天空裙子飞扬看起来像即将落下的云 色否用一个盒子把它们装起来你问 忆裙裾那么张狂 k雨那么迅速纠结 E 了就好你说 F 了,他的版面就不再空无 相脸上的阴霾需要一场雨彻底清洗 如果伴之以雷 拖就将豁然开朗 伴之以闪电他就将心窍顿开伴之以 我的爱 他就将侠骨柔情 他,他,是否用一条裙子就能把他 38年的情绪旋转开? 他?他?我这样问 这样苦口婆心地期待,摊开流浪过的 序和脚 卜开心 我曾经虚掷年华,3年了。 2006/7/31 追着一群日月山川来到此处 顺手扯下倒扣的瓦 雷霆震怒那是你的心理太过平静 你无情无义 连汗臭味也不发出 一点一点的水,挤岀盐,缓慢干涩 拉开僵硬的尸体 辟出的空间谓之为想象 谓之为无穷 追着一群日月山川我和你 看上去有些消瘦 沉默的距离,地理啊地理。 白日梦 2006/8/1 听撕纸,像做白日梦,像一群脚,行走在 刀刃上,哗哗的声音 哗哗的血 哗哗的红了一个人 又一个人 哗哗的,奔行于神经症患者的脑中 北京的雨今年密了 听阳光 • 74 • 2006年总第24期 时隐时现像做梦 白日那张总是绽笑的脸 收紧了 草深依旧 树叶摇摆不粘连 这些患白日梦的物们 传染了同样的表情: 呆滞、窃喜 无事生非。 2006/8/3 灰影子 影子无法选择主人,但可以选择颜色 譬如现在 你看到你的影子变成灰色那是因为你的 心是灰的,你心灰意冷 企图把影子驱逐出境但影子 执迷不悟 企图把余生交付给你 它以为有个主人今后就没有忧虑 它捆绑自己到你身上全然不顾 你已心灰意冷 事实上你比影子更没有未来 只要有光,影子就能存活 而你却无法 单纯借助光 继续今后的征途。 2006/8/14 怀恨报告 经验的缺失使我在电脑前面一再踌躇 他命名怀恨报告而我也觉得此题大有可为 我和怀恨互相对视已有几天我说的是 怀恨这个词 问题明显在于我从未怀恨过什么故诗写或 得 极为困难,我对他说 我第一次遇到了有所不能的题他哈哈一笑 言语间极为自得 他说,写好了可达某境界,写坏了 就是你终于缴械自叹无能 而我,终于于此有所怀恨,这个一再 出题让我得意的人 今天,我终于要怀恨于他了 2006/8/1( 秋在轻轻蔓延 秋在轻轻身上蔓延,轻轻,有多轻? 犹如四两拨千斤。 一年四季,春发芽,夏奔跑,冬僵硬 秋太狠,秋有多秋 有人谓之肃杀,有人谓之成熟。 离不开果实的枝头离不开的离人 离不开风吹落叶残阳滩遍秋天的坡头 一片血,淋淋。 该补充些营养了,红底白花的北京 该在夜里被恶毒的梦逼醒 满床遍找 秋月色。 似凉微凉,渐渐凉,凉在轻轻身上 蔓延.此生请,四季轮回 .秋起 .秋落。 2006/10/31 —次被点着 死过一次的人,不容易被点着,他们经历过 宝的坎坷,或辉煌 資后到达火葬场 也们被翻滚,搅珈直到成为 黑黑的焦骨,细碎,不成型 尔曾经用筷子挑过他们死后的仪容 黑黑的焦骨,细碎,不成型 也们是你的亲人 尔挑过他们,内心满是忧戚,那些 I•未死心已死的人 也们没有人性地活在你周围 吏你感到生的压抑和憋闷 木等待一把火点燃他们 玄些未死的废物,或者你 机希望无妄之火自天而降 已死的,将死的 都注定被点着。 2006/10/23 这一年的风来得狂,出乎她的意料,我看见 她在风中挣扎 忍住胸口的痛,忍不住,眼里的泪 精神几欲分裂,已经控制不住喊出了声又 住生咽了下去 •诗参考• 75 • 这一年的风狂得莫名其妙完全出乎 神明的意料 生命遭遇强降雨,邪恶有着邪恶的 嘴脸,和健康的胃 这一年邪恶几乎击倒了她 这一年她继续相信善的力量正的力量 相信,时候一到,全部都报 天降大任于她了,顺便把狂风 暴雨、雷霆,降了下来 无可抱怨 这一年是公平的,她吞下了生铁 以便使自己站得更稳 狂风需要打扫,此刻,她鼓励自己。 2006/10/23 无话也叙述 在无话可说的年代,叙述变得非常寂寞 你无法对扬州柳月说风雨 无法对风雨说残阳 在嘈杂喧闹的时代,叙述变得非常可笑 你无话可说 你终于,无话可说。 这苦茶叶的日子,一片片腾起 又落下 生活的热度太高,淹没了吞咽的心情 你打电话,看邮件,发短信 忙碌于没有此在的此刻 该说的都已说尽 该死的尚未死绝 在次于扬州柳月的时代扬州端上来 变成炒饭,更嗟娜? br>终于无望。 2006/10/19-7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77 • 可能以外 冬天的静电,配合杨树叶子的倒影,在一本 诗翻开的 某行间:逗留,惋惜。你坐在夜晚 呼吸自左胸出发,微带着,些许疼痛,些许 解脱。有几个人在北京不感到脚步的匆忙? 你在原地打转,兜了几圈,看到,世界变成银 灰色 乱七八糟拜访的,是那些:小羊肉串、街角处 的 塑料薄膜,一阵风砸了过来,还好没雨 北京的天,总是干得静电频繁,触手可及的 事物 是未来,和想象。仅仅只是常规的伟大,就 足以 令你宽慰,你自南方来,南方小城盛不下 纯粹的向往,你自南方来,遇见一个两个 诗歌兄弟,和你一样,他们奔波于生活现场 却自信于 今天的截获。他们截获了此生的光芒,学鲁 迅 以血荐轩辕。血是红的因而你就不会苍白 血夏流的因而你就不会腐 血是热的因而你就不会死 血,可能以外,以内?孕育腥甜的感受在今 夜 你坐在桌前,找到了,久已散失的位置C 2006/10/19 心脏里的新站 心脏比我能干,它先于我开出郁闷列车部 隐 或窿窿,一直向外,试图冲破胸腔并进而 进驻到它想要的新站 新站建于何方?我试图跟循心脏来到此处 却发现心脏其实也脆弱 已经碎成糊状,它被外表的完整迷惑一时不 知 内里不堪一击 其实郁闷列车本非我有 它从底层开岀,努力攀爬,它绕过一座 又一座的山像老家 在一座又一座的山中埋首低头 不问世事 它建于我心深处 心脏里的新站,从外移居到内,这样更好 一具身体就是一个终点因为列车总要到达 郁闷总要消止 情绪总要败坏,远方不远,就在此地。 2006/10/11 如果将树看成蜡烛 吊在一棵树的树荫里回望来时之路 漫无边际的暗,逼你,点起蜡烛,逼你 把心放下,除此,你所担忧的,都已成型 万四千个脚印,你在脚印中数雨水 冃水有情,养花养草,养鱼养儿女 ,在花草中闻到儿女的馨香 鱼在皮肤游,空旷处一树招风,风大不可测 '将一棵树看成蜡烛其实也不难 难的是漫无边际的渴望,不可及物他不可 及天及地,人生在世,都知不过土馒头 却是漫漫此生,心疼路疼儿女疼。 2006/9/30 剪碎的家园 I独有我们的家园被剪成四块,一块居中 其余三块朝向各不相同 我纳闷午后的北京为何有点凄凉 其时正是朗朗炎日高照 天空的布被剪成四块,这绝对不是 嚥子干的,自然也非流风所为 我看到碎裂的布匹下一个家园被剪成 因块,一块苍老 切块正当年华 最后一块 赴有着残缺的暗云 氏的纳闷于此获得清楚的解释一 丈一点也不像燕子或风的所为 倒像是一团糊里糊涂的云,瞬间丢下 2006/9/30 梦很冷 风物不宜放眼量 他们把板凳摆平,暗示我,这是预备收留你 的 床,他们看我平躺上去,露出惶恐的 笑,无辜的哭,莫名其妙的过去 他们看我死去,心满意足,然后离开 在梦里,我死了过去,我问自己,我怎么 死了?这不是梦吗? 我清楚知道在梦里我死过一次,是的,就 在梦里° 2006/9/29 衣架望秋 人生真是有意外,它们挂在衣架上 在你的头上随时准备 滴落,一些水一样的东西弄脏了 变质了,冷不防 就从星星的衣架上 滴到你的脖颈 游丝一样的凉与痛因为太细 而感觉不甚明了 但终究是有的 终究是有意外高悬,先是密而不宣 只等你低头 专注于某人,某事,专注于 某时,某刻 它滴落,一滴水的重量因为携带 秋意而变得越发透骨 —整个秋天的重量在水的加速 滴落中使你的脖颈不堪 此击 就着一根蜡烛看风景,人生如陌生地,人利他们把板凳搬到梦里,暗示我,这并不牢靠 地,都不熟。你在树下徘徊,脚走出了 的支撑物不宜久坐 你和秋天滚落在地 一颗毫无防备的头颅望着衣架上的• 78 • 2006年总第24期 2006/9/14 我试图说出这些往事 嘴唇 秋天残骸,像水一样 弄脏了,变质了。 白皙的脸 年轻的手臂 红袖章 那些物质 整个往事都从你的记忆走失,你翻开大脑,看见一片 胡萝卜的阴暗,通体皱纹的手感,潮湿,软乎 保持对事物的冷漠,这尘世的是非,来,而 不往,压低自杀者广告架上的冲动,他在上面已有 多时,我看见他安静地蹲在十层高的广告架上 的冲动就好像我已经跳了下去 我的心脏先我一步交岀了未来,它在镜子中 照了又照,破裂的地方傲慢,却干净,像 忧伤,剔掉了骨头,结一层薄薄的膜,多么 漂亮的心眼,古代风俗的遗存,每天,你在对 往事的追寻中和自杀者不期而遇,在十层高的广告 架上,你想象我会和他一起跳下却不知我已悄悄 铺开防护气垫,亲爱的我不想死,我试图说岀 这些往事,我想和世界同归于尽。 2006/9/6 马铃薯兄弟的诗 我在45度的侧面看你 你在接女儿 你和我永远咬得很紧 只隔十岁 叮在生活的最低的层面上 可以触摸的地方 红袖章 赤红的袖章 空气的骨架无力 浸透了穿越心脏的 血、花、酒、毒 勃起的搐动 以及肉体和精神 共同的深处 巨大的黑影 现在它爬到了树上 落寞地稽息 阳光性感的注射器下 小块红色的布 听男生一边生猛投篮 一边互喊着粗鲁而性感之极的词语 疲惫的涟漪在你心底荡起 而那些懵懂的家伙 正忘乎所以,他们 已知道在女人眼前表现 像对自己的妈妈 像对自己的情人 而你的心 已模糊得像梦里的 一片泥 美国少林寺 内衣们混在一起 一样的兴奋 互关联的词语 :不可能像一个小女孩那样单纯 色的嘴唇像白色的鸽子 记者在这座现代化的少林寺看到 果林大师出入以汽车代步 手中有最新款的手机 厨房中有煤气炉,电水壶 办公室中有电脑录象机,摄象机 但少林寺的僧众平日的伙食仍以素食为主 附近的弟子常送来一些他们自己动手做的 豆腐清菜 果林大师告诉记者 除了偶尔喝点咖啡和吃些洋面包外 他最常吃的还是馒头 他笑着说(他笑得腼腆) 少林寺的和尚都爱吃馒头 走到哪里都不变 我也觉得奇怪 •诗参考-79 • (2006 年 2 月 19 H)  -8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81 • 不过这一点也不值得奇怪 是不是 不说也罢 环保主义者 (2 月 17) 孩子 爱情唯一的遗迹 别的还有什么 松弛的乳房 隐秘的伤 或者内心深深的刀痕 孩子 他在长大 他是爱情两个字做的骨架 爱情两个字做的血肉 爱情的笔画 就是他的四肢与心灵 如果你找不到爱情的摸样 你可以看看孩子 看看孩子的成长 以及他们孵化出的 新的爱情的叶片 当然 有一些孩子 从出现 就是恨的化身 他们的身上 每根血管里 就流着罪恶 不用套子 不用味精 不用保姆 不用驾手 不用规则 他们都像套子一样 有异物感 不用楔子 不用刺… -个少妇 在潮湿和平凡的房子里 她想念窗外的阳光 和繁华的激情 她的每个晚上都是强烈的 渴望背叛的 那个爱她也管束她的男人 只知道她以前的风流 却不知道 她现在即便一边奶孩子 一边希望把孩子推开 激情让她咬紧了牙齿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I.她奔跑,渴望 [却没有目标 ]老情人已隐身 [她的生活具体而一片灰蒙 ]看起来 [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小母亲 [丰腴,脸庞红润 [一点看不出欲望折磨的痕迹 酎她没有-天 •在回忆昨天的激情迭起 ,寸乳头的轻微以外的触动 [足以把她的幻觉搅得波澜迭生 卬没有哭泣 阵像-个战士 村着能量 陰待着出击 你瞧这些成堆的女人 是我的姐姐 我的妹妹 也没准哪天 会是我的女儿 叫做祖国的物质 你一定看到了 这些黄皮肤 白皮肤 黑皮肤的娇娃 这些破烂的口袋 装盛着你的秽物 以我们虚假的光鲜 衬托您虚假的光鲜 在一个支撑不住的时刻 悄然弦断 (2.13) 妓女的祖国 她的腰已粗 阴道已松 乳房也下坠 叫作爱情的物质 能经历时间而不面目全非 是多么不易啊 她变成了少妇和母亲 却刻不掉 欲望深深的纹身 鄆国 I就是那规定我们地位的 就是那规定我们行踪的 就是那把阳光挡在门板外面 让我的苍老变得无意义的 没有一个祖国 会记录我们的付出 我们的贡献 我们身体麻木的扭曲 灵魂悲惨的失陷 啊,祖国 你真是我们 最最亲爱的祖国 我们怎么能够没有你 祖国,你的男人带着金钱和粗鲁来把她蹂踽 也把我蹂鵰 她看在钞票的面子上把一切接纳 以至于 看到钞票 她的身体就会产生反应 我也差不了多少 祖国,这进化的功劳 很大一部分是属于你的 30年前的乡村 到处是旧物利用的棺材板 围成厕所 围成猪圈 搭成跨过水沟的桥 那些平掉的坟■讎 • 8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83 • 变成了不平坦的耕地 谷子地的阳光可以带走她的疾病 哪个有老人的家里没有一块地方 安放不曾使用的棺木 那黑色的 发着油光的 一头高,一头低的 蜂巢一样的太阳啊 要把谷子地的水分吸干了 小小的姑娘 几乎变成一条干鱼 外婆的棺木准备得早 儿女们的孝心不掺一点假 外婆有空就擦擦未来的房子 擦着擦着就是十几年 新棺木变成旧棺木了 你说苦啊 她却满怀希望 我们躲在树下 议论澜笑 可是,晚霞下面 她却满心欢喜 外婆已决定和前夫葬在一起 我的后外公 那个外乡来的 坏脾气的男人 注定将只能孤独一人 成长就像牙疼 谷子地 邻家的小姑娘 带着凳子去了谷子地 只因为他得了气管炎 这可是最热的天气 儿子,我在旅途上 想你 想不起你的样子 你长得很快 每天的样子都是不同的么? 我只记得住你被照片 框住的样子 我们是否为了催逼 而忘了对你的注视 那雪一样洁白的骨灰呵 一夜间渗白了 母亲的黑发 更让父亲 — 老了十岁 [人质 十七岁的你以 1 哥哥的死换来 次子升为长子的位置 接收一笔 『九六八,冬•雪 本不属于你的 苦难的遗产 卜七岁的你 从此不再是 齢死亡的威胁下 原本的你自己 牛然长大 是,快四十年了 那个冬天带着 兄长的遗物 /依然不明白 告别病中的父母 当以-个人的死 你去作“下乡知青” 牛如此严格地制造 射-个人的 一夜一夜的失眠 曼性自杀 一次又一次地想 是否也该选择 哥哥的选择因为 那年的岁末 你太清楚 大你五岁的哥哥 你的怯懦 主省城的大学 远不足于承担 跳楼自杀—— 这错位的责任和 Z 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 无法选择的人生 和在挨批斗时 林堪忍受的打骂 可父亲活着 -米七八的哥哥 可母亲活着 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匕成一小包骨灰 也活着 白从未岀过远门的父亲 人省城捧回 于是你也得活着 --活成一个  • 84 • 2006年总第24期 命运的人质! 早已是怎样的 一片空茫 那一年 你的身高 清水秋无力 从此定格在 寒山暮多思 _米六八 只有灵魂的火焰 四 没有改变方向 多么经典的人质呵 在微暗的黄昏 让最后的时间变得 从十七岁到 温暖而响亮 将近五十七岁 谁的手挽留了你 五 那样委屈而执着地 活着—— 一九六八年 岁末的严冬 执着得连你自己 记忆中的老家 都难以置信 那场大雪呵 下了很久很久…… 也只有你自己 明白你的内心 野鬼的诗 界在双筒望远镜中左摇右晃 :垃圾、精液、核废料、海洛因 利艾滋病弄脏的 :界。想擦也擦不掉了……, 2006年初春于印若E瞧,世界钻进了 KTV包房 '知道哪一头美丽的野兽 馭将在他的胯下快乐地呻吟 >夜,狗日的世界肯定会大干一场 如果你把这一幕想象成 三次世界大战 无可厚非 听河向东流 ,'姐朝西走 世界像迷途的羔羊 站在十字路口 何南来北往的机器人 I*老兄,我该给谁磕头” •诗参考•85 • 4 世界用双脚为政客们鼓掌 政客们用鲜血为世界洗澡 5 世界看不清我们的脸 也许我们原本没有脸 “没有脸就不要脸” 这是哪一个艺术杂种说的 6 世界挥舞着自己的阳具 爬到联合国大厦顶楼嚎叫 “你们看呀,我好棒” 其实,昨天晚上 这家伙还在梦中对我耳语 “兄弟,我那玩意不中用啦” 7 世界从容不迫 世界面无惧色 世界走到历史的车轮下 但没有血流出来 真正的血迹你们何曾见过• 8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87 • 8 磨刀霍霍,世界 不分白天黑夜 剜自己的肉。死亡 土豆的诗 在一滴血里唱着不朽的歌 “丰乳霜,丰乳不丰腰” 读小秋彩照《北国有佳人》 把我们的乾坤颠倒过来 那么,长江就是一道永不熄灭的闪电 天与地—— 一枚硬币的正面与反面 把我们的性别置换过来 那么,你就成了野鬼,我就成了小秋 你和我-- 一本诗集的封面和封底 北国有佳人 南国无才子 2006年7月21日凌晨 康庄路东西走向 [庄路开膛破肚斜挎在京城的臀部 I冲些光缆电线、下水道 I京痹了左边的身躯 I I人们分配工时设定工期 I虫京城的下半身他们 I平凿新的尿道疏通闭塞的系统修复 I鬲痒的前列腺 也们是医生是高尚的白血球 壬灰色的身躯中修修补补 也们讨厌没有规律的大雨讨厌烈日 I屣过天空 I也们忘记久远的号子在整个夏季里 I也们是沉默的机器连汗水都紧紧地包裹在胸膛之中 I攵他们脚趾的缝隙里尘土积压尘土变成 I黒色的泥浆他们的脚印规则有序象 健全的数列斜卧在康庄路 ■ 徉久失修的狭窄通道挡不住汹涌的洪水那 肿胀的膀胱正发出阴暗的红色低沉的呻吟 海韵居洋华堂新建的小区未完工的商业城 处们是附属的淋巴是更为堵塞的输精管 是隐私难以言表是蒸不熟煮不烂的硬身躯 供禁止压路机靠近的要塞是工人们望而却步的 *病灶那里需要更专业的医生需要复杂的器械 鳶要严格测量血小板的数量A型血已经被禁止入内 °型也只是勉为其难苟延残喘的生殖系统 備要信贷、保险、住房公积金和红色的内裤• 8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必须服用生脉饮 必须降低脂肪的浓度 必须停止饮酒 必须停止房事必须小心翼翼的喘气保证 睡眠质量保证在夜晚缓慢的喘息不能 打呼噜当然更不能随随便便将 肚脐露在外面这是简单的常识 是诊断书是住院治疗的前兆 结构复杂的大身躯横卧在尿道的两旁 东西延伸的康庄路正在寻找一根 象样的鸡巴而那些勇敢的工人 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细菌你知道 你得时刻告诉自己预防淋病 预防梅毒预防万恶的爱滋病 预防那些腐朽的细菌分解你易碎的身躯 清晨的红飘带是迅猛的闪电砍断工地的云雨 砍断工棚和吱哑哑的铁床清晨的红飘带 悝天按律轰炸冷硬的城市象測刀一样锋利 E死合同、契约和粗壮的房梁 .雨天 雨水冲过马路 冲过水泥管道和那些昆虫的尸体 冲过蚂蚁们匆忙的家 卜些蚂蚁来自马路的那边 領昨日 也们踏着竹筏来 清晨的红飘带 清晨的红飘带是巨大横幅飘过最高的气球 飘过燕子麻雀和一只狗熊的巢穴飘过 苏醒的工地和黑色的树干,娶妻、生子 养三条狼狗山前屋后庄稼统统荒芜 工厂的黑烟象积木般拔地而起 村长的千金在露水中操纵复杂的起重机 长长的铁臂挂着她父亲的头颅 吃大户把大户人家统统吃死然后变成山中唯一的 富翁巨大的红飘带就是巨大的旗帜 是所有少女的红内裤巨大的红飘带 飘红连绵不绝的山峰 把所有老板挡在外面 把工地挡在外面 把人民币留在里面 把收容所挡在外面 把警察挡在外面 把城市户口留在里面 I送给鬼鬼 从今天起我们搬进新家 不在乎房贷 E再吃防腐的熟食 唾弃火腿就象唾弃姓林的怨妇 我们使用宽带上网 用1M掩埋电话线和56K的MODEM 就象掩埋一只小狗 晨弱的生命 窗户非常明亮将雨水 整齐的拦在外面我们得仔细对比 然后再确定使用电磁炉还是煤气灶 这多像电影里安静的人家 泡一壶浓茶看国产电视剧看 新闻联播和激烈的世界杯 而可爱的姑娘我们还须多多留意 你监督我减掉身上的肥肉 我提醒你洗澡水不能太凉 我们买了两盆绿萝 你看长得那么高叶子上都没有 灰尘的痕迹 黑社会 黑社会就要回到本村 他的娘子奔走相告 隔着墙壁把消息抛出 黑社会的镀金之旅就要结束啦! 再出来还是大哥 再出来就把浴池翻新 加盖三层门楼 把孩子送到最好的学校 把老娘送到美丽的敬老院 黑社会的娘子依然美丽 她要在自家的浴池梳洗打扮 捣去下身的蜘蛛网 “哦!黑社会” “哦!娘子” 一别三年 你我的小嘴 都淡出了鸟来• 90 • 2006年总第24期 表弟 妈妈打来电话说起家里的事情 说老舅开上了商店靠的是银行贷款 说老姨的鸡舍赚了些钱但现在缺少鸡苗 我们还说了些别的事情然后就把所有的时间 留给了老姨的独子秋颖(一个男孩有着的女孩名字) 今年订婚勇敢的连辞四份工作 骑着摩托奔跑在乡间的山路上 这让我的母亲非常讨厌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完全忽略了我也刚刚辞职的事实 孩子总是自己的好错的肯定都是别人 我还记得辞职当初妈妈告诉我 这一年就算是什么都不干光玩她也不埋怨我 现在倒埋怨起了别人 唉,真是的 孩子总是自己的好错的肯定都是别人 我真的想对妈妈说 我和秋颖表弟其实没什么不同我们同样没了饭碗 他现在骑着摩托危险的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 我半夜了还要码字换些可怜的银两 我们真的没什么不同 一个在北京做外来女婿一个在老家做当家闲汉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孩子 我们都在经过年轻时执拗的曲折 期间我向饭店老板强索酒葫芦两个 卜师傅给我摇旗呐喊 我们把老板娘吓得够俄 。、詹酒量不行早早战败他是瓦工 W师傅是个帅哥非常爽快也是瓦工 [肖师傅是个滑头喝酒藏奸他是木工 ,师傅和我都有些摇摇欲坠他包工我监工 車们职责分明一起装修我的新家 葷据我的推测这个夜晚 都是好人木工不太靠谱 畢工和监工各怀鬼胎 糸们走在大街上都算外来的民工 糸个夜晚木工和瓦工回去可能要寂寞地手淫 佢工要抱住他新来的妻子 单于我这监工,在酒前已经打好主意 把旧家的玻璃砸碎尽量防止自己负伤 得借酒撒疯怒斥吾妻那讨厌的后娘 k个夜晚平静如水我们兴致勃勃 J随满脸红晕飘在异乡的街道上 异乡为异客 我和方师傅喝酒 作陪的是肖师傅、林师傅和小詹 我们喝了不少啤酒唠了一些家常 讨论了安徽地区“老表”的含义 说了我家装修的一些漏洞• 9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朱剑的诗 后来是怎样 让历史学家 抠破脑袋的 我不清楚 但很感兴趣 债主 又见徐江 他辞完职 是在伊沙家的客厅里 就不见了 刚见面不久 借了我的钱 徐江兄就说我 一声不吭 已很像一个社会人 就不见了 只是笑容未变 我打他手机 已关机 过不了一会儿 一连几天 我也忍不住告诉他 关机 他已太胖 关机 如果搁别的地方 关机 恐怕认不岀 现在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特害怕 既然我们一眼就能 我打过去 认出彼此的诗 他突然 就什么都好说 开机 就什么都不必说 故人 帝国疑案 这个夜晚 帝国的 你接到一个电话 头号疑案 是从前在大学时代 也不过是 你曾苦苦追求 皇嫂是否 而终于没有得手 与皇叔通奸 毕业后即闪电般嫁人 这件本来 如今居住在海边 属于鸡巴的事情 已是阔太太的女人 过来的 *有点儿意外 有点儿不是滋味 “听她数落着 ■夫的不是 #起从前的事儿 盲语间透露着暧昧 疳点儿不是滋味 。个借口 #掉电话 ,心里明白 暮怎么一回事儿 。们去博物馆 卬恐龙化石 械不是希望那怪物 石头中走岀来 ]只是日常生活 过平淡无聊啊 消失的那一天 还在跳舞的他们 动作突然 变得滑稽 虚悬在空中 像上吊的人 踹倒了方凳 双脚乱蹬 —位过去同事的死 表演 永远是这样 永远都只有 那么几个人 在塔尖上 跳舞 其他人堆成塔基 臨他们 不发岀一点声音 住到塔基 信同构成塔的架子' 他死在 离火车站不远的铁道边 但我们认为 不是自杀 记得有一次游公园 他没买票 翻墙头进园 还吹嘘了半天 因此这次 他的死 也许是在扒火车时 出了什么意外 不知去另外那个世界 要不要买门票 如果要买他没买 而是趁机溜了进去 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一 • 9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95 君儿的诗 主席的手 我把自己投入人群 捡拾一家珠宝公司 在大街上向行人射出的礼物 一个镀金的主席像章 盛在一只小小的绒布盒内 主席挥着手 于是一个城市的车流与人流 向西向东秩序俨然 仿佛定数高悬于混乱 儿子的恶作剧 儿子一个晚上 发明各种各样的办法 为了使我被吓一跳 他已经使出了一个八岁孩子 浑身的解数 大喝一声后 他问我吓着了吗 突然拔掉我手中的圆珠笔 他问我吓着了吗 关上我的书扒在我的背上 他问我吓着了吗 面对他锲而不舍的努力 我一次又一次地笑了儿子 我不能骗你说 我仍有一颗惊悸的灵魂 也不好告诉你多年浪迹尘世 我的气场已基本稳定 右边的狂热 整个白天我都坐在窗前 一张桌子边 看书黑塞的《玻璃球游戏》 不再想上班的事 金钱的事烦恼的事和活着的事 整整一天从上午到中午 从中午到下午我都能感到 阳光照着我的右脸 照着我右边的眉毛和右边的血管 茁壮成长 今晚半个月亮 半棵桂树 半个嫦娥 半只玉兔驮着半份清辉 铺洒在城市的 马路与高楼之上 碧海青天离尘世的距离 还是同唐朝与今天的距离 一样长 我不知道 这仰头一望 可以抵销它多少寂寞 也不知道 还有多少阙诗歌 可以在它的照耀下 茁壮成长 夜过西安 最伟大的运动 I液里3点57分 火车经过西安 |和别处没有什么分别的车站 只是因为它为皇上和李白 叫过长安 夜色还没有散去 地平线还在大地上游走 让我感动的流浪还没有结束 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 此时满火车的臣民满世界的山川 -晃而过哪个是那逍遥过市的歌者 半明里万物严肃 我突然有先民 长歌当哭的喜悦和惶悚 我来过我记录我流走 我看到远处一条水泥石灰的长桥 正把汉时城阙与大地上的钢筋铁轨 昏然接通 让我深陷 一直一直毫无空隙地陷进 肉体不使一滴魂偷偷溜走 让我在体内走路 路过肝肺与肠的山脉与河流 让我顺着它们滑下去 胰胆血和筋 甲状腺淋巴膈和神经 反复反复让我在自己里循环不止 不断与输入进来的水和食物搅拌 混合让细胞丰满让心脏充实 让它们像勤奋的园丁 吃饭消化蠕动排泄 劳作不休 这样当我临死的时候我就能够说 我已把整个生命献给了人类 最伟大的运动 • 9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97 • 陈衍强的诗 嫂子颂 我睡在几个女人中间 农村现状 郑小琼在洗澡 贾薇到彝良的第二天晩上 我只好唱《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为我伴舞的 是贾薇 她就是从前的龚佩瑜 后来的舒婷 由于她的男人与我同姓 我一直叫她嫂子 在时光流逝的风声中 朦胧诗的皇后 从她亲爱的祖国的东南 降落我居住的彝良 我去昆明开会 坐的是运输公司的豪华大巴 上车后对号入座 才发现我的前后左右 坐的都是女人 然后说啷个冷的天气洗澡 洗个铲铲 有力气的男人外出找钱去了 才长大的姑娘被劳务输出了 连长得一般的寡妇 也进城给人擦皮鞋了 老得掉牙齿的老家 只剩下年迈的父母 带着上小学二年级的孙辈 白天在去年的土地上 掰包谷 夜晚守着三间瓦房 和两声狗叫 那天晚上我想摆龙门阵 就给郑小琼打电话 顺便问寄给她的书收到没得 这个写诗的打工妹 在东莞的小灵通里头 用很巴适的四川话回答 是陈老师嗦 我在洗澡 等一哈儿再打过来啊 由于天气硬是冷惨喽 她正光懂懂的 我忙说要得要得 然后挂机 我觉得我的很多诗 抵不过她的一首《墙》 所以很少与她说话 但她却与我混为一谈 说有人告诉她 我长得像她老公 所以才来彝良 看样子是到省城打工的 从彝良到昆明有500公里 要穿过漫漫长夜 才能结束遥远的旅程 我睡在卧铺上 虽然是睡在几个女人中间 但卧铺与卧铺之间的距离 有一尺多宽 况且我不擅长与异性套近乎 所以从客车启动 一直到客车到站 我都没有与她们说一句话 我约了 10多位朋友 陪贾薇唱歌 我以前听她唱过《嫂子颂》 还有《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 为了重温激情年代 我请她再唱一遍这两首歌 她的超级女声 把我带到昆明的麻园 为了对贾薇有所表示 我想唱黄品源的《小薇》 由于害怕走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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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总往我的相机上洒水 妈妈在保护我的相机 舅舅被祭奠 他们给他酒喝 还给他海王金樽 写在清明前夜 那七八条狗 每天睡在花里 卖花的老人 倔强得很 只卖植物 不卖狗 我的四分之一人生 1002 妈妈小时候家里穷 兄弟又多 小学一年级只上了两个月 她就回家养猪做饭哄弟弟了 妈妈认识的字 大多是唱卡拉OK学的 你亲爱的狗 跟你抢巧克力 数不清的巧克力 塞进嘴里 甜蜜得可以让你不得感冒 用蜂蜜润一润肠胃 伸展一下身体 让巴西龟晒晒太阳 玫瑰花也该换了 我说 花瓣都薦了 数一数药片 清理刀片上的胡子 1 母亲辞世就快满三年了 人们多已淡忘了她 好象她从来不曾来过这世上 父亲不愿总想起她 总想着怎么生活呢 2 , 母亲的爹妈 如今仍自己做饭 自己洗衣 如果母亲不死 他们正安享晚年 不号啕大哭 不在乎零用钱 只数每一年的枣树结了多少果 母亲的两个哥哥 过着自己的日子 对他们已逝去的妹妹 他们又爱又恨啊 女人太刚强确实不是好事 忌日都被哥哥们忘记了 母亲曾经的挚友 : 那个她完全不嫌弃的丑女人 如今已抱了孙子 依旧看不惯我的生活态度 也经常和别人说我母亲的坏话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没人关心这些 如亲最5啊 豆豆辞去了工作 在家专心写小说 我也不再抗拒与陌生人接触 装修跑得还不错 我们即将有新家了 母亲也快有新家了-100 • 2006年总第24期 李伟的诗 应该学芒果 当了俘虏 不能学核桃 看似坚硬 却一敲就开 应该学芒果 柔软的外表下 有一条硬舌头 空 一瓶葡萄酒 在窗台Jb 挨着一盆花 说是一瓶酒 其实只有半瓶 说是一盆花 其实没有花 只有绿色的叶 玻璃窗外面 是天空,和 另一座楼 说是一座楼 其实只能看到楼顶 楼顶上是一排鸽子 说是一排鸽子 但它们不飞 不动,像假的 只有天空 什么都没有 确实是空的 默默排队 玉皇大帝长生不死 玉皇大帝的儿子长生不死 玉皇大帝的孙子长生不死 玉皇大帝的重孙子长生不死 玉皇大帝的重重孙子长生不死 除了端坐的玉皇大帝 那些儿子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们 都不声不响 默默排队 耐心等着登上皇位 往杯子里倒水 往杯子里倒水 水流下去 流到杯里 杯满了 继续倒 水溢出来 顺着杯的外壁 流到桌面上 顺着桌子的边沿 流到地板上 沿着地板 流向门口 流向楼梯 这时倒水的手 停止 敬烟之诗 抽次烟的人 比如恒大 掏岀来 敬烟的时候 总爱说 来,抽棵次的 仿佛递上的 是张假身份证 谦卑中 .着气虚 ,好烟的人 加中华 舲出来 敝烟的时候 ,爱说 别,还是抽我的 下像递上的 是张支票 自信中 透着牛比 我想把这首诗命名为历史 ,非是 过于漫长的 前戏 短到 甚至是几秒钟的 去看徐江 徐江打电话来 说回来过年 让我过去坐坐 我穿上外套 走出门 边走边系紧围巾 外面零下12度 冷风艘艘 但穿过这片寒冷 就能看到 三个月没见 刚从温暖如春的昆明 飞回来的 咧嘴大笑的徐江 “人民万岁” 领袖挥手 对着人民喊 “人民万岁” 人民欢腾 人民听不出 领袖话里 真正的意思 其实领袖 对A民喊的是・ “X民万税”男人之歌 白色袜子 卜门功夫: 实际上没有女人 实际上没有弗洛尹德 实际上没有高跟鞋 实际上都是男人 实际上有一种男人会生殖(被叫做母亲) 实际上有一半男人穿高跟鞋 实际上没有爱 实际上不用做 实际上未必说 少年球 胡赳赳的诗 顽劣之心 精湛 它不可方物,但有一小块疤痕 这使它圆中有方,平坦微凹 一个内陷的乳头,在母体之上 生机勃勃,它期待被打破 小时候不在小,那球滚入网窝 网断掉,球掉到街心 滚出好远,拖拉机当街过 碾碎一小块,而球上的坑 得益于就地一弹 它期待遍体鳞伤,比那个母球 更加千疮百孔,比摇摇欲坠的桌架 更加凶险,它期待少年长大 而自己被不断的旋转的碎屑埋葬 实际上有一个婴儿 他长着三条腿,两个生殖器 东直门医院,被削成人形 ・102 - 2006年总第24期 昨天和今天 坐公汽 把香口胶粘在 把手上 昨天粘得比较 高 要往上才看得见 今天粘得比较 低 在座位背面掘了一个发散的圆 口中吐不出 莲花 于是吐出 香口胶 时而搓成 条状 时而捏成 圆球 最后玩腻了 把它粘在随便一个地方 不是我不讲公德 也不是我不文明 只是我有一颗 顽劣之心 继续安放于桌球台上 母球与黑八相遇,而它 安稳的倚于舷侧,在波涛翻涌的大海之上 在撞击声与瞄准的指杆之间 像海盗手里的爆炸器 充满勇气和圆形 固定住。那颗钉子 钉入墙壁的缝隙中 那颗钉子,顽强地 狭身进入,一把锤 漫无目的地猛敲击 节奏感如啄木鸟鸣 被打破的粉尘滑落 一寸骨骼一寸飞灰 ♦诗参考• 103, 这么多精力的遗迹 日行一善 誡如一个圆圈在笑 颗粒状的匍伏战士 你的微笑足以放倒自己 旗重力下兀自不倒 但不足以放倒别人,要想放倒别人 这门精湛的手艺活 就必须日行一善 ,活了一大家老少 这是打倒他人的最好方式: 至于夜晚来临之前 先扶他起来,使他站稳 准备好斧子和皮鞭 迎接睡莲花的开放 激发他的善良感 让他的道德感萌发出羞耻与感激 匠肉与饮酒之快慰 哪怕只是夸奖他 扩抵苟活的偷欢事 这也是日行一善 拿男钉入得女门户 哪怕只是在他站得不太稳的时候竖起大拇 指 这也会令他的站姿增色不少从而 站得更加笔直宛如 那是人生最重要的里程碑 它是白色百合'白色玫瑰和白色眼珠 它是脚脖子上的花瓶和领带 它一只向前,另一只也向前 它是当代天使的两只白翼 它在棉花和线头间成了气候 它在天空中无声的滑过并飞向机场 它没有祖国和爱情 它和哈达一起被献,被献给不同的部位 它喜欢在裤缝间翻着白眼看那条被选择的 道路 它喜欢在一丝不挂时对旁边那条底裤冷笑 仿佛是它和那只被包裹的脚踏进了欢乐 它只在黑夜里假装黑色而不堪 它内心清楚,比起在晴天里假扮政治正确和 清纯 它身上散发的孤癖的气味和脏迹斑斑 实在是鞋子所不能了解的 •诗参考•105 • -104 • 2006年总第24期 大雨中奔跑的男人 晴朗李寒的诗 2006.03.0! 爱她的 不可能深入一个人的悲伤 2006.03.06 偷窥者 2006.03.1 一个偷窥者,说不定什么时候 会一下击中你的要害 放肆的雨水,顺着大风的方向倾斜 从髙空泼洒下来的雨水 带着难以扼制的愤怒 天空如墨,闪电劈开的缝隙瞬间弥合 看来大雨不会很快停止 这个男人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我肯定不认识他,那个大雨中突然奔跑的 男人,突然的雨水先是让他 加快了脚步,随后是拼命的奔跑 爱她的灵魂 爱她灵魂裸露的细节 爱与她接触的刹那 那刺穿骨骼的颤栗 如果不是生了根,我想,那些树木也会 与他一起奔跑起来。它们只是疯狂地摇摆, 而无法抽身 终被男人一棵棵甩在身后 他双手抱紧了头,双腿像飞速闭合的剪刀 但是,他无论如何剪不掉 大雨对他的追赶 是谁招惹了它?它那么用力地击打着 地面上裸露的事物 那个在旷野中的男人也在其中 他像一个罐装毒药的瓶子,胆汁和涎水 有时他隐形,潜伏于你的阴影中 静观风吹草动。 这是无法改变的,他通常比你活得长久 他见证了你的死亡 并向风中撒下一串叹息 我不认识他,我的心却一直为他悬着 他仿佛就要被大雨溶解, 可我什么也帮不了他 他藏起双脚,将心跳用棉花包好。 只留下一只眼睛, 让全身长出木耳和触角。 爱她的一切,爱她的全身 爱她的肉体 爱她肉体上突出的部分 爱她的发梢小巧的鼻头儿 爱她湿润的而翘起的小嘴 爱她带电的舌尖 爱她的锁骨小指的指肚儿 爱她光洁的脚歌 爱的弹性的乳头儿会轻唱的阴蒂 你可以像氧气,深入 一个人的肺部 深入他的血液和骨髓 你可以被一个人的快乐感染 像一圈圈涟漪 瞬间就荡漾开来 当然,你可以是一个大夫 打开一个人 从里到外检査他的病痛所在 但是,你不可能 深入一个人的悲伤 不可能从泥沼中 拉出那个慢慢陷下去的人 即便,你感应了 你体会了,理解了 他的悲伤 可你也替代不了他 他与雨水比赛着速度,他肯定有 自己的方向,肯定有他奔跑的理由 而我,肯定也永远无从得知 或许,这场倾泻的暴雨,以及这个雨中 奔跑的男人,根本不存在,它们 只是燥热夏日,我的一次幻觉 2006.06.29 - 06.30 一个男人走在街头 突然停下来 痛哭失声 泪水淹没了他的眼睛 春风吹皱了他的面孔 那么多路人从他身边 匆匆走过 谁也不知道 他的悲伤来自何处 他比你更急于看到这出人生闹剧的收场, -10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07 . 西毒何窈的诗 老婆在三年前 因为乳腺癌 割掉了 原本丰满的 _对乳房 天津 偷情后遗症 自从偷情以来 他就心神不宁 他担心的 倒不是在和老婆 做爱时 叫错名字 或者在洗澡时 被老婆査看 突如其来的 露骨短信 他的不安源于 睡梦中 他总是 不自觉地把手 伸向旁边人的 胸脯 朋友拿来 一包“十八街”麻花 尝了一小块 味道很一般 这是不是 天津出的 他说 不知道 朋友送的 我在包装袋上 找了好半天 直到在折叠的地方 看见“天津” 才放心开吃 果然 天津的麻花 要好吃的多 真是好吃极了 刘川的诗 小红花是一朵朵从哪里来的 春天 刑场绿了 从小山洼里 这块专门 杀人的地方 小红花一朵朵 开到了 刑场外面 因为没人阻拦 它们一直开到了 政府广场上 就像被那些被枪毙的犯人 春风一吹又站了起来 走岀刑场 来到广场 一路上 沥沥拉拉 滴下的血 愛情、婚姻以及家庭 两具皮囊 一个射精 一个装 ~个射精 '•个装 ~个射精 一个装 直到不能射了 也不能装了 就并排躺着 并排躺着 并排躺着 静静等着 谁先双腿一蹬 踢来一脚 一个人间 一个天上 唯一的一次肉体关系 马与牛 从无交往 更不会发生 肉体关系 它们唯一的 一次亲密接触 改变了亿万年来 此2物种 老死不相往来之僵局 是我家对门开肉铺的大嫂 告诉我媳妇的 昨天晚上 她为了早点收摊 把马肉 搀入牛肉卖出 永远的节奏 把国歌 从上一代喉嗓 录制到下一代喉嗓 之感人情景-108 • 2006年总第24期 我记得非常之深 但不会从一个星球 45岁的小学音乐教师马中华 到另一个 (才45就花白了头发) 它只在地球表面 边唱 人堆里 边有节奏地摇晃着 转悠 早已下垂的乳房 指挥我们唱: “起来…… 新的红色年代来了 ……前进进” 今天我多么想哭 因为老同学告诉我 上个本命年已经 过去7年 老马太太乳腺癌 下一个还需5年 切掉了乳房 今天居然看见 我的节奏感 从此消失 红裤衩 而眼馋了 索性买下 喷嚏之诗 穿上 混迹于那些 喷嚏从一个人的鼻腔 正过本命年的人当中 红,hong 火红的红 到另一个人的 大红的红 再到另一个人的 鲜红的红 它这样 红艳艳的红 慢悠悠地 红红火火的红 踱着步 一听着都喜庆 从一个地区 穿上之后 到另一个 神清气爽 从一个国家 百毒不'侵 到另一个 诸事平安 丛小桦的诗 发生 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j因为我没有这么荣幸 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因为我不会这么倒霉 伟大的事件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因为我不是一个伟大的人 普通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因为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因为我什么都不是 !诗歌发生在我身上了 |证明我是一个诗人 在一个诗人身上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2005.10.28 当沉默说出自己 -切都是喧嚣 空气和泥土归于沉默 匣是归于自身 抑木的根 •诗参考•109 • 向着地下延伸 当沉默说出自己的时候 沉默已经产生 我内心的黑暗 是被沉默照亮的部分 2005.10.20 阳光 在白床单上吃奶, 吃黑发母亲的奶。 牧人在雪地里喝黑色的耗牛的奶。 被风梳理的阳光落进母亲发间。 我满头的黑发像母亲的一样, 如今在大风中变白。 草原已经沉静, 我从冰雪折射的阳光中走来。 2005.10.20 钥匙 用一把钥匙打开房间 用一把钥匙打开酒瓶 用一把钥匙打开美女 用一把钥匙打开金库 用一把钥匙打开诗歌 惟独找不到一把钥匙 打开自己 2005.10.30•110 • 2006年总第24期 苏历铭的诗 上海诗篇 在五角场转车 沿街寻找茶舍,想在漫无目的之中,静坐一 个下午 喝下午茶,喝武夷山的铁观音 清透的感觉,远比英国茶洗涤肺腑 复旦大学的正门,不再有旧日朋友等我 往来穿梭的人群里,偶尔能够听到久远的尖 叫 在没有地铁的年代,五角场是这里的转盘 打乱指针,有谁像我这样,无备而来 怀念或者发现,不知不觉地伤感时间的错位 交通信号灯的明灭,已与我的下午无关 现在是生命最拥挤的时候 在陌生的地点想像任何奇遇 情不自禁,会让我笑出声来 我只是在五角场转车,怎么就又来复旦 莫名的诱惑,淡菊的盛开 让人最终迷失去向 茂名南路的画廊 落雨时,我在窗外的屋檐下 躲避春天的追杀 温暖的花朵盛开在积水的路面上 像我的泪水落在谁的眼睛里 发岀脆弱的叫喊 背后的画廊里陈列着关于莱茵河灯火拗 画 在雨中让我神往 在那里我曾遇见过终生难忘的少女 少女绝美的纯净的笑容 命运是一只逃不过的手,引导我走进北京东 路 本来这条街道在生命里毫无关联 因为你的碎花裙子,它会永远地留在我的心 里 店员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画册 我紧靠墙壁,不想惊动他的注意 让那个少女在我的心底复活 其实这里已空无朋友,当年熟悉的名字都在 街道的变迁里 销声匿迹,抑或坐在体面的办公室里 独自修饰胡须 整理帐目,支出和应收帐款,足以让人鬓角 花白 画廊里的灯光在雨中愈加明亮 雨水在玻璃窗上阻隔奔波者温暖的回想 而急驰远去的出租车 溅起满地的积水 北京东路的夜雨 铁架悬桥下的苏州河,没有任何渡船 它的南岸,闪电在北京东路上的上空炸响 夜雨的声音就像你的温柔的轻叹 爱情故事的上演,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 就在你慌乱躲雨时的奔跑 雨水在你的鞋下飞溅,让我躲闪不及 白玉兰花的盛开不是蓄谋已久的 因为它遇见春天 •诗参考• 111 • 淋看河岸上的树,你看咖啡店窗沿上的植物 :浅绿色的叶子盛满感动的泪水 我是一只蝙蝠,翅膀没有荧光 在黑夜里低空飞翔 暴雨淹没了北京东路的每一块路砖 I你的脚印却清晰无比 像是我看见的星星,在清透的天空里自由地 闪亮 人们已经熟睡,没有感觉到死亡的黑纱 覆盖着都市的街道 谁是生者?天明后才会分晓 花环摆放在东方的天空中 早起的人叫它旭日 一群上学的稚童高喊:看啊,看啊,天上有一 片曙光! 提起上海,就想到北京东路的夜雨 哪雨会停吗?每次前往上海我总是悄悄地 叩向自己 黑夜之中,我坦然飞翔 鬼一样的出游,不再让任何人遭遇惊吓 即便光亮刺伤了眼睛 我会收拢翅膀缩成一块小小的石头 在漆黑的地上沉默无语 不是坟墓中的鬼火 我只期待黑夜里自由的飞翔 黑暗之中的蝙蝠 虹藩酒吧 |在低垂的窗帘后面我能辨清黑夜中的一切 电视里放映令我好奇的阿拉伯电影 赤裸的阳光下,英俊的少年正追逐美国少女 湿润的嘴唇是沙漠里激荡的河流 天,瓦蓝色的天,一尘不染 就像他们纯洁的眼睛 调酒的侍者正把酒杯举在空中 透过他的手臂,梧桐树的阔叶开始凋零 油画悬挂满四周的墙壁 酒的香气,让情侣们微闭着眼睛 此时上海却是深夜,里弄里没有白昼的嘈 欧式建筑的角落里,有人在冲动地热吻 夜色里的爱情,大胆而直接,旁若无人的表 演 被落地窗外的长者看见 一脸茫然,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悸 F夜的声音偶尔响于隔壁的卧室 片里住着一位贵妇。经常见到她手牵两只 .狗 K闲地在水边漫步 眼晴不停地顾盼,透出火辣的风情 R已淹没于酒醉的梦里 十里洋场的枭雄们复活于各色版本的故事 里 在季风书店的柜台上贩卖 他们的后代散落于民间,就像白玉兰花的碎 片 •11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13 - 散落在席家花园餐桌下 今夜有谁像我这样伤感,在衡山路上追忆似 水年华 二十世纪最后的冬天里 我坐在虹藩酒吧,看缤纷的彩灯挂满枝头 看圣诞老人分发礼物 看一群群年轻人嬉闹追逐 看几个卖花的孩子在干枯的玫瑰花上不停 地浇水 微笑着说 今夜你可以睡在自己的家里 不过并不妨碍发痒。 隔壁的死寂 老式房子的裂^^甚至可以窥视到隔壁的灯 光 听见茶杯里的剩茶已长满苔薛 床板的尖叫,不能让我联想起久违的激情 我们都已陷入死寂的深渊 铁桶斑锈,倒置于冰凉的石板之上 铁桶里蠕动着几只臭虫 我的隔壁是一种失声的生活没有争吵,只是 偶尔有电灯开关的声音传来 让我感觉他们仍然活着 轨道早已铺好,婚姻的火车不再拉响汽笛 不再有呼啸的速度,和荡气回肠的激情 突然响起的呼噜声总把我从梦中惊醒 陌生的钥匙 领取碧云路新居的钥匙时,物业公司的经理 我没有任何知觉,像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手 续 然后手持房卡寻找自己的房间 钥匙的冰冷在初春时节并无特别的暖意 我的家就是我的祖母。在一个遥远的早晨 心肌梗塞的发作,她把家迁进了坟墓 从此我背井离乡 长春的同志街、北京的定慧寺、日本的帆 川 一直到上海的碧云路 所有居所只是或长或短的客栈 就像香烟,最后总要捻灭 银白色的烟灰散尽在生命的风中 祖母一去就不曾回来,而我却在人世间础 地迁徙 虚幻的荣誉,耀眼的资产,还有突如其賴 爱情 让回家的路变得相当漫长 我必须走,最后祖母温暖的手还将抚摸那 额头 一切都会化为泥土,泥土终被风干 抖落尘埃,太阳正回归所岀之地 我无法停止移动的钟摆 推开窗子,春天的冷冽迎面而来 取出朋友送我的江南黄酒 在热水中温烫,然后畅饮,痛快地大醉 次日醒来,新居的钥匙竟不知去向 阿翔的诗 清明 “我试图去做一件东西,现在还是徒劳的。" 打开一个窗子,通过树林的缝隙 从中看到一片幽暗的光亮 倘若你学会阅读春光 和眼睛,陷在雨过天晴里也不算太迟。 I甫时我们大声嚷嚷 '些预期的味道没有出现 "风真硬,咬都咬不动。” 大叶上睡着虫子,有什么好说,有一种饥饿 突然加倍 仿佛春天一副肠胃里空空荡荡。 将掉 这些天浑身痒得厉害 晚上还做过一个梦,我的身上长满虫子 有的地方还被咬出了血。 腿来后,发现身上并没有虫子 也没有被咬岀血 在一个雨天想起小安的句子 在门口呆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此时行人很快走尽 院子很多竹子 落在雨里 “一个人坐在房间 最容易想到 上面 掉下一根绳子”,想起小安以前的句子 却想不起是哪一年写的 雨下得一片迷雾,寂静在我四周 其它地方吹起了风 十分响亮 我顺手拉下了一根绳子 午夜时分,我又在喝酒,然后落 寞而去 我每天杀人 后来累了 洗手不干了 坏人再也不来了 2006年8月3日凌晨•114 • 2006年总第24期 东岳的诗 在的卡裤的摩擦声里度过童年 总是在夜晚 月光普照 总是穿古铜色的卡裤 到前面村庄的茶炉打水 总是有声音 从身后紧跟 就总是恐惧 身后头有人 就总是回头 就总是空空 童年的感觉 总是恐惧 总害怕身后的 隐形者 会突然给自己一刀 但始终没有捅 会这样 如果有一天按照我的想象 地球翻身一跃到了天上 而天空呱嗒掉到了地上 我们一下成了天上的人 我们会怎样俯视 原来牛逼的众星 有什么了不起又有什么神秘 我们瞧不起它们了 我们只要一泡尿 甚至会浇灭太阳 众星跪地求饶 如满地的珠宝 我暗地偷笑 却装做思忖 尔后大手一挥如佛祖 就饶了孩儿们 普通话 没事偷着乐 男学员跟女学员 在靠墙聊天 女学员是水年轻漂亮 男学员是熊粗重笨拙 女学员说普通话 男学员起先操山东话 如果有一天 一分钟后改口 明显夹带地方口音 语速跟不上有些结巴 别扭难听 但他仍努力坚持 纠正 只是为了向她表明 祖国最漂亮的母语 他也会说-11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17 • 南人的诗 勃勃生机 ——观人大女生毕业豪放照有感 表面亲热 内心冰冷 不苟言笑 暗藏心计 这些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 学不会不能毕业 就这么毕业了吗 不,这也太小瞧我了 我来自动物 绝不会变回动物 关健的时候 我会露一下大腿 让你彻底看个清楚 人大的未来 充满着勃勃生机 2006.11.19 于北京 选择 九年前 在医院产房门外 医生逼着我做一个选择 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虽然那种最坏的结果 只有很小很小的概率 但我还是被迫做出了选择 选择了老婆而不是孩子 现在 孩子大了懂事了 与我的感情越来越深 但我还是要提醒她这件事 让她心里一定要十分清楚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可信 包括那个一脸慈祥的父亲 2006年11月19 H于北京 疼 爱情的第一次 尽管你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但你还是会喊疼 疼完之后 你才慢慢感觉到一丝快感 时间一长 不疼了 你说舒服 爽 再后来 不疼了 爽和舒服趋于平淡 其实工作与生活何尝不是这样 你要想改变 就别怕疼 「就别怕把自己交给别人 2006年11月19日于北京 Z败 我预测中国的腐败 还将延续很长一段时期 十几亿中国人哪 如果他们等不到一个彻底摧毁腐败的制度 那么他们只好去等待一个也能让自己 彻底腐败上一次的 机会 2006年11月19日于北京・11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19 • “571工程”纪要样本 叶匡政 《“571工程”纪要样本》是一部陈年旧 稿。那些年刚来北京,因编书读了一些中国 当代史料,《“ 571工程”纪要》是我看过的最 奇特的一个文本。它的性质大家都知道,我 不必说了。我总感到它有一首长诗的氛围, 想得久了,便觉得这是一件要认真对待的 事。倒不是想在文学中完成所谓的审判,审 判官有好几个,我不知道历史会选择谁。所 以,这绝不是一次审判。这是一个文学实 验,把一个被人们遗忘的文本,变成一个可 以阅读的诗样本,这其中的难度本来就很吸 引人。 这里没有阐释、引申、描摹或写意,只有 拼贴。黑体字是原文本中的文字,为全文照 录,基本保留了原标题、文字与顺序。如只 想读《“571工程”纪要》,直接读黑体字部分 即可。宋体字是我的诗句。两种文本并置, 只是想实验史料与文学之间究竟可以达成 一种怎样的关系,它们可能的限度。中国文 学一直有意疏离历史,时间久了,连文学家, 们也觉得这是要遵循的传统。这一点至今 我还未能想明白。我补了多年的历史课,课 余时间便做了这个属于文学的实验。 这是一个文学实验,没有任何政治、历 史或其它方面的目的,也不牵涉对任何人、 任何事的重新评价。 原纪要完成时间为1971年3月22日至 24日。本样本完成时间为2001年7月。录 入、修改时间为2006年7月。 一、可能性。五行之土 别担忧大地,囚徒的样子我做得还不完美 我这张脸还不够陌生 他们说啦,政局不稳,统治集团内部矛廠 锐 他们说啦,右派势力抬头,军队受压 十多年来,国民经济停滞不前 他们说啦,群众和基层干部实际生活水平] 降 不满情绪日益增长 今晚我就在这里吹响小号 今晚我就要听到自己的心跳,这不是做』 时间 也不是痛哭的时间。人们伸出苍白的手 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怒不敢言 一只猎犬在空房子中嚎叫 统治集团上层很腐败,昏庸无能,众叛郑 一场政治危机正在酝酿 把我说成匪徒吧,我们没有分歧 嗅吧!嗅吧!这是我的气息 我不会逃跑! 嗅吧!嗅吧!往上嗅吧,压权正在进行 对方想改变接班人。这里 正在进行一场逐渐地、和平演变式的政变I 昨天,我还听见一位母亲说起孔子的故事I 昨天我还认为这世界只要有母亲 ; 就不会让我们失去信心 ; 别担忧大地,我活着,就是为了被囚禁 就是为了越狱。这种政变是他们的惯用 法 他们故伎重演。我知道 这不是游戏。一张开始写字的纸 我就不会把它扔进火里 这次我们又看错人了!政变正朝着有? 第杆子 而不利于枪杆子的方向发展 我双腿麻木,改变不了 階着的姿势。我不明白时间的含义,时间 只属于那些看守者 那些看守者也正被囚禁,好像为自己劳动 其实是他们的苦役 人们是如何忘记说心里话的? 人们是如何忘记悲伤的?又聋又哑吧 养肥肚皮吧!做一个告密者!做一个刽子 |手!或者 以暴力的突变 来阻止和平演变式的反革命渐变……一旦 他们得逞 卜知有多少人头落地 革命不知要推迟多少年 卜场新的夺权斗争势不可免 I田担忧大地,轻飘飘的北京的夜啊 K法的路只有一条:躺下来 住他们在身上践踏!有问题吗? 我绝望的脑子里记住了太多的废话 |到处都是辩证法 w辩证法的血口 族不能打动我们这些从牢房中押来的囚徒 我们不掌握革命领导权,领导权 将落在别人头上。罪状已经绰绰有余了 受审的人 却还没有一个。我方力量 经过几年准备,在思想上、组织上 军事上的水平都有相当提高 具有一定的思想和物质基础 我能审判什么呢?这些小心翼翼 无关紧要的证据 这台破旧的来自苏联的留声机,还在断断续 续地 发出几声走调、变质的杂音 这些含义模糊、来源可疑的父亲 人们留在纸上的是一张张孩子般无知的脸 人们在生活中争夺的,是成为眩目的垃圾 在全国,只有我们这支力量正在崛起 蒸蒸日上,朝气勃勃。 革命的领导权落在谁的头上,未来政权 就落在谁的头上 别担忧大地,大地之大足够我们前行 但这是耻辱!大地护佑着所有罪行累累的 大地叠加成我们犯罪的卷宗 那法律教给我们的,也正是 盗贼教给我们的 为何除了犯罪,我们一无所为? 为何除了囚徒,就是看守? 啊!到这里来,这幸福的毁灭之日 这可怜的先知 在未来这场政治革命中 我们“舰队”采取什么态度?说话留神 听话当心 革命领导权历史地落在我们舰队头上 我招供了我梦中所为的一切,同船人 这还不够吗?我说大地是孤独的,不如说 我们自己是孤独的 只有牢狱陪伴着我们。和国外相比 我们的准备和力量比他们充分得多 成功的把握性大得多 和十月革命相比,我们比当时 苏维埃力量也不算小 苏维埃也有过这大写的刑期,永远 到不了头!如果需要牺牲,就在牢狱中吧 这里,地理回旋余地大 空军机动能力强 所有的释放都发生在梦中 只要有人,就会有牢狱 只要活着,他们就会找到证据 比较起来,空军搞比较容易得到政权 军区搞地方割据 可在今夜我要继续前行,我以囚徒的名义 要对牢狱中发生的一切负责. 12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21 • 忏悔吧,这是属于你的时辰 历史在流动,在消逝中抛弃了我们。它有 两种可能性: 夺取政权,割据局面 它有五种结果: 是审判,是大赦,是流放,是苦役,是极刑 我清白无辜 今天终于也走进了牢狱 二、必要性、必然性。五行之火 我要玩火,不是因为寒冷 大明朝,叶氏祖先 就有这个爱好 七岁第一次在废弃的垃圾场 我点燃火堆 看着落日变淡,青苔的骨灰 从砖石间升起 那满天星斗突然变亮,像认出了我 它们不会吃惊 因为我是它们的朋友 那一天,我第一次听见别人叫他的名字 芦席和油毛毡 搭成简易的抗震棚 这是我惟一感到自由的年代 人们终于把自己从家中解放岀来 锁上家门 在空旷的地方游荡 我不再是个孩子 玩火让我成熟 让我尿床,让我长命百岁 让我好像有了翅膀 我要玩火。可他好景不长 急不可待地 要在近几年内安排后事 对我们不放心 我没忘记过他。这时我已是 一个小伙子 喜欢与姑娘们周旋 我要吻你,我要献出自己 我要玩火 与其束手就擒 不如破釜沉舟 我揪掉过十几粒钮扣 我扯裂过她们的衣缝 还有什么新鲜事 在政治上后发制人 军事行动上先发制人 我因此而闻名 在几个街区都有我的爱巢 我要玩火。点燃香烟 我过着独立的生活 天花板旧了,开裂了,但不影响 我仰头沉思。暗处写下的字 总发岀最响亮的声音 火首先烧着了一个假人 他的发型,他的仪容,他的偏执 我穿着短裤 到户外散步,话语也被烧着了 玩火吧!社会主义制度 正在受到严重威胁。笔杆子 托派集团正在任意篡改 歪曲马列主义 为他们私利服务。玩火吧!玩火! 他们用假革命的词藻 代替马列主义 用来欺骗和蒙蔽人民的思想 他们的继续革命论 实质是托洛茨基的不断革命论 他们的革命对象 实际是人民,而首当其冲的 是军队和与他们持不同意见的人 I阪火吧!玩火!他们的社会主义 *质是社会法西斯主义 *火吧!假如我忘记了火 那就不是我 k也会生长,它有智慧 $是一种生物,藏在我们中间 随时会跳出来 k火吧!他们把国家机器 W成一种互相残杀 £相倾轧的绞肉机 把党内和国家政治生活 变成封建专制 独裁式的家长制生活 此火走在前头,它在讲述我们的历史 它在恢复我们的记忆 火是开路者。当然,我们不否定 他在统一中的历史作用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革命者 曾给过他应有的地位和支持 但是现在他滥用人民 给其信任和地位,历史地走向了反面 实际上他已成了当代的秦始皇 我们的等待和忍耐是有限度的 卜是爱的一种方式,它残酷,手中空空 直到消逝 我也没有摸过它 是的,我也没有摸过他 也不是一个真正的马列主义者 F是一个行孔孟之道 牌马列主义之皮 *秦始皇之法的 F史上最大的封建暴君 F是欢乐,它表情天真 *来就来 E羞愧地张望 E眼睛桔红,它容颜妖艳 E舞姿迷醉,它目中无人 我的灵魂与它相遇多么美丽 那是太阳中的火 “南阳郡,双榴堂” 那是祖先灯笼中的火 那是墨水中的火 那是神圣的春天的火 火使大地重生 在一个忧郁凉爽的早晨 让一切在火中庄严地相逢! 三、基本条件。五行之金 我自私,我孤僻 像一枚特立独行的针 我有你们没有的一切坏毛病 这是我的有利条件 早点铺打工的妞儿 曾是我的最爱 我痛痛快快喝酒 踉踉跄跄做事,什么都可以钻过 就是不能独自站立 国内政治矛盾激化 危机四伏 与我何干? 独裁者越来越不得人心 与我何干? 我不是个绝望的人 像针那样,零星的闪亮中 我也有统一的顶点 我喜欢杂草丛生的公园 我喜欢羔羊般温顺的诗歌 这是个陌生人的世纪 所有人都长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统治集团内部很不稳定 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几乎白热化-122 • 2006年总第24期 ■■■■ •诗参考• 123 • 测算不出自己的命运 四、时机。五行之木 孤独像是我的行动 孤独就是我惟一的行动 我有自己的苍天 也有自己的创伤 虽然我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言语 但我有一个心眼 与我何干? 军队受压、军心不稳 高级中上层干部不服、不满 并且握有兵权 与我何干? 一小撮秀才,仗势横行霸道 四面树敌,头脑发胀 对自己估计过高 与我何干? 我还年轻,像针那么轻盈 容易找到立足之处 针的独眼,脉脉含情 我曾有三个情人 我叫她小橘子 叫她小蘑菇 叫她黑巧克力 我四处钻营,微贱的生活 过得沾沾自喜 我是汉语中的纳粹 吃美国点心 坐日本汽车 喝意大利咖啡 一枚针可以把世界随意连起 党内长期斗争 和文化大革命中被排斥 打击的高级干部 敢怒不敢言 与我何干? 农民生活缺吃少穿 与我何干? 青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 等于变相劳改 与我何干? 我要像一只汤匙伸进银河 不要记仇 我亲爱的星星! 我想找到更多的珍宝 文学、艺术败坏了我的生命 新闻、娱乐败坏了我的生命 无信的商人、无德的工厂主 败坏了我的生命 我想找到更多的珍宝 人的污垢变成皮肤 又哭又闹者得胜 厚颜无耻者得胜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要找到更多的珍宝 是呵,红卫兵初期受骗被利用 充当炮灰 后期被压制变成了替罪羊 与我何干? 机关干部被精简 上五七干校等于变相失业 与我何干? 工人工资冻结 等于变相受剥削 与我何干? 我第一个醒来 因为我什么都不信 这才是生活 这才是一个睡着的人 一枚针的酣睡 多么细的梦,多么绵密 没有善的动静 没有恶的喘息 我孤身一人 要把穿过的一切看得更加透彻 国外矛盾激化 中苏对立 我们行动会得到苏联支持 针也要起床 g要具备工作的耐心 穿过这扇门后 .我服从了门外天空的颜色 ■最重要的条件 ■我们有首长威望、权力 ■和联合舰队的力量 有关上一扇门的力量 我在你们的快乐中穿来穿去 | 我在你们的痛苦中穿来穿去 ,从自然条件上讲 •国土辽阔 [,回旋余地大 加之空军机动性强 有利突袭、串联、转移 甚至于撤退 我与自己的影子对话 绵绵夜色呵 我把它缝得更加厚实 我闯入了一切我想去的地方 建道这只是巧合 清从针尖处反观自身吧 清在无迹可寻中揭露 他们的恶行 这也是我们的困难 目前我们力量准备还不足 群众对他个人迷信很深 由于他分而治之 军队内矛盾相当复杂 爆难形成被我们掌握的 跳-的力量 也也像枚针那样,深居简岀 亍动神秘诡诈 备森严 合我们行动带来一定困难 决是枚针哪 至钻不进一米深的地下 消一枚针的辛酸 小,无依无靠 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许讲话不许笑 还有一个不许动 就这样我们头发慢慢白了 皮肤变黑了,皱纹越来越多了 就这样我们走进生命的冬日 天黑得越来越快了 就这样我的好友,我的兄弟 离得越来越远了 围坐身旁的都是陌生人 我们低着头,像接受惩罚的孩子 血落在这里 长出来的都是木头人 我们都是木头人 这是我们内在生活的真实形象 他们数数人头,就知道我们还在 看见我们吃饭 就知道木头人还乖 他们真是这样想的 敌我双方骑虎难下 目前,表面上的平衡维持不久 矛盾的平衡是暂时的、相对的 不平衡是绝对的 他们真是这样想的 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只要他们上台 我们就要下台,进监狱 他们真是这样想的 或者我们把他吃掉或者他们把我们吃掉 他们真是这样想的 也要破釜沉舟 五 -124 • 2006年总第24期 就是死也要走在人的大路上 •诗参考• 125 • 我们都是木头人 我是木头人,我的妻子是木头人 我的孩子也会长成木头人 为何要保留这愚蠢的人形 为何要锻炼身体,翻斤头,倒立 为何要发育 这就是我理解的生命,和生命的回报 我们都是木头人 所以我们今天还生活在这里 爬吧,乞求吧,发霉吧 你有婴儿般细嫩的皮肤有何用 你有含苞欲放的红唇有何用 你有乌溜溜的黑眼睛有何用 你有健壮的胸肌,你有坚挺的双乳 又有何用 我们都是木头人 二十岁被埋葬,三十岁已成白骨 四十岁后在世间游荡的都是干尸 与吸血鬼 选择吧,我们都是木头人 死亡才能终止这种存在 大喊救命的木头人 死于贫困的木头人 被生活累垮的木头人 让贪婪吞噬的木头人 木头人能唱的永远是一支悲哀的歌 选择吧!木头人,要分清 战术上时机和手段 他在我手中 敌主力舰均在我手心之中 选择吧!木头人,让木头燃烧 让这个骗子的集团现出原形 烧毁那些教义 烧毁愚蠢的报纸与教科书 烧毁所有谎话和说谎话的人 瞧,我们自己也冒烟了 这是每一个木头人的节日 、基本力量和可借用力量。 总的来说不算太贵 二十军借用一次 一千六百万元 行之水 潮去。看看水的基本力量 条江不算毒 潮时,江水喝了大补 鱼还未死心 合舰队和各分舰队也在路上 潮去。草鱼虽是秃头 吃了可治脱发 、陈、江掌握的 四、五军骨干力量,吃草鱼 诚了骨干 I九师、十八师主食是蛤蟆 结果六十年的炮弹 在营中也会爆炸 三十八军,二千五百万元 黄军委办事组只收黄金 国防科委只要钻石 股票与债券 在军内暂不流通 是呵,你还活着,你还做梦 你还有三天的路才到达目的地 你的双手还未被捆绑 你还能背叛与撒谎 看看这些怪物吧 •除了繁殖,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看看恐惧发育成形的脊椎 看看被管制而萎缩的大脑 我们都是木头人,现在选择吧 战略上两种时机 一种我们准备好了 能吃掉他们的时候 一种是发现敌人张开嘴巴 要把我们吃掉的时候 如果我们受到严重危险 这时不管准备和没准备好 我必须醒着看到这个结尾 我必须继续工作,我必须 自投罗网 利用上层集会一网打尽 先斩局部爪牙 让他既成事实,逼迫他就范 利用特种手段如毒气、细菌武器 轰炸、车祸、,暗杀、绑架 城市游击小分队 我必须赢得所有人的帮助 让木头变回木头,让人成为人 你不相信这是真的 木头人你有好心肠 木头人你已病入膏肓 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许讲话不许笑 还有一个不许动 看潮去。江水在减肥 过几年,说不定 脉也成了一条小河沟 二十一坦克团也在减肥 后营的坦克 大多减成了绿头乌龟 民航还好,飞机能飞 减肥减得浑身无力 只是经常往下掉 潮去。潮水虽然凶猛 但还没私有化 只有在江边走走 还可以免票 二十四师已经私有化了 冃用力量一次:国内优惠价 '十八万元 看潮去。潮水虽然恶臭 但看了可以浑浑噩噩 这软绵绵的潮水虽然臭气熏天 广州、成都、武汉已经成功引进 江西、济南、福州、新江、西安 也正在引进 要动员一切社会力量看潮去 农民要看、红卫兵青年学生要看、 机关干部要看、 工人也要看。 国外也正在考虑引进这种潮水 苏联正在秘密谈判 美国,中美谈判已经开始 但对方开价太低 我们坚决不能答应 可考虑只给苏联 借苏力量箝制国内外其它各种力量 让他们永远看不到 我们这样的潮水 看潮去。暂时的核保护伞 可确保我们一代一代地看下去 六、动员群众口号、纲领。五行 之外,雷 全军指战员团结起来! 全党团结起来! •诗参考• 127 • 上报领导知道。 八、政策和策略。五行之外,风 七、实施要点。五行之外,电 他们所谓打击一小撮 不过是每次集中火力打击一派批, 各个击破。 我们的政策 解放一大片 保护一大片 打击一小撮独裁者 及其身边的 做好以上三个阶段的工作, 就可让全国人民 基本上只吃我们的馒头了。 全国武装力量 要服从统率部的集中统一指挥 坚决严厉镇压反革命叛乱 和一切反革命破坏活动! -126 • 2006年总第24期 全国人民团结起来! 打倒当代的秦始皇, 推翻挂着社会主义招牌的封建王朝, 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 社会主义国家! 全世界真正的马列主义者联合起来! 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 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 我们对外政策是 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承认现有的与各国的外交关系 保护使馆人员的安全 用民富国强代替他“国富”民穷 使人民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政治上、经济上组织上得到真正解放 用真正的马列主义作为我们指导思想 建设真正的社会主义 代替他的封建专制的社会主义 即社会封建主义 全国工人、农民、机关干部、各行各业 要坚守岗位,努力生产 保护国家财富和档案 遵守和维护社会秩序 因此,各地区、各单位、各部门之间 不准串连。 卖馒头分三个阶段: 第一,准备阶段。 1、 计划面粉的多少; 2、 准备揉的力量: 首先是指挥班子, 江、王、陈三人,三个脑袋,六只手, 基本够用。 面粉加水要设两套警卫处, 公开的李松亭用矿泉水, 秘密的用阴沟水, 这由上海小组负责。 新华一村组织 揉面教导队, 负责四、五军部队训练揉的技巧, 要求做到又快又省劲。 南空直属师工作 由周建平负责, 如果面揉稀了,随时从空中添加面粉。 争取二十军 也来参加揉面, 扩大舰队卖馒头的实力, 加速根据地建设,把馒头做大做多。 迅速摸清京、沪、杭、蜀、穗 馒头市场的情况。 3、 做馒头的物质准备: 武器,主要有擀面杖、面板、菜刀。 来源有两个, 领,找馒头总铺领取; 自造,各小卖铺自己解决。 通讯器材,让领导随时能了解 馒头做与卖的情况。 车辆,及时把馒头运往全国。 掌握他们仓库地点、主要军械库, 一旦出现馒头恐慌, 要做好抢馒头与武器的准备。 4、 卖馒头的情报保障: 掌握三个环节, 搜集现在人们对馒头的看法; 分析他们未来能吃多少馒头 与喜欢吃什么馒头; 第二,实施阶段。 奇袭式占领馒头市场: -个先联后斩,先开小卖铺, 后卖馒头, 上面串联好, 准备足够多的馒头时, 松后奇袭馒头市场; -个先斩后联,先卖馒头, 后开小卖铺; -个上下同时进行, 卖馒头与开小卖铺一起。 -定要把张抓到手, 然后即运用一切舆论工具, 公布他叛徒罪行, 因为他竟然改行做包子了, 对人民口味的改变影响很大。 总的两条: -条是奇袭馒头市场。 二是一旦开始卖馒头、就一定坚持到底, 决不卖任何有馅的食物。 第三阶段,巩固阵地,扩大战果, 夺取全部馒头政权。 1、军事上首先固守过去馒头阵地: 尽力坚守上海馒头基地, 占领电台、电信局、交通, 为做馒头广告、 沟通馒头信息、 大批运输馒头做好准备。 把上海与外界联系卡断, 让上海人认为 只有我们的馒头吃了有营养; 力争南京方面中立, 但做防御, 以防他们只买别人的馒头; 固守浙江、江西, 这两个地方的人本来就喜欢吃我们的馒头, 要维护好他们的食物习惯; 掌握空降、空运, 可以快速运输更多的馒头。 2、 政治上采取进攻: 让政府支持我们卖馒头。 上面摊牌, 首先告知政府我们想要全国的馒头市场; 掌握舆论工具, 在老百姓中也做好宣传, 让他们有思想准备; 开展政治攻势, 最好做到政府只允许我们卖馒头。 3、 组织上扩大卖馒头的队伍: 迅速扩军,招兵买马,增加做馒头的人手; 四方串联,多开小卖铺。 打着他的旗号 打击他的力量 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人 缓和群众的舆论 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解放大多数 集中打击他及其一小撮独裁者 -12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他们今天利用这个打击那个; 明天利用那个打击这个。 今天一小撮, 明天一小撮, 加起来就是一大批。 他们这样做, 用的是封建帝王的统治权术。 不仅挑动干部斗干部、群众斗群众, 而且挑动军队斗军队, 党员斗党员, 是中国武斗的最大倡导者。 他们制造矛盾,制造分裂, 以达到他们分而治之、 各个击破、 巩固维持他们的统治地位的目的。 他知道同时向所有人进攻, 那就等于自取灭亡, 所以他每个时期都拉一股力量, 打另一股力量。 今天拉那个打这个, 明天拉这个打那个; 今天甜言蜜语那些拉的人, 明天就加以莫须有的罪名置于死地; 今天是他的座上宾, 明天就成了他阶下囚。 从几十年来的历史看, 究竟有哪一个开始被他捧起来的人, 到后来不曾被判处政治上死刑? 在哪一股政治力量能与共事始终。 他过去的秘书, 自杀的自杀, 关押的关押, 他为数不多的亲密战友 和身边亲信也被他送进大牢,. 甚至连他的亲身儿子也被他逼疯。 他是一个怀疑狂、虐待狂, 他整人哲学是一不做,二不休。 他每整一个人都要把这个人置于死地而方 休, 一旦得罪就得罪到底、 而且把全部坏事嫁祸于别人。 戳穿了说, 在他手下一个个像走马灯式垮台的人物, 其实都是他的替罪羊。 过去,对他的宣传, I 有的是出于历史需要; 有的岀于顾全民族统一、团结大局; 有的出于抵御外来侵敌, 有的岀于他的法西斯的压力之下; 对广大群众来说, 主要是有的不了解他的内情。 对于这些同志, 我们都给予历史唯物主义分析, 予以谅解和保护。 对过去他以莫须有罪名加以迫害的人,I 一律给予政治上的解放。 九、保密、纪律。五行之外,空I 此工程属特级绝密, 不经批准不准向任何人透露。 坚决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 发扬“江田岛”精神。 不成功便成仁。 泄密者、失责者、动摇者、背叛者 I 严厉制裁。 中岛的诗 I我一生都会和一个问号打架 我-生 都会和一个问号打架 像兄弟和无情的敌人 我不知道什么时间会得病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 从来就没有答案告诉我 我是什么人 你为什么不努力 却可以 箱到小轿车和小洋房 我拼命的生存 却天天睡不安吃不好 而你 却灯红酒绿鲍鱼龙虾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拥有无数的金钱和女人 却还在贪得无厌 为什么你欺骗了别人 他们却还把你当成救世主 为什么你逼良为娼 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为什么你可以控制我们 耐却要感谢! 为什么你可以垄断 我们还要高呼万岁! 为什么鬼是看不见的 但所有的人都怕 为什么没有动物鬼而都是人鬼 为什么鬼都是屈死的鬼 为什么善良都得不到幸福 而你却活得如鱼得水 为什么 为什么神是欺软怕硬的 越是膜拜就愈不幸 为什么没有杀富济贫的神 为什么神都是丑陋的神 为什么丑陋的神依然香火不断 而上香的人还是贫寒 为什么 为什么蔬菜都长了一双害人的手 为什么动物也学会了自杀身亡 为什么地球都已经百孔千疮 却还要友情地 承受这群“恶魔”的肆虐 为什么你不反抗 为什么我要投降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生 都会和一个问号打架 一直到我死亡 我是一粒浮尘 我是一粒浮尘 飘在城市的角落 在你没有看到我的时候 又飘到另一个角落•13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31 - 我来回在你高大的身旁停留 但不是让你施舍什么 即使卑微的身体没有骨骼 也有坚强站立的骨气 即便是凋零的落叶 也会有磐石一样的尊严 我是一粒浮尘 我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懦弱 也不是你心中想象的轻浮 我有热烈的臂膀可以 拥抱爱 也有期待的目光 获得你的欣赏 我是一粒浮尘 和你的生命一样 从生入死 有阳光的天气 也有绵绵的细雨 有不多的快乐 也有太多的不幸 我是一粒浮尘 漂浮是我的生活 沉默是我的性格 春来秋去 不停地读 我是一粒浮尘 等待着发芽和结果 大扫除 生命舍得生动舍得扫荡舍得伟大 舍得翻跟头 生存堵塞感动堵塞故土堵塞发热 堵塞梦想 而我在对付所有的灰尘 站在变换的土地上 滚翻的外部如同试剂在 我和万物之间 进行新的培育 或许明天就会有更多的欲望在 我们之间漂动 时间积累了粪土 生命积累了疾病 谁可以把自己清理得 纯净无毫 谁可以把自己修理得 感觉全无 我们每个人都是死亡路上的 一粒灰土 被明天的风 吹得荡然无存 土地的声音是我生命的声音 已然不再有强壮的身体 灿烂已无话可说 即使颠覆 潮流依然奔腾 而赤露在生命的余光中 还有着强大的磁场 我依然站在我的位置上高歌 土地的声音是我生命的声音 看着一点点苍老的朋友们 速度也显得无奈 而在我的心中 总有一股力量在上升 陈列的仅仅是我关闭的浮动 我的齿轮在不停的运转 我的歌声在不停地传唱 土地的声音是我生命的声音 土地的声音 I就是我生命的声音 是不变的信念 '是我微薄的狂风 纵然孤负了时代 也不辜负未来 正当时 看来我并不老 我并不是现在的我 而昨天 岀发的激情就像 今天的太阳或者田野 我没有更多的实现 所以就没有房地产没有轿车更没有 F行存款 我正是当年 就像刚刚出世的孩子 R有现实 |只有一无所有的成长 ( 2006年8月19日 黑黑黑 我在说:黑黑黑 我在说:黑黑黑 軍皇垣 垣甲垣 TO ro ng sa m ® aq pp bb TO BB 里里拏 八、、八、、八、、 ® ® TnTTHKTm 里里里 黑黑黑 7TV\ TWVTVVC 2006 年 8 月 19 H 我的现在 40年了,我一直在漂 在跑 骚动的心一直在寻找 起飞落下 再起飞再落下 生命仿佛在一趟一趟地 运送着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世界会有什么呢 我会需要什么呢 时间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希望在等候 推开窗 我看见了 我现在的自己 歌者 在旋转的舞台 我是跳动的梦 一息尚存的渴望 在脚下不停地舞动 心在回顾 手在追随着时光和闪电 生命在拥抱世界 歌者,当羽翼丰满•132 • 2006年总第24期 我们一起飞翔! 舞着天堂的脚步 吸着莽原的灵气 时间成为我们肉体的奴隶 吐岀鲜花 吐出大海 吐出群星璀璨 我们打开自己 让灵魂出壳 让世界再生 北京一直让我们挤在路上 星星还没散去 我们像太阳一样升起 北京 在我们匆忙的脚步中 渐渐放亮 公路上挤满了涌动的车辆 它们吃进吐出的"食物” 就是大小不一的我们 无论男女还是老少 挤在咸鱼的车厢里 没有交流却是戒备 微笑已经成为往事 但是你不得不挤在两个女人的中间 前面是没有感觉的屁股 而后面却是热气腾腾的乳房 这让我想起 在女子足不出户的年代 如果碰一下女人 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 麻木不仁 每天早晚的四个小时 让我们体会死亡前的感觉 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被 一个人独站的座位 旁边的老人和孩子 用稚嫩和脆弱的身体 狠狠地抓住把守或者某个物体 生怕被汽车的摇晃所推倒 甚至被陌生的人群踩在脚下 这时自私暴露的一览无余 但你应当理解 这些劳作的人们 在城市的日还没岀 就得上路 在北京的日已经落下 还在路上 北京 就是这样 让我们的生活一直和陌生人 挤在一起 一直让我们挤在路上 卷三 新进《诗参考》的诗人。诗参考• 135 • —种力量 梁小斌的诗 母语 我用我们民族的母语写诗 用语中岀现土地、森林 和最简单的火 有些字令我感动 但我读不出声 我是一个见过两块大陆 和两种文字相互碰撞的诗人 为了找水 我曾经忘却了我留在沙滩上的 那些图案 母语河流中的扬子鳄 不会拖走它岸边的孩子 如今,我重新指向那些象形文字 我还在沙滩上画出水在潺潺流动的模样 我不用到另一块大陆去寻找点滴 还有太阳 龙是f个活在我们民族母语中的 ~个象形文字 我活着 龙写诗 木匠师傅隔着窗户扔给我一句话 请把斧头拿来吧 刚才我还躺在沙发上长时间不动 我的身躯只是诗歌一行 木匠师傅给了我一个明确的意向 令我改变姿态的那么一种力量 我应该握住铁 斧柄朝上 像递礼品一样把斧头递给他 那锋利的斧锋向我扫了一眼 木匠师傅慌忙用拇指挡住那细细的光芒 我听到背后传来劈木头的声音 木头像诗歌 顷刻间被劈成 两行 红砂石建筑群 红砂石建筑群 是我身体裸露的部分 这里还没有来得及铺上草坪 那位黑裙子似的钢琴家神情迟疑 我帮你抬钢琴,女主人 你住在10楼,但不用担心这段距离 把这沉重的钢琴抬到楼上去 黑色高贵的皇后,此刻我是你的奴隶•13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37 • 因为我不去想象,钢琴在楼梯转弯处 将发出合理碰撞的声音 我只是极力想象,在键盘上一掠而过的手 被放到一个丰厚叶子似的嘴唇那里 在我流动的人生里 我从没有给钢琴做过奴隶 把这沉重的钢琴抬到楼上去 抬到一个可以自由弹奏的空间去 红砂石建筑群,是我扭曲自己的地方 梦幻般,红砂石建筑群 诗言笨 那只脚探上墙头 前面雪地就是我家的灯了 我保存着昔日翻墙的一溜烟身姿 墙上黑影把我席卷 雪夜回家 那个黑影却说:我已经驮不动你,你自己爬 吧 •脚探上了墙头,鞋面亮了 手抓砖面令淬屑散落 翻墙生烟,敏捷恍如贼的翻墙岁月 散尽光了,手没着落 我摸摸脸颊 不是为了揩汗 我恨脸上眼镜像爬虫一样却装着不在爬 我也吁请能得到一种向上爬的力量 力量在哪 我曾经蹲在自家屋顶 观看从罐里跑出来的盐 力量是咸,只准用嘴去舔 筷子也被折成两段 咽到肚里红色的酱 吐到袖口直至发黑 我的掌握 至今尚未晒出咸的光芒 从此成为端详着咸味就能吃饭的诗人 劲道终于不在手上 诗言笨 笨出围墙上利爪踩到脚背 我的躯体,你承诺过支撑或是牵挂 我脑袋的正反两面都不嫌重 此刻仅抓住墙上枯草扔向遥远 像落到肩上那样遥远 我是笨字悬挂 现在把棉帽先送上围墙 不要乱喊力量,力气够用就行了 棉帽,热气腾腾的小山坡在头顶焙暖和而 取下 • 我吸口烟,火星弹到那根史刺旁边 今夜翻墙回家 我要坐在围墙上休息 北风将棉帽吹冷,棉花还是热的 飘 是谁大笔一挥 秋天到了,树干上有一只枯叶准备在飘 向枯叶靠拢 全神贯注学习秋天的面貌 我穿秋装,令其额头廉子限期滚蛋 我用上了粉 隐瞒我是夏天过来人 包括剽窃朝日 II多少年前我伏在田埴吸进一口,至令尚未舍 I得吐岀 I剔除嘴角青草 ■坐在树干上 I象板结的围巾于脖颈处多绕了几圈 ,腰向枯叶学习 ■不湛蓝至无的床单上下翻身 ■枯叶咯咯笑着在飘 ■从树干上往下跳,碰落几枚刺果 ■細先落地 我飘荡一会 落地声响 引发木屐少女争着在踩那几枚刺果 我能进入秋天吗 我应该站在片枯叶脱落之处 那个比肚脐还要小的地方 往下跳 要站准了,我就会飘 干净还能坚持多久 [父亲病重,比他扛过的杆枪还要重 I我去病床为他擦擦背 [我是有生以来头回绕到父亲的背后 [父亲的背后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地方的名字 [而不是肌肤 [他指向客厅的语录要我背诵 [任何伟岸只要看到他蹲着就会产生深深的怜惜 [我像个学徒,从擦拭他背后的药柜开始 /响茶杯盖子,父亲你醒醒 *拧紧白毛巾,站直了身子往脸盆滴水 E到滴水声,父亲的脊背就动弹了一下 炉在参观这块脊背 ,说上面有被黑心板凳砸过的留痕 E亲不说 卜在此读到了最初的版本 :父亲在形势一片大好的防空洞里让砖头碰到 『天,他碰巧把安全帽戴在了头上,忘记了脊背 K处也有记载 父亲还有言说:他当警卫员给首长剥花生,是站着剥 从花生地里飞来了子弹划过了肩头 E亲苏醒,桌上全是花生壳 首长在安慰:你伤得不重 E生米一颗不少,你很守纪律 E把脊背上的白汗衫往上卷,像在卷书页 張是没有找到弹痕 -13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39 • 不在肩膀上就在耳朵旁边 父亲,我还要帮你擦擦耳朵 也许弹洞又躲到了父亲脊背外的地方 父亲从昏睡中醒来 “行了,不用再擦了,你去把你大哥喊来” 他拉平了衬衫 我的父亲一定有好几块脊背,肯定 他把最好的那一块 带枪伤的那一块留给了大哥去擦 大哥曾是解放军 他可以看到父亲脊背蕴藏的意义 伟大的枪伤 大哥和父亲说了许多话 我给父亲擦背擦得最干净,也最仔细 要把干净举在头顶 就可以不再去病房了 干净还能坚持多久 潘洗尘的诗 那就让我们把整个世界睡成一 片天堂 售这一年一度的除夕 *不想瀚年快乐 出果连祝福也变成了一种敷衍 如果快乐本来就是一种奢侈 E夜我只想说 *让每个人都安然地睡着吧 睡着了真好 陲着了就不再有奔波劳疲 也不再有贫困饥饿和恐惧 陋着了更不会有轻轧巧取豪夺 的心斗角 就让每个人都安然地睡着吧 既然酣声才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圣歌 那就让我们把整个世界 睡成一片天堂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2005年的情人节 沈阳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洁白的雪很容易让人想到圣洁的爱情 然而就在这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楚楚动人的 时刻 诗人李松涛却在键盘上敲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们正置身一个增愁的时代减肥的时代 一个上床的时代下岗的时代 多么奇妙的汉字啊 一增一减一上一下 我敢说就凭这一句的精辟 诗人李松涛就胜过时下那些 总是指鹿为马的社会学家 和常常人云亦云的历史学家 I睡着了真好 M着了再奢华的锦榻 I也和我岀生时的土炕没有什么两样 [就像古代君王的帝陵宫寝 I其实和寒风中的一撮黄土没有一丝差别 ,飪锦衣华食 它粗茶淡饭 睡着了卑者再也不用自卑 唾着了傲者再也没有自傲 F至睡着了连悔者也用不着自悔 應着了真好 p了真好 ,膩了假意或者真情的祝福 今夜我只想说 增愁减肥上床下岗 下岗上床减肥增愁 减肥上床下岗增愁 下岗减肥上床增愁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真的是一个淑女红不过辣妹的时代吗 这真的是一个绅士抵不住恶棍的时代吗 那就我行我素吧 那就听之任之吧 总会有那么一天这世界 将一分为二成 一半不正经一半假正经 到头来整个文明 什么也不剩  :如 爱窒息抑或虚脱 只有流水看得见落花 协丝的心总是深深的抽痛 我整整的四年 夜深时点一支烟 是来自地中海上空的一声雷鸣 总是在夜深的时候 只有时间看得见流水 只有流水看得见落花 谁能告诉我从什么时候起 我的性情 变得如次暴戾 M年了你一定会不止一次 &过这座城市的上空吧 肉想当你每次飞过我的天空 3的心 玉会有一丝丝的颤动吗 因此真爱才显得如此奢侈 要么一方窒息 要么一方虚脱 我一向固执地认为:爱 带有一丝理性就会浅薄 简单到肉欲就是龌婕 点一支烟 然后借那_点点的光亮 去找你 于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我孤单而疲倦的背影 反反复复穿越城市的雪落雪化 和阳光的疼痛 抵达黑夜并与黑夜相望相守 F是我把相识的日子写在照片的背面 X后点上最后一支烟 S20113我正着数倒着数 攵到1024次天就亮了 -14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41・ 我对这个世界充满眷恋 一阵阵深深地抽痛 有谁真的能够万水千山走遍 有谁真的可以怜尽天下红颜 至今我甚至还没有写岀一句 哪怕是留芳瞬间的诗啊 真的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眷恋 从一滴露珠开始 我眷恋每个早晨鲜亮的双眼 也许昨夜仍有许许多多的无奈和无眠 甚至有噩梦以及比噩梦还可怕的 挣扎和灾难 但我仍然眷恋黑夜的慎密与宁静 眷恋从每一个少女的窗口飞出的 纯真的相思 以及每一个婴儿的啼哭和 吮吸着母乳的笑脸 真的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眷恋 如果说天若有情 能续给我更久的健康许我以更多的明天 我不想去粉黛相簇的烟花三月 一份地老天荒就已足够 不用倾国只要倾我就已足够 最后我还想向上天奢求一个孩子 我确信他会承袭我的善良而且一袭白衣 谁知道为理想所累有多累吗 二十岁名满天下 三十岁功成名就 四十岁居无定所 谁知道为理想所累有多累吗 对完美的过度追求 其实也会积劳成疾 我该怨恨吗为什么 每一次都以为生下来 就是为了找你爱你疼你宠你 谁知每一次爱过了疼过了宠过了 到头来找到你 却反到丢了自己 谁能告诉我爱情 满心无私感日月有用吗 一腔赤诚天地动有用吗 是谁说过吗爱情 背叛是背叛者的通行证 忠贞是忠贞者的墓志铭 总是在夜深的时候 点一支烟 股后在书页上 -遍遍写你的名字 股后再点_支 想一想你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股后再点一支的时侯 网灰已落满书页和你的照片 淌我看见 記泪流满面 我想天上的云一定会告诉你吧 我想地上的风一定会告诉你吧 我用去了整整四年的时间 想着你忘着你 我用去了整整四年的时间 试着去爱上另外的一个 然而却总是试一次 逃一次 我绝不会再让你流一滴泪 也许对于你 我的现在仅仅只是一个背影 或者我早已成为你生命中 一段平淡的用不着回忆的经历 顶多我也仅仅只是一个 你爱过的名字 即便如此现在 我还是只想告诉你 如果有一天当你感到孤单 或者……总之有任何阻隔 你都千万不要害怕 在这世上有一个人 会默默地一直为你时刻准备着 哪怕贫病交加哪怕生死以许 在这世上有一个人 会在一个叫永远的地方 一直等着 如果如果我们 真的还能够相遇在今生或来世 我想 我绝不会再让你流一滴泪 通讯地址:150001哈尔滨市化园街235号 -142 • 2006年总第24期 我们是一场病里的两间病房 老巢的诗 把黑暗进行到底 再死多少次才能帮你记起 每天起床 我先冲洗自己 被弄脏的一部分夜和梦遗留的 比生活更坏的手脚 城市里水不干净 我岀水后心境是干净的 适合拜佛和想你 就我而言 这一刻的大水后浪推前浪 散失人间 银河两岸的一年一度在你眼里 是别人的戏剧 再死多少次才能帮你记起 我们的前世 今夜不开电视 不开灯 把黑暗坚持到底 关手机 请勿打扰 一个人在自己家里伸手 不见五指练习做贼 贼头贼脑说明 贼有头脑 真有头脑 我就能在天亮前 偷出自己 说明还有贼 说明贼还行 我的态度就是时间的态度 我们是一场病里的两间病房 其实都是幻觉 单独的鱼在额外的水里 没有一点成长的痕迹 不睡觉夜就亮着 不做梦就避免了又一次惊醒 光是黑暗送的礼物 接纳但不指认 在你的句子里等你 看泡在杯中的绿茶一片片 沉入底部 客厅亮着 卧室与书房的灯 开与不开你到了再说 飞翔的鱼游泳的鸟 这种说法一点也不涉及 天空与海洋 作为老巢 我的态度就是时间的态度 来了去进了出 是早晚的事 我飞翔 我是人类 想飞就一脚踩空 失控是梦的常态 坠是向下的 坠的过程一瞬间死去 又活过来 把想你的灯 死得其所 亮到梦里 活出一身冷汗 梦里的交通比时光超速 坠到底就是梦外 比记忆捷径 梦外的城市睡着 '放弃控制是因为 你睡着 失去控制 睡在离我不远另外的 失控是梦的常态 梦里-14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回乡 房东的诗 过年 王小丽上电脑课时 一个人突然吃吃笑了起来 老师走到王小丽电脑前 见王小丽正打着的一篇文章 刚好打到过年二字 老师也笑了,说 王小丽,刚过完年,就又想过年啦? 他哪里知道 过年是王小丽和她男朋友的暗语 背井离乡二十年 我以为自己变化很大 以为乡亲们认不出我来了 老生产队长快七十岁 不光一眼认岀了我 还拉着我的手 走到村中的废井边 指着幽深的井底说 五岁时你掉下去的 就是这口井 当时不是我救你 你现在哪可能人模人样 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又认识一个王小丽 照镜子 读高中的时候 我迷上了照镜子 因为住的楼下是玻璃铺 我照的镜子不用买 残缺不全质量欠佳的镜子 照得我有些变形 尽管如此 我对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经常表示了满意 今天去洗相 接待我的是一个 长相姣好的年轻女子 我也没起坏心眼 只是想逗她玩一下 我说我知道你是哪里人 她说你吹牛 我说你是江西人 她说啊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不可能 我说你叫王小丽 她说天哪你怎么知道 到这里有必要作一个说明 我和这位王小丽 真的是素昧平生 ■我清她是江西人 ■是因为我是江西人 ■我猜她叫王小丽 ■是因为已我认识两个王小丽 I再认识多一个也没有什么坏处 .这件事情为什么这么巧 除了王小丽深感惊奇 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王小丽为了证明我所猜属实 还特意拿出身份证给我看 身份证姓名一栏写着王小丽 地址显示是江西永修人•146 • 2006年总第24期 王寅的一首诗 单行道的诗 独白 晚九点乘的士经过火葬场门口 2006.8』 我们 疯人院记事 有人放逐自己,把十字架 氏在肩上,用大火烤 違着谁烧谁,自己的肩膀也吱吱响 诗的名字叫 《想起一部捷克电影 想不起片名》 巨大子宫 的门口 -辈子 憋足劲 匍匐着 谈到死,谈到鬼魂和坟地。谈到我的童年 孩子的忧伤,以及追着我奔跑的蓝色磷火 谈到我的爷,那个暴躁的老杂种。他 用半碗卤水结束了劳累的一生,56年的句 还有我的奶,据说对我很好。在我三岁那年 得了古怪的疯病。从娘的口中,“你奶也不 是个 好东西”。我那伟大的娘,有“与人斗其乐无 穷”的豪迈 与公婆斗,与丈夫斗 与17岁以前的儿子斗。最后的胜利者是 皱纹和白发。 就在的士经过火葬场门口的一瞬间 我虚构了这场谈话。司机酷酷的盯着前方, 那是他的职责 我静静的听着音乐,“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 着不同的罪” 罪始于0,终于0 你看这个无懈可击的圈套,多么像 绞刑架上冰冷的绳索。多么像合不拢的大 嘴。我仿佛 看到一条条新鲜的死鱼 被眼前的大门吞下。然后 是灰色的骨头,一堆一堆地吐了出来 •诗参考• 147 • 鹅卵石街道湿漉漉的 布拉格湿漉漉的 公园拐角上姑娘吻了你 你的眼睛一眨不眨 后来面对枪口也是这样 党卫军雨衣反穿 像光亮的皮大衣 三轮摩托驶过 你和朋友们倒下的时候 雨还在下 我看见一滴雨水与另一滴雨水 在电线上追逐 最后掉到鹅卵石路上 我想起你 嘴唇动了动 没有人看见 一些人让 另一些人 活得很滋润 另一些人 让另一些人 死得很难看 除此之外 的大多数 朝着社会的 I已经很多年了 门口晒太阳的那个老头 在我的记忆中 已经被称作老头 很多年了 可他还是不死 在等他的儿子吗? 孤个因强奸罪被抓进去的煞笔青年 连个小混混都算不上 能依靠他什么呢? 可老头的确是在等他的儿子 整天嘴里不住地唠叨 还有一年了 期间,他儿子因跟人打架 (估计是被人打) 加刑一年 可老头不知道 我真想告诉他 其实还剩两年啊 到时候,也不知道你死没死 06.8.24 2006.8 他们进入同样的房间,喊 同样的人母亲。 进去时符号和脸吻合 这些青涩的橄榄 穿相同的衣服,讲不同的话 在不同的路口 停住,拐弯。继续前进 在不同的终点因意外事故而丧生 也有人幸免于难 跟着魔术师和骗子 与高尚的人住在一起 穿不同的衣服,讲相同的话 用相同的语调、姿势 抽烟,喝酒。骂人 去夜总会调情,购买 商品。拖着疲惫的车轮 从更疲惫的马路上压过 重复各种不同的姿势。 偶尔喝醉,躺在情人怀里 吐得她,浑身都是 说许多说完就会忘记的话 把女人当成自己的老婆 把别人的老婆放到自己的床上 和人厮杀,和自己较劲 把一棵树摇成秃子 又想办法。吃生发剂或者 戴上假发 累了,也不能歇 不能偷偷睡一小会儿 直到想念过往时光 开始怀旧,翻过去的相片 为自己的罪过忏悔 更频繁的照镜子 镜子上爬满蚯蚓。镜子破了 关闭的门,重新打开 里面的人排队岀来,外面的人排队 进去。许多人 继续围着一块石磨 像驴子一样转个不停 •诗参考• 149 • ,'尼姑 头皮很白 9 T干净 人群中 闪来闪去 灰布袍 一会飘起 一会落下 -148 • 2006年总第24期 黑水城的野兽践踏人 朝歌的诗 黑水城的酒馆不卖酒 黑水城的寡妇沽春色 黑水城的大人不坐堂 黑水城的妓女放鞭炮 道德师 黑水城的房屋不锁门 黑水城的小偷饿死了 漠风的诗 小尼姑 我睁大眼睛 四处游走 耳朵冻得通红 坐听花开 大家都已习惯了他在这条街上的行为 不是裸奔 却比裸奔更需要勇气 每天下午5点半 他准时出现在这条街上 一顶鸭舌帽,手臂上套着 红袖章 他肯定不是清洁工 每天下班后才能到来 在人前人后人来人往的街上 重复着简单的动作:弯腰、捡垃圾、放进垃圾 桶 碰到小孩、学生、年轻人乱丢垃圾 他会上前耐心教导 虽然许多人唯恐避之不及 带着鄙夷的目光 有时候还会遭来一顿 白眼或是一阵辱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在这条街上 检阅着所有行人的良知 黑水城的城墙涂白色 黑水城的夜晚如白昼 黑水城的天空像漏斗 黑水城的世界变小了 18/03/06 两只小乳房在 黑水城 黑水城的美女像蝌蚪 黑水城的乌鸦不开口 黑水城的男人性冷淡 我在井冈山上剃了个红军头 今晚 仙人球要开花了 我和妻坐在旁边 憋着气 谁也不敢说话 “啪…啪…” 花朵正在开放 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们呆呆地微笑着 过了好久 才长长出了口气 在井冈山上的两天 我最得意的一件杰作 就是剃了个红军头 我还记得 ! 一个事实 她曾回头 沙子真好玩 去了黄洋界,看了当年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去了造币厂,看了“红军币” 去了博物馆,看了“朱德的扁担” 去了烈士陵,看了许多碑林 去了毛主席住所,坐在当年他的“读书石 去了天街,买了很多特产 这些都没有令我兴奋 最后我决定,在井冈山上 剃个红军头 就像辛亥革命的剪辫子一样 中国的革命从来都是从头发开始的 望了我一眼 楼上楼下 橱柜里抽屉里 冬天来了 总要找些什么 就像饿了 总要吃些什么 我拉着女儿 爬到沙丘顶上 躺好滚了下去 再拉着女儿 爬到沙丘顶上 躺好再滚下去 滚不动了 我们就回家 衣服里是沙子 耳朵里是沙子 头发里也是沙子 女儿说沙子真好玩•15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51 • 红孩的诗 早起的理由 因为我不是老板不是高级职员 因为我住在郊外工作在城市中央 因为我乘坐公共汽车要中途转车再转车 因为我害怕迟到害怕挨骂被罚更怕被炒觥 鱼 因为我想混口饭吃不得不早起不早起就意 味着混不下去了 在这城市 因为我是城市的街道清洁工 因为我的工作就是在人们醒来之前 把城市打扮得花枝招展 因为我是城市主人的保姆 因为我的工作就是在太阳升起之前 把城市的接班人服伺得妥妥贴贴 因为我是城市的热爱者 因为我是城市的拾荒者 因为我是城市的无业游民 因为我想混口饭吃不容易 因为我不得不早起不早起就意味着混不下 去了 在这城市 有人在跟踪,枪口在瞄准 躺在床上,总觉得 明天起来,坟墓会搁在荒野 总觉得读过的书 瞬间会成为硝烟 总觉得喝过的水 蝙蝠已经沾过 总觉得灌下的酒和喷出的烟 会殃及整座城市 总觉得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总觉得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总觉得活在这个世上 就像没有活着 周末 我看到一些人 我看到一些人 -些低头走路的人 -些注视前方眼神混沌的人 -些嬉皮笑脸嘴巴不停在嚼的人 我看到一些人 一些为生活流离颠沛的人 一些到处闲荡无所事事的人 一些拖着沉重的头颅思考生命的人 我看到一些人 在上帝的天平上,发呆 —个怀疑主义者的自白 他一直坐着没有说话 他把桌面的书翻得哗啦哗啦响又很快合上 他站起来往水杯里倒满了水却让它一带 着 他闭上双眼千里神游不知是到了长城痕| 进了酒馆 他坐着一直没有说话 他掏出硬币在手里翻过来又翻过去 他拿起电话筒迅速按'下号码又仓惶挂断 他望着黑乎乎的电脑屏幕临睡前试图郵 个什么来 他一直坐在我的左手边 没有说话,一直在试图做些什么 但终究什么也没有做,时间 在我的左手边发呆,这是周末 走在街上,总觉得・15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木知力的诗 去赞比亚或者南非 这两个国家都在非洲 黑人是他们的土著居民 据说白人在那里地位崇高 类似我们这里的领导 我们黄皮肤的子孙 虽不是领导 但出了不少爆发户 黑皮肤的同志们 成了自己土地上的佃农 这些年,很多人去了那里 除开赚了不少钱 还带回来几句话 男的说:那里女人皮肤可真光滑 女的说:那里的男人真他妈有劲 妈妈 妈妈死了,在昨天 这是小说中的句子 后来,他去嫖娼,被抓 法官说,天理难容啊 这本该悲伤的日子 却成了寻欢作乐的理由 掩上书本,我却常常在想 这个男人趴在女人身上的时候 他的内心充满怎样的悲伤 他的泪水是不是漫过黑夜 他是不是抱着她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妈” 乌鸦 —只乌鸦,站在树梢 它看上去多么孤单 两只乌鸦,或者三只四只乌鸦 它们拥挤着,站在树梢 那只孤单的乌鸦,挤在它们中间 它看上去多么孤单 一个苗族小姑娘 在郎德 那是周末 小雨 喝完十二碗拦路酒 我们进了寨子 唱歌和跳舞 这些传统的节目 骗不了我们 坐在高高的屋檐下 我对何大草说 第七个姑娘很漂亮 看了一眼,他说 她可能是头人的女儿 她很骄傲,很不情愿 表演结束后 姑娘们围着我们推销银器 何大草找到我说 你去买把梳子 那个漂亮姑娘的 她十二岁,正在读初一 ,近看的时候 [蘇然很漂亮,不说话 [我想她小小的年龄 定也讨厌透了 [这些傻逼兮兮的男人 面对妻子或者过于熟悉的情人 ■她们总是让我 X常害怕 [it我觉得 [即将把我的一生埋葬 『完全无法 |彻底的相信她们 ,世界阴险可怕 [而她们是其中一份子 『时候我想 卜们应该和我-样 卜抹来毫无把握 卜迟不说分手 卜爱情无关 卜因人生苦短 ]而我们光阴有限 I两个用时间挖坑的人 并不相信对手 只是多年共处的经验 让他们尚有勇气 放手一搏 我为什么老是喋喋不休 有那么一段时间 我习惯了 每天下午六点左右 出门,叫一辆摩托车 让他带着我 围着这个城市 不急不慢的 ——兜一圈 也许你不相信 那个时候 空气很清新 湿润,几无灰尘 砸在脸上 让人变得年轻 或者回到童年 我多么爱那些风啊 象是飞了起来-15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马海轶的诗 尹丽川 尹丽川是个年青女人 也是一个诗人 尹丽川是个抽烟的女人 也是一个下半身流派的诗人 看看尹丽川抽烟的照片 你就能够明白 尹丽川是个太想学坏的女人 因此她是一个纯洁的女人 尹丽川这样的女人 学坏了比不学坏好一些 抽烟比不抽烟好一些 写诗比不写诗好一些 在我们的世界上 有尹丽川这样的女人 比没有尹丽川这样的女人好一些 因为,好一些总比坏一些好一些 电梯里,失恋的女人 把长毛狗叫贝贝 书房里,父亲 把洋洋的名字改为裳裳 路途上,行人突然转向 从东南折入西北 傍晚,朋友临时决定 取消一场约会 有时候,教师请假在家 有时候,客人被雨阻挡 由此,人们躲开 一次车祸,一场大病 人们躲开一种命运 而进入另一种命运 但人们却不能知道 更好或者更坏 一直沿着这条路 改变 花园里,园丁 把牡丹看成了芍药 旷野里,猎手 把狐狸看成了兔子 我一直沿着这条路走 走了许久,许久之后 你就看不见我了 我接着往前走 我回过头 同样看不见你 我没有停下来 滕续,比你想象的 第更快,更远 氏听见过塞壬的歌声 区我没有自我捆绑 也不曾用蜡封住耳朵 髄到过岔路口 修过晦涩的谜语 沃没有赢得,也没有失去 目为我是凡人 最然不能走出命运 瞰错上加错 艮为我一直沿着这条路走 卩使远岀你的视野 焼也不曾改变 两个人的道路 同一个夜晚,这个人 第束了一天的劳作 將家门 卜上书页 ■了手机 关了心扉 放下沉重的眼皮 他很快入睡 同一个夜晚 这个人的父亲 从梦中醒来 感到憋闷 他打开床头灯 打开装药的瓶子 他打开门 打开急诊室 最后 打开心脏 让生命的热量 散尽 空空的心脏 如同天堂 寂静 冰凉 同一个夜晚,这个人 没梦见父亲 他的父亲 没机会想起儿子 他们在两条路上 走到了同一个黎明 但他们永远不再相遇 因为两条路平行着伸向远方•15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讨厌这些关紧的门 离原的诗 我想见我怨恨的人 我想见我热爱的人 [永远的家 我永远的家呀 我对阳光的眷恋 正是鬣狗对腐尸的期盼 二姐是我最好的朋友 二姐 我在六楼的阳台上 给你打电话 头顶 是漆黑的天堂 脚下 是灯火通明的地狱 二姐 今夜我喝酒了 我看一个女婴 被她的亲人抛弃 目击者好像都很悲伤 可是没人停下来 没人停下来 二姐 我最好的朋友 你说 我该上天堂 还是该下地狱 我想借疯子的嘴 说出压抑已久的事情 借疯子的手 找回那些丢失的东西 我渴望成为疯子 我要离家出走 我渴望成为疯子 水把我浇灌 把我阻拦 把我淹没 无处不在的水呀 我要离家出走 不带母亲 不带儿子 不带爱情 不带一根绳索 我梦见死去的祖父 为我建造房屋 死去的娘招呼我取暖 水把我浇灌 把我阻拦 把我淹没 无处不在的水呀 我要离家出走 我讨厌这张饭桌 讨厌这座房子 讨厌这里的气味 序永远的家 I哉先不去你那里 I我要看石崖如何剥落 I看蚂蚁如何被更大的蚂蚁蹂鵰 I看奔跑的野兔如何被鹰抓起 [看树巢的小鸟如何被蛇吞食 ■看汹涌的河流如何干枯 *永远的家 :我先不去你那里 我站在山坡上 看春风如何吹荡 看山花如何烂漫 看雨如何浇灌万物 看冰雹如何砸下来 将世界砸碎 将梦砸碎 1 目击者 那个胖子 在揍一个街头小贩 硕大的拳头 像把锤子 他说 这是拉硬者的 下场 那个小贩 把脑袋藏在裤裆里 辩解说 我没骂你 我骂的是自己 2002 年 6 月 10 H 经过通达街的人 都看到了这一幕 那个穿制服的胖子 在揍一个小贩• 15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59 - 阿卓务林的诗 天空 南部高原的天空空空空 空无一滴雨 柔嫩的庄稼 渴得要死了 这是六月的南部高原 快要着火的天空 我朝它大声喊: 下雨吧 过了四分之三秒 从天空传来一个回音: 对不起 你拨叫的用户 不在服务区 请稍后再拨 (注:2005年5、6月,南部高原遭遇罕见的干 旱。) 受伤的鱼 月亮抚摸着十月的海滩 一条受伤的鱼自我疗伤 或者痴痴地等一个人 一条鱼甚至一张网 它怎么也不会想到 一盏向它洒来光明的灯 把它引向 深过深渊的黑夜 内心是空的 不通向北刀 我却以我的方言赶路 認激怒了母语 弯走万里路 错去千条河 房子是空的 除了一个旧了多年的杯子 杯子是空的 除了几片因过夜而萎缩的茶叶 茶叶上过分夸张的齿痕 内心是空的 除了一双呆了多时的眼睛 眼睛是空的 除了眼珠子里往事模糊的凝视 凝视里已经化脓的创伤 一个善于思考的男人啊 此刻毫无表情地干坐着 他真是没有什么想法了 火古昭觉 女人之中的女人 裙子拖地的母亲 我是你吃着洋芋长大的儿子 翻越一架陡峭的山梁 游向一条海阔的江河 男人之中的男人 猎枪冲天的父亲 我是你喝着羊奶长大的女儿 穿过一脉贫瘠的苦养地 走进一片冒汗的甘蔗林 没有一条道路 段有一条江河 秫向大海 我却以我的家谱渡河 生怕违背了父命 当脚印从肉眼以外 迎风走回父亲母亲的领地 一位诗人正以他的高山翻阅 山外更高的山 天外更蓝的天 (注:火古昭觉,即四川昭觉县的彝族名,它 是大小凉山彝族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16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61 • 进了管教的肚子里为止 典裘沽酒的诗 一头猪在河边喝酒 最多只能砍断我的一只手擘 我怕背叛,但我 更怕真情 因为真情是一个陷井 能陷进一头猛兽 也能陷进我的全部 鲁迅发廊 鲁镇有十几间 叫鲁迅发廊的发廊 我走进了一间 我问为我洗头的女孩 为啥叫鲁迅发廊 她说我们是鲁迅外婆的后人 我说那么多家都是吗 她一边用乳房磨蹭我一边说 老板呀这是名人效益嘛 你要不要和我困觉 我问她是不是真的鲁迅的后人 她笑着说你可以试试嘛 我说有什么不同 她说我们都很有鲁迅精神 我想真枪实弹操鲁迅的后人 当然比在纸上操鲁迅更过瘾 我跟着她上了二楼 一头猪在河边喝酒 对着河里的影子说 你的刀呢 你的刀是镜子 让我看到我的丑陋 而你的刀光 却是照耀我死亡的光明 你怎么不出声 他妈的,你千万不要 趁我喝醉酒的时候 一刀宰了我 我追求的就是 那一瞬间的快感 希望 看守所里的一只小鸭子之死 晚上看电视 看到许多穷人家的孩子 没钱上学 我突然也想支助一个孩子 上希望小学 最多是一个月 少嫖一次 看守所的院子中是个水塘 有只小鸭子水塘里叫着 它的叫声在四面高高的围墙里环饶 它在叫着那只夜里被老鼠咬死的同伙 它这一生中只有这么一个同类 它是院子里最自由的也是最孤独的 直到它长大后被犯人杀了 我怕背叛,但我更怕真情 我怕背叛,但我更怕真情 背叛只是一把刀子 它能杀死一头猪・16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63 • 幸福 花葬的诗 一九八四,和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有关 木门旋转着,晃晃悠悠 地上降落的纸片,很狼藉 一种颜色的出现 归功于一条绳子的解开 面对墙上粉刷的大字标语 他们羞愧、沉默、面无表情 我所经过的窗口 有鸟群飞过 在辽阔的土地上 我们玩耍,吃糖 孩子们,是幸福的 幸福 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像是 在头上插满鲜花 —个人的房间 继续 和一幅IE1有关 烧毁了房子 孩子的脸上充满悲伤 他们说 这一切的不幸 都与这幅画有关 一个孩子 脸上充满悲伤 在二百多件复制品中 只有房子烧掉了 将近五百人葬身火海 这又是谁的过错 一个孩子不停掉眼泪 火势仍在蔓延 出于一个陌生人的缘故 我走进这不大不小的房间 房主惊讶,显露岀热情 出于无意,我闯入了一个 女人的住所 我不知道是否有这种可能 总之一张嘴就吞下了满屋子的空气 这个房间很精致 我只能这样说 而且,出于礼貌 我收回了自己小偷般的眼神 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那些陈旧的岁月往事 在我的大脑中穿梭 这就是我的工作 一个田间耕种的农民 曰日不休 夜夜不睡 我钟情于那些金黄的麦子 还有在田境上走路时的摇晃姿态 那个时候我很天真 不懂得爱与被爱 我知道我只要细心的 椭它们 它们就会茁壮的成长起来 现在 它们都长得很高 远远望去 金黄的一片 你和我在这里玩捉迷藏的游戏 玩到晚霞烧红了屁股 你的小腹 此时也在夕阳底下 显得闪闪烁烁 我们在不断的变换姿势 我能感觉到你两腿间黑黑的毛团 我们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谁也不曾想过 两个田间农民劳动 过后的欢乐• 164 • 2006年总第24期 茧衣的诗 今晚发生了什么 右手捧书 从前往后读 他们种植大麦 用来喂牛 多余的 酿造威士忌 就是今晚我们喝的这种 19世纪苏格兰北部的一个牧师 在杯子里酝酿着 一场谋杀 一个女人的笑声 弄湿了我的故事 我目测她一米七七的身高 美丽得足以做我的情敌 邻座的食客 拎起一只咖啡色的猫 扔在地毯上 那是一只醒酒的猫我想 适合买醉的人养 左手捧书 从后往前读 那些故事以倒退的姿态呈现在我面前 牧师的猫死了 水车旁边的女人 收起她的左轮手枪 一场大水退去 有人在麦子地里 捡到一枚十字架 今晚 我身边的男人一直头痛 他说 兑了茶的威士忌 味道不好 井 从这里沿着盘山路上去 第七个转弯处 有我一间小小的房子 毎天烧水做饭 读一些关于植物学的书 黄昏的时候去看你 傍晚回来 我只唱拈花的歌谣 从不说岀我的疼 •诗参考, 165 , 砍到五元五 他掏钱 挑边角有破损的十元 付给小贩 九月正从他的肩膀坠落 砸伤了 一只爱惜羽毛的麻雀 观张旭《肚痛贴》 在疯子的家里 给疯子讲故事 他们趁着黑 从纸的背面牵马下来 打开屋子的后窗 沿红色的墙一直向西 他们想找到一个有水的地方 解渴、饮马 顺便洗去从故事里带下来的 古老的灰尘 疯子的后院并没有一口井 月光射进皮肤 他们变得越来越小 疯子的后院原本有一口井 三年前就废弃了 他们的指尖越来越烫 我读着他们岀逃的白纸: 月光、入口、井 疯子睡熟了 人们说 他发疯已经三年了 拈花者 我只做拈花的动作 从不碰触你的疼 买盘 买最新的美国大片 身材矮小的男人 躬着身子 膝盖不停地抖动 他仔细读上面的字 略过开头和结尾 只读那些带有口音的外国人名 他对一张碟的判断 取决于 它在《北京晨报》上出现的频率 现在他站起来 左手是挑剩的 右手是要买的 就像昨天 左手是给科长的红包 右手是一捆菠菜 暢天晚上 他左手是妻子的肚脯 右手是一把墙皮 终于把六元_张的碟 他肚痛发热 疑似风寒所致 他用铜壶烧水 躺下又坐起来 他把水换成了酒 月光把一块砖照得很白 像纸 “拿笔来” 他挽起袖子 突然想起肚痛的事情 于是扔下笔 用头发蘸着墨汁 写下一个痛字 写罢就倒下睡了 从唐朝睡到今天 这才想起 把一截袖子 落在了贞观二年的枕边 而袖子里裹的 一方端砚 在嘉德春季拍卖会上 喊岀了天价 •16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罗珊的诗_____ 徐柏坚的诗 小胖 送别 北朔的诗 顶着太阳走了 20分钟 整整的20分钟 诗人于坚要离开天津 从商店镜子的反光中 徐江和伊沙我们哥仁欢欢喜喜 她认定自己是个长的像孕妇的胖子 像告别英雄般 她绝望的这样认定 悲壮的去滨海机场送行 是她一百斤的体重 出卖了纤细柔软的神经 天色将暮堵车误了航班 凝视诗人脸上痛苦的皱纹 远去的飞机闪闪亮亮像个十字架 幻见 飘过城市蔚蓝色的天空 我幻想有个很胖的男人 文坛上目空一切的伊沙感叹 用很胖的手 柏坚曾送走无数的美国朋友 抚摩我很胖的脸 连南极的企鹅都送走了 在他很胖的怀里 像非州大猩猩般的于坚却没有送走 我一定睡的很潮湿 我迷茫的望着远方沉浸回忆里 万里相隔虽各奔前程 如今老于坚孤孤单单 还在遥远的云南昆明漂泊。 黑眼圈小丑 半天 有人降生了 日头很大 畝死去了 风已经很凉 帔天堂的门关上了 半空中飞着 課一个孩子气的声音 许多自由自在的蜻蜓 珈■]恋爱吧 2006.8.6通往火车站的路上 人群拥挤 到处都是算命的 日本机器娃娃 体的头发长了 无名的广场 一个老头子 抽着中南海1.0 很好看 職的机器娃娃舞 阿爱 2006.8.6-16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69 • 工兵的诗 人手火锅宴 在一本泛黄的书上 我看到几个杀人犯为了 毁尸灭迹 将被害人的手和头 放在锅里煮烂 然后把肉捣成肉浆 看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 一个用人手炖的火锅 我想当它被炖烂的时候 它的味道肯定和 鱼头、熊掌(我没有吃过)差不多 因此这第一筷子 我吃得还可以 (当然也有一点紧张) 然后我想到了这只手 曾经长在某个男人的身上 他可能用它拿过食物 用它擦过屁股 用它手淫 甚至抚摸过女人的那里 想到这儿,锅里的手 忽然跳了一下,恢复了生机 于是我扔下了筷子 边吐边逃 老婆手术后第20天 工兵 2005-10 - 20 12:23 除了性、习惯、距离 和轻微的爱 一定还有某些我不知道的 原因,让你越来越白皙 越来越干净,一直到 透明,被湿润的光芒由内而外 逐渐照亮。从一个妻子 变成一个情人 散句2 2001.2.24 苏州河垂钓 可角的诗 麻雀 工兵 2006 - 04 - 29 21J 这个人的 一生 都在和 自己的欲望 打架 这句话 可以刻在 某个人的 墓碑上 踊京路陕西南路路口 腊到新鲜的血渍 u细碎的皮肉 R有几片碾不碎的羽毛 拟得出 睇雀的羽毛 眉在稻田、晒场和房梁上 恥的麻雀 滅一趟城 统羽毛拔下来 得裸体的,飞回去 说唱 手提钓竿,一大早 我坐在江宁路桥的栏杆上 背后,车轮滚滚 河面,运沙船和垃圾船穿梭巡回 河两岸,三十层以上的楼群使河床深不见底 我甩出鱼钩和诱饵 第一次收竿,是一只水媳 第二次收竿,是一只避孕套 第三次收竿,是一只塑料袋 看我垂钓的人,开始 只有她,站在左岸一座大楼的五楼阳台上 她是个少女,手里还拿着书 不久,她的身边多了两位 头发灰白的老人。中午时分 两岸楼房上的窗户陆续打开 探出一颗颗大小不一脑袋 儒 脱,你看 剛,病人佬人,罪犯,死人 脱,我看到了 凯吮吸的乳房 汰房里的药罐;老人 理的拐杖;罪犯脚上 蠟铐;死人身下的棺木 隔到了,乳房 桩春天,药罐盛满药香 敝长岀枝叶,镣铐 訛成水,棺木走向丛林 提到儒 是因为史书里说到 八娟九儒十丐 它到底廊括了那类人 我心里也没底 我仅知道 它排在娟与丐之间 娟指妓女 丐指乞丐 塘鱼 竹存7岁那年,掉进茅坑-17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71・ 家里没人,幸好我父亲及时把他捞上来 后来,我发现,掉进茅坑的人,都叫塘鱼嗷 村民给了他一个外号:塘鱼吃屎 我终于明白,水塘里的鱼,吃的是屎 后来,启笋也掉进茅坑 也得了个外号:塘鱼吃屎 后来,会斤也掉进茅坑 毛坑如塘,人掉进去就成了鱼 我把答案告诉同村的吴老师 他说我是会动脑筋小塘鱼 野人的诗 有一个人就要回来了 有一个人就要回来了 也得了个外号:塘鱼吃屎 我的烟灰缸 有一个人,朝着一片草地回来 那些安静吃草的小鹿,那些 躲在梦里吃草的小鹿 有些不安了,他们抬头 我的烟灰缸好象一副棺材 警惕每一阵风吹草动 透明的玻璃棺材,装满 烟的残骸,他们的灵魂 这一片草,被火烧过 -半被我吞吸 这一片草的疼痛 -半被我吹散 只有小鹿知道 如果那人,从什么地方突然 我的烟灰缸 出现,准会把小鹿 裝得下我的整个肺叶 吓一跳 我在北京抽烟 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在北京抽烟 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在一间幽暗的屋子里抽烟 我们要像男女朋友那样 吸进的是苦闷 幸福,甜甜蜜蜜 吐出的还是苦闷 我们要在大街上手牵手 不停的吸 要在校园里拥抱,接吻 不停的吐 我们要在公寓楼下缠缠绵绵,依依不舍 整个屋子烟雾弥漫 我们要在教室里吃零食 童个屋子全是苦闷 要把课桌下扔满瓜子皮,食品袋子和恶心的 纸巾 腳]在家里抽烟 我们要在食堂里同吃一盒饭 粧1在家门口抽烟 要给对方喂一小点肉 的〕在饭桌上抽烟 我们要学会购物,学会送礼,学会穿情侣衫 州吸着日子 我们要学会单手举花,双手抱洋娃娃 防吸着安适 我们要学会过情人节,顺便过一下圣诞节 的】吐出的是满足 我们要学会制造浪漫,学会尖叫,学会小鸟 依人 我们要学会叫老公老婆不要叫宝贝或者猪•17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73 • 头 最后,我们还要学会上床,学会做爱,学会避 免怀孕 学会吵架,学会哭哭啼啼,学会扇耳光 最后的最后,我们还要学会分手 所有的这些,我们都要学得很像 今夜,你们尽情的做爱吧 今夜,是你们一年一次的相会 在那银河岸边 先请青蛙和蝉虫 为你们合唱一支小夜曲 再请一群柔光的萤火虫 为你们制造浪漫的气氛 然后你们就做爱吧 不停的做 一夜销魂,将三百六十五日的思念 一起抵消 今夜,你们只管做爱 叫所有抬头看天的人闭上眼睛 叫那些夜行人 回到他们各自的家里去 叫今夜的航班全部停飞 叫天上的卫星统统绕道 今夜,只属于你们 牛剑飞的诗 到头来家破人亡 合该有此下场 他的话是否真的可信 我不肯定,但我肯定 不是每个人的死 都能痛快淋漓 位圾时间(组诗) 吃人的妖精 追年,吃了不少苦 此的肉会不会太酸 螃■太咸 拱没以前硬 通色泡得脆软 椭是狐狸 魄蛇变的 編漂不漂亮 睫想越不踏实 更为担心的是 厅一她胃口不好 咼心掏肺吃了 虾的置之不理 世上岂不是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垃圾时间 请相信我是一个充实的人 那么,我原本是虚空的 形如木桶?水何时涌入 秋天的井中,搅乱暮色和星光 深山里的寺院,我只能用钟声 撞开尘封的经卷,世俗的面容 神似落叶?请相信我是一个充实的人 充满梦幻、无望、迷惑、魅影 我没有一点垃圾时间,就在方丈低眉的间隙 我将来生的姻缘,暗藏木鱼 面壁十年 小和尚讲的故事 音夫张三 級操刀杀猪 他的娇妻 天壳亲自送去庙里 腐在佛前求子 客是去年春天的事 卜和尚说,过不多久 即娘子寻了相好 照着潘金莲 -把砒霜要了张三的命 而真相是,欲念的绳子 蛇躯一样缠紧。冥想 天竺的流云,鼓荡僧衣 青苔布满影子,低矮植物 终日寸步不离。那面和我对视 十年的石壁,内心已经崩溃 像一个等待重建的人,呈现残缺的美 -174 • 2006年总第24期 舍利子 老不死的天空 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诗参考•175 , 牙齿预先脱落 如果是儿时 会被扔上屋顶 让一只猫叫春 叫出血来 耳朵备受折磨 黑色发夹 九月的诗 狗的早晨 走夜路的僧人 顺手提着蛙鸣 一声接一声地靠近大火 生者的眼中含泪 死者的眼中含铁 等一群蚂蚁把他抬走 牛羊吃草的声音 就在不远处 山坡上躺着一个人 这种姿势方便 雨水和阳光进入 他的肉体 形成玉米、稻谷、高梁 下面躺着更多 借助野花树木呼吸的人 他静静地体贴土地 等一群蚂蚁把他抬走 拥挤的车厢里,黑发的女子 莞尔一笑。我不敢确定 她是不是对我笑 我们之间隔了那么多 脚臭、脏话、汗水、城市 但我真的有不曾谋面的亲切 她或许长得跟某个我爱过的女子 眉眼相似,衣衫相似 甚至别在额角的黑色发夹更加相似 我发现她的左手无名指,未戴定情之物 这趟去深圳的列车,虽然无聊 可一路上我浑身热哄哄的 后记:这些诗是出差时在路上,或者是 在车上时写下的。特别是有一天晚上住在 一个寺院里,才有了妖精吃人这样的怪想 法。挺害怕的。说实话,很安静的夜晚。容 易使人对死亡和尘世有所恐惧。但佛家讲 究的是悟。所谓修行,乃是不修之修,也就 是无为而为。每天砍砍柴,扫扫地。禅在其 中矣。李双鱼,2006年8月2日——8月9 日,于广西河池。 陌生人 每一天我总会遇到 许多陌生人 我们一起乘 末班的车 一起挤进超市 一起闯红灯 一起垂钓 一起观看露天电影 我从未因为他们 不是我的朋友 而感觉陌生 乌鸦 乌鸦 我有幸 见过几只 如你想象 长嘴会叫 的的确确 都是黑的 目睹一条狗 嗷嗷嗷嗷地叫 它的眼神藏几分凶光 它向东叫一下向西叫一下 它把头朝上它又把 头朝下 你看它摇摆头的姿势 多象在一堆堆的吃屎 整个院内我四处张望 一条不知疲倦的狗 汪汪的叫声 仿佛在说 刚刚有人来过 敏感部位 我亲她的鼻子 她没有反应 她睡着了 我亲了亲她的嘴 她恩了一下 伴随轻微的咀嚼声 我索性把她的脸亲了个遍 如大雨来临前 一点一点砸在她的脸上 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好象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无奈我伸了伸舌头 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根 她忽然大叫一声 午夜的房间我最后把自己 吓了一跳 -17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77 • 胖乎乎的企鹅换上红衣裳 在屏幕右下角一闪一闪 我的舌头就准被烧伤 西野的诗 星期天早上的高尔夫球场 早上八九点钟 一行七人就晨星般散布于球场 三男四女也可能是四男三女 有一个穿白衣服的 我从17楼望下去 分不清性别 他们朝我卧室的玻璃窗户 一次次挥手 我知道那并不是召唤我 加入他们的阵营 细长的球杆和白色的球 我都看不清楚 我所能看见的只是他们一次次将手 高高扬过头顶 我的心也就随着他们的手势 悚然一惊 几乎要裸着身子从床上 跃起来 网恋 今天晚上第三个在QQ上和我说话的人 是我的敌人 第五个 是我烟缸里那截最长的救命烟蒂 第七个 你要将我熟练地点燃 黑暗中我要看到你 忽明忽灭的牙齿 第九个上线 而你是第十三个 哈哈,终于等到你了 按照我预设的想法 你要亲我的嘴 做我一夜又爱又疼的情人 203路公共汽车 陌生女子,二十四、五岁 模样中等,穿职业套裙 此刻倚窗而立,将吊环抓紧 吸引我的并不是这些 而是她的膝盖 两只膝盖,上面密密地布有 竹凉席的印记 长方形、口香糖般大小 这是1996年十分流行的 一种竹凉席,大街小巷叫卖声声 我已经猜到她是公司白领 租房子,和男友同居 房间没有冷气 她喜欢在这些湿津津的夜晚 双膝跪地,将汗水洗过的白屁股 沿着盛夏的边缘 高高翘起来 当晚回家我就和女友 实地模拟了一把 第一次釆取这狗爬式 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 膝盖上的印记 果然,如出一辙 此后我每天坐203路公车 但再也没见过那个 无比性感的女子 张军的诗 骗术 父亲总是在星星最亮的时候梦见爷爷 并对我们说爷爷在受苦 爷爷的模样像象牙虫幽蓝的光摄住了我 起初我不能认为它是骗术只想到 一片枣叶缓缓穿入泥土 我们背上父亲的话坐入碑文 把自己交给墓地 听远空里一道虚掩的目光 听灵魂在树丛中静静游荡 紫色的碑文是爷爷在世时说过的话 我们的名字在最底下闪闪发光 父亲在坟头培上新鲜的泥土 他弯曲的脊背带领我们祈求 一世平安 秋天阳光纷纷而至 坐在我身旁说你已受骗 我从石头中惊醒 看到父亲正走入泥土 手枪 七岁那年没有人发现我钻进库房 制作一把木制手枪 也没有人发现我爬上山顶 在树林里悄悄演习 一座老式砖瓦房风雨中摇摇欲坠 那里有明亮的黑暗弥漫的灰尘 那里有木屑的霉味和寂寞的回声 长满青草的泥地上 躺着一把巨型木刨 用力搬动它多么沉 厚实的身子像一张犁 我推动它的姿势像父亲抱紧犁 咧着嘴戚賤地锹翻草皮 样子笨拙真有点让人发笑 我愉快地干着活 空空的库房里开始有活生生的气息 一只老鼠睁大眼睛跳过头顶 一条菜瓜蛇分开草丛停下来张望 我没有害怕 如今我那七岁的儿子 紧握塑料小手枪 瞄准敌人的姿势多么像我 2006.07.23 老房子 那一次去外婆家 我窥视过一座老房子 它年久失修锈迹斑斑 一座空房子掩映在竹林里 我迷恋它那张淹没在黄昏中的脸 迷恋开在它头顶的金菊花 身边的杂草寂寞的树叶 和上下飞舞的彩色蝴蝶 •178 • 2006年总第24期 小心靠近它它多么富有 一张八仙桌舒适地呆在堂前 一把温暖的小桌椅泛着紫色的光 一只小花猫独自徘徊在墙角 我试图推开那扇门 去窥探黑暗中的秘密 可它太沉在岁月里封闭得太紧 怎么也推不开 透过门缝我睁大眼睛朝里张望 直到暮色降临 我儿子岀世的那座老房子 如今也变成了空房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才离它们更近才听见 它们从黑暗里传来的回声 曹鹏英的诗 ,诗参考• 179 • 他终于张开了自由的双翅 和朋友穿过北京的夜 2006.07.24 凌晨一点十五分 凌晨一点十五分 他担心所有紧关的门背后 都站着一个陌生人 他们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曾试图打开一扇 但门的沉重总是占了勇气上风 他总是感到镜子里有人注视他 在他弯下腰的瞬间 那人甚至也突然低下头 去追随他的表情 镜中的脸不只是模仿 他怀疑那里藏着一个世界 一个真正的世界 而我们对于他们只不过是观赏动物 “我们本来就是动物” '他在惨白的纸上写下这句 生命随着手中烟卷的燃烧 正慢慢缩短着距离 在纸上游动笔尖时 他不再惧怕黑暗和未知 坐在宽敞的末班车上 舒服、荒芜,仿佛我们就是车的主人 我多年未见的好友 正专心给我讲述他的一次艳遇 窗外,夜凉如水 黝黑的柏油路泛着夜色的昏黄 我们一步步远离那些浮华 有时巨大的轰鸣淹没了他的语气 有时我过于专注景致 而忽略了他的精彩 我们就这样若有若无地穿过城市 正如那段离别的岁月 穿过我们 随着谈话高度的延伸 我们被记忆一次次打断 陷入对命运深入的亵渎 怀旧就像这夜色中暗藏的野兽 死死揪住曾经和往事 在我们的交集上拐了一个弯 留下两个重新扶持的旅伴 青春理发店 通过这一小块玻璃 我发现了自己陌生的脸 以及背后那个手持剪刀的姑娘 凌晨一点十五分 他想到了大把、大把的安眠药 想到一只只啃着青草的绵羊 同时,他们也啃动着春天 摇晃的春天的旷野啊 在这小块玻璃前 她现在的目标是我的头 -180 • 2006年总第24期 那些掺杂河南口音的言论和欢笑 都还与我无关 于是我有更多时间 注视我脸上的景象 窗外,风正卷着春的口号四处播扬 青春在我这里只停留了几个夜晚 我无法预料下个春天 她是否还会执意为我剪这个发型 碎发在我眼前飞来舞去 诗句在发根深处缓缓继续 那些端坐在理发店玻璃前的头脑 都想了些什么 时光流过我与自己的距离 流过嚓嚓作响的剪刀 呐喊和呼啸后 与我身后的姑娘又一次达成了妥协 卷四 博客诗歌作品整诗参考• 183 • 吹吹打打,吃吃喝喝 再过一个钟头 就可以熬到胜利闭幕 吕约的诗 冬天里的老骨头 地铁边的护城河 冬天更脏了 一个人在脏水里游泳 两只灰色的小野鸭追随着他 像追随一辆威风凛凛的灵车 在岸边钓鱼人的嘲笑声中 他爬上岸,一个精瘦的老头 缓慢地 在寒风中擦他 冒着白烟的驼背 在风,河流与石头中 他得意于 他是最年轻的 在被石头包围的 一群年轻的孙子中 他害羞—— 他是最暖的 (2006 年 11 月 13 日) 生日事变 11月5日是我的生日 天黑之前 生日过得非常平安 就在点蜡烛准备许愿的时候 突然,电视宣布 萨达姆.侯赛因 因反人类罪 被判绞刑 这逼着我 在吹灭蜡烛的瞬间 仓惶决定 是为萨达姆许愿 还是为人类许愿 否则就会暴露 你既不更喜欢萨达姆 也不更喜欢人类 我在黑暗中宣布 这是反生日罪 (2006年11月5日) 是谁把一个女孩变成女人 节日这天,皇家电视台动用半小时 强调妇科检査对于个人、两性、两岸关系 以及祖国的过去和未来 的重要性 据报道 93.7%的妇女不乖 没有定期到医院做妇检 国运堪忧 更令人担忧的是 27.9%的女公民是因为忙 65.8%的女公民因为怕.诗参考・185・ 小小的家庭,追求着井然有序的美 张海峰的诗 一个家庭 黑蟋蟀谣曲 唉,爱情这把干枯的草 想编织花席就断成碎屑 唉,早夭的小嫁娘 闭上了眷恋的泪眼 另一只黑蟋蟀今夜死去 黑丝绸的容颜渐渐黯淡 松软的土床上伸着修长的腿 有时候是这个女孩 还没长大,这个最小的女儿 还没学会打扮,但因此最惹人喜爱 她跳着下楼梯,去门外找 那只黑色的猫 年轻人住在石头的城边 他想念着去年的秋天 另一只黑蟋蟀在秋风中死去 黑缎子睡衣飘飘摇摇 父亲回来得太晚了,神色疲倦 坐着吃饭,灯光倾泄在他的肩膀上 母亲靠在另一把椅子里 一半身子陷入春夜 浓郁的晦暗,轻声低语着 唉,温柔的小嫁娘 在露水里釆集芬芳的午餐 唉,幸福的小嫁娘 直到天明哼着快活的婚曲 一只黑蟋蟀 在墙根下、草丛里 唱一支有关黑暗的歌曲 直到天明 全城的人寂静里酣睡 忽儿刖台,忽儿后台 忽儿近,忽儿远 你能听出是谁站在正中, 另几个恰如其分地开启自己 小而又小的四重奏,幸福生活的梦想 用这个模子可以压出许多花 苦闷的诗人,砍掉了旁逸斜出的枝蔓 虽然养分要靠它们来输送 但没有枝蔓是多么美好 一台钢琴、一把大提琴和 两把小提琴 父亲、母亲和两个女儿 他们生活在一幅幸福的图画里 或者来自于我们从小阅读的故事书 有时候是另一个, 情窦初开,面颊绯红, 正踮着脚尖,从房间深处走来 —步,又一步,一步,又-■步, 而小女儿靠窗坐着,惊讶看着她姐姐的脸 -184 • 2006年总第24期 怕什么呢?勇敢的记者 一手拿话筒,一手 釆访了十名战斗在各条战线上的妇女 从手术台上抓起扩宫器 在马赛克的掩护下,七名没出息的 面对镜头总结陈词 哽咽着说 “猜猜看,是谁 最怕听到这样的命令 把一个女孩变成女人? “进来,躺下,脱裤子!” 其实,不是男人 也不是生活—— 节目结尾,男记者忍不住 是妇产科医生!” •18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87 - 白袍姑娘骑马穿过城心 唉,痴情的年轻人正好听见 蟋蟀低低地唱着 黑暗的忠诚与纪念 唉,爱情这把干枯的草 想编织花席就断成碎屑 北陵王的诗 孤独者依旧孤独,更加孤独, 寻觅者依旧寻觅,终生寻觅。 痛苦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深渊, 储存着我经过的昼夜、肉体的颤栗、真理和 谎言。 ◎祭奠十四行 在你死去十四年后的二OO五年, 我来到你座落于荒郊野外的坟墓前。 虽然十四年前你就化为了灰烬, 但我却仿佛看见你的双手, 抖抖索索地扒着墓穴的边沿。 虽然人死不能够复生, 但我却分明感到你对复活的渴盼。 爸爸,我知道你对尘世亲情无言的牵念, 我理解你生命未尽即赴黄泉的不甘。 身为儿子,我对你重临人间无能为力, 但我却可以越过生死之墙与你朝夕相伴。 况且,来此之前我已留下遗言: 与其在人间随波逐流苟活百年, 不如在冥府与亲爱的老爸厮守一晚。 •颤栗十四行 清晨叫他不安。一夜噩梦 如焦枯的鸟尸在枕边。 书桌上散落着他昨夜的涂鸦之作: 一双含泪的眼睛,两朵带露的鲜花, 一双充满灵感的手,一句火焰般的话, 一本书中的一页,一生困厄的精华。 呵,那狂乱的平静的虚假的真实的,夏天, 呵,那确信的猜疑的反抗的妥协的,夜晚。 孤独者有坚硬的思想, 寻觅者远在远方以远。 •状态十四行 他将终生为自己阴暗的思想所奴役, (如果他确有思想,如果他的思想足够阴 暗), 但又不得不屈服于路途上一个又一个真实 的幻影。 他欣喜于自己的积而不发, 他满足于自己的愤而不启, 但又不得不依赖于时光开恩上帝说话。 他一次又一次堕入自我布置的陷阱, 并自诩找到了幸福的真谛, 但又不得不沿着生活的街道疲惫地爬行。 除了另一个自我的幽灵,没有人告诉他, 事实上他就是命运的奴仆, 原本他就是假想敌理想的猎物, 除非他在梦中走进了天堂的门户, 除非他向太阳敞开了灵魂的胸脯。 •空虚十四行 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个假人, 他的心在身体里已停摆像块石头。 就这样,他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日, 他甚至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这就是生活所造成的惨象, 但一切正常。他回到书籍和灯光下,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回忆起在浩淼时空的巨大伞盖下, 橙黄的空气裹紧了万物和一个人,想安定又想流浪 伊能静的诗 •诗人十四行 •元宵节十四行 埋藏在心底的国度 好奇或窥视者 好不好 我很努力的在付出 那些大家向往的幸福 其实没有一分是白得的 喧嚣的世界如同静寂爆裂, 远来的大风吹动了他停摆的心。 峭岩从屋顶耸立出来, 迎接那从深海中浮起的船只, 而塞壬们的歌声瞬间飘满宇宙。 我在这里 没有家人 没有国度 没有城邦 也许有一天你们会放弃我 但我相信 一定还会有另一个人生 可以被自己耕出来 一定还是会耕到黄金 烦请掂起脚尖 安静的悄悄离开 就这样吧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就像农夫翻田 别人休息的时候我也傻傻的在翻 才翻出了一袋黄金 可惜大家都在讨论我买了房子买了车子 却没有看到我翻田时的刻苦 我是真的明白 这样的状况会让自己很累 想把自己的梦完成 想爱自己想爱的人 想把家照顾好 这里 是我 心底的国度 这里 不可窥视 不可诳语 不可探测 连娘肚子里的胎儿和明天就要死的人都他 妈的来了。 除了县委书记和县委看大门的老张。 • 18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89 • 全县的人都出来了,除了死了的人。 看吧!寡妇,鳏夫,新婚者,离异者, 哑巴,聋子,瞎子,痛子,疯子,傻子, 坐着轮椅的,躺在担架上的, 安装着狗眼的,刚刚换了肾的, 有窥阴癖的,患前列腺炎的, 携带乙肝病毒的,被确诊为禽流感的, 卖臭豆腐的,贩私盐的,收破烂的, 修自行车的,配钥匙的,刻图章的, 小偷,杀人犯,同性恋,邪教分子, 人大代表,三陪女郎,政协委员, 村支书开着奔驰,学校会计骑着雅马哈, 我独自个儿居住在公寓里。我未曾娶妻。 我的父母、兄弟、姊妹都死了。 我没有工作,我的工作就是阅读和写作。 在阅读和写作的间隙, 我出没于夜总会,赌场和妓院。 我迷恋那些年轻的肉体, 时常感叹时光流逝得太过迅疾。 有时候,我到郊外的墓地去, 在微熹的黎明,在黯淡的黄昏, 我辨认墓碑上的铭文和日期, 回忆死者生前的种种劣迹。 我很少开口说话。我希望 在我寥寥无几的诗篇里也尽量少说, 或者不说。我经历了那幺多…… 我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 不好的人自然会远离他的身边 因为我不是坏人 如果有时候会有点寂寞 感觉无人可说 那至少还有这里 做唱片做到胡言乱语 对不起 明天醒来 我想当一个好人 笨一点 要的少一点 更开心一点-19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91 • 曾宝仪的诗 讲完电话很想再回到梦里 因为我想知道后来怎么了 我是个梦的信仰者 总觉得梦会告诉我很多我应该知道但没有 发现的事 但因为电话内容实在和梦距离太远 我回不去了 对于逃避,自由或者生活 我们不止有一种选择 耿晚城的诗 黑暗的天空舞动着白雪 我们将踩着影子回家 影子在午夜的路灯下 没有脚印,又扁又长 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 我与一群朋友乘着摩托车在街上缓缓行使 突然我看到一个小男孩在街角哭 原因是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对他上下其手 是的 这个中年男子正在光天化日之下性骚扰这 个小男孩 当下我气疯了 对着那男的就大喊住手 我一面叫那小男孩赶快跑回家一面就和那 人在街上对骂起来 我气的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我身边的人都没坑声 默默看着我把那男的骂走 当我们摩托车准备继续向前行使时 突然冲出雨部摄影机朝著我拍 心头一惊 用一秒钟的时间迅速过滤了一下整件事 我路见不平没有错 但我说了脏话会不会被人大作文章 然后我就开始就一些蛛丝马迹回想和反省 梦里面是个整人节目吗? 答案无从得知 但我发现了我心里很深层的恐惧 就是透过摄影机再加上后制剪接的结果 我害怕那样东西 即使在心理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对的 (我向来非常非常憎恶虐童的家伙,制止他 是我的反射动作,几乎连想都不用想) 但我在制止他的时候说了脏话 透过媒体渲染 可能整件事会变成错的 我的错 因为别人可能会不管前因后果只听他们想 听的部份 并以他们是先知是全能是这个世界唯一的 正义来评断事情 我是多么不相信这个随时都有人窥伺的世 界 多么害怕不理性的泛政治化的攻击 做什么事都有可能碰上倒楣的误解 我就是那个倒楣的人??? 喔 我懂了 鱼撕破了网会受伤 纯玻璃的诗 _条街道和另一条街道 滨海城市的网线 一个酒吧和另一个酒吧 经济开发区的网眼 网眼间我们穿梭跳跃 网线上影子们摇晃纠缠 没有谁会在意 那些被掩饰的挣扎姿态 假象和幸福 用一些树叶堆砌起来的假象,在午后 露出半张面孔。这么多惊慌失措的 飘零,竟然都平稳地落在地上 灯光注定要暧昧 慵懒的墙,暗红的砖 一个或者一群女人表情丰富 节奏清晰的英文歌曲 沾了口红的烟嘴 都容易让酒瓶摆成一排 不可节制地大口呼吸。这些焦枯的背后 依然透着光亮,边缘的黑纹清晰地凸现着 懊恼吗?这些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按部就® 依次上场。颠倒了时间的车轮,还在时间的 后面 追赶。那些晃荡的影子学会了欺骗和享受 没有什么值得纪念 或者值得长久地感触 一些词语比腕上的手链还要圆滑 我们都不会在意 圆滑也是一种好看 每一轮落日,要么悲壮要么落寞。天空始终 没有 言语。透明的敞开的松针,似乎想掉下却 总是没掉不下来。它用尖扎岀的血,描绘 事物的正面和它最迷惑的核心部分 现实生活里的手机突然在床边响起 我醒了 早上九点 另一个疑问是 早上打电话给我的那位是个素未谋面的制 片人 据说是从电视台那得到我的联络方式 打来问我可不可以拍一部电视剧 是谁撒下都市的网 一江春水里月亮也在摇晃 我们比谁都清楚 鱼撕破了网会受伤 红叶红疯了。它用燃烧生命来印证光明 她看见了世界,所以它幸福,它坠落 : — -19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193 • 王雪莹的诗 峭壁之巅 不是谁都可以做回头的小鹿 但此后我能让自己变成一片羽毛 无心无痛无方向 轻轻飘荡不留痕迹 崔修建的诗 我的愿望和眼泪苍白如水滴 歌唱蔬菜(组诗) 停止或开始 白菜 辣椒的风格 都一律呈示鲜明 绝望的感觉 说出来多么可耻 ——内心的机器已经启动 巨大的轰鸣压过寂静 回避和掩藏是否同样可耻 停止仰望 停止对一个方向的凝视 停止翻动发黄的旧信 停止阅读少年懵懂的诺言 停止一切与明天无关的话题 层层叠叠 素裳紧裹丰满之躯 白菜的姿态憨厚可爱 葱茏的情感依然新鲜如初 在农家的屋檐下 我看见辣椒的火焰 如此热烈地抵达 人们的日常生活 冲消许多平淡 如盐,诚实地告诉我们 有些事情有些问题 需要耐人寻味地咀嚼 那些心灵从未相遇 那些面孔从未熟悉 那些明示和隐喻全都不是真的 只有你兄弟如此残酷的连着 我的血脉筋骨呼吸 ——爱你守护你今生今世 倾尽全力把我所有的热量给你 说过了一起谁都不能违约放弃 我已喜欢上了一点点距离 一点点低一点点远 一点点目光的游移 清白分明 白菜纯正的本色 在农谚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从贫瘠的泥土里钻出 不卑不亢 白菜的向往朴实大方 有很多优秀的人物 心情不好的时候 都选择辣椒 选择一种大汗淋漓的畅快 尔后,信心和力量便相应而生 命运面前我的愿望和眼泪 苍白如水滴 想起耶稣土字架神秘的尸布 想起佛菩萨流传千载的涅磐与灭渡 祭祀的圣坛啊只接受流血的脚步 多少被忽略的好风景呵 在墙外 在花叶的轻颤之间 在雨后微湿的地皮 而明天也许很长也许很短 也许仍有一些风吹草动 一些所谓爱 一些不涉痛痒的问候和惦念 在寻常人家 白菜受到热情的欢迎 像一种良好的习惯 白菜自然地走来 不分季节 朴素人们的心肠 白菜的历史由来已久 人们热爱白菜 在心底感受它的力量 就像感受钢铁和粮食那样 诚恳地认识 它与生俱来的某些优点和不足 辣椒坦露的情感热烈奔放 让男人更像条汉子 让女人也少了一些怯懦 受辣椒熏染的文章 往往对人类的关注 受辣椒熏染的文章 至微至深 韭菜 看见韭菜 你一定会想到白居易的 春风吹又生得离离原上草 辣椒 但韭菜不是草 韭菜的生命也远胜于草 一次次的刈割 葱茏的情感依然新鲜如初 独自成菜或充当佐料 守着那方不大的天地 •19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195 • 默默地倾诉深情 如同痴迷的恋人 恪守海枯石烂不变的忠贞 看到韭菜 就让人感到,活着 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你还有某些落寞 不妨想想韭菜吧 想想那些坚忍的韭菜 你就会惊奇地发现 有些所谓的失败 和成功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晌午那会儿的诗 -个人的写作的诗 一种现实 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你的忧伤 化作 一丝闪过的泪花 慢慢划过你的脸颊 左边长些 右边短些 左边快些 右边慢些 一颗流星燃亮了夜空 化作 一丝闪过的泪花 涌出澄湖 慢慢划过你的脸颊 右边长些 左边短些 右边快些 左边慢些 如果 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那么 就有一个愿望破灭 如果贫穷 就不要热爱 让生活低于水面 飞起的鸟高过天空 从乡下走来 不敢出声的亲人 像走在云雾 看不清城里,更沉默的路 也消失黑夜 灯火之下 写诗人的手 攥紧一个个露骨的文字 把头颅敲开 把_位少女请出 去证明这世间,不光爱情 太阳,需要燃烧 石头的幻想 在精神里磨啪作响 插满玻璃的高墙下 谁又能指引未来的方向?!卷五 中国诗歌展览馆•诗参考• 199 • 沈浩波7年诗歌分辑 第一辑:言志。诗言志嘛。 饮酒诗 2003/1/1 自画像 小序:诗言志。直抒个人心中之块垒。 这样的诗,我发现我每年都有几首。这里选 取了一些,集中起来看,有岁月的痕迹。老 是直接写“我”,说明自恋。 谁配与我对饮 使我烂醉如泥 说这话时 必是喝酒之时 那人先饮一杯 我却小抿一口 为啥-- 不喜欢白酒那味 于是那人说道 兀那厮沈浩波 也是个不爽利的汉子 又不是声色犬马之时 又不是肝胆相照之人 又不是失意人执手喝闷酒 又不是多情自古伤别离 那人说道 兀那厮沈浩波 也是个不爽利的汉子 我不爽利不要紧 你也不要太爽利才是 每叫必爽者大都酒鬼而已 爱铝胸脯者必是小人无疑 白酒我忌辛辣 啤酒我忌平淡 洋酒后劲太大 红酒过于温吞 说明:之所以是7年,是从99年算起 的。99年的几首诗,现在看来依然满意。 真正的诗龄,可以追溯到96年吧。整整10 年。大学阶段的一些诗,还需要再去整理, 已经多年未看它们了,不知道再看,会是怎 样的心情,记忆中有一些还是不错的,但不 能进入我的这次小分辑。因此还是7年。 先分为4辑,是我最近发现的我常写的几个 类型。还有一些类型,以后慢慢整理,等待 下一本诗集时将它们装入。感谢中岛和《诗 参考》,给了我一个将自己的诗歌分辑呈现 的机会。 你我喝酒 相见而已 吃饭而已 嚼点花生而已 说点闲话而已 我又何必爽利 又圆又秃• 200 . 2006年总第24期 2001/6/20 给自己的献词 是我大好的头颅 泛着青光 中间是锥状的隆起 仿佛不毛的荒原上 拱起一块穷山恶岭 外界所传闻的 我那狰狞的面目 多半是缘于此处 绕过大片的额头 (我老婆说我 额头占地太多 用排版的专业术语 这叫留白太大) 你将会看到 伊沙所说的 斗鸡似的两道眉毛 它使我的脸部 呈现斗鸡的形状 是不是也使我 拥有了一只斗鸡般的命运 十年之前 人们说我“尖嘴猴腮” 而现在 却已经是“肥头大耳”了 一只肥硕而多油的鼻头 彻底摧毁了我少年时 拥有一副俊朗容颜的梦想 和曾经的朋友 那些我曾经欣赏过 或者一直讨厌的人 我一张口 他们就骂 一个活在辱骂当中的人 似乎越来越 不可能是一个好人 我说这一切 原本都在意料之中 我的朋友 当她挂上电话时 肯定没有想到 其实一个坏蛋 也有内心荒凉的时候 其实一个坏蛋 内心早已一片荒凉 •诗参考• 201 - 现在,南人兄 我要老老实实地告诉你 我觉得我自己 正在通往牛逼的路上一路狂奔 坟莹记 2000.4 他们都在骂我 在所有 我出没的地方 在所有 有诗歌岀现的地方 那些敌人 于是 作为一个流氓 我横行无忌着 站在坝子上 2001/1/28这突起的-块 作为一个混子 有风吹过 我游刃有余着 说说我自己 一阵寒凉 作为一个恶棍 我朝所有面瓜般 头顶是纯蓝的天空 善良的书生 我和诗人南人 脚下深埋着 露出狞笑 饭后到山岗上散步 累累白骨 作为一个阴谋家 聊一些家长里短 万千幽灵 我和另一些家伙朋比成奸 偶尔也谈及诗歌 吹着口哨 南人问我 比任何时候 像天生的坏蛋一样 对自己的诗歌水准 都更能感知 踱过你们原本干净的街头 有没有一个清醒的定位 作为一个人 我说这是评论家的事情 我正站在 于是我告诉他们 我自己哪里知道 天地之间 我心藏大恶 话音未落 于是我把双眼 我就已暗自脸红 谁从胸膛中掏出 瞪得像斗鸡一样 我的回答多么虚伪 血红的一团 于是我满脸横肉 像一个心思很重的知识分子 死死搪在 我还要把我满脸的横肉 其实这个问题 高山的尖顶 像明星照一样 我早已了然于胸 灼烧我灵肉 到处刊发 对于自己的诗歌水准 给你们所有的人看看 我的答案不敢有半点自衿 早有腿软之人 我每天都在清醒地体验着 扑通一声 今天上午 那些更为优秀的诗人 跪倒在菩萨像前 一个朋友打电话告诉我 对我施加的强大压力 祈求神佛 又一个昔日好友 这个答案也绝不谦卑 护佑这渺小的人生 终于开始骂我的时候 我从来就不是 我哈哈笑了 一个热衷于谦卑的诗人 那妇人问道 -202 - 2006年总第24期 你为何不跪 更深的 我环顾四周 是两只乌鸦 你看这满目青山 不过是我胸中块垒 像两个 2002/2/17 不同教派的神父 停在枯瘦的枝粧 三月之鸦 沉默,并且对峙 它们是天底下 每只乌鸦 都有一颗 中枪的心 最冰冷的动物 冰冷 并且会飞 盘旋在黑色的巢穴 向下俯视 用两只 结着寒冰的眼 从枪眼般的巢穴 飞弹而出—— —颗酷毙了的 孤独之心 2003/3/16 比一只乌鸦的寒意 我的敌人 朋友仍在增多 我不知道 他们将在哪一天 变成我的敌人 敌X遍布天下 我知道 他们将永远 是我的敌人 我的敌人是阶级的敌人 我的阶级是诗歌的阶级 坐在学院和咖啡馆里写诗的 浸淫于修辞学和迷恋词语的 •诗参考• 203 • 耽于休闲的趣味和形式主义的 他们是中产阶级 我的敌人是中产阶级 躲在语言的真空以为可以自成一统 利用语言的空间自我感动以为别有深意 踱步在黄昏的街头披着平民的外衣抒写文人闲趣 他们是小资产阶级 我的敌人是小资产阶级 缩在网吧一角满目胡言乱语声嘶力竭的 对于汉语尊严一无所知把写作当成低级动物发泄工具的 面目委琐灵魂阴郁脑中爬满蟬螂却也敢来写这古老而神圣的分 行文字的 他们就是所谓的无产阶级,文盲无产者 我的敌人是无产阶级 而我 有着莽汉般粗鄙的身体 和血肉激荡的灵魂 更重要的,你们必须知道的 我从一开始就与你们不同的是 在我粗大的血管的流淌着的 从来都是贵族的血液 2002/7/14 第二辑:被称为批判?并且现实 主义? 乌鸦在黑暗中盘旋 很多很多乌鸦 在黑暗中盘旋 很多很多阴茎 在阴影里勃起 孤独的事物因充血而肿大 又因为肿大而倍感孤独 乌鸦在黑暗的阴蒂上擂响战鼓 它的战斗也必将在黑暗中悄然结束 只有最傻逼的乌鸦才梦想着涅磐 以为太阳里真的有一辆四轮马车 小序:批评家李少君把我的一些诗歌如 《河流》等归结为批判现实主义的诗歌。其 实这一说法在我创作了《文楼村记事》时就 有很多人这么说。在这个“主义”一词格外 敏感的诗歌语境中,我自己倒是无所谓。批 判,有的也可以说是批判了,但诗歌永远不 是批判的武器;现实,确实现实了,但未必需 要批判。主义,也没关系,我写诗无主义,用 心写耳,碰巧合了某种“主义”,那就合了吧。 • 20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05 . 我很高兴的是,面对那么强大的,具体的现 实,我没有失语。一切皆可入诗,就看诗人 是否有足够的才华处理和表达。我有。在 这个领域,很少有当代的汉语诗人比我做得 好。 有时候我又很佩服那几个上吊而死的女人 她们是真正考虑清楚了生死问题的人 真的决定好了要去死 这才上吊死了 我们那儿管这种死法也不叫自杀 就叫“上吊吊死的” 你就是24岁开始抽烟的因为 家里永远笼罩在一片呛人的烟雾中因为 母亲的哮喘因为 你臭烘烘的嘴巴和焦黄的手指因为 我竟要变得和你一样吗 姑娘站在小旅店的庭院深处 一棵大树底下 小马说:姑娘,把头抬起来 他用手托起姑娘的下巴 又摸了摸她的胸 然后说:就是她了 父亲你有阴郁的舌头 像暴风雨来临前翻滚的黑云你有 坚固的牙齿愤怒的咀嚼食物一脸阴霾你有 一双横断的手掌呼啸的耳光落在妻子和儿子脸上你有 天生的大嗓门母亲躲在角落里垂泪而你旁若无人你有 一双穿着劣质皮鞋的双脚愤怒的踢向我的胫骨 像踢一条你领回家喂养的狗 2000/2 棉花厂 我们那儿的生死问题 2001/7/31 父亲 1 我们那儿是一片很大的农村 农村里到处生长着庄稼、男人、女人 以及他们家里的畜生 我说:棉花厂的? 老板娘说:我这里不光有棉花厂的 还有服装厂,和酱油厂的 小马在里面打炮,我和小张 在外面等 老板娘对小张说:今天得收60块 “这是棉花厂的小姑娘 才17岁” 如今你终于揍不动我了 在我的家里 我有时很佩服这些喝农药的女人 她们是真正视死如归的人 从想死到死 甚至都没有考區一下 就干脆死掉了 我们那儿有很多女人是自杀而死的 有的喝农药,有的上吊 大部分选择了喝农药 我们那儿管这种死法不叫自杀 就叫“喝农药喝死的” 父亲我24岁开始抽烟 你不知道当我沉迷于此不能自拔时我是多么害怕因为 由于太长,《致马雅可夫斯基》、《河流》、 《我的兄弟,我的村庄》和《淋病将至》我没有 放入这次的分类。那是4首关于现实的抒 情长诗,我自己很喜欢。这样的长诗,我写 得不少,这里选入了《父亲》。 父亲你揍我因为我在课桌上写字 但是你不能折断刚刚给我买回的圆珠笔 那是我的第一支圆珠笔 所以我恨你 父亲你揍我因为我写作业字迹潦草 但是你不能让我在毒辣的太阳下跪在家门口的水泥地上让所有人看到 我血管里的血都快喷出来了但是我不能说 所以我恨你 父亲你揍我因为你喝酒的时候吹牛而我小声咕哝了一句 但你不能永远在酒桌上当着那么多人吹牛所有人 都知道那不是真的都知道我的父亲在吹牛 所以我恨你 父亲你揍我因为分田到户时你和队长吵架你像 一只鸡冠通红的公鸡冲了上去却像青蛙一样被那农民 一把扔到水齐膝盖的稻田 父亲你揍我因为1983年他们不让你入党1984年 他们不让你入党1985年他们不让你入党1986年他们 仍然不让你入党 父亲你揍我是因为他们永远只让你当教导主任和副校长 父亲你揍我是因为母亲是中学老师而你只能教小学你挣钱没她多 父亲你揍我是为了让我考大学 • 206 • 2006年总第24期 311 像一个拘谨的客人 你学会了沉默的吃饭 大家都沉默的吃着自己的饭 啊!沉默多么好! 和你在一起的岁月里 我几乎从来没有吃过一顿沉默的饭 如今你沉默的喝一杯酒,吃自己的饭 我忘了从哪一天开始你变得如此沉默 我享受着这三十年来难得的安静 我的心里充满辛酸 父亲,其实你心里知道母亲从来都不爱你 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你知道她还说你什么吗? 她说你是个“小男人” 哈哈哈哈哈 父亲,你遭天谴了 你的已经揍不动的老婆 她告诉你的儿子 你是个小男人 无法想象这个逆来顺受的女人 在心里对你的蔑视竟然那么强大 一次次告诉自己的儿子 父亲,我不想听她这么说 我不想听这个女人这么说 但是我爱你吗?父亲 我跟你无话可说 每说一句我就感到厌恶 我爱你吗父亲? 有人爱过你吗父亲? 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父亲,你不再是一个君王,垂下了苍白的脑袋 你逡巡着找不到任何一块属于你的领地 那天被我随口说了两句你居然失声痛哭 你哭得那么大声几乎是嚎啕大哭像被抛弃的婴儿 父亲,你一直就是被抛弃的你被那杂种抛弃了你一直 拼了老命想赶上你终于知道再也跟不上了父亲 •诗参考• 207 • 你哭吧今天之前我从未见过你的眼泪 我知道你懦弱你胆小你坚强你自卑你脆弱你下了狠心你挺了过来 但我从来不知道你有着怎样的内心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大声的痛哭在你的儿子面前 父亲,也许我是爱你的 父亲,你从来不谈你的过去 以致于我根本无法想像你这懦弱、瘦小的属鸡的男人 竟然也有光辉的岁月 父亲,那时你该多瘦 吃糠和咸菜的父亲 裹在肥大的军服里 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 你是怎么成为一个学校的造反派总司令的 你是怎么让你的弟兄们服你的 你从来不提你的过去 我问过 你只是说,“我们从来没有打死人!” 父亲,你从来不提你的过去 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儿子 母亲才告诉我 你读高中的时候 与你相恋的是学校的校花 舞蹈队的队长 最挺拔的少女 令所有女生自惭形秽 母亲在年迈的时候提起她 口气里依然只有羡慕 那是怎样一个女人 终你一生不再提起 你即将返回农村 你拒绝了她 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她 你后悔过吗? 她后来嫁给了一个癘子 父亲你后悔过吗 而我又从何去了解一个像你一样的男人的内心-20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209 - 3 2 父亲们,漫天的孤独的精液被你们紧紧握在手心 不要落泪不要落泪那杂种抚摸着你们的耳垂对着你们的耳洞轻轻的说。 父亲们,你们被从大地上连根拔起掉挂在巨大的树枝上摇来晃去 什么也够不着内心一片迷惘和期待 你们咧开嘴巴企图发出一点笑声嘴唇早已干裂疼痛如同大旱的河床。 父亲们,那杂种让你们套上绣花的大红肚兜 像娘们一样扭着屁股在大街上奔跑 寻找希望的田野渴望垂怜渴望被那杂种搂抱亲抚进入温暖的怀抱。 父亲们,那杂种用针筒扎进你们的肛门向里注射各种各样花样繁多的液体 你们尖叫扭动哀嚎那杂种抚摸着你们鼓胀起来又干瘪下去的肚子 那么慈祥像祖先像神灵像先知像世界上最疼爱你们的母亲 揉着压着挤着拔出活塞看黄色的屎浆怒喷岀来父亲们从此洁净无比如同圣婴。 父亲们,那杂种用青春这跳跃的昂扬的充血的龟头一刻不停的在你们的屁眼里射精 父亲们你们屁眼里的黏膜像牛皮做的鼓面绷绷绷绷 ——啊,那是杂种发岀的强音!那是天使的轰鸣! 父亲们,那杂种让你们穿着网状的丝袜在它铺设的金光大道上跳着光腱之舞 你们是那么欢乐亢奋大汗淋漓屁眼插着巨大的棍子兴奋虚脱 光芒笼罩着你们童子鸡一般蜡油浇过皮毛除得精光的颤栗的身体。 父亲们,那杂种让你们伸岀柳条般嫩绿的手臂 告诉你们这是飞翔的翅膀然后活生生将它们折断 从此你们爬行用裹得厚厚的白色的双手在地上笨拙的凫游 直到疼痛消失于麻木你们爬啊爬啊爬。 我从小就看不起你 读初二那年 外界谣传你和一个女人有一腿 我蹲在门口吃面头都不抬的说 我爸才没这个本事呢 他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当时母亲笑了 父亲,你什么都没说 甚至难得的 没有揍我 那杂种掰断你们的骨头 那杂种吆喝着让你们爬行 那杂种掏出硕大的阳具 这世上唯一的一根 那杂种让你们撅起屁股 那杂种操你们 父亲,如今你颓然老矣 父亲,那杂种竟让你衰老如斯 父亲,你被那杂种拔光了所有的牙齿 父亲,你被那杂种打倒在地一脚一脚的照着心窝子揣永世不能爬起 父亲,那杂种摧毁了你的性欲你蜷缩着阳具大汗淋漓的折腾 父亲,那杂种逼着你低下了头颅你无数次的尝试抬起直到花白的头发日渐稀疏 父亲,那杂种不是岁月 父亲,那啃食掉你所有皮肉脑浆心脏肝肺的不是你的儿子 父亲,如今你颓然老矣 那杂种亲吻你们 那杂种抚摸你们小小的乳头 那杂种撕下你们胸前的皮肤 那杂种啮咬你们 那杂种笑嘻嘻的给你们涂上膏药 那杂种烧你们的阴毛看着你们抱着脚跳 那杂种挠你们的胳肢窝听你们大笑你们笑啊笑直到感觉到羞耻 那杂种突然抽岀皮鞭 那杂种抽打你们 那杂种一拳把你们统统打昏 那杂种踩烂你们的阴茎睾丸用闪亮的皮鞋转动着直到踩得稀烂 那杂种不停鞭打你们 你们身上的血痕如同大地上的河流 那杂种舔舐你们 • 21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11 • 父亲们,你们欲拒还迎迷乱的痛楚令你们呻吟 一次次抬高干瘪的臀部在滚烫的鞭子一刻不停的疯狂抽打下向前爬行 鞭子就是信仰血槽里流岀的鲜血映红了大地这是生命和热情 父亲们,你们麻木忍耐自甘卑贱一声不吭终于等来了机会 那杂种良心发现从天空扔下了巨大的骨头骨头上真的有肉啊 你们飞快的爬行大地上挤满了没头的百脚虫你们激动万分斗志昂扬 父亲们,你们瞪着鸡屎般浑浊的眼睛发出土黄的灼人的光芒 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集体蠕动 像是进行曲下的合唱像是泥石流你们制造灾难瘟疫死亡你们家破人亡你们狼铛入狱 父亲们,你们吃人咔咔咔咔嚼着骨头跳着欢快的舞蹈你们贪得无厌 你们是无神论者你们下辈子不会变成猪 父亲们,诱人的肉香来自你们烧焦的腹部 那杂种用通红的铁条在你们的肚子上开了碗大的洞穴 如同黑色的牡丹盛放 父亲们,这不是什么精心的仪式 那杂种给你们塞入羊水丰满的子宫 那杂种将耻辱的胚胎精心保存浸泡嘻嘻哈哈的植入如蕨类般手舞足蹈的生长。 父亲们,那耻辱的胚胎一定会被你们属岀来 那杂种心里有数静静的期待它是那么结实像儿子一样结实 等待着岀生它繁殖爆炸繁殖爆炸一代一代永不相忘。 父亲们,你们在黄昏氤氤的空气中背朝天全臀部像隆起的山坡 你们就快是尸体是最后的腐肉但还是摆脱不了被操的命运你们将被那杂种奸尸 4 父亲们 我是你们集体的儿子 我是你们被那杂种操过后从宽阔的干燥的流着烂血的屁眼里属出来的杂种啊父亲们! 我们是你们的儿子,父亲 我们肮脏的出生 我们再也不能在草原上骑着骏马奔跑 我们再也不配向大地索取食物 我们从小学会敲骨吸髓 我们生而猥琐 我们如同蟬螂般生存有着最烂的命 我们天生不是男人在子宫里就接受了挨操的命运 我们没有挣扎就顺从了 我们刚刚挣扎就作废了 我们嚎叫咒骂 但竟变成了乞讨 我们天生就有一颗乞丐的心 我们满身疥疮散发着脓臭 我们也想操那杂种啊父亲们 可是我们操不动它 它太庞大 它太遥远 它不存在 它是一个巨大的阴影 我们看不见他 我们听见它嘿嘿的嘲笑 我们恨 我们捏死乌鸦 我们更快的爬行 我们早就付出了屁股 还有什么不能付岀的 我们双眼血红 我们要成功 我们要当亿万富翁 我们这些下贱的杂种 我们这些污水沟下水道里爬出来的狗一般的人类 我们这些疯子 我们在孤独的黑夜里嗷嗷手淫 那杂种一吹口哨 我们就集体撒尿 那杂种拍打我们的屁股 我们射出稀白的精液 我们射精 -21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13 • 我们浑身颤抖 我们这些孱弱的生命 我们像玩尿泥的孩子 可是父亲 那杂种在哪里 那杂种是什么 那杂种到底存在过吗? 我们已经吞食干净了父亲们腐烂的尸体 同时也吞进了它们的羞耻 这羞耻早已是我们的羞耻 这羞耻早已被那杂种播撒在羊水里 这羞耻充溢了子宫 这羞耻是钻进肛门的毒蛇 这羞耻是我们的原罪 这羞耻是婕子养的苍白的青春 这羞耻是娼妓般的生存 操你妈的 这羞耻 操你妈的. 这羞耻 国家机器 我看到8辆警车,不,是9辆。 又来一辆,是10辆。 这辆和刚才那辆不是同一辆,这辆有血迹。 那就是11辆。且慢,又来一辆。 12辆。在12点的街道上,在一个只有三四条街道的 小县城里,12辆警车来回绕着圈。 我看到12辆警车。每辆警车里都坐着警察。每个警察腰里 都别着警棍。就在昨天,我看到警棍在飞舞。 我看到15根警棍。在砸。从制服的袖口劈落。 一个老女人倒在地上。一个小伙子 捂着腰奔逃。人们后退,溃散,逃跑。 他们被驱散。像野狗。一群有病的野狗。 不是狂犬病,是艾滋病。整个村子全都是艾滋。 他们穷,卖了十几年血。政府说:献血光荣。 而父亲们 我们在这羞耻中深深的爱你 我们在被缓慢而漫长的羞辱之后 爱上了咬着牙被摧毁的父亲 上蔡县文楼大队后韩村的人。他们得了艾滋。 他们就快死光了。他们来衙门请愿。 他们被驱散。像一群野狗。他们逃跑。 父亲们,飞翔! 父亲们,透明的皮肤和洁白的羽毛在上升! 父亲们,我拉起你们柔软的手! 父亲们,树木覆盖你们的身体你们有温柔而单纯的眼睑! 父亲们,你们是天使在黑暗中缝补着翅膀眼睛里有明亮的泪水! 父亲们,你们微笑宛如菊花盛开! 父亲们,你们那么幼小我轻吻你们的脸庞闻到天使的清香! 父亲们,我们在一起沐浴洗刷你们嫩黄的身体像春风吹拂新柳的叶子! 父亲们,我们紧紧拥抱! 父亲们,飞翔! 他们逃跑。也有人不逃。 不逃的人在新闻里。在被禁止公开的新闻里。在法庭上b 在牢狱里。在后韩村的人看来, 这些人,是上流社会的人。是记者, 是总编辑。是一份报纸的老总。是程益中,是喻华峰。 但在这个国家,没有人不是草民,没有人, 不是刁民。但他们还是比后韩村这群有病的不敢大声呜咽着 去死的野狗们上流。不仅有警车、警察、警棍。 2006/7/27 还有法院,还有公诉人。还有审判,还有宣判。他们还是人。 还能像一个人一样被践踏。还能享用更多的,  -21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15 • 全部的,只要我们能想到的,国家机器。 国家的机器。从我们的血肉之躯上碾过。 它从来就不在远处。你每天可以看到它,摸到它, 听到它昼夜不停的轰鸣。 它是活着的,活得兴致勃勃。比你我更像一具生命。 事实上的马鹤铃(节选自《文楼村记事》) 事实上她已是一个等死的人 就像这个村子里成百上千等死的人 事实上她的丈夫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就像这个村子里所有其他已经死去的人 事实上她并不甘心就这么等着去死 事实上在她丈夫死后不到一年她就又嫁了 事实上娶她的男人也有一个刚刚死去的婆娘 事实上马鹤龄已经五十多岁了 仍然显得丰腴而周正 事实上她身患艾滋并且已经开始发作 事实上这个村子里有成百上千像她这样等死的人 事实上娶她的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男人 事实上这个男人也只能娶一个艾滋病人 如果他还想要一个女人的话 事实上健康的女人不可能嫁给一个 刚刚死掉的艾滋婆娘的老公 事实上死亡已经在这个村子里住下来了 它收人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 事实上这个村子已经完蛋就快死绝了 事实上他们还活着 事实上他们还必须活到死 事实上在死之前他们还必须干一些活着的事情 事实上娶她的男人很想娶她 他正值壮年需要一个女人哪怕她 事实上已经没什么用了只能坐着或者 把手拢在袖子里缓慢地走几步 但他仍然很想娶她 事实上这个女人还能在床上叉开双腿 事实上这个女人身上还有很多肉 2004/3/30 他真希望她永远不死这样他的床上 每天晚上都会躺着一个还活着的女人 事实上村子里给大家都发了避孕套 事实上娶他的男人从来不用避孕套 事实上她问过他难道你不怕传染上难道你 不怕死吗? 事实上他也怕死 但是他事实上还是不用避孕套 他觉得自己没这么倒霉吧事实上他们村子 里像他这么大的男人几乎全倒霉了 但事实上他们都是卖血卖的事实上 娶他的男人没听说谁因为操自己婆娘而得病的 事实上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操婆娘还要戴个橡胶套子 这在事实上比死亡还他妈不可思议 他们是后韩的(节选自《文楼村记事》) 他们是艾滋的 他们是可怜的 他们是文楼大队后韩村的 他们是温顺的 几百年来一直这样 连他们自己都说—— “我们是顺民啊” 他们是离村政府最远的 他们是更可怜的 他们是受了委屈的 “凭什么别的村都修了路 就不修我们这一段?” 他们是悲愤的 他们是积攒了几百年脾气的 他们是想闹一回的 “上个月王庄有个婆娘 死在雨天送医院的半路上 闹了一下 就给他们修路了” 他们是学来的 他们是气势汹汹的 他们借来卡车和拖拉机 他们是集体行动的 他们说人都快死了还有啥怕的 他们是去县政府请愿的 他们是被打回来的 他们是垂头丧气的 他们回来之后变得无声无息 只有几个老妪 捂着流血的脑袋 在村子里哭 她们是被打得最狠的 村里人让她们站到最前面 他们说老弱妇孺站到前面才管用 她们是顺从的 她们是被警棍抽打的 他们是逃跑的 他们是跑得飞快的 他们是聪明的 他们是没挨打的 他们是后韩的 他们是河南的 2004/5/16 2004/5/20-216 - 2006年总第24期 祖国 •诗参考• 217 • 这个词语多么空洞 而又令人乏味地正确 哪怕时光再短 也已被迫活在这距离之中 我近乎疯狂地寻找祖国的碎片 在吉隆坡驶向马六甲的汽车中 拼命向开车的华人 讲述关于中国的一切 他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普通话 这使他在做中国游客的生意时 如鱼得水 但却不知道秦始皇的秦朝之后 居然还有个汉朝 他很关心满清的满人 到底是不是中国人 当汽车拐过一处山坳 我们正谈起关于台湾的事情 我说,没准大陆和台湾 这几年会打起来 话音刚落 我明显感到车身一晃 焦急的声音从他厚厚的 血统清晰的广东嘴唇中蹦出: 不能啊,不能啊 中国人不能打中国人啊 这声音令我满脸羞红 在我的内心 居然从未响起过这样的声音 我所听到的所有争辩 没有一句有如此震撼的力量 一个仓皇奔走的文人 一个煞费苦心 想从距离之中丈量岀 祖国一词深度的诗人 在这雾气缭绕的早晨 在满山棕桐环抱的高速路上 在这漂泊着自己血统的男人身边 领会了如此简单的 家国之心 几十年来 人们都在忙着割包皮 2004/9/12 包皮 我常常想起那一小截包皮 三十年来 一直长在他身上 总是率先 进入女人湿润的器官 像俯伏在花朵上的 蜜蜂的翅膀 那是一个高潮迭起的国家 权力是一根硕大的阳具 金钱是另一根 古老的土地 大敞的阴户 柔软的人民簇拥在一起 不过是抹了过量润滑油的肛门 那已涌岀鲜血的阴户仍然 在颤栗的欢乐中 迎合着凶猛的刺入 那已松弛不堪的肛门仍然 在淫贱的呻吟中 容纳肿胀的龟头 流光溢彩的CBD 是高尚的富人区 两只黑色藏葵把门 麋鹿在院子里吃草 偶尔伸出悠闲的脖子 看见人们在立交桥下瞎跑 岂曰无钱 钱在城西 “湘鄂情”饭店干脆撤掉散座 军队大院的处长们只需要包间 软中华的壳子像瓜子壳堆成小山 送回扣的天线厂厂长进门就腿软 才喝了一瓶茅台就说不胜酒力 滚到桌子底下还紧紧捂着钱包 但是我的朋友 终于将他割去 血糊糊的 一小截 啪的一声 顺着手术钳的弧度 掉在垃圾桶里的 塑料布上 从此我的朋友 在女人身上更加英勇 他兴奋的对我耳语: 现在我能做 两个小时 它的主人 从不怀念它 我却常常想起 那一小截没用的包皮 在有的国家 有的民族 我常常想起 那被割掉的没用的包皮 一次次重新长起 又一次次被割掉 有时 它的名字叫灵魂 有时 它的名字叫良知 我常常想起那被割掉的包皮 独自一人奔逃在南洋的海上 我常常想 我也许只是 那一小截包皮上的 -小根纤维 岂曰无钱? 岂曰无钱 钱在城东 岂曰无钱 钱在城南 贫民窟的边上名车扎堆 衣着光鲜的胖子迈步进门 “万宝瀚”桑拿金碧辉煌 胖子们从容不迫的脱掉衣裳 这里全套只有八百 关键是里面的姑娘确实漂亮 岂曰无钱 钱在城北 酒吧装修得像皇宫一样 2004 进去的人们骨头发酥躺在柔软的龙塌上 再也不想梦回古代 郊区的别墅安静得就像坟墓 主人买不到菜只好每天从新疆空运羊肉 “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我睡不到?” 主人如此真诚的发问,令在他家赴宴的 中央电视台女主持人忍不住叫道“叔叔,你• 21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19 • 真坏!” 2006/8/1 上海是一^妹子 初秋的夜晚 微风醺暖 这个城市 光滑极了 她已经一根根的 拔光了腿毛 从前 她只是一个渔家姑娘 脸膛红红 身子还有些腥气 被几个洋人 奸了之后 尝到了甜头 从此 就出来卖了 她常常想起 刚出来卖的日子 那时她还年轻 总是能被 操得尖叫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 保存着嫖客老爷们的精液 那些精致的小洋楼 —滩一滩 可值钱了 现在年纪渐大 有了些成熟妇人的韵致 卖起来 也熟门熟路 已经有了合法的 注册商标 一个叫明珠 一个叫金茂 戳在她 身体最湿润的地方 以前 还有些害羞 穿旗袍的时候 只露出一半臀部 如今可不同了 把另一半 也开发出来 丰满滑嫩的 两瓣屁股 中间就是 美丽的黄浦江 2004/ 午夜的北苑大街 青春的手臂是多肉的 老人的手臂是没肉的 青春的手臂是液体 听得见汩汩地流动 老人的手臂是枯干的 北苑大街的立交桥向两边斜伸出 干瘪残破的 老人之手 桥下满是废墟 和三两个行人 废墟两旁有浓艳的红灯 红灯挂在“浴池”和“夜总会”门口 青春的手臂是多肉的 青春的手臂是液体的 青春的手臂端着葡萄美酒 和袒露的乳房 老人的手臂低垂着 在秋风中将这一切拥紧 2003/10/27 火车开过河北河南 尖锐的犁铮开垦着平原 从华北到中原 火车翻开泥土的内心 一片片荒地收敛了麦苗的春意 河滩开裂着 半张着嘴的老人立在其上 像一颗矮矮的树 失去了叶片 平原上的丘壑 土坡上的房屋 就像刚被风暴席卷 村庄残破得像散架的秸堆 是否又回到沦陷的历史 刺刀揭开了窗根 钢炮炸掉了屋顶 春天的田野空无一人 流淌的河水散发着死绿 火车开过河北河南 这里不是家乡 但却是祖国 不是山水画中的田园 每一寸都是真切的河山 2006 - 4 - 24 温暖 掀开外套 一册小学课本掉到地上 摘下胸罩 一枚红色粉笔从乳沟滑落 第一次出来卖 难免会有泪水 男人用舌头 舔舐她咸咸的眼角 只有这条阴道 还能换点真金白银 供三个弟弟上学 这身皮肉算得了什么 男人兴奋异常 居然能嫖到 一个白天还在 课堂讲课的女教师 只有最无耻的看客 才会去讨论她触犯的法律 每一条义愤填膺的舌头下 都躲藏着一颗嫖客之心 终于有一天 读大学的大弟知道了真相 在信中假装无意提起: 某人不小心染上了爱滋病 这份关切来得如此小心 姐姐又一次流下泪水 身上的男人用舌头 舔舐她咸咸的眼角 2006 - 3 -6 第三辑:浪漫主义?情诗小辑 小序:少君兄说我现实并且主义,诗人• 22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21 • 朵渔说我是骨子里的浪漫并且主义。我照 单全收。而且我自己也知道,骨子里,我真 是个抒情狂,冷抒,反抒,正抒,喷抒,全都是 情。最情的,当然是情诗。这次仅有的两首 99年的诗,全在这一辑里。《离岛情诗:伤 别离》是我唯一一首喷抒的诗,太长,未选。 我想看见光 我站在阴暗的地方, 看着她,如蜂鸟般, 忙碌的女人。在厨房里, 在水汽中,我看不清她, 想象不了她』她是 浮游着的。仿佛月色。 她是暗夜的种籽。一枚 捉摸不定的杏。平滑, 光洁。啊,这柔软着的 梦。在娴熟的温宛中 轻轻浮动。 我看不清她,想象 不了她。她的短裙, 仿佛来自,洒满雨滴的 丛林。它是其中 发光的部分。它簌簌着 垂下,像黑色的叶片 轻轻旋转。但矜持着, 并不飞扬。也不卷起尘埃。 它紧贴着光滑的白桦树干, 像裹着一颗心。静静的 静得像她。 她忙碌着,我看不清她。 空气阻隔着阴影里 我的梦想。啊,我多想 看见她,让她肌肤的色泽 破空而来,洒落我全身。 我多想叫住她。多想说 停下,姑娘,请转过你 轻盈的身子,让我看见你: 先是飘飞的头发,像雾; 接着是柔美般的肌肤,像 云。然后,然后 然后我会说,姑娘,我看见了光。 1999/5 福莱轩咖啡馆•点燃火焰的姑娘 你当然可以坐下 一杯温酒,几盏暖茶 总有人知道你倦了 便有音乐如梦抖落你满身的霜花 做男人不易,这你打小就知道 那年也是初春,寒气逼人 喝醉酒的父亲在院子里一边流泪 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 你说小姐我不喝酒了 你说小姐对不起 从今年开始我才刚刚是个男人 要不然就换杯咖啡吧 乳白色的羊毛衫落满灯光的印痕 爱笑的小姐绣口含春 带火焰的咖啡最适合夜间细品 它来自爱尔兰遥远的小城。 你眼看着姑娘春葱似的指尖 你说小姐咖啡真浅 你眼看着晶莹的冰块落入汤勺 你眼看着姑娘将它温柔地点着 你说你真该把灯灭了 看看这温暖的咖啡馆堕入黑暗的世道 看看这跳跃着的微蓝的火苗 在姑娘柔软的体内轻轻燃烧 1999.3.12,毕业前夕 桃子 妻子躺在床上不肯入睡 我刚想敲一行诗 她就在后面问 “那年我们为什么会吃桃子呢?” “别烦我,忙着呢。” “可是我睡不着,那年 我们怎么想起来吃桃子的呢?” “哪年啊?” “就是在在平那一年 吃完桃子 你还陪我 把桃核埋在花园。” 哦,在平 我们初识的地方 十年过去了 妻子隔三岔五 总会提起那一年 可是吃桃子还需要原因吗? “吃完桃子我还哭了 我为什么会哭呢?” 是啊,她为什么会哭呢? 我记得她是突然跑到外面去哭的 然后我就追了出去 追出去的时候 我已经爱上了她 妻子已经忘了还是飞奔的少女的她 那天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会哭呢? 十年之前,我曾经问过她 她什么也没说 2006 - 6 - 24 爱情是一首诗 啊!那被压榨着的爱情 那多余的爱情 那不够的爱情 那搂抱在一起 然后摔跤的爱情 那我在书房一晃腿 你在卧室 就会头晕的爱情 那你一头晕 就会砸烂所有杯子的爱情 那你一砸杯子 我一个晚上不敢晃腿的爱情 那你给我挤酒糟鼻的爱情 那我给你洗臭袜子的爱情 那愤怒的爱情 那悲伤的爱情 那幸福的爱情 那所有传染病 我们都会先后染上的爱情 那互相憎恨的爱情 那彼此索要的爱情• 222 • 2006年总第24期 那不可磨灭的爱情 2002/10/31 我爱你什么呢 实际上我还远未老去 皮肤红润得像是新生 但我到底爱你什么呢 竟令我如少年般卤莽 但这一瞬的心动 怎就会成为爱情 什么东西在你眼睑后隐藏 就是什么东西使我心激荡 什么东西我看不见摸不着 就是什么东西在暗自闪亮 我多爱看她们眨眼的样子 如同爱看你头发半拂眼睑 那除非有一个 先死 才能解决掉的爱情! 为何从不奢谈爱情 只是因为不太习惯 想起年轻的姐姐 想起同桌的女生 莫非是你深冃区的双眼 使我想起初恋的童年 那又当爹又当妈又当儿又当女的爱情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泓湖水 即使有时它会凝结成冰面 如果允许我在你的冰面上滑行 我定会在冰面下找到我的投影 我一直在你的湖水里等 等待另一个我前来寻觅 当两个我在你身上相遇 我就忍不住要说我爱你 2003/ 生死与共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一句,豪言壮语 大凡豪言壮语 都是说来容易 做起来,却很难的那种 从苏北农村 驱车前往上海的路上 和你通着电话 我说:我马上就回沦陷区 和你生死与共 “别说这些豪言壮语 你不要回来了 北京闹得厉害” 也就三两天功夫 北京已成危城 知道我要回去 瑚MS 所有人都打电话阻劝 虹桥机场 手机响个不断 “你别回来了 ”形势比想象中严峻 大家都往外地跑 你居然还要回来 不就是sars吗 我就不信 它能要了我的命 所谓生死与共 不过是句豪言壮语 现成话而已 我只是不能 留你一人 在恐慌当中 倘若时光倒流 回到60年前 你孤身留在 鬼子掌控的沦陷区 我也会二话不说 前去找你 2003/5/5 清辉玉臂寒 师大一片月 处处亲嘴声 我们来得有点晚 找不到场地 一直走到小红楼 •诗参考. 223 • 在雨后的石阶坐下 吃你的舌头 和乳房 你问我 有没有牛奶的味道 调皮的小女生 就像剥开糖纸的奶糖 一遇到空气 马上就变“坏” 了 就在昨天晚上 一个苦苦追你的文学博士 从很远的地方 给你发来E - MAIL 说:不要和社会上的人交往 你会变坏的 可怜的小博士 要是看到你我这样 会不会气得 从此仇恨社会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 挂在红楼的尖顶上 我忍不住把你的手 举向高空 朗诵了一句古诗—— 清辉猪蹄寒 2002/8/23 • 22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请让我紧紧地抱你 先是爱上你在深秋的风中 走路的样子 像个小伙子一样 接着 就被你的笑容迷住了 我不敢看你 多看一眼,就会被你嘴角的笑纹融化 然后才是不可遏制的爱上你柔软的身体 我知道它是柔软的 温暖的小野兽 不靠抚摸 我也能感觉到 可它竟然藏在一个小伙子一样走路的姿态 里 我于是爱上了 你的身体 我一定要抱着你 就像西藏的僧侣 抱住土地 如果我不能抱住你 我的爱 将如同孤魂野鬼 无处皈依 请一定要让我紧紧抱住 你滚烫的身体 不要让我空空荡荡的 说爱你 2006 - 6-16 昆明小街 我和女友 肩并肩 走在雨后的 沥青街道上 这是一段斜坡 我们往下走 从灰暗的邮电局 走回保险公司 开着两株玉兰花的 宿舍大院 我们将经过 一条饭馆云集的小街 她陪我在那里 吃过昆明最好吃的 堆满酸菜和辣子的 小锅米线 从北京到昆明 这一片的街道 我已经很熟悉 她更熟悉 在这里长大 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 说一口好听的昆明话 前面的饰品店门口 两个推自行车的 女中学生 正在高兴地说话 胳膊细小 两条小辫子 不停的晃动 我问她 你小时候 是不是也像她们 在这片小街上 骑着自行车 上坡,下坡 摇着清脆的铃铛 跑遍 每一个店铺 我多想变得 像她们一样大 或者更小 我多想在这个地方 这片街区 陪着你长大 陪你吃冰淇凌 和你一起度过 那些我一无所知的 你的青葱年华 2002/3/2 第四辑:下半身?或者心藏大 恶? 小序:下半身,并且主义?呵呵,还好, 我没把这个词弄成主义。下半身是什么? 不能说。它不是一个概念。反正我觉得,当 年我们几个一起办《下半身》杂志,下得还不 够,就停了。我自己没停。“大恶”又是什 么?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下得不够,恶得 自然也不够。我向往的,是那种真正撕破了 文明和传统罗网的写作。但我好象,总是在 文明的正面和背面游荡。坚决的冲到任何 一面去,都不是真正的我。中国有没有文明 之外的好诗人?有,但都不够。其实我的写 作,只是中国诗歌冲决文明下的写作的一个 开始。一定会有天生坚决的诗人出现。 这里所选的,是通常被人们打上“下”或 者“恶”的标签的一些诗。 挂牌女郎 我呼吁 把普天下女人的胸 划分为两种 可以随便摸的 和不可以 随便摸的 并且每个女人 胸前都挂一大牌 上书:可以随便摸 或者:不可以随便摸 这样,当我走在街上 看到那些 丰乳肥臀的女人 就不用犹豫 不用彷徨 更不用把脸色 憋得象猪肝一样 一把好乳 她一上车 我就盯住她了 胸脯高耸 屁股隆起 真是让人 垂涎欲滴 我盯住她的胸 死死盯住 那鼓胀的胸啊 我要能把它看穿就好了 她终于被我看得 不自在了 • 22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27 • 将身边的小女儿 一把抱到胸前 正好挡住我的视线 嗨,我说女人 你别以为这样 我就会收回目光 我仍然死死盯着 这回盯住的 是她女儿 那张俏俏的小脸 嗨,我说女人 别看你的女儿 现在一脸天真无邪 长大之后 肯定也是 一把好乳 脑袋藏到了 脖子下面 只有一摊头发 暴露了 她是个母的 我已经做岀了决定 我将把这狗屎吃掉 关于乳房的一首诗 强奸犯 他猛扑上去 一把撕开 这可怜女人 的衣衫 天哪 他惨叫一声 又是一个 平胸 乞婆 趴在地上 绻成一团 屁股撅着 因为啊因为 吃完了屎我就能得到美好 真是好玩 这个狗一样的东西 居然也是人 因为啊因为 我们要相信 2000/8/5 这个世界上 如果你吃掉了所有的屎 鸡屎 小鸡肚肠的男人 每说出一句话 2000/8/5 都像是从嗓子眼里 挤出的一坨屎 2006 - 7 - 30 美好 现在 我对美好是这么理解的 所有美好的事物 都必然包含着极其狗屎的一面 如果我们因为这点狗屎而不去享受美好 2000/11/9 那我们就活得太狗屎了 如果我们不可遏制的爱上了这美好 那包含在其中的狗屎玩意儿 就是一碇真正的狗屎 你必须把它吃下去 那么剩下的 就全是美好 2006 -10-14 阳光下 新鲜的妓女 走过街头 乌黑的皮裙 在阳光下 闪耀光泽 坐在门口洗碗的 小吃店老板娘 看着她起伏的胸脯 喃喃道. 总有一天 你也会被割掉 不是上面 就是下面 不是乳房 就是子宫 这一辈子 我都在寻找一对乳房 我见过沉默着的 它们被包裹在 一对对乳罩下面 它们不说话 但我看得见它们的呼吸 我也见过兴奋着的 它们就在T恤或者睡衣底下 风或者丝绸的摩擦 使它们挺得更高 晃荡得更厉害 我把乳罩、T恤或者睡衣 --剥除 小得令人心疼的乳房 嫩红的乳头 肥大而浑圆的乳房 两圈暗黑的乳晕 柔软得如同面团似的乳房 时光会将它彻底毁掉 也有漂亮的 尤物般的乳房 长在一个骄傲的公主身上 成都行 2001/9/5 2001/5/13 杨黎说,你也写一个《成都行》吧,但要 写得比于坚好,我说:好的。 ——题记 • 22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29 - 一、舒服 那一年 竖从成都而来 带来了诗歌、爱情、冲动 还有一个因为说得太多 令我感到很烦的词——“舒服” 而今 我到成都去 这可真是一个舒服的城市 从早上开始 躺在茶楼里 舒服啊 一群人喝酒 喝完了再喝 酒量变得特别大 舒服啊 鳍鱼的热火锅 黄蜡丁的冷火锅 舌头麻掉半边还想吃 舒服啊 更别说成都还有女人啊 杨黎知道 吉木狼格知道 马小兵后来也知道了 离开的时候 我是多么的舒服 还是个庸人 或者曾经是个天才 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庸人 看看那张脸 就全都知道了 我认为 吉木狼格就长了一张天才的脸 这真是一张舒服的脸 和他说出的话一样 直到临走的时候 我才发现 在这个名叫吉木狼格的彝人脸上 也还是可以 挑出一点点毛病的 三、温柔的晚餐 二、吉木狼格 杨涛和杨玲 请我吃最正宗的“谭鱼头” 鱼肉很鲜嫩 杨涛很漂亮 鱼肉不仅仅是鲜嫩 还有一股诱人的辣香 杨涛也不仅仅是漂亮 还说着一口怪好听的四丿i|话 我吃鱼 看杨涛 不喝啤酒 和她们一起 喝可乐 四、安静的“纹身酒吧” 如果没有安静 就没有“纹身”酒吧 如果没有安静 我就不会每天都去“纹身”酒吧 所以我要说——“安静的'纹身酒吧'” 安静的“纹身酒吧” 二楼本来是做纹身的 “没有什么生意 后来就不做了” 安静说 安静的“纹身酒吧” 只卖3种最便宜的啤酒 都是当地的 装在很粗糙的绿瓶子里 张小静把安静约到白领馆茶楼 我喜欢上了她 吉木狼格喜欢上了她 杨黎也喜欢上了她 当天晚上 我们就去了“纹身酒吧” 豆浆也镇不住 我和二毛喝了一碗 和石光华喝了一碗 和狼格喝了一碗 和石光华带来的粉子喝了一碗 和杨黎喝了一碗 将进酒,杯莫停 杯莫停,成都行 六、粉子 五、将进酒 我对吉木狼格说 “诗”这个东西是写在脸上的 你是个天才 在诗人二毛开的“川东老家” 就着豆浆喝老白干 端着青花瓷碗 一口下去 果然是好酒 名副其实的烧刀子 火辣辣的 石光华的女儿17岁了 我没有见过 他在喝酒的时候高兴地说 “我的女儿是一个粉子“ 成都有好多粉子啊 安静是一个粉子 杨涛是一个粉子 杨翘楚是一个粉子 张小静是一个粉子 邢文西是一个粉子 还有我的那一位 也是一个粉子 石光华家藏着一个17岁的粉子 何小竹家藏着一个15岁的粉子 吉木狼格家藏着一个12岁的粉子 杨黎家藏着一个10岁的粉子 马小兵家藏着一个9个月的粉子 成都有好多粉子啊•诗参考• 231 • 九、习惯 八、她说我的生活态度有问题 十、一个叫西西的美女 H、游泳池 翘翘啊翘翘 你是想告诉我 你是个守身如玉的处女吗 在郸县县城的外面 有一座名叫“欧罗巴花园”的宾馆 不习惯就对了 说明你还没有学会 在不太严肃的欢场中 游刃有余 左右逢源 成都7日 我有3天 和这个翘翘泡在一起 他是我的兄弟 所以你们也是兄弟 我说:是,是 我们喝酒 春树偷偷对我说 她有些不大习惯 然后我就趴下了 等我再次抬起头 所有的朋友都走光了 只剩下三个兄弟 最后一天 她才告诉我说 在长达4个月的时间里 她都没有让她的前男友 碰她一下 在写到最后一个女人之前 请允许我再写一个另外的女人 连续4天 我都见到了她 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 这个叫翘翘的姑娘 有一张翘翘的小屁股 我喜欢 我们从她的前男友 聊到了堂妹 从她的红色小别克 聊到了不幸的童年 第四次看到她的时候 还是和小马哥在一起 很亲热的样子 我们从南风茶楼 转战到粤式饭馆阁楼的二层 从府南河上的小石桥 坐到了附近酒吧的紫藤罗秋千上 后来才知道 小马哥刚刚动心 就被她拒绝掉了 拒绝得十分委婉 不露痕迹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 我以为她是个滥货 贴在“纹身”酒吧的玻璃墙外 对着里面一个老外 右腿抬得老高 第二次看到她的时候 我以为她真的是一个滥货 坐在何小竹的腿上 满脸媚惑之态 倒也风情万种 在写到最后一个女人之前 我还想写一写 欧罗巴花园里的露天游泳池 春树来到成都 有点不大习惯 男诗人们一看到她 就亲热地 又搂又炮 -230 - 2006年总第24期 七、三个兄弟 A又说:C是从重庆来的老板 B说:虽然你曾经伤害过我 但我们还是兄弟 你说,我们是不是兄弟? 我说:是,是 我们喝酒 然后我们准备离去 在大门口我被一个叫A的人拦腰抱住 大家就进去接着喝 A和B和C坐到我的旁边 A说:虽然你对我有敌意 但我们还是兄弟 你说,我们是不是兄弟? 我说:是,是 我们喝酒 我记得我在趴下之前 还对刘涛嘟嚷了一句 ——"你好漂亮" 此前呢 就是很多朋友在喝酒 杨黎坐在我的对面 马小兵坐在我的旁边 偷偷给我看他女儿的照片 石光华是和狼格坐在一起的吧 酒吧是尚仲敏开的吧 他老过来喝酒 何小竹正在上面和一个粉子唱苗族情歌 好难听啊 唱完就尿遁了 那么 这3天来 我们说了那么多话 走了那么多路 难道仅仅是为了 交个朋友 第三次看到她的时候 她刚刚拒绝了吉木狼格 坐在小马哥的身边 像一个真正的美女 我忍不住跟她 喝了两杯• 23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33 • 在“欧罗巴”的224房间 拉开窗帘 就是一片碧蓝的游泳池 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 刚刚从泳池里钻出 湿淋淋的 坐在白色的太阳椅上 我很想跳进游泳池 好好地游上两圈 但当天晚上 我们在做爱 第二天早上 我们仍然在做爱 我们一直在做爱 直到退房、离开 返回成都 我一直没有机会 跳进那片碧蓝的泳池 十二、最后一个女人 其实在第11首中 我已经写到这最后一个 也是我在成都 唯一的一个女人 现在 我来讲讲 我们的故事 第一天 我见到了她 很有感觉的一个女人 丰满 伶牙俐齿 但是 我已经约了翘翘 第二天 我没有见到她 我约了翘翘 第三天 又见到了她 很舒服 我有些动心 但是 我又约了翘翘 第四天 再次见到她 我们说了一些话 我好想跟她上床 但我明天就要飞回北京了 第五天 杨黎和春树回了北京 我撕掉了机票 躺在她的大床上 我们做爱 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动 第六天 我们去郸县 接着做爱 到街上买“毓婷”和“杜蕾丝” 第七天 要回北京了 在双流机场的安检处 我最后一次回头 她已经走了 十三、蜀道难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只要上了青天,蜀道就不难了 报纸上说: 成都鹅肠紧缺 沈阳空运救急 蜀道不难 蜀道不难 我本来还可以 和你一起去都江堰喝夜啤酒 去峨眉和青城 去乐山和西昌 或者干脆从康巴进藏 天长地久的方式有很多种 但是 我要回北京了 2002/7/29 骚货们不禁心跳加快 笑声传到了十里之外 这里骚货云集 在夜总会我对着一个东北娘们狂喊 她是蛇中之蛇,软到每一寸抖散的骨头 她是骚货中的骚货,当她爬到我身上 用阴唇帮我咬开矿泉水瓶 另外三个娘们在那一瞬笨拙得像良家妇女 你大声呻吟令我的心灵如同某种器官 变得尖锐想要书写狂草 你叉开写意的双腿,白得像皎洁的明月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醉眼如丝阴阜如同红玉的酒杯盛于黑色的 托盘 移近我的嘴唇。这热烘烘的骚货今晚浸泡 了我孤独的心 2006 - 3-11 做与爱 女人越骚越美丽 只有骚不起来的女人才闷骚 只有连闷骚都不会的女人才去搞些 贤良淑德的旧意思 只有贤良淑德的女人 才能赢得大多数心眼比屁眼小的 男人的心 而骚货们伸出两根葱尖般的手指 轻轻滑过这可怜男人的唇角 继续奔向芳草鲜美的河滩 那里有莽撞的河马和鲜艳的毒蛇 美人双腿高擎 我如老汉推车 美人弯腰抬臀 让我从后插进 但是今夜 我的美人 我决定放弃 这两种能让 我爽极的体位 但是今夜 我的美人 你终于告诉我 你其实不喜欢 这能刺得很深• 23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35 • 直达子宫的体位 你说身体一旦空悬 就会感到孤单无依 虽有一截的进入 却让我离你更远 爱的快感与性的快感 竟有如此具体的区分 谢谢你,我的美人 谢谢你让我知道 我之手你 重要的是爱 而不仅仅是性 那就让我从后面 抱住侧身的你 胸脯紧贴 你光洁的背 这是你喜欢的侧入式 我却总是 嫌它进得太浅 但是今夜 我的美人 让我们就这么慢慢进行 你感觉到我的进入 也感觉到我的体温 就像一对年迈的夫妇 让我们把做爱 也做成相濡以沫 2003/7/12 皇家马德里昆明初夜 静海源宾馆 夜深人静的 某集体宿舍 纳西族的姑娘 宾馆的服务员 蠕动白净的身子 满脸红潮 辗转难眠 那男人在昨夜 用过的枕套 混合着汗液 和雄性气息 被她盖在脸上 发情地嗅着 以上情状 并非现实 也不是小说的片段 而是一位 著名的足球记者 作出的推测 他是如此肯定 并且淫邪地描述 因为那枕套 是贝克汉姆的 因为所有女人 都想跟小贝搞 因为那女服务员 是唯一可以 亲近小贝床榻的 中国女人 这个记者我见过 又矮又胖 一个北京男人 以前只知道 丫球评写得傻 还真未料到 丫内心如此贱 ——就是那种 渴望被皇帝 捅一下屁眼的 太监之贱 2003/7/25 硬和软 鸡吧软 是偶然 心肠硬 是惯性 我数了一下 到今天为止 鸡吧软了 3回 回回刻骨铭心 心肠硬了 4次 每次绝不回头 见识过我鸡吧软 也领教过我心肠硬的 惟有你一人 今天在车里突然想起你 仅仅一件小事 令我泪流满面 此刻心肠柔软 你却不会看见 2002/12/30 我们那儿的男女关系 有一次 我的光棍叔叔 把隔壁王有才的老婆 就是那个长着两只肥胖奶子的朱翠花 掘倒在我家门口的泥地上 使劲捏她的大乳房 朱翠花仰面朝天,搔动着手脚 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我那八十多岁的奶奶倚着门框 看着他俩在地上打闹 她虽然已经老眼昏花 但仍然笑得合不拢嘴 2000 生活如此严肃 她们穿着 严肃的衣服 冬天到了 她们越发严肃 所有不严肃的部位 都遭到她们 严肃的封杀 她们严肃地坐着 严肃地敲击键盘 严肃地 接听电话 就连偶尔一笑 也要严肃的 用手捂住 严肃的软垫椅子 在她们严肃的 屁股底下 散发出 温热的气息 生活如此严肃 但你不能说•诗参考• 237 • . 236 • 2006年总第24期 这股气息 摔了一生中 也是严肃的 最漂亮的一跤 并且成功地 而当她们 摔断了自己 脱去严肃的外套 屁股上的 一对对乳房 一根骨头 从严肃的毛衣底下 从此我的奶奶 凸现出来 幸福地躺在床上 生活虽然 让我的父母 还是如此严肃 每天送饭送水 但此时 已经禁不起 还要端屎把尿 你用手指 我的奶奶 轻轻一捅 在93岁那年 2000/11/20 终于证明了 生儿育女的甜头 失败得很 这一辈子,你只操过两种女人 在席梦思上一声不吭的,是你的老婆 近水楼台 你掰开老婆的大腿,就像掰开一根树枝 学生时代 树枝不吱声,你小心翼翼,生怕掰断了她 那场爱情角逐 在旅店的床上放声大叫的,是你遇上的嫉子 我轻易 你硬的时候,她叫得像杀猪 败下阵来 你软的时候,她叫得像猪哼哼 若干年后的 实在不行,她就干张嘴,像猪喘气 今天想来 2001/8/1 我当时真该 心服口服 甜头 我的对手 又瘦又小 生就一副 我的奶奶 尖嘴猴腮的模样 是普天下 与他相比 最聪明的奶奶 我的优势 在她生命的 十分明显 最后几年 而且我几乎 她毫不犹豫 就要得手 2000/8/5 但一夜之间 情势发生逆转 她不但取消了约会 还让我今后 不要再来找她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 在第二天课堂上 留神观察 果然发现有些异常 只见她脸色潮红 身子颤抖 并且死死向前 顶着课桌 而接下来 看到的情景 一下将我击溃 坐在她前面的 我的情敌 那个猴脸小子 正将右手 别在身后 从桌子底下 伸入她的 短裙之中 姐姐去了南方 姐姐走在前面,小德 跟在后面 走过长长的一条街 去打酱油,那是 很早以前的事了 有一次 被两个小流氓截住 其中一个,捏了姐姐的 屁股 说:不错,像个柿子 还有弹性 小德在后面 吓得哭了 后来,姐姐去了南方 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小德长大了 做水果生意,也去了南方 学会了嫖妓 头几年,小德 从来不嫖屁股大的 有人说他 就喜欢尖屁股的女人. 2000/11/15 这几年,小德 只嫖屁股大的 嫖得高兴时 就拍着女人的屁股,说: 不错,像个柿子 还有弹性 2003/1/27卷六 诗人随笔“恶搞”背后的魅影 徐江 “恶搞”似乎正在成为一个与评论有关的亚文化时尚话题。 从《馒头》到《晚饭》,算起来,我已大约就风靡媒体的“恶搞”话题,写过不下三、四篇文 章,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不想那天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竟是素未谋面的诗人赵丽华一一 最新遭遇网络和传媒恶搞的主人公。 虽说没有见过面,赵丽华的诗我还是看过一些的。印象里这几年风格变化挺大,应该算 是近年创作上处于明显上升期的女性作者之一。赵快人快语,一上来就说起最近遭恶搞的 事,气愤之余也说起受到的压力:为了避免自己所任职的一家诗刊受恶搞波及,她已经辞去 了职务;家属们也因为这场无端的热闹,受到上级领导和熟人的好奇过问;与此同时,好奇而 兴奋的媒体还在源源不断地要求采访…… 早在《馒头》诞生之日,我就是“恶搞”的反对者。虽然我比那个恶搞者对其行为所提及 的那部大片更加不感冒,但我以为,媒体恶炒这样一件事,是在纵容对知识产权的偷盗。表 面上看,恶搞者没有拿他偷取的电影片段去做盈利式精营,但事实上他还是从他的恶搞行为 本身得利了——他得到了可以用来换利的名。而这种无形的利,正是建立在恶搞者对原电 影片段进行偷盗的基础上的。这实质上是剽窃,是在钻法律的空子。类似的问题到了《晚 饭》更加恶劣,已经到了诋毁和人身攻击的地步,连“评论”的假包装都去掉了。与此相对应 的却是,不少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在以貌似“公允呈现”的方式为这种本质上违法的行为推 波助澜。 如果说,当初恶搞电影,恶搞的人可以堂而皇之以“我花钱买了票,我是消费者,我有权 以我的方式投诉或评价产品”这样借口来做遮掩,那么到了“赵丽华事件”,这个前提则根本 就不存在了。首先,诗歌不是一种商品,何况是一个作者转型期间的尝试之作。实质上赵丽 华在转型之后,以曾遭恶搞的那种语言方式写过不少佳作,比如《死在高速公路》——“有一 天我会死在高速公路上/像一只鸟//那些穿黄色背心的清道工/会把我拾起来/抚摩我的羽 毛/让我在他们手上再死一次”;比如《温庭筠》——“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 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萍洲。〃我女儿说《忆江南》这个作者/叫温庭筠/妈妈你喜 欢他吗/他怎么这么娘娘腔啊泻这么个小女人/在那梳头打扮/这有什么意思啊/他肉麻不 肉麻啊/他真的还是个男人吗”;再比如——《到处走走你会更孤单》:“到哪儿都一样/你走到 哪儿都是孤单的/如果你真的遇到你想遇到的人/你可能就/更孤单了”……这类诗,我相信 无论某个具体的读者是否喜欢,都能感觉出作者写作时的认真,和对审美个性的追求,那些 恶搞的文字和媒体,为什么不把这些作品也一并呈现岀来呢。 多元的年代,我们任何人都是可以被别人批评和谈论的,但这批评必须有起码的善意和 公允。把一个诗人自己都不满意的尝试之作单拎岀来展示,我认为这样一种恶搞是低于道 德底线的。同样,如果依照恶搞者的选诗方式,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打开李白、苏轼和李清照-24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43 • 的全集,各取所需地挑出若干首作为理直气壮的证据,宣布对方是唐代或宋代的“芙蓉”、“玫 瑰”什么的。这种做法会是善意的吗,会是关心诗歌与文化吗? 审美上的分歧可以探讨。但仅以自己的不接受、不喜欢,就去妖魔化对方、进而干涉别 人创作的自由、甚至利用媒体或媒体假装被利用,去骚扰、破坏一个作家家庭生活的宁静,这 样的事,所有自以为对别人有评判特权的文化人(首先包括笔者本人)是不是都该深刻反省? 对恶搞行为做怂恿式报导的几个网站是不是该深刻反省?人们应该看清楚一点:从国外知 名的陈凯歌,到国内知名的冯小刚,再到圈内知名的赵丽华,恶搞的枪口不仅仅只是针对知 名者的,它也可以瞄准名气不大的人,甚至瞄准普通人!它的动机虽然可能仅仅是出自恶作 剧或一时激愤,但确实会成为一种对每个人带有杀伤性的社会不安定因素。每个人都有可 能成为被某种别有用心的恶搞所伤害的对象,也包括恶搞的始作俑者。许多事情,不是挑战 完公德底线就完了,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触犯法律他说不定在“挑战”的同时已经触犯To这 才是让人忧虑的地方。 对于受害者赵丽华,在表示声援的同时,也希望她不要因遭一时的恶搞而放弃自己写作 上风格的探索。毕竟人们认识一个作家的成色,最后还是要靠作品,所以一切的烦恼都是暂 时的,这正如同她在几年前一首题为《黑云压城》的诗里所写的——“如果很多乌云一起来/ 压住你/那么它们就不单纯/是携带雨水了/可能是很多恶意/诋毁/石头或火药/不过没关系 /时间久了/它们会悬到无趣/它们会一一散去”。诗人赵丽华,坚持住!不止为了诗歌,也为 了一个社会精神空气的健康。 在天上喝 狗子 我有恐高症,怕坐飞机。每次迫不得已坐飞机,则必须把自己灌个烂醉。 以前坐飞机可以带酒,那时我每逢坐飞机,必拎着一塑料袋的酒,我知道机上每人限量 供应两听顶多四听啤酒,但这点酒仅够我开胃,而且这么点量的酒喝下去有时比不喝还清醒 还敏感,这与我要把自己灌晕的目的背道而驰。我拎的那袋酒中除了若干听啤酒还会有一 瓶威士忌,我平常只喝啤酒,但坐飞机让我破了例,因为以我的酒量,要想在两三个小时的飞 行过程中保持相当的醉意及由此生出的胆量,如果只喝啤酒,恐怕我要扛一箱听啤上机,这 未免也太大言不惭了。 以前坐飞机,我是上机前先把自己灌个微醉,然后拎着一袋酒信步登机,坐下后有条不 紊地开喝,一 口威士忌就几口啤酒地那么喝,通常飞机降落后威士忌会剩,剩不怕,就怕人在 天上酒却断了,这种境况对我而言,简直就有点像飞机尚在天上油箱里却没油了一般可怕。 这两年坐飞机不让带酒了,于是我便从岀家门就开喝,还是拎着那一塑料袋的啤酒威士忌, 在岀租上喝,在机场等朋友时喝,在办各种手续排队时喝,一直喝到安检为止,有一次喝到安 检入口,我手中还剩小半瓶威士忌,得有二两多,一方面舍不得扔,一方面觉得自己胆还不够 壮,于是在安检入口仰脖一口灌下(同行朋友见我的豪迈状说赴刑场也不过如此),然后顺手 将空瓶扔进身边的垃圾桶,我发现那个垃圾桶中有半桶全是空酒瓶及易拉罐,我想在我之前 肯定有不只一位像我这般的壮士“慷慨就义”过了。 所以现在坐飞机,在飞机还没升高之前,就先把自己给整高了,而且为了确保自己在天 空上酒劲别过去,每次都要把自己整得高高的,这样在到达目的地后,依然是酒气冲天酒话 连篇,这往往让当地接待我的朋友摸不着头脑,有时人家只得说:你们北京人真热情真能侃 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虽说我有恐高症,但我每次坐飞机都不害怕(之前和之后永远怕 得要命),不仅不害怕,而且情绪高涨见谁跟谁聊,这多亏了我有酒,无论是以前拎在袋子里 的酒还是现在装在肚子里的酒,大概也唯有酒才能暂时回避掉我的这一艰难处境,即:对于 飞机这么一个现代化的玩意儿,我既无力拒绝,我也无法接受,那就只有把自己灌晕了算,混 过一次是一次。 我想,很多的酒鬼就是这么喝出来的,当然不一定是因为坐飞机。 似是而非的镜子 于坚 有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在一家餐厅吃饭,那个餐厅四面墙都安装着镜子,我们可以彼此当 着对方的面说话,同时也看着对方的后脑勺。我建议大家对着镜子里面各人看得见的人说 话,结果我们彼此错位,你对着镜子里的人,但真实的那个人并不在镜子里面,你对着镜子这 个方向根本看不见他。镜子令当时的现场产生了一种虚幻的感觉,空间扩大了许多,再喝点 酒,真是搞不清楚你是在你自己身上,还是在镜子里面了。一朋友大醉,狂舞起来,周围镜子 纷纷落地,空间恢复原状,小了许多。其实每个人只占地两只脚那么大的地皮,镜子让你感 觉你扩大了无数,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你的,你存在于任何一个方向,你后面有一个你背对你, 你前面有一个你看着你,你成为某个玄奥系统的统治核心,在镜子的包围里面,最实际本分 的人也会形而上起来,虚幻起来。镜子创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迷宫,引导你进入你平时进不 去的形而上世界,并且突岀夸张你的地位,你自己成为形而上的核心。我曾经对着镜子端详 自己,长久地端详,最后我越来越恐惧,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肯定谁是真实的我,我只是被诱 惑,被那个唯一的我可以自己向着自己前进的方向所诱惑。镜子使我进入自我迷恋,进入自 我的戏剧化中,我看着一个正在扮演我自己的人,跟着我一举一动,但后来,我越来越觉得是 我跟着它在一举一动。 我平时经常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黑暗之中暗示着我,指点着我,我经常感觉到当我面对 电脑写作的时候,它就站在我身后。这个神秘的幽灵现在现身于镜子中,它没有肉身,它是 平面的,物质的,冰冷的,但它确实令我看见自己在哪里,没有镜子,我永远看不见自己的样 子,但从镜子那个方向我也永远回不到我自己的这个有感觉的肉身。只有一拳粉碎了玻璃, 我才可以回到我自己。但我看不见我自己的时候,我也不能自我肯定我就是我,我只是在对 自我的无意识里面在着,我不能思考观察我自己,我对我自己的任何思考,都不能确证为是 对我自己的思考。因为我的思考没有可以看见感知的对象,思考要有一个对象,罗丹的思想  • 24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45 • 者必须有一个对象,他必须面对一个什么,某个东西必须在他的思考之外供他思考着。自己 思考自己是无法证实的,你可以这么说,但你无法向你以外的世界证实,这是不可言说的。 当你说出你的思考的时候,你已经有了一个对象,你是在对它说出你的思考,而不是你自己 在思考。镜子为自己思考自己提供了一种可能的幻觉,它虚拟了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思考 对象,唯一的区别是,你永远不知道,当你对着镜子在思考的时候,镜子里面的那一个你是不 是像镜子外面的这个你那样是有感觉的,也在思考着你的另一个血肉之躯。镜子令我们可 以来到我们的外面,从自己的角度看着自己。镜子的出现是人类与他的自我分离的开始,人 本来在世界中,与世界浑然一体,没有自我的,无我的,自我是看不见的,不能观察的,镜子使 人来到了世界之外,世界成为一个对象,成为可以审视的对象。但这个对象并不是世界的真 身,它只是一个化身,它的目的只是令你产生你自己可以看见你自己,你自己把你对象化的 幻觉,那镜子里面的世界是不是世界本身,是不是你由此可以进入世界,镜子并不负责,它提 供的只是一个幻像,一个虚拟。照镜子确实是非常迷人的,你忍不住要参照别人来修改自 己,甚至自卑或者自恋,到达唯我独尊或者自我摧毁的地步。镜子令人不再混沌,聪明起来, 它本身是智慧的产物,它提供了虚拟的真实,最真实的伪。镜子一碎,世界消失,没有观察的 对象,也就没有了比较的标准,世界并没有消失,而是你正在其中,在着而已。 近代西方对中国的种种影响,炮舰、图书馆、麦当劳等等,最终是使中国世界为自己树立 起一面巨大的镜子,是中国自己把自己对象化,可以自我审视了。在这面西方文化晶体制造 的镜子中,中国世界第一次看见了自己,这是一个现代人的动作,无论你是否愿意,我们都不 再是古人。很难说这面镜子的是非,因为从此一切都似是而非了。顺着镜子的方向你肯定 永远无法回到中国,但没有镜子,中国世界也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对于我这—代 人来说,比较幸运的是,我们在世期间,镜子的建造已经大体完成。因此,我可以阅读了老子 的"智慧出,有大伪”之后,又翻阅海得格尔“渴望知识,贪求知识,决不会导向思的洞察。好 奇心总是自我意识极易蒙蔽的狂妄自大,它所依据的无非是一种自我杜撰的理智及其理 性"。我在老子里面看见了海德格尔,又似乎在海德格尔中发现了老子,又想起文革时代流 行的"知识越多越反动”,以及从子曰诗云到“知识就是力量”的迷信史,似是而非,但若有所 悟。令中国照见自己的这面镜子并非玻璃做的,已经无法粉碎。重返混沌是不可能的了,令 人担忧的只是,我们是否可以总是区别虚拟的自我和本来的自我,它们在我们身上各占多 少?也许我们已经无法区别,我们是一个新的杂种? 的青春依旧的风采,2000年夏天在广州见面时,那时是个胖子,我问他为何这么好的面貌? 他笑着回答我,"饿死诗人”!呵呵,他的这句经典名言,用在这里,确实恰如其分。伊沙的精 神状况确实的好,绝对的神采奕奕! 在一起,伊沙永远是中心,他言语之间释放的都是他才华的积累,对我这个已经远离诗 歌的人,应该是听一种堂最好的诗歌和文坛的讲座。多钱也听不到的专题讲座。关于诗歌、 关于民间诗歌、关于赵丽华的口语诗、关于傻X小子韩寒的胡言乱语、还有老徐开房等等最 近网上核心焦点事件,这些争论中的核心人物的话语,都是鲜为人知的,,内参”。 伊沙永远是伊沙,一个诗歌鬼才。一个挖掘不尽的文学的富矿。 期间,一"西南诗歌奇才也应邀到场,他就是在北京参加文代会的云南诗歌王于坚,得 知伊沙在北京,放弃了文代会安排的另一个重要活动,在北京饭店赶到了御马墩。 我知道于坚先生是八十年代,他是哪个时代云南诗歌的代表,读他的诗歌,感觉他有写 不完的汉语词典,更象挖也挖不完的一座汉语诗歌的金山。其实有缘还是无缘,我的手里拿 着最近的11期《中国国家地理》,还没拜读完他执笔的关于四川“丹巴”碉楼的文章。哪知这 位我崇拜多年的老兄也来热闹一番。第一感觉,他身上有种匪气!绝对的云南那种彪悍的 西南汉子。谈论间,他绝对的具有一种霸气!关于诗歌的霸气!他的诗歌功底绝对的修炼 的深奥!现在他还在笔耕不断,而且没有江郎才尽的一点念头。 能同这两位鬼才奇才在一起,真是上了关于当代诗歌大课! 移师再战,我带他们来到元大都城墙边一个很佛教很佛教的,一个叫露雨轩的茶社。一 边是香烟缭绕,一边是音乐弥漫,几位当今诗坛(文坛)的鼎鼎人物,话题仍然是大家关注的 话题。气氛异常热烈,主角当然是伊沙和于坚,我只有坐在一旁,仔细地聆听。中岛对我说, 听听他俩的交谈,可以学习很多他们的思想和精髓;可以了解很多他们对文坛的看法。半曷 十分,茶社提供夜宵,兴致勃勃的几位大师,都不要,中岛点了龙须面,我要了一碗云吞。其 实我没有一点饿意,似乎感觉我要的东西,上来后,一定有人会吃。云吞上来了,碗里飘荡着 黑色的紫菜,白色的云吞,香香的。刚才还推脱不要吃的于坚大师终于经不住诱惑,几分种 就消灭了它。伊沙不觉之中轻轻的把那半支老玉米给蓄进肚里。 因为我第二天还要有要事,半夜十分,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茶社。回头透过窗子,他们 依然是兴致勃勃,没有一丝倦意。 关于诗歌,我和他们距离的很远; 关于友情,我和他们永远没有距离; 伊沙和几位诗人北京11月14日活动小记 伊沙和几位诗人 黄胜友 北京11月18日、19日活动小记 11月13日晚,中岛兄兴致勃勃的在电话里说,伊沙14日到北京,也是几年没见了,当然 非常想见到这位笔锋犀利,诗歌奇绝的老朋友。 14日晚七点,我准时来到了铁狮子坟附近的御马墩餐厅,伊沙、中岛和北师大文学院的 俩位老师关于诗歌的话题正在高潮。伊沙真的是变化很大,恢复到了 89年我第一次见到他 黄胜友 11月18日,伊沙参加完北师大的活动之后,他安排一整天要和几位当今诗歌大佬(呵 -246 • 2006年总第24期 呵,中岛说不可以大师大师的称呼),在健德桥一带活动。上午,三代的诗人扬黎赶来了,同 时代读过他的许多作品,见到这个很蜀国很蜀国的诗人,依然会感到他很有许多斗志,诗歌 的斗志。不过他几根儿染过的黄色的毛儿发儿,在他的头顶是那么的不和谐。似乎他应该 留个秃头可能更有诗人的个性。中午十分,北太平庄老孙家的羊肉泡沫是伊沙精心要设宴 的饭局,在北京能品尝到正中的西安羊肉泡沫,是伊沙让几位诗兄、诗弟的知道自己的真诚 心意。沈浩波近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认真的按伊沙的指导下、仔细的在大海碗里,用手掰白 面馍馍,扬黎诗歌细腻,他掰的馍馍也是最细,细的和炒面似的,伊沙多次夸他,说这样入味 最好,唐欣是西安人,并不在意北京的泡馍,完成仪式即可,小沈似乎也是很粗粗的进行完了 掰馍的过程。 北太平庄的老孙家虽然于我也咫尺距离,但我还是第一次来,当然也是第一次吃这里大 名鼎鼎的羊肉泡馍。能在伊沙的指导下吃泡馍也是学习西部文化的过程。这里有西安的稠 酒,正宗的从西安运来的稠酒,就是米酒。据说唐朝流行的就是这种稠酒,当年李白也饮的 是这种稠酒。甜甜丝丝的,入口基本上品不出酒的醇味,但是绵绵的在口中,真的会有回到唐 朝李白斗酒的感觉。几杯下去,所有的诗歌大佬的脸色都红润润的,疲惫全无。泡馍是中午的 主题,诗歌似乎与泡馍相比暗淡了许多。美美的绸酒一壶的上来,似乎表达着伊沙的热情。 68度的五粮液绝对是好酒醇香。伊沙,中岛,侯马,沈浩波,唐欣平时肯定都是品酒髙 手,十年的老白汾酒喝完之后,看着侯马点燃的68度的五粮液的兰色的烈焰,感觉到好酒和 好诗一样,同样可以燃起熊熊的烈焰源因是因为醇厚,用好的粮食精心酿出,这和好诗的岀 笼是一样道理。晚饭的热烈,这和大家的多年来对诗歌、对友情心情一样热烈。其间,沈浩 波推托掉了约好的生意谈判,又赶回来,和大家相聚,这就是一种真诚。诗歌的真诚,朋友的 卷七 刊中刊:文学不死 真诚。 元大都厚重的城墙依旧沉浸在远去的辉煌,当年真正的燕京八景——蓟门烟树,就是健 德桥这•一代的风景。墙还是当年的墙,树确实现在的树。暮色里,几位诗歌大佬在元大都上 岛咖啡店里入座。开始了一次精彩的诗歌沙龙。沈浩波给大家朗读他新近创作的作品,伊 沙、中岛、侯马、等都在认真的聆听,都是多年的朋友,年长的几位诗兄,没有忌讳,没有保留, 对小沈精心创作的作品,给予了评点。气氛相当的融洽,和谐。对于我,只有静静的聆听,仔 细的牢记。几年没有认真的写东西,和他们在诗歌上的造诣有相当的距离,这的确是一次良 好的学习机会,同时也深深的启发和感动了我,是否早日回到当年的状态。 •话题依然的很多,诗歌的社会责任、诗歌社会效应、以及诗歌的汉语责任,民间和知识分 子的诗歌,等待。直到凌晨2时,余兴未尽的诗人们才回到附近的公寓休息。 19日是伊沙回西安的行程。看完电脑的中岛,想说又不想点破的说,今天是他的阳历生 日。大家高兴,我在柜橱里拿岀与“诗”也算有关的美酒——轩尼诗。每人一杯,给伊沙的北 京之行,为中岛的生日庆贺。值得一提的是中岛兄,最近非常开心。原因是他的一首“问 号”,得到于坚、伊沙等诸多诗人的认可,这也是他多年来的积淀的回报吧。 走马观花,记录下这几天几位多年前的朋友在北京的行踪。与他们同行,是我一次学习 诗歌的机会。网上搜他们,都是他们在诗歌上的成就。非常的佩服和敬仰这些诗歌的精神 贵族。这几天我也非常的兴奋和开心,也许是一次启发!或者是启迪!积淀多年了,似乎在| 合适的机会,写点东西了。是好,是羣也好让从前的老友们不要忘记,我曾经也过诗人的梦。 2006年11月19 H北京马甸草记。 •II 近来,我老榜单子慢慢恢复了画“群像”的元气,以备万一那天遇见"群芳争妍,群情 振奋,群起而攻之,群死群伤”的大场面能派上用场。 这不,一扭脸文坛出大事了,文坛成了祭坛。著名诗人叶匡政开博宣布“文学死了”, 比天才的滋事少年韩寒曾质疑的“现代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气魄还大。又一扭脸,前著 名先锋作家洪峰流落街头挂牌乞讨,向省协讨要说法。您瞧准了,要不了两天肯定又冒出个 什么人物宣布“文字死亡了”。唉,文坛的文字的事向来是苏州多事之秋的园子,一步一景, 博大水深,今儿,我就不遛园子了,就请各位网仙您了看图吧。 •诗参考• 249 • 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 叶匡政 文学死了!憋在很多人心里的这句话,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有一些人不会答应,正是他 们构成了今天的文学利益集团。他们也许是诗人、作家,也许是文学教授、批评家、文学编 辑,或者就是那些依然怀有梦想的文学爱好者。但无论他们是否答应,文学,这只旧时代的 恐龙,这个曾经傲视其他文字的庞然大物,它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 文学死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在文字写就的文本中,我们曾经认为文学是其中 最艺术、最经典的形态,这一观点寿终正寝了。没有了文学等级,没有了文学体裁,没有了诗 人、作家的身份意识,没有了文学史……文学就像1919年以后的文言文和古体诗,就像我们 今天的邮票,它似乎还活在一些人中间,但已丧失了任何存在的意义。文学,它是我们对一 个旧时代的记忆,它是一只古董,我们要把它供奉在博物馆的红丝绒上供人瞻仰。文学,不 再有现在,也不再有将来。 文学死了!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们每个人都重新获得了创造自己文本的权利!我们 不再允许任何人把我们的文本,放在那个虚伪的、僵死的文学秩序中去角逐。在我们的观念 中,一份生动的语文老师的教案、一段鲜活的网络聊天记录、一篇有关婚姻问题的博客短文 与回贴、一个情真意切的手机短信等等,任何形式的文字文本都与所谓的文学有着同样的地 位。它们一样可以成为经典,它们将构成文字在未来的新秩序。我们眼中,只有真的文本和 假的文本,只有好的文本和坏的文本,只有可以阅读的文本和无法卒读的文本,不再存在所 谓的文学标准与非文学标准,一切文本都来到了同一个起点。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与 发现文本在未来世界的崭新样式。 文学死了!任何熟悉媒介史的人会得出这个结论。在前文字时代,部落人用眼、耳、口、 鼻及全身来感受世界,“口 口相传”的互动文化方式,使诗歌、寓言、谚语等口头智慧成为那个 时代的经典文本。而我们曾经奉行的“文明世界”与“理性生活”的全部标准,都是因为印刷 品的普及才得以确立的。人们靠印刷品来理解世界、传达思想,真理和真相只有印在纸上, 才能获得大多数人的信任。人接受世界的方式,也从部落人有机、平衡的通感,变成了现代 人线性、单向的阅读。印刷品虽然培养了人的个体意识,但摧毁了部落生活的集体感与统一 感。文学,不过是依从了印刷品消费特征的一种时代性的娱乐品,一种令人孤独的娱乐活 动。这就是文学本来的面目。印刷品时代正在终结,但文学已提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文学死了!任何了解今天媒介变化的人会得岀这个结论。今天,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 由网络、电视、手机共同组成的电子媒介时代,这是一个聚变的时代,几乎刹那间就对我们的 文化、价值与制度构成巨大的冲击。电子媒介,转瞬之间就能把我们的观点送到想去的地 方,也能在转瞬之间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它延伸着我们的意识,使我们生活在一个既依 存、又互动的世界中,它为人类打开了新感知的大门。我们今天经历的一切,前文字时代的 -250 - 2006年总第24期 人在文字到来时经历过,手稿时代的人在印刷品流行之初也经历过,巨痛与身份的迷失是一 种必然。旧媒介总会以庸俗、堕落为借口,来抗拒新媒介的诞生。然而,媒介的形式,决定着 一个时代真理的内容。博客、视频等网络互动技术,正在将生活在同一母语下的人群联合成 一个巨大的母语部落,人们正在重新感受到过去部落生活所拥有的集体感与统一感。生活 在不同城市的人像生活在一个部落一样,在谈论同一个话题。这一切都成为文字革命的动 因,也在重写着文化的定义。未来文化的一个主导特征就是“互动",内容的消费者同时是内 容的提供者。这一革命性的变化,将为我们彻底抹去“文化控制者”这样一小撮精神特权阶 层。每一个人都将成为未来文化的书写者。而文学的腐朽秩序,将成为这场革命的第一个 敌人,所以它的死亡是一种必然。 文学死了!任何知道一点文学史的人会得出这个结论。在文学成为一种学问之初,人 们还奉行反抗神明与权威的自由文本创作。一个文本只要它是鲜活的、生动的,无论它是书 信,还是公文,都会被人们传阅、称颂。商业岀版的发达,使一大批靠文学吃饭的职业作家、 文学教授、批评家、文学编辑等等开始一次次推波助澜,文学终于被供在一个高高的殿堂上。 文字好像只要穿上文学的外衣,就可以傲视一切文本。而源于生活的质朴文本,只能活在 "民间语文”的这顶帽子下。自由文本的创作,随着文学史的演进,终于令人生厌地降格为文 学。文学史不仅构成了对作家的压迫,也构成了对一切文本的压迫,更构成了对活生生的人 的压迫。文学死了,我们才能真正听清“救救文本”这声呐喊的真实意义。 文学死了!任何了解一些文学体裁的人会得出这个结论。小说、戏剧、诗歌等这些文 体,发展到今天,已异化为作家占山为王的武器。每一种文体都有它的演变史,作者必须首 先将自己亲历的遭遇,演变为对文体的服从。而且要通过对文体史的研究,来决定自己说什 么或怎么说,文学由此成了一小部分人的特权。文本遇到体裁问题,如同文本在成长过程中 遭遇到最严厉的文学酷刑。体裁对文本的束缚,是一切质朴文本沉沦为文学的开始。文学 体裁历史发展的极致,一定会把“说不清楚”作为一种文体的终极结果。 文学死了!任何喜欢过文学创作的人会得岀这个结论。人之所以从事所谓的的文学, 奥秘在于,模仿或抄袭先人的足迹,换取名声,或以此为生。在文学创作外,他们还会炮制出 无比丰富的作家经验史,让作家招摇过市,这其中包括创作年表、谈话录、生活情爱史、苦难 研究史等等,好像作家的遭遇比一个普通人的经历更值得炫耀。这些基于商业动机而说出 的自恋而多余的话,使作家变成了玷污自己文本纯洁性的第一人。 文学死了!任何喜欢阅读文学作品的人会得出这个结论。我们的确相信过文学,我们 模仿文学生活。而作家正是通过文学,让根本不从事写作的人改变了面貌,成为迷茫、沉思、 忧郁的生活局外人。在作家那里,反倒被说成是文学的感召。作家通过一种所谓的文学情 绪,形成了对一代又一代人的压迫。在电子媒介创造的互动文本时代,由于取消了作家这- 精神特权阶层,文学对人的压迫也终将被消解。 文学死了!我们每个人都重新获得了创造自己文本的权利!我们将重新回到一个思想 与观念质朴的年代!关于文本,我们的定义是:一种思想诞生时的最初童声。人,作为文本 的创作者,他只与他最初的文本的创作日期共存,至于文本从哪里来,文本又到哪里去,通通 属于节外生枝的文学杂碎。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彻底剔净文本中的一切文学杂碎 文学死了!我唯一的遗憾是,历史给予中国现代文学的时间太短了,从1916到2006,只 走了短短90年时间。2006年之后,过去经典意义上的作家与诗人都将不复存在,文学即使 •诗参考• 251 • 有人摆弄,也退化文人间的一种交际工具。梁小斌先生多次对我转述过《圣经》中耶稣的一 句话,时间来不及了,我不能再做比喻了。过去我一直不解其意,今天我懂得了。耶稣的大 概意思是说,他不能无限期地用文学来说服我们,无论我们是否真正理解过文学,一个革命 的时代的终将到来。 文学死了 !至此,我们宣布,一个人人平等的互动文本时代已经到来! 揭露中国当代文学的十四种死状 叶匡政 文学死了,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思想,可以让我们重估文学在今天的价值。关于文 学有太多的伪问题,而“文学死了”是一个值得我们面对的真问题。对作家而言,如果文学死 了,你将如何写作?对大众来说,如果文学死了,是否意味着一种观念的解放? 中国当代文学确实死了,任何对当代文学体制有所了解的人会得岀这个结论: 1、 文学理论死了! 文学理论人士都在叫喊“文学理论危机”。知名文学理论教授们纷纷转行,很多人转向 了文化、图像、媒介、思想史的研究。人们惊叹文学研究人员流失,文学理论教学也举步维 艰。其实早在2004年,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孟繁华研究员就说文学理论死了,他认为传统的 文学理论无法在新时代生存。 2、 文学批评死了! 文学批评的“造假”与“甜蜜”,文学圈内人所共知。文学批评臣服于商业利益,批评变成 了炒作,商业早已改变了文学批评的本质。读者对文学批评毫不买帐,要么说的听不懂,要 么说的都是假话。作家对文学批评更懒得理睬,认为隔靴搔痒,自说自话。批评家自己也牢 骚满腹,抱怨批评劳动不受尊重。批评家谢有顺认为今天的文学批评“表扬信”铺天盖地, “和稀泥”者比比皆是。他总结过,“文学批评更像是文学族类里的贱民”。 3、 文学史死了! ' 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一直是政治意识的附庸,是不争的事实。近二十年来,文学史家们又 开始对文学界不断涌岀的“运动”“圈子”“口号”有了热情,这种“准政治法则”使文学史家们 漠视文本,作家、诗人们也热衷生产观念,文学史沦为"文学观念运动史”,文本沦为图解观念 的奴隶。此外,产生于大众中的一切新的文本样式,皆被斥为庸俗文学,被排斥在主流文学 之外,永不可能进入文学史。文学史,成了一部分人、一部分意识的文学史0 4、 文学研究机构死了! 文学研究机构的考评大搞形式主义,从来都把发表文学论文的数量、是否核心刊物等作 为指标,从无论文质量一说。研究人员花钱发表论文成为一个普遍的现象。所有的文学研 究必须完全服从基金意志的要求,能研究什么、不能研究什么,早有明确规定。这种划地为 牢的文学研究机制,使近几十年的中国文学研究只能靠借鉴与抄袭西方文论度日。可以说, • 252 • 2006年总第24期 中国文学研究机构从未诞生过一篇超越文学流水线标准的论文。 5、 文学学术刊物死了! 所有的文学学术刊物只要花钱就可发表论文,你可以平庸到极至,但不能有任何鲜明的 观点。如不符合它们荒谬绝伦的审稿要求,即使一字千金,你也无法发表。特别是一些国家 级核心刊物,除了编委与少数名家外,发表论文一律收费,每篇最低2万元。而且大学也出 台相应规定,发表可受到奖励,多则6万元,发一篇可赚4万元,少的也有7、8千元。我们必 须清楚,他们花的是教育的钱与纳税人的钱!国家核心刊物的编辑们富得流油。 6、 文学教授与研究者死了! 文学教授、研究者们都在“跑硕士点”“跑博士点”“报项目”“找基金”,根本无心教学与研 究。关键时刻,拼凑抄袭内容苍白、空洞的著作,使粗制滥造的文学研究著作风行天下,少数 学者号称自己“著述过千万”,其中有价值的东西能有多少?基本上全是翻样的“文学学术泡 沫”。还有一些文学教授组织弟子每人几章编写书籍、教材,毫无羞耻感地算在自己的名下。 7、 文学硕士生与博士生死了! 文学的硕士生与博士生们,都沦为教授们的义务打工仔,为教授跑腿、干活、编书、赚钱, 而自己既无利也无名,敢怒不敢言。大量时间被耗在了学业外,编书、写论文东拼西凑在所 难免,因有导师兜底撑腰,抄出笑话也无关痛痒。学风浮躁,日甚一日。 8、 文学教材死了! 各种文学教材汗牛充栋,因为那个大家心知肚明的机制,虽然所编内容不同,但都透岀 一股腐朽之气。只要出版社愿出,谁都可以拉一帮人马编写。当今凡有点名气的大学,差不 多都有自编的各类文学教材。与过去统一编写、千部一腔状况相反,现在又都成了个人化或 小圈子化的编写。不同教材的基本观点、理论体系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甚至相去甚远。教 材的粗制滥造,使换校考研的学生有时无所适从,甚至要从头学过。 9、 文学报刊死了! 文学报纸、刊物都在垂死线上挣扎,反正没人看了,也不存在了市场竞争与信誉问题,发 咲系稿”“收费稿”、交换发稿,成为行业惯例。每年文学报、刊浪费国家大量纸张,为了满足 一小群人自慰般的意淫。 10、 出版社文学编辑死了! 很多出版社文学编辑,转向了做教材、童书、生活、娱乐书。大量的文学编辑靠卖书号度 日,从文学爱好者手中抠出他们的血汗钱。因为岀版社定下了他们不能不完成的利润指标, 文学编辑们成了文学坚定的背叛者。或者将一些劣质文学,通过大肆炒作,混淆文学视听。 真真能帮助大家了解生活真相的文学书,他们不能做、也不敢做。 11、 作家协会死了! 作家协会成了豢养文学官僚、奴才与假作家的集散地。他们就是一群没有灵魂的太监, 每日无所事事,为了一点残存的文学既得利益,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今天互骂,明日对打。 12、 作家死了! 作家的创作欲,今天,只随着市场行情波动。他们把文学看作应市的蔬菜,都想赶个早 市,都想取得文学小贩与买菜婆的欢心。为此,他们倒是用尽了心机。 13、 文学读者死了! 严肃的文学读者正在绝迹,偷窥、猎奇成了他们搜寻文学书籍的主要动力。他们正在成 ----------- ❹诗参考• 253 • 为盛放文学这具庞然大尸最好、最结实的棺材。 14、文学奖死了! 最荒唐的是今天的文学奖,经常假借既往的文学大师的名义,奖励一些非文学作品。它 们的存在,甚至会损害到我们对过去文学的记忆。 文学死了!我说的文学,不过是那件皇帝的新装。我相信,参与到今天文学机制中的每 个人,都曾经心怀对文学的梦想。然而,因为这个梦想,却与文学成为相互谋杀的一对凶手。 我们为何还要继续假借文学的名义,苟延残喘在这样的机制下?我们为何要把我们的文本 称之为文学? ’ 我的好朋友梁小斌、芒克、杨键、康赫等,他们都是默默奉献文本的人,他们亲历的遭遇 就是中国当代文学死了的明证。 文学这具尸体,现在已被运进了停尸房,我们目前还不能把它开膛破肚,査明死因。原 因很简单,还有一个人没出来签字。 无论它是怎么死的,像一位网友说的,我们还是为它—起默哀吧...... 洪峰在替所有中国作家乞讨 叶匡政 文学死了! 2006年10月28日,洪峰,这位当代中国文学的重要作家,这个倔翠的东北 汉子,终于站到了街头。他走向街头,不是准备游行,因为远处并没有等待他的游行队伍;也 不是售卖他的新书,他已被生活压得拿不动笔了。他站到街头,是在乞讨。他迎街站定:在 胸前挂上了一块白色的乞讨牌,上书“乞讨姓名:洪峰职业:中国作家”。 这一天,距离我在新浪公布《文学死了!》的10月24日,只有四天。 一个多么准确的形象!熟悉当代中国文学的洪峰一定知道,这一形象所代表的意义。 他在替所有的中国作家乞讨!在未来的中国文学博物馆中,这个形象一定会被塑成高高在 上的雕像,供我们瞻仰。他的形象,代表了未来的中国人,对我们这个时代文学的认知,对我 们这个时代作家的认知。洪峰,他为中国当代文学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形象,这位先锋品家 这位热爱足球的人,再一次站到了先锋的位置。 他站到街头,创作了他一生最重要的作品 几十年来,哪一个中国作家不在乞讨?不愿乞讨的作家,或者选择老舍、海子的方式:自 杀,或者选择储安平的方式:在人间失踪;或者像沈从文那样:改行。还有第四条路吗?成为 一个战士?呵呵,它与失踪是同一个意思。 哪一个中国作家不在乞讨?有的向现今的文学体制乞讨,从怀揣文学梦想的人,变成了 .25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55, 文学的官僚与奴才,像-群丧失了灵魂的太监,吆喝着主子的意图,并为得到这样的权力骄 傲;有的在向市场乞讨,紧跟在专门阉割作家灵魂的岀版社与书商的身后,成了一只只摇尾 乞怜的哈巴狗;有的在向电影乞讨,成为导演图像意志的附庸,哪次不是导演出来召呼一声, 立马就会有5、6个作家应声而动,他们为点到自己,正沾沾自喜呢;有的在向普罗的文学大 众献媚,制造点狗屎与垃圾,表明自己似乎是个战士……我真的不想再例举了,我为这样一 个可怜的群体,而感到悲哀。 精神特权,呵呵,一群精神的阳萎者 这一次洪峰站出来了,他们依然不敢立场坚定地发言。他们既为心中残存的那点文学 理想所折磨,又为手中的那点既得利益患得患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说又不敢说。他们 不明白,作家是靠发言而活着的。想想鲁迅就会懂了!同志们呵,你们在1942年的某一天, 就被集体地抽掉了脊椎。这群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正是这僵死的文学秩序的陪葬品。他 们在其中蠕动得多么欢快呵!请不要再假借文学的名义说什么了吧!让文学成为历史,成 为我们心中一个珍贵的概念。我还期望它能给我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呢。让它死吧!庄严 洪峰说:“我不会吵架!"是的,因为我们不敢吵架,早已不会吵架了 !对那个高高在上的 某个场,我们从来就不敢发言。洪峰还有-句话说得好:"我就是看能不能要到东西。是的’ 你既然不敢吵架,就只有去乞讨。 人一宀十* 今天,还有不乞讨的作家吗?有,他们改行了。我的好朋友芒克,他成了一个画家,正在 为他的画驀忙碌。梁小斌,他每日在京苦练书法,前段时间,还被某家机构列为中国活着的 _百位书法家之_。对"文学死了"梁小斌暂时还没有发表意见,但是他倒是说过,书法的最 高境界就是"字的崩溃"。刘索拉,她在做音乐。在今天的文学秩序中,她永远只愿承认自己 是个业余作家,有谁明白她的意思? …,厶皿 不说了,朋友们,也请原谅我,我不能说得太清楚。每一个了解现存文学秩序的人,右听 懂我说的话。 *7 我敬佩洪峰的勇气,他可是-位50岁的知名作家呵!我感谢洪峰!他为我们塑造了一 个诠释当代中国文学、认知当代中国作家最准确的形象。 文学死了!现在,洪峰站岀来告诉我们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孔子哭了 !”与“文学死了!” 叶匡政 文学死了!孔子哭了!两件毫无关系的事。孔子绝不会为这个文学婴儿的夭折而哭。 这个婴儿本就生得不明不白,中国传统文化的血脉在他的体内早已枯竭。如果文学死了我 们的老祖宗孔子只会笑的! 然而这两件事又有关联。文学死了。11月10日,雕塑家金锋先生推出了《孔子哭了!》 这个网络互动作品。这是一个可视为典范的互动文本。它的意义如同鲁迅1918年在《新青 年》发表的《狂人日记》。《狂人日记》成为中国新文学的开山,而这个作品的诞生,则意味着 中国互动文本时代的真正到来。 对于文本,我的定义是:一种思想诞生时的最初童声。《孔子哭了!》无疑就是这样一种 清晰而稚嫩的思想,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多么意味深长的瞬间,它准确、生动地向我们传达了 中国当代文化的现状。 如果我们从《狂人日记》中听到了“救救孩子”的呼声,那么我们从这个作品中,听到的就 是“救救祖宗”的呐喊! 孔子哭过,《论语》中,颜回死时,他还大哭过,并哀叹道:“天在毁灭我呵!天在毁灭我!” 那一年,孔子71岁了。孔子把最悲痛的哭声,给了这位一生贫穷的弟子。然而,颜回曾经的 快乐,却成了历代文人追求的最高精神境界。颜回虽然无所作为,但他从来都被后人视作圣 贤。细说起来,这也是中国历史的可爱之处。 孔子哭了!在观众的互动中,他的哭脸也被蹂璃得面目全非了。这就是中国文化的真 相!舍弃了老祖宗的文化,究竟会长成一个怎样的怪胎?我想没人知道。 金锋的作品最后会告诉我们的。让我们等着瞧吧! 所谓文学之死不过是破茧重生 橡子 米兰•昆德拉在小说里说,上帝不公平地给了一个傻瓜一张漂亮的脸,却给了莱蒙托夫 一双短腿。他又说,诗人如果走错亠步,走出他的镜子领域,他就将毁灭。 我把他的两段话如此并置在一起,是想说,诗人或作家生来就是被剥夺了的。因为宿命 或现实的剥夺,诗人的心志才敏感起来,才获得了与物质之上世界的神秘共鸣,才能体察生 命的卑微与局促,才能写出不同凡响的句子。另一方面,写作者在尘世中的存在也是受到限 制的,他仰仗于“镜子”获得魔力,一旦他走出界线,渴求他不应得到的东西,他的光环就会消 退,就等同于芸芸众生,甚至因此失去诗人和作家的身份。 用这样的方式来看,洪峰的实名制乞讨就不再是简单的现实抗争,就能获得一点形而上 意味。他从自己的镜子中走岀了一小步,被一个少女看见并拍了下来,然后又很快地退缩了 回去。他的乞讨并不像叶匡政所夸大的那样,是什么宏大的文本,而不过是偶然而轻微的 “失禁”罢了。 那么,洪峰的镜子又是什么呢?是一个茧。《大师与玛格丽特》的前50页対•这个茧有很 • 256 , 2006年总第24期 ____ 好的描述。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为了鼓励写出歌颂时代的伟大篇章,人民为作家和诗人提供 了温暖而舒适的茧,只要他获得盖了印章的红色证书,他就可以终生寄居在那里,不仅衣食 无忧,周围还有戴着三叶草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当然,我们现在知道,这是一种制度幻觉。 温暖k茧正在崩溃,只有少数人还享有不断削减的特权,更多的诗人和作家被''驱赶到了风 沙扑面的大街上"(孔庆东语)。像我这样的人,早就适应了无情的“驱赶",但年近五十的洪 峰显然无法适应,他用乞讨的方式表达了对茧的怀念,他的乞讨里有乡愁。 、 写作者的窘境并非仅仅来自意识形态,虽然意识形态的挤压最让人感到不适,最能引发 怜悯O叶匡政在用莱蒙托夫式的激烈口吻宣扬“文学死了”的时候,他所犯的错误,是混淆了 各种形式的''剥夺",并把它化约为_种政治阉割。实际上,如果我们回想一下海子的生平, 我们就不难了解,剥夺有时其实来自时代深处某种无法辨识的冷漠,甚至就来自人民(也许 叫群氓更合适)。当海子写出那些辉煌而自悯的抒情诗的时候,人民在哪里呢?拒绝他的女 人是人民吗?小饭馆的老板是人民吗?对他的诗报以冷笑的同行是人民吗?他被两种事物 拒绝,一是他自己肉体中的病态内驱力,一是周遭世界的坚硬与锋利,所以他死了。只有等 到他以失禁的方式死去,我们才能重新发现他,传诵他的诗篇,怀念他圣徒般清古而窘迫的 生涯。所以说,当我们控诉的时候,我们不妨回过头来自我审视一眼:我,我自己,是不是凶 手? 我赞同叶匡政所说的当代文学的十四种死状,如果我有足够的耐心,还可以列举更多。 在我看来,如果说当代文学遇到了什么要命问题,倒不见得就是"虚伪的、僵死的文学秩序 在作祟。文学已经变成了_个无限开放的系统,不可能因为嫡增而热死。文学到底什么? 当然不言几个老同志把持的作家协会,几个迂腐学者凑在一起弄的晦涩杂志,但好象也不是 满大街上堆得跟死鱼一般的玄幻与言情。我个人以为,这是一个好的文学时代,洪峰可以继 续要求沈阳市长给他固定工资,郭四可以跟朋友在西湖吃生鱼片,谁谁可以顶着治安管理处 罚法的刀片儿脱掉内裤,如果这个系统更加开放,就更好了,如果诗人可以在王府井拥抱陌 生女人而不被抓起来,如果作家向基金会申请资助而不是向政府乞怜,如果有才华的写作者 和混文学饭的人在不同的圈子里都混得不错,如果作家协会评了什么奖大家都不眼红不生 气不在乎,如果人民不因为诗人说了粗话就把诗人看作敌人,等等,那就更好了。但我们也 不急于吁求这种时代马上到临。说到底,于文学而言,挤压也是一种财富,因为有《古拉格群 岛》这样的先例,晾着你、不睬你也是财富,因为有海子这样的先例。所以,我以为,叶匡政列 举的所有"死亡''都丝毫不让人恐慌,恰恰在僵死的秩序之外,我们能迎接文学真正的、散漫 的、恣肆的可能性。 止E 那么,当代文学的真正问题是什么呢?我觉得有两个。一是写作者缺乏巨大的才华和 耐心。除了才华,没有任何别的可以为写作者做证,脱裤子固然不行,把自己挂在钩子上也 不行,爬到鸟笼子和兽栏里都不行,希奇古怪的行为固然可以吸引公众的注意力,但不足以 让阅曷者死在你的文字里,用眼泪为你送葬。从我的视野来说,我还很少看到耀眼的才华' 或者有才华的人也缺乏力量、被尘世湮灭。这个问题可以归结到神秘主义,因为我实在不知 道,天才如何降生,又如何在水上飘行以渡过风暴。 、 另_个问题是糟糕的时代趣味,或者说是普遍的审美力低下。我不是一个做学问的人, 总结不岀什么象样的门道,但我有一个模糊的猜测,那就是先有文化革命切除了人民的文化 [根,后有应试教育为年轻一代的审美做了绝育手术。这是一个巨大的、难以抵挡的荒漠, •诗参考• 257 , 是真正的悲剧所在。总结一下我们时代的写作偶像,那真叫一代不如一代啊,王朔和王小波 的文字还是不折不扣的文学,郭敬明那幼稚得无以复加的涂鸦怎么也会受到追捧呢?什么 是当代文学的耻辱?那就是孩子们人手一本郭氏著作还读得如痴如醉,是一个抄袭者用贋 品迷惑了一个时代还不容辩驳,是文学需要法庭为它清理门户。如果说,我在文学方面也是 一个悲观主义者,就体现在这里,我担心我身处其中的时代永远不渴望钻石和黄玉,永金沉 湎于速食面和防腐剂。 那就这样说出我的结论吧,“文学死了 ”是一个虚假命题,是一个诗人的内在惶恐的曲折 映射,是他踉跄着迎接“文本互动时代”所发出的哀叹。 我惊讶于,他为什么看不到日出,看不到破茧而出的锐利光芒。那光芒虽然细小而娇 嫩,但它多么夺目、多么动人,映照出我们的破败和灰暗。 杨四平:文学,是永不凋谢的花朵 近日,在网上读到叶匡政的《文学死了 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之后,感受很是 复杂。原因有二:一是叶匡政在文中要以“任何文字文本”取代“所谓的文学”,大声宣告传统 的纸质文学的死亡;一是质疑者不愿意正视文学语境的变化,一味固守正统的文学观念。 作为诗人的叶匡政,长期处于文学漩涡的中心,为文学在现时代的急剧变化而心焦,为 正统文学在现时代尴尬的处境而心碎,甚至为正统文学在现时代的千疮百孔而顿首;于是, 他从媒介史、文学史、文学体裁,乃至文学创作与阅读等方面,得出了正统文学尽管很年轻, 但已经未老先衰了!叶匡政不是正统文学的终结者,而是宣布其终结的宣告者。 其实,问题并不复杂,进化论在这里仍然有它的市场。纵观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的历 程,我们知道,五四时期是主张进化论的,30年代为阶级论所笼罩,而40年代是启蒙论的天 下,此后又岀现了阶级论的恶性反复,新时期启蒙论再次抬头,而90年代几乎是众口一词说 “现代性”。这其中,进化论是流贯始终的。文学的风貌会随着时代的变化或慢或快地变化 着,有时是暴风骤雨式的,而有时却是和风细雨式的。进入21世纪了,随着我国经济、思想、 文化等方面的“全球化”跟进,我们的文学也相应地要从“现代性”而“后现代性”了。尽管“后 现代性”在当前的文学领域里并不充足,但它已经在方方面面显露出了端倪。这就是我们当 前文学乃至未来文学的事实。 而这种状况西方人又比我们认识得早,只不过这一次早不了几年,而不像对现代性的认 识我们要比人家落后近百年。如果说,此前我们很屈辱,这一次我们就很有尊严了。在外国 后现代文学家眼里,整个世界只是一大堆文本,时髦、服装、人体和社会都是文本;而作家所 要做的只是在写下各种句子。而“写”、痕迹,就成了后现代文学写作的第一要务。雅各布逊 甚至认为,一段文字是不是诗,不一定取决于语言本身,关键在于人们的阅读态度。 显然,叶匡政深得后现代的滋养,所以,他宣布那种“文学是最高的语言艺术”之类的正 统文学观已经过时,只能成为“一个旧时代的记忆”;而“文字文本”的时代、各种文本互动的 时代已经莅临了。也就是说,与其说叶匡政是在宣布文学之死,不如说他是在宣告中国文学 “后现代”时代的全面到来,而它的界碑是2006年。实质上,叶匡政的“文学之死论”不牵涉 文学的本质,也不涉及文学的终极关怀;它更多的是提醒大家要关心现时段文学已经发生了 巨变。 而反对者们对正统文学的抱残守缺,就像执着的爱国者那样,也如怀旧的恋人一般,容 忍不了人们对他的一片痴情的“亵渎”。正统文学已经化为我们的知识、思想,甚至溶入到我文学没死人死了 张炜 文学与当代生活 -25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259 • 们的血液,成为我们的“文学传统”,对文我们的影响是不容否定的;但如果像鲁迅笔下的“九 斤老太”、《萧萧》里面的祖父那样拒绝乃至嘲笑“新事物”,那就不免有些令人可惜了。文学 上的“以人为本”,就是要在继续发扬“旧传统”和不断开创“新传统”的情况下,实现人的全面 发展。光守着“旧传统”显然是不和谐的。 当下,文学创作繁荣的风景不再,文学甚至面临着被边缘化的危险;同时,各种各样的文 学事件却层出不穷,成了媒体时代不大不小的风景。如何评价当下的文学创作?如何看待 文学与当下生活的关系?信息化时代文学存在的价值或独特的魅力何在?在近日上海大学 举办的首届文学周活动中,张炜、韩少功、莫言、曹征路等4位著名作家就上述问题,发表了 精彩的演讲,现摘录其中精华部分,刊登岀来,以飨读者。 今天在各种形式的文学会议上都会谈到文学的消亡——文学阅读、文学创作会不会从 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会不会终结;在南方、北方的文学场合,也都有人问这个问题。一谈到 这个问题,我就想到法国作家雨果在《论莎士比亚》中所说的一段话: “今天,有许多人甘愿充当交易所的经纪人,或者往往甘愿充当公证人,而一再反复地 说:诗歌消亡了。这几乎等于说:再没有玫瑰花了,春天已经逝去了,太阳也不像平日那样从 东方升起,即使你跑遍大地上所有的草原,你也找不到一只蝴蝶,再没有月光了,夜莺不再歌 唱,狮子不再吼叫,苍鹰不再飞翔,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也消失了,再也没有美丽的姑 娘、英俊的少年,没有人再想到坟墓,母亲不再爱孩子,天空暗淡,人心死亡。”这是雨果的回 答。 我还想到另一位大作家左拉,他有一篇文章叫《我的憎恨》,其中说道:“我憎恨那些高傲 和无能的蠢人,他们叫嚷说我们的艺术和我们的文学已濒临死亡。这些人头脑十分空虚,心 灵极其枯竭,他们是埋头于过去的人,而对我们当代的生动而激动人心的作品,只是轻蔑地 翻两页就宣布它们浅薄而没有价值。我呢,我的看法迥然不同。”这是左拉的回答。 我为什么要引这两段话?因为这两个作家说这番话的时候,距现在已经近200年的时 间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忧虑和讨论的问题,其实在200年前就已经反复地被人提过了,这 原来不是一个新问题。而两位杰出的西方作家,已经作出了回答——时间更是证明了他们 的回答是正确的。 有的人可能认为,我们今天的情况跟19世纪完全不同——可是19世纪的读者会说,我 们19世纪的读者面临的全部问题和18世纪、17世纪、16世纪的完全不同!不言而喻,每个 时期的文学都将面临着崭新的艺术形式、娱乐形式的挑战,于是每个时期都有人以为文学的 终结是必然的。虽然时代不一样了,今天有了网络,有了电视,有了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和场 所,可是今天的人不要忘记,在过去,即便在古代,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仿佛比文字更有吸 引力的娱乐场所、艺术形式也同样很多,他们也面临着像我们一样的一个花花世界。有很玄 人被那些场所给吸引了,被那些艺术的形式给征服了,一度离开了文学和阅读。所以,当年 也有那么多的人十分担心文学的命运,不断地提出文学死亡的问题。 我们今天面临的挑战,在比例和强度上和他们当年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我们不要误解, 以为只有今天的文学才面对一个绝对强大、强大得不可战胜的对手,没有一去没有,现 在没有,在未来我看也不会有。因为文字的魅力,文学阅读的魅力,是不可取代的,永远不可 取代。 在真正的读书人那儿,如果找到一本非常好的书,就是最幸福的开始,打开这本书,生活 中的其他内容仿佛都给驱逐了。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乐趣,所有的陶醉和幸福尽在这本书里 To当看到书的一半时,兴奋和幸福也达到了顶点,会不断地被这些文字所营造的场景、各 种各样的可能性所吸引,这些文字引起了他的无数想象——那种幸福和快感,远远不是其他 艺术形式所能取代的。那是一种巨大的快感。当这本书快要结束的时候,阅读者甚至还会 产生出一种忧虑、害怕的感觉——担心这本书眼看就要读完了,他也很快就要从这个世界中 走出来了——再到哪儿去呢? 就是这样的情形。我相信许多人都有过类似的感受和经历,这就是文学阅读。我们可 以回忆一下,是不是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本书和这样的一次阅读?人一生的文学阅读,就是一 本又一本地着迷地寻找这一本书的过程。 如果说文学的终结问题是不存在的,那么非文学的阅读是存在的:许多人把不同的阅读 给混淆了,分不清哪些是文学阅读,也说不出其基本要求和条件是什么。有人常常问:我不 是不愿读小说,但现在各种报纸电视传媒上有好多各种各样的事情,稀奇古怪的信息和故事 太多了,我为什么还要读小说,为什么还要读文学作品呢?这种设问乍一听也有道理,实际 上肯定不对。但要回答,就要指出何为文学阅读。 我们知道,其他渠道传来的各种各样的故事和信息,对人构成的刺激,与文学完全不同。 文学是一种语言艺术,它首先给人以独特的语言的享受。其他方式的关于各种千奇百怪的 事件和信息的传递,其实都在不停地重复,以最明快便捷的语言,把事情传达清楚。而文学 作品所要告诉读者的,无论从方式还是效果上看,都要复杂得多。每一段话、每一个意思、每 一个细节、每一个情节,一直到整个的故事,都被一个极有意思的生命重新处理过了,所有的 文字都由一个独特的灵魂、独特的性格过滤而来,是使用“他”的语言讲叙和完成的。 我们从第一个层面获得的快感,即来自语言,包括每一个标点的使用,词序的调度,文字 中蕴藏着无限意趣。小说中叙述故事的方法,整体形成方式,是非常迷人和有魅力的,并且 让不同的人参与创造和想象。这种独特的审美快感,是惟有文学阅读才具备的。 比如说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与之相类似的故事在不停地发生,无论是昨天、今 天和明天,都难以杜绝这一类的故事。可是,由于托尔斯泰用他自己的方式述说出来,就产 生了特别的意味,这种意味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替代的。街头上、小报上的故事可能比它曲折 • 260 • 2006年总第24期 10倍,但仍然没有托尔斯泰那样的魅力。因为这里包含了托尔斯泰本人的生命秘密。 好的阅读者如果有能力去捕捉文字当中的隐秘,就要从文字中还原一些东西,从词汇和 标点符号开始,进入一个作家在那个特殊时刻的激动、喜悦、幽默、微笑,还有愤怒等等。一 个真正的文学阅读者能够通过文字,去接近一个作家在创作那一刻的精神和心理活动,多多 少少回到写作者的位置上去。现在有的人之所以越是好的文学作品越是读不进去,就因为 他没有这样的想象力和还原力,完全把文学作品当成了普通的文字制成品去读,所以才会觉 得文学作品还没有其他那些故事和信息来得更刺激更直接。这样的阅读是有问题的,所以 他们关于文学消亡的问题也就产生了。今天,越来越多的人丧失了这种能力——和19世纪 提出文学要完结的那批人一样,他们是没有悟想能力,没有进入文学阅读的一批人。文学的 阅读和文学的写作是一样的,它的确需要先天的某种能力。比如说我们上大学,老师在不停 地讲什么是文学,这样的教学当然是有用的,这有助于文学研究工作、文学入门。但因为文 学阅读关系到文学的感悟力,而这种能力的很大一部分又是生命的性质所决定的,所以并非 全靠教学能够完成。我们经常说到评判事物的“三七开”“四六开”之类,那么文学创作的能 力、文学阅读和感悟的能力,如果要“三七开”的话,也许七分是天生的,另外的三分才是学习 得来的一一可是不要说三分,就是零点三分都很重要,学习的目的是把你生命的潜能、生命 里固有的全部可能,都挖掘和开发出来。最后,我的结论是,文学阅读永远不会消亡! 文学的死与活 赵明生 现代科技就是伟大神奇,仅几只小手指头那么轻轻一点,顿时,一个个轰动全国的重型 炸弹就接二连三地在具有五千年历史的古老大地上一一炸响。前些日子白韩大对水仗,张 大教授吐香粪,梨花诗在秋日里突然盛放,美妙诗人透明朗读等事件一一汇集,成为了一次 无声却有势的文坛群体大型集会。之中,争骂,抵辱,厮打,蔑视,看笑话,凑热闹,帮闲腔,捧 倒场,义愤填膺,情奋激昂,冷嘲热讽等等表现不一,哈哈,好不热闹火红。真有当年五•四时 开天劈地,摧毁旧世界,建立新中国之波澜情形。这不,只两天没上网,又一颗重型炸弹从文 坛的天空扔了下来: '‘文学死了,互动文本时代来了”。 于是,国内当代第N次文学大战就势燃起熊熊烈火,谁人也不能将它压住——谁人也不 想把它压住。对此,有人说这是一场更大范围的炒作,是一次更让人呕吐的作秀,也有人说 这是一声平地的惊雷,震响了那些醉生梦死的文学家,喊出了当今文学的困境与面临的厄 _________ •诗参考• 261 • 运,道岀了商业时代里文学命运的必然归宿,掀起了文学过去神秘的面纱,露出了它平本就 J那么平凡普通的姿容....到底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是全是偏,见识如我辈者,实是难以为此 下个定义或曰结论的。在此,我只想就文学的死与活这一话题,谈谈自己的一孔之见。但目 的绝非给这场无目的、无目标、无对手、无规则的混战,平添些什么胜负、死亡、惊奇之类的奇 闻逸事。任何形式的武力战争,经过你死我活的对抗后,都会有个胜负结果而让当事者与后 来者得到个安慰了结,只有文学、理论和思想方面的争论虽然十分的激烈,最后却没有一个 明朗的胜负结果,可它无形的深远的现实和历史意义却会产生无比神奇的作用功效。故,为 了后者,我愿在此抛岀自己全部的情感和最真实的陋识。 一开场,首先就不得不解答一个最为基本的问题:文学是什么。对此,那些让我们崇拜 了多少年的大作家、著名文评家、专业文学教授、得过这个大奖、那个成就奖的人民艺术家等 等早就将它解释解剖阐述到了每个字词的十八辈祖宗了。不偏不倚的理论,空洞无力的大 话我们早就厌恶到了极点。在中国近一百多年的文学史上,没有一个真正称职的文学理论 家,故我也就不在这里再充大牛了。说得简单一点,我认为,文学充其量也就是—种在抒发 自我情感,表达自己见识的同时,对人类、社会、民众又能起到一定促进、美化作用的一种精 神领域里的活动。围绕这一宗旨,根据这一目的,从这一角度出发,看中国百年来的文学,真 有种百感交加的感专。总的一句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把文学的功用看得、做得太大过偏}。 从清末的改良运动,到五•四改革命,再到三十年代的文学争鸣,再到之后的抗日战争, 国内战争,综观这一漫长时期的历史与文学,可以说是文学的社会功用大力发挥到它的极致 的黄金时期,鼎盛时期,也是它最伟大的时期。五•四烈火,就是林长民一篇不足三百字的文 章给点燃的。可以这么说,没有那繁荣昌盛的小说,没有那如枪如弹的诗歌,没有那激动人 心演说与揭露各类弊端丑恶的檄文,很难有社会巨烈的变革与民众思想飞跃地进步。那时 的文学可说是真正的号角、战鼓、旗帜、刀枪、战士。此中杰出人物如康有为、梁启超、严复、 林大、陈独秀、毛泽东、鲁迅、田间、闻一多等。那时是绝对不会有人出来说文学死亡之类的 话的。 与此同时,大量的小品文,闲适的散文,有生活味却少社会事的小说的发展与壮大,则又 充分表现出了它的又另一个髙妙神奇的作用——审美享受。你不能否定,在前言将丄杀敌 流血的同时,后方的老爷太太小姐们(也有个别识字的工人、农民、小手工商业者等),正坐在 那舒适的庭堂下,伴一杯看茶,悠闲地品读着周作人、林语堂、梁实秋、张爱玲、徐志摩、张恨 水等人优美动情的诗文。你不能说,后者就不是文学,但你也绝不能说只有前者才是真正的 文学。文学说彻了,就是感情与见识的紧密组合,就亘个类的生命,在其具体的生活环境中 产生的七情与六欲,和他对社会、人生、历史、生活、事件等的看法观点相互交流交织而成的 一个完美的晶体。此中,二者缺一则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文学,生活性与艺术性(也可叫社 会价值与美学价值)奠定了它的教化与美化两个最基本的作用。真正伟大的文学也应该是 二者的完美结合。正因了这个特性,文学才会流芳千年百代,世世为所有的民族、国家、各个 阶层、类别的人所喜爱追求,即使到了生活最为困顿、生命最为艰难的时候。“人可以忍受饥 県?■WO昴• 26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63 . 饿感,却不能忍受无意义感”,豪克在《绝望与信心》里说的这句话可是最好的明证。 文学必然高于生活,所以它的第一要素,我认为是它的神性或曰美性。正因为文学首先 是美的,才会为人们所喜爱并拿来应用,为生活现实服务。纵观中国千年的文学历史,泱泱 大观,文星璀璨,珍品纷出,但为社会改革、朝代更迭等重大事件直接服务或作用的,也仅是 十有一二,最多也就三四而已。让人不禁下泪、心动不已的,还是那些红袖添香的玉漱词,黄 泥小火炉的西湖七月半等美文闲文和更多的真实抒发内心情感,表达对现实生活看法的思 考类笔记作品。对此,我们绝不可回避,也不能否认。文学往大气里说,它可以改变社会,划 分出时代,重新塑造出一个新的物质与精神天地。或曰,在人世间,文学无所不能,无所不 在,无所不成。它时时走在时代社会的前列,并常常引导着社会这艘巨轮前进的航程,不断 增添着它所需要的最大核动力。如果没有了文学,有时这个时代的前方真的就是一片黑暗, 一片荒芜,一片无尽沙漠戈壁的死亡地带。往中一些说,它可以改造人们的品行,增强生命 的动力,寄托精神,安慰灵魂,进化思想,促进人类向更文明的地段不断进发。往小些说,它 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人们吃喝饮觉时,茶余事后的一种无聊的消遣,一种必然的发泄。这 三者,没有谁能硬性将它们在某时某地截然分开。那些微妙、神奇、强烈的功效都是因人而 异,因地制宜的。你不能将它强硬地在某时施与某人某事,更不能动用武力,把文学作为他 们的武器而让他们每人拿一件走向战场,为了某个所谓的神圣的事业而去出生入死。文学 说到底是一种自觉自愿的行为和活动,是生命内心深处一种必然的冲动或妙想。就似一对 青年男发,有缘了,一见倾心就生里死里都不能分离;如果两人没有缘份,那对方有再多的亮 点彩点,在这方眼里也一无是处,自然的也就不会有什么爱情之类事情发生了。这一点我们 必需清楚,否则你就会将可爱而又尊贵的文学强奸一一不管是哪种形式的强奸。 人类里的任何生命都不可能离远文学,因为文学里有巨大的神美因子,无比奇妙的变幻 特质,这正好是生命——人这种地球上最为高贵物种——必然需的份养与执着的追求。文 学真的是很奇妙高深的,有时无坚不摧,有时又软弱如水,有时更是消隐得无影无踪,有时又 无时无刻不参与着你的一举一动,表现着你的一喜一怒。这世上可以说谁也驾驭不了文学。 因为它在上天创造出人的那一刻起,就把它将入了这个最为奇妙生命的躯体深处了,且隐藏 得天衣无缝,谁也不知它的影踪,更不知它出没的轨迹,喜爱如何,何时壮大,何时消失等等。 它是非常微乎其妙、高深莫测又神鬼难知的。如果说你想战胜文学,那是蚯蜉撼树;你想左 右文学,那更近似痴人说梦;想放弃文学,那也仅是一时的气话。文学就是人学,这话可说是 歪打正着,说到了它的红心上。换句话说,文学就是生命与生俱来的一种需求的外在文字表 现与内心世界的一种必然反映。你若放弃了它,那就表明你一定在放弃生命。但生命是可 以放弃的,文学却是亘古永久的,因为生命对你而言是个体,文学对它而言是整体。整体的 抽象的生命是很难以消失的,真正的文学应该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如此说来,文学首先是纯美绝伦的,其次是有神奇功效的,再者是无坚不摧或说是无所 不能的,最后那便是它还是高高在上,神妙莫测的。这此正好与人一生的使命、生存等有着 极大的关联。故而人离不开文学的帮助、指引、充实、安慰与净化提升。地球上为啥只有人 类才能将它拥有?因为只有人类才会把这种神性与人性完美地结合于一体。这一点正与文 学的神美与生活现实的结合,一样的自然相融。 知道并接受了以上所述,那么,我们现在的好多问题就一切迎刃而解了。什么文学死亡 论,什么专家权威说,什么梨花体诗流行,什么裸体朗读出名,什么文学商业化,纯文学作品 没有读者,什么诗歌无用,戏剧凋落,什么文坛神圣,专业职业作家高傲与偏见,什么进了进 不了文坛,算不算作家……屁,全是一堆狗臭屁,全在那里唯已所谈,放一腔的臭气,浊不可 闻。 ----你,张颐武,本是想让中国的古老文化走向世界的,于是就放出一^章子怡比五十 部《论语》还要胜的臭虫屁来。原因在于,你这个堂堂北大中文教授不懂文学除了它的娱乐 性、大众性外,还有它的时代性、特殊性、教育性、高雅性或说是神性。孔子永远是孔子,章小 姐绝对是章小姐,一个是文学,一个是声色,二者本就不是一码事的,你把自己放在章姐之 下、文学之上,硬要出惊世语,吸人眼球。那臭虫不可闻的言论一出,让天下的骂了个狗血喷 头,好受了?不再说什么了?这么一个大笨蛋,还扯谈什么文学?还在那神圣的大学讲坛讲 什么中国文学?像你这样的堂堂的北大教授,说是误人子弟,没人相信,说是糟蹋美好神圣 的文学,尤其是那高雅无比的中国古典文学,更上难让人相信。但听听你那话,象个文学的 话吗?不感到丢文人人的人吗?我看你还是早早回家抱孙子去吧,不,即使你真的回家休息 了,也不能对你的孙子讲什么文学的话题的,因为你会把下一代给教得不明世理不说,更会 沾污纯美的孔子的。到时,孔家后代找上门来,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韩寒,自视有点过人的才气与名气,并借此赚了点钱,就活不下了,就认为天下 就是你的了,文坛就是你家的养狗圈了,想骂什么骂什么。文学是可以由天下任何人来玩 的,但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人可以玩呀?你能说天下人再没有比你玩文学玩得油的人了吗? 什么文坛是个屁,到是骂得痛快,但你把文学也骂了,那不也就相当于把你自己也骂了 吗? 还个屁也不是的,因为最臭的文学也比你大。要知道你可是借这个非常神圣的 文学才出了点名的呀。你玩赛车的朋友也不少吧,但有文迷多吗?为啥当你与白姓对仗时, 大量的寒流一泄千里,从四面八方一齐而来?那些无数的寒潮对你痴爱,是看你骨瘦如狗长 得帅吗?错了,要知道,那是因你那过人的文才与睿智才对你大加追捧拥戴你的,是出于对 你所从事的文学事业的高尚的追求。但你小子也太那个小家子气了, 一不小心就狂得不行, 活不下了。岀语污秽,严重沾染了文学。再说,你怎么笨得那样,还个大学也考不上呢?现 在的大学烂得那还叫大学吗?但你就是考不上,你丢死文学的人了。真正的文学应该是无 所不能,来者能战,战无不胜的。没听过吗? “三千毛琵枪,十万铁骑兵”。跟你说吧,真正对 文学精通的人,是没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因为文学是上天赐与人类战胜,创造一切的最 好武器,它完全可以战胜并改造天上人间。你只是学会了其中的一招一式而已,信什么?得 意什么?真的伟大得不得了了,那就出来一部《复活》,或几小本《园丁集》《飞鸟集》等也行 的,让当今的中国文人扬眉吐气一下,好吗?如不行那就好好去玩那赛车去吧,那个要比文 学好玩多了。 ——还有那个白大著名文学评论家叫煙的。哈哈,一说起你来,就想到你那一大串头衔 来,就感到十分的好笑。世上居然还有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然发明了这么一个称号 ——文学评论家。这是谁的专利?你白大家又是从何时不顾羞耻开始了这种低俗无聊的活 动了?人家写岀了一部著作,别人谁想看谁看,这是多么自由美好的享受呀,谁让你来给我  • 264 • 2006年总第24期 O诗参考♦ 265 . 们解读了?你解读的对吗?你凭什么要让我们相信你的那些见识呢?你的心理与天下人的 思想就一致吗?或曰你就能代表了作者的全部思想和世上那些无数读者的一切情感之认 识?你以为你有资格做天下人思想的导师?无数文学作品阅读的权威?你是天子,一言九 鼎,金口玉言?你说八十年代的人不是作家,那他们就真的不是了?你不想让韩寒进入文 坛,那小子就听你的话不进去了吗? 你用那双枯老而干燥的大手,全力拉住了另一个瘦猴子郭敬明,一老一小勾肩搭背,做 起文痞来了。他写小说抄袭,你搞学术作假,他成名你获利,通力合作演出的这场双璜,玩晕 了天下多少双眼?但天下谁人不识君,病树前头万木春,你老一不小心,栽了个大根头,一句 话招来无尽的横祸,让那些文学青年给骂了个不死不活的。老也老了,有那个安妮宝贝还不 够你玩吗,乍就想到要与玩赛车的这位楞青过招呢?你以为这也和你那所谓的评论文学一 样,想乍玩就乍玩,没有真理与标准,没有是非与对错,没有老小与男女?告你,真正的文学 首先是不能玩的,其次不是这样玩的,再者更不是信口雌黄随便玩的。我想还是趁早把那顶 著名的文学评论家的帽子悄悄摘下来,放到你家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每天进出门时看看,心 里也满舒服的。只是千万不要拿出来吓人,不听有人这样说嘛:世人最怕的是文学家,文学 家最怕的是理论家,理论家最怕的是哲学家,哲学家最怕的是著名的文学理论评论家。哈 哈,文学理论评论家最怕的该不会是你吧,白老?顺便问一句,现在,你的博客重新开张了没 有?人多不多? ——再说另一个博客点击率突破几千万,与老徐相比,屈居第五的小四子。郭敬明,你 的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写了些什么呀,不就是你闪了我,我闪了你,最后几个精神无所寄 托的无聊人,一个个都消沉下去了吗?那里边的主人公是个大学实习生吗?说的话,做的事 象吗?这部小说的艺术性高在哪里?思想深在何方?美学性又体现出了多少?凭一个文抄 公,能把自已瘦弱的身躯充胖多少?最后还不是赔了人家二十万?既然承认抄了人家的文 章,卖了大钱,那为什么不向对方道歉?再说这是向那个人道歉吗?不,这是让你向高贵的 文学道歉,但你表现得比文学还高贵。你说?你是有钱的,但你再无文才了,多少年了,靠编 些个什么《岛》《最小说》另类的杂志能算是搞纯正的文学的吗?充其量也就是能骗那些小男 女生一点零化钱而已,更大的有份量的东西,小子,你是拿出不来了。写作这碗饭不好吃的, 不信,你试试。虽然你考上了上海大学,比同辈的韩寒强多了,但那个破上海大学是个什么 东西呀,稍有点文化层次的上海人都可以进去的,但本上海人一般还不想去读呢,因为瞧不 起它。 • ——这下就论到说咱自家人了。说起来就丢人,写了半辈子诗了,古典诗歌、现代新诗、 豪放型的、田园性的、朦胧诗、影响帮、现代派、意识流、中国诗、外国诗啥没见过L可今儿- 下子见着了一种梨花体诗,哈,真是开眼了呀。一不小心,从河北廊房出来个美丽洁白无此 的本家美女诗人,起初还以为又一个芸蓉之类的尤物,要在诗坛闪一下婀娜腰身、露一下子 容颜就会下台离去的,没想到是位堂堂国家级诗人、《诗刊》编委、鲁迅文学奖的诗歌评委。 我的妈,原来现代诗刊没有订,现代诗歌没人看,中国新诗萎缩枯朽的真正原因在这里此 泱泱五千年古国,当代第一大神殿里,竟是如此美妇俊妞当着主持方丈,难怪如今的那些肯 歌高深莫测,我们都不知所云。如此,那我们的诗人还再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不去死 还等什么呢? 真的,当学生拿着《谁动了我没洗的花内裤》一诗来问我这所谓的半个诗人的老师时,我 是一阵的恶心,但还是强忍着呕吐,为那些情纯的学生一字一句地严肃解读起来。最后,学 生高兴而归,看他们的脸上,好似也沾满了花内裤的芳香。因为我是这样给他们解读着这首 我也不懂的诗的:它表达了诗人对属于自己独特、美好事物的关注、珍惜及反思。这个“花内 裤”可以是许多此类事物的象征,比如诗歌——妈的,我乍也成白大评论家了,单纯无邪的这 起孩子呀,全让我给教臭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呀?说实在的,咱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呀,虽说是文无定法,诗无定式,天下谁也没给规定诗怎去写的,但象这类诗,俺可真的是歌 厅里的小姐上桥,也是头一次。不满你说,你就是用世上最不是东西的东西写出的文字,俺 也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咱就有这个本事的。当然,那肯定是在胡说。姓赵的大美妇要说 你那也叫诗,那天下的文字就无不是诗了。当然佛也早就说过的,牛粪里有佛在。但那是比 喻,是高深辩证的佛理。你这是什么?有人说是狗屁诗。但著名艺术家(又一个著名,中国 人除了造假的以外,其余的人全聚集在这里了)艾未未就说了,“狗屁诗也是诗”,“我以前就 写过狗屁诗,但写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可以补充一句,狗屁诗是诗不假,但绝对 不香,且特别的臭,臭不可闻。 说实话,俺也写过好多诗,是好是坏,不知道,也不敢拿出来让天下人品读,只是自个在 被窝里独芳自嗅,感觉不臭的,也悄悄拿一两首出来,给那些芳龄美少女寄去,哄小孩子开开 心,但接下来就不敢再放开胆子说什么了。呵,“中国一级作家”,真得高,高,高,实在是高。 知道不,金光熠熠的这块牌子上面,有五千年的历史与文化映照的灿烂光芒呀? ——还有那个脱裤子朗读诗的中年胖子,叫啥来着?忘了。你呀,真他*的真是个东 西,天底下你什么不能干,大老远的跑到京城脱裤子干啥?是放屁吗,那是你自个的事,没必 要到公众场合呀?是检查身体,可朗读会上没有医生呀?是想展示自己的美好胴体?但这 里不是模特表演场或什么的芳芳洗浴中心呀?是想捍卫诗歌的尊严吧?可......,你呀你,你 以为这是巴西泥浴还是非洲裸泳?就是开放很彻底的美国、特别浪漫的法国也没有这样的 行为艺术呀?再说了,你的那行为是什么艺术?你一个诗人怎能表现出这般水平,这是人家 流氓燕、二月姐姐、木子美等早就使过的招术呀,笨笨。人家是能用下身写作的,你那玩艺虽 然会岀水,并且也能留下斑斑印迹,但诗能作那东东写吗?就是诗再不值钱了,也还是个诗 呀。也比你那东东值钱的。骂你一句,他妈们的纯属一动物。要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妇人,就 给她当鸭子去;想力挺她的诗,就模仿她的花内裤,去写你的黑内衣;想出名不如去炸天安门 去,想要钱就想方设法绑架比尔•盖次的老婆;真的爱诗歌,就回家好好地沏上一杯茶,一心 -意地读去,别在这儿糟蹋咱最宝贵的精神食粮。你不爱惜了,还有更多的人要把它当作精 神大餐,填充后半生的贫瘠与空虚呢。再说了,它是整个人类最精美的精神食用品,还请你 多为后代想一想,不要再这么暴殓天物了吧! ——这不,事一件去一件来。真可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绕周城。今天又出来一位资深 出版商,或说是民营出版界的牛逼人物,说什么“文学死了,互动文本时代来了”!不知道这 个世界真的是开放自由过度了,还是文学得了狂犬病,这位叶匡政先生想用文学来赚更大的 钱了,还是另有他图?但绝对不是一时的性起而说岀这样的话来的。想想也是的,一个长得 白白嫩嫩的大帅哥,搞岀了一大堆梦想抢占出版话语权的什么系列典藏,经常与美少妇刘索 拉、神鬼鬼的残雪、洋愤青洪晃混在一起,还在不经意间,混了个诗人(看来这个头衔还是有 '这的诱惑力的,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搅这淌浑水了,这也正好说明了“文学没死”这样 的现实)的名号。并借这个名号,至少为这些少妇老妇作家出版长篇小说就赚了不下百万银 •"心字•: • 26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67 • 子,可谓是名利双收呀。那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如果没有其他更高的人在暗地里 支使,那这就是他的切身感受了。 整日混迹于那些污七八糟的酱缸里,眼见到的不是以身买名者的炒作市偿,就是以权谋 私的官场恶狗,要么就是寡廉鲜耻的文痞。为了钱与名与利,谁还记得个纯正高雅的文学? 谁还会去精心打造什么能教化社会、鼓励民众的诗歌?文学在这帮人的心目中,早就死了一 百二十回了。说出这番话来自是从实招来,本没有一点虚假的,也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是我不明白,一个精通出版事业的诗人,能看不到更多的民众在那里竭力独苦经营着自己 崇高的文学家园?看不到更无私热爱着诗歌的青年在用可怜的滴滴血与汗,编织着一本本| 自己美好的梦想?看不到绵绵不绝的新一代正充满着对文学的渴望与热情?在他们的精美| 的日记本上,小小的手机显示屏上,互联网上,书写着更新的文字与最深情的话语?也许这 些还不能算作纯粹优美的诗,但它绝对没有消歇,正在不断向上生长着。如果说文学真的死 了的话,那一定是那些无病呻吟、相互手淫自慰、胡说八道、肮脏不堪、臭如狗屎的所谓的文 学死了。真正的文学是不会消失的。它与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品性同在。说得不客气〜点, 象你这位叶大诗人,出版巨匠,有杰出成就的上层精英早点死去,文坛会更纯净些的。 承认新事物的合法性,也不是就一定要完全认可它。进化论的局限就在于它总是1厢 情愿地认定新的一定比旧的好,未来一定胜过现在,而实际情况未必如此。如果说过去我们 认为中国不够现代是比较公允的话,现在进入21世纪了,如果还有说中国不够现代,我想是 没有多少人会赞同的。我认为,现在的中国已经是够现代了,而且“后现代"已经粉墨登场I 了。 因此,文学没有真的死去,而是更改了面貌,以一种崭新的形式出现了。等我们大众的 民族审美心理得到相应调整后,我们也就会习以为常地接受、欣赏这些越来越多的"后现代 文本”,这些质朴的"文字文本"。 文学不但没有死去,而且仍然要对人的精神世界发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因为如韦伯所说 毕竟“科学不涉及终极关怀”;因为地球人仍然在花最多的钱、在整合世界上顶尖级的科学技 术整日里研究人怎样消灭人。曾经有人说,威斯康辛之后,写诗是可耻的。但我要说,在人 类面临日益深重的核威胁的时代,不写文学,不谈文学,更是可耻的! 因此,我期待着文学再度复兴时代的到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为什么当初那么一个圣洁高尚的文坛,会成为今天这样藏污纳垢的 毛坑呢?想想也自有它的原因。 首先这个罪过不得不归罪于国家的舆论导向。一个具有堂堂五千年文明传统的泱泱古 国,只因要发展一个经济,就把文化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象是一向清白貌美的老婆,让老 公怀疑为不守妇道而丢到马路的一边,任其过往行人脚踢唾骂一样。什么把文化当产业经 营,邀歌女进北大讲堂,立超女塑像,办选美大赛,公开地进行小姐业务培训,淡化、话剧、歌 剧、古典诗词、文言文等所有汉语文本,轻视道德品性,丢失传统文化精髓,无视科学文化发 展的特殊规律,注重娱乐享受,提倡一夜成名,一方面严格控制高雅作品的出版审査,另1方 面却对低级下流的文化不问不管。对文化一窃通的人长期当占据着文化部长的职位,对 名利酷爱的官僚出版着一部部回忆录与一本本诗集。如此发展下来的社会,那些纯洁高尚 的文学如诗歌,能堂堂正正登上雅洁的圣殿,被无知而利欲熏心的民众所敬仰吗?公民的良 心、道德、精神、修养等又能高尚到何种地步?文学不死又能以何等面目留存于人世? 还有那些掌管着文化与文学话语主流大权的大老爷们、大官人们,借助手中所操持的报 刊杂志等出版大权,拉帮结派,营私舞弊,借公肥私,相互吹捧,竭尽全力歌功颂德,用尽心思 谋钱害文,把真正民间大众的真实情感置之不顾,专找所谓几个精英人物杂七荤八,奇谈怪 论,鸡毛狗蛋的事来写来发来推,要么把名人美女的敏感部位、闺房隐私当主体文风来歌颂 倡导。为有钱人当吹鼓手,给当权者当哈巴狗,时时为自己封金贴银,做尽了挂羊头卖狗肉 的勾当。写岀来的东西他人看不懂(有时故意就不想让你看懂,以示自己的学问与知识或思 想见识的高深超凡)了,就花钱请来什么著名评论家、著名诗人、著名教授、著名学者、著名等 各路人马,你点一把阳火,他煽一次阴风,再借某商业机构的强势趁机四下里扬张造威,把人 唬得一楞一楞的,清醒过来一看,原来大都是狗屎一堆。你说,从他们手下创作出来的东西, 能为老百姓所喜欢吗?老百姓愿意掏那几个可怜的钱来买来读吗?说是民众的审美水平下 降,根子还在文化人那儿,特别是那些掌权者——行政权与话语权者。 看那每年春晚上精心挑选岀的小品,看那获最高奖的相声小品,再看那获大奖的小说与 散文与戏剧与诗歌,你再翻开那花花绿绿的大小杂志,你更看那肥皂泡沫四溢的几十集电视 剧,只要穿上几件古装衣,满口京腔京味的十七六岁的太监小姐,转眼就成了一代开国皇帝, 一代民族英雄,一代思想大儒……不说了,全把观众(读者)当猴来耍,往日以激浊扬清、讽刺 揭露为主的相声不见了,荤段子一个个张扬于央视舞台;优美动人的各类精美曲艺_类类年 老色衰,萎落而去,一座座文化大院、艺术高楼、影视基地拨地而起;领导的光辉形象与思想 越来越无比高大完美,百姓的心声疾苦从来都无人、更无艺术家去理会。在近日某贫困县召 开的一个纪念红军长征七十周年的晚会上,一位曾代表中国到维也纳金色大厅开过个人演 唱会的某著名歌星,唱了几首歌,只税后费就拿走四十多万元;搞一个无名无头的五十五周 年校庆,要强行向每个学生摊派二十多元。京剧、昆曲不能振兴,中秋、七夕、端五、春节等传 统节日一个个相继丢失,封建落后思想意识渐渐高涨盛行;歌舞升平为的是给贪赃枉法者做 化装,庸俗无聊为的是自己岀名获利打圆场;德艺全无者今天要国内获得了文化部的这个 奖、明个又得到国际文化交流的那个荣誉,没有一点爱国情感与羞耻感的一邦美女子甜帅 哥,乐滋滋地周游着祖国的大好河山,轻松地赚着政府国人的大票;投资十几个亿重盖一幢 央视大楼,拍出的节目俗不堪言,花一个多亿投资一顿无聊的《夜宴》,以损坏世上独一无二 的香格里拉美好自然资源为代价,拍出的《无极》,故作华丽,强行岀奇,胡编滥造,扭曲历史, 顶极得无聊……你说,由这等情形组成的文化,它若不死,又凭什么能活下去?丧钟,到底为 谁而鸣? 再看所谓的成名的作家们,文学家。余华的《兄弟》烂得不忍卒读,却逼得让你非两本一 起买来不可,前些日听说又被评为什么最优秀、最有灵性、最有实力.......的当代小说大家了, 要推荐去获诺贝尔奖,只不见徐先生有啥行动。四十多天就写出四十多万字的著名长篇小 说(这是我特意加上的,非如此则不足以表明其地位与价值)《生死疲劳》的莫言也许有这个 想法,但一打问,人家只看质量,创作速度再快也是白搭。一部《青狐》全文胡编乱造,文字生 便,死板乏味,无一处可圈可点,但在一些同行眼里,那却是一部具有开拓意识,先锋文学探 感脚頼龄養瞬域-26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69 • 索的力作。再看王安忆的《桃花夭夭》,人物陌生,事件虚假,情节平淡,手法陈旧,格调死寂, 主题含糊不清,语言扭忸作态。就那,也是一部当代名著•创下了出版业少有的奇迹。翻开 《人民文学>(2006年第六期)首篇《预报今年是暖冬》,那是个什么东西呀,无论是人物,还是 主题,还是语言,都浮浅幼稚至极,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堂堂最高水平的《人民文学》所推的打 头作品。再看《十月)(2006年第5期)里的首篇中篇小说,刘庆邦的《黑庄稼》,明明一个短篇 的素材嘛,为何要写成中篇呢? 一看就是为了赚稿费。诗歌《一个人的南方》与《蝴蝶这死》, 那是诗吗?还那么几页的组诗呢!说实话,是比梨花或裸体有意蕴一些的,但没有一点诗 味,只有烦琐的语言,冗长的描写,平淡的叙述,读后毫无一丝美的享受。几十年过去了,偌 大的一个散文地带里,除去史铁生早年那篇《我与地坛》及近年出版的《病间隙碎》外,再无一 部可称道的。最为广大民众喜爱的散文这一体裁,虽然数量不少,但质量很差,天津百花文 艺出版社岀版的《散文》就是一典型例子,一期读来,没有一篇可以打动人的,或有点新意的, 死板无趣,难怪无人喊彩买账。这不,手头正好打开一部非常有名的“百年中国文学总系”之 一的《百花时代》,几天读下来,让我头痛不已。行文混乱,没有逻辑,中心不明,文笔不通,事 件杂乱无章,用词帽嗦。要史学价值没有,要文学价值更没有,有什么?不知道,只是它的前 言很能打动人心的。但即使是这样低质的论著,也无损于它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史上的显 著地位。因为当今的文化学术圈里,再连这么低水平的由自己亲自动笔的论著也不多了。 昨天,一位刚从文学院毕业的文学硕士问我,给学生推荐些什么样的书去读?我想了半 天,实在想不出一本,反问道:“你读书时教授向你们推荐些什么书?"她说:“除了他自己的 书,再没别的了。”呵,这就是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的现状。一旁的另一位同事说:“《青年文摘》 《读者X意林》等不错的,可以让学生多看看。”呜呼,区区几本零星的杂志能滋养了一代代如 饥似渴的未来?支离点滴的一些东西,能把五千年的知识思想承传下来并发扬广大?再说 了,那上面的刘墉的一个浅显做作的几小故事,周国平哲学不哲学、文学不文学的几篇只会 堆砌外国哲学家论述的千字小文章,还有毕淑敏的怎样教育孩子的空洞乏力的说明文,1两 个外国动人的故事,三五句老生长谈组合成的一本杂志,能成了十几亿人的精神食粮?能把 改革时代,十几亿人民的伟大的精神风貌展示出来?回顾四周看看,书桌上放着几大本厚厚 的《山西文艺创作五十年精品选》,但只有高中水平的妻子又说话了 :“那是些啥东西,一点味 也没有,不用看了。”但我不信,这是精品耶!拿来认真翻了起来。两个小时下来,不但没品 出什么味来,还平添了无限的哀愁与失望:当代人之所以爱上网耍游戏,无事搞婚外恋,很大 一个原因就是看了这些所谓精品后的选择。不死心,又让一位在大学图书馆里当管理员的 朋友借来几本精美诗选。初读不辨真相,再读不知高低,N遍下来后,从家里走到大街上,我 的两眼糊涂,连世理也不明了。什么狗屁破诗呀,怪不得韩寒要说:“当代不需要诗歌,也不 需要诗人”的论断了。第二天,到单位,重新拿起《名作欣赏》看,发现大多数篇幅还是对古典 作品的评论,少数几篇现代作品却又是被吹那么得肉麻痒痒的,真是不舒服极了。 四 也不是这世上就没有好文章可读。自己每晚只要打开网,看过新闻后,就上了博客群, 浏览那些文学网站,任意品评欣赏文化论坛,就感觉时间如电般一样逝去了,老是不想下来。 那潇洒文笔纵横驰骋,思想不受束缚,知识信手拈来,情节婉转有韵,行文自由活泼,思考角 度独特,观点认识犀利新颖,对问题探究有见却不事张扬,不摆显阔,低调谦虚又不自恋的好 多学者、才子的文章,让自己读之恨晚,拍案击节。相反的是,好多纸质媒体上的东西却让人 不想多看几眼,因为那不一定是本领域最前沿的文学成果,更不是作者自己最原始的认识和 成一个完整体系的观点。花钱买个不高兴、不舒心,这事谁也不愿多去做的,而以自费订阅 为主的《杂文选刊》订数却与日俱增,其原因不言自知。 这不,说到这,又想起一个人来。手头刚好有一本由中国国际文化出版社出版了的长篇 小说《希望》,好久了也无人知晓去读,为啥?因为它写的是当代社会最下层的、最原始落后 的农村最真实的生活,是中国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贫苦农民苦难的生活,思想转变,精神风 貌的真实写照。但当初我向有关出版社推荐时,好多编辑对它的文才赞叹不已,却又表示无 能为力。因为它所反映的思想与当前的形势有点不合。几番折腾之后,转而向境外出版,但 这一转就少人知道它的价值了。深居黄土腹部的他,能引起想以继承发扬赵树理山药蛋派 文风的省作协、文联那些大老爷们的厚爱并大发慈悲,用公款来宣传出版它吗?那些有很高 文学理论水平的专家们会屈尊下顾为它大唱赞歌吗?不会的,因为我的这位朋友,也是此书 的作者,一辈子没有走出大出一步,因家贫只读了初中二年就缀学回村种地的他,是很难拿 出一些钱,来给他们吃一顿丰盛的谢师宴,给他们送上一份最珍贵的礼品的。虽然这是他倾 心半生心血,用自己全部的智慧认真抠写出来的第一部、也是唯—的一部长篇小说。不是他 小气,而是他真的穷得什么也没有。除了供养一儿一女上学,养活有病的老婆与老妈,耕种 山坡上二十亩薄地和为他所心醉痴爱的文学梦外,他一无所有,家徒四壁,无电灯,无电话, 无电视,无稿纸,甚至一支中信油笔……更无购买老徐的博客书那样富有的读者,无赵丽华 那样众多的花纷、韩流、玉米给他叫喊捧场造势,也绝不会有叶诗人这样高智商的朋友给他 指点迷津,支助他岀版或与他合作来实现文学之梦。他所拥有的只是三十多年来,披着风, I戴着雨里,站在深厚的黄土地上,对远方美丽崇高的文学执着的追求与无限的痴迷。每当与 他对面长谈,我都会暗自下泪的。不是为他的贫困,而是为他的这份对文学难得的向往,终 生的追求;为我们这个物质已经很是富裕,文化非常繁荣的时代。他叫秦治国,笔名琢强,山 西肯岚县一介真正的农人。如此,文学能不死吗?不,能死去吗? 最近又听说,某个著名的文化部门要高薪聘请某些文学大师,写新的神话传说系列了, 我省的李锐也在其列,真的为他而感到骄傲。但神话是人写的吗?对此项伟大创意倍感倾 佩之余,大脑冷静下来的我又对它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前不久又得知,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继续与中国的所有大作家无缘了,又一次为他们的 I努力而感到彻底的悲哀。但又有一件事而为他们心急如焚,中国作协自从巴老人去死后,至 今无有合适人选入座。听说,好多人正欲欲而试,蠢蠢欲动了。在这里,我想向中国作协的 领导提个建议,设个作协主席团多好,轮流当那个执行主席,这样每人每年归少可以出五本 名著,那样的话,中国的当代文学一定会大放异彩,繁荣昌盛的。到那时,也许中国的文学就 永远也不会有死的这一荒谬的说法了。叶大编辑这样的说法也就不攻自破了,也就没有人 再跳岀来这样地叫喊了。 I 文坛自古就是个文人必争必嚷吵的是非之地,历经千年而未有一丝改变,这是文学自由 的天性决定的。这是天大的好事,非常合理的现象,你我根本没有必要对此大惊小叫的。再 •. 1 ■  溜蜉锣*炽囈"•議W豔普 7 • 27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71 • 说你也没这个权利,有话大家说,有屁我们共放,这是上天对下民言论权利的特许,谁也无权 将之剥夺。故,你可以骂我,损我,指点评论我,我也可以道你的三,说你的四。这世界本就 是个公平公道的天地,是来分黑与白,高与低,对与错的地方,至于分开分不开,那是我们的 水平问题,但不让我分那一定是你的封建意识与自私行为在作祟了。而这正是文学的大敌。 故而。今天的这一番话,你听也就听了,我说出来了也不后悔,对与错,在于他人的赞同与 否,在于他人自觉自愿的接受或驳斥,不在你的地位与名气。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那场百家 争鸣,就争出个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诸子散文,光耀了古国几千年的历程,丰富滋补了一代 代中华儿女。今天这个互联网的时代,更让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言,开怀畅谈,“文本互动”, 这是多么大的进步呀?传统与现代,落后与先进,个人与集体,小民与大人,天南与地北,互 助互动,因了这文学而自愿走到一起来,这天地就要大变了。不是吗?看看每天互联网上各 个网站上所发的各类文学作品,看看它那热闹非凡的态势,你能不为文学的后继有力而感到 欣慰吗?文明就是文明,科学就是科学,历史前进的步伐是谁也阻挡不了的,我们应该为此 而感到自豪与庆幸的。这其实也是文化文明的功劳,身为其子的文学,也自然地要沾染祖宗 的许多恩泽与仙气的。 故而文学是永远不会死亡的。它会在互联网到来并普及的时代,随着各类更先进的手 机、无绳电话、传授技术的发展而活得更自由,更潇洒,更多彩。因为它的天地更广阔,所吸 收的养份也就更丰富多彩了。更为关键的是,再无需那些自鸣得意的大老爷们挑三拣四地 评头论足了,每个公民无论大小老少水平如何,都有可以自由尽性抒写自我灵性,发表一已 之言的权利了。各类媒体之圣堂,也非过去那种一人一单位所能把握掌控的了的。这便是 开放民主,便是言论自由,更是生命向上向善向美不断进步的必然形势。即使你是再大的 官,居再高的位置,其奈我何? ——只要逆历史潮流而动,也能奈了的,近日山西某县县委书 记就下令,把县城的网站全部封杀了;南方某县一位平民填了一首真实内容的词,讽刺本县 的县政,县委有关领导就下令,让公安部门给抓了起来,并在全县进行大范围的调查收捕 ——比起早些年那种封闭落后的时期,一人领导,几人独霸文坛,几部滥竽充数的小说,几篇 浅薄无病呻吟的散文的现象,它已进入了一个美好开放自由的时代。虽然在这时期里,还没 有更伟大的作品出现,商业化气息充斥整个田园,好多假充斯文者在那兴风用浪,互联网上 的作品也大都是一些粗浅的幼稚之作,手机小品还不被大众承认为文,但谁能说它和其他为 人们所喜欢的文学样式,就不是新的文学种类的萌芽?谁有权利对此进行压抑与扼杀?只 要给它以自由的土地,一定的滋养,文学的种子一定会发芽茁壮,最后变为一片广袤茂盛的 森林的。文学要得就是主观自由,而不是客观束缚;喜欢的是多变多彩的舞台,不是单一死 寂的囿苑。文学的精灵与上帝的生命永远在一起,除非上帝也死了,否则,神奇美妙的文学 就不会在人世消失。 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的《在雅典法庭上的申辩》,是伟大先哲向浮世作最后的告别! 在所谓“自由、民主”“光环普照”的雅典,雅典娜落泪了——500个僵化的头颅,500双哲盲的 瞳孔(史无前例所谓的500头正人君子组成的陪审团),竟然判给苏格拉底“提倡新神、败坏 青年”等子虚乌有的罪名,判处苏格拉底死刑。但是苏格拉底死了吗?有的文学活着,它却 死了;有的文学死了,它还活着。最后,用这句化来的诗行,以结束这篇一肚皮不合时宜的文 章。 2006、10、31晨三点龙城秋雨斋 终结“文学死了”这一伪命题: 精英时代的结束和大众时代的到来 吕新符 自叶匡政先生在博客文章中提出“文学死了”的议论以来,引起了“文学是否死了,,的激 烈争论。新符看了各种争论以后,觉得意犹未尽,心中也有话如簸在喉,就借博客的言论之 利,将喉头这簸吐出,以平心情,并诚请博友们来批评。一权作前言。 窃认为,从根本上说,“文学死了”就是个伪命题。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根本不存在和无 需争议的问题。如果说到死亡,也只能是文学精英时代的死亡,而同时恰好是文学真正大众 时代的诞生。 且不说叶先生《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_文的内容和题目本身所包含 的言辞矛盾和逻辑悖论,且简单阐述一下新符个人的理由。 一、 如果说"文学死了”,那就意味着以语言文字为媒介的—种艺术形式或载体的死亡。 文学是众多具有认识生活和社会的审美艺术形式的_种,是一种以语言文字为媒介的 艺术体裁。事实上,按叶匡政先生的说法是“文学死了,一>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我不 否认''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到来”对于文学的积极意义(下面将谈到)。我要请教叶先生的问 题是:“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就能说明文学死亡了吗? “互动的文本”是不是以语言文 字为媒体的艺术?如果不是,那是什么?如果是,那“互动的文本”是不是一种艺术形式或载 簡我想叶先生不会否认所谓的“互动的文本”连艺术形式或载体都不是吧!那么,接下来 的问题是,这种基于网络时代以博客为代表的“互动的文本”属于什么样的艺术形式呢?是 不是文学形式之一呢?如果不是,那是什么呢?如果是,那么怎么能说文学死了呢? 二、 如果说“文学死了”,那就意味着所有的文学形式都消失了,而且也不再会有新的文 学形式出现了。 文学,作为语言文字的艺术,自身有诸如诗歌、小说、散文、剧本、报告文学等多样的形 亂,读过文学史的人都知道,且不论国外文学史,就中国文学诗歌史来说,历史上也有多样 的形式,最典型的是唐诗、宋词,在宋词兴起和昌盛的时候,能说唐诗死亡了吗?能说诗歌死 亡了吗?只不过是一种更适合当时社会生活的诗歌体裁主流代替了另一个诗歌体裁的主流 而已。且不管诸如伟大的从诗经到楚辞、到唐诗、到宋词、到散曲戏剧、到明清小说、到,,五 四新文化新形式等其它一切文学形式是否都死了,且问叶先生文学还有没有其它的存在形 項且不说“互动的文本这种形式是否能成为时代的主流(我本人希望成为主流)?且问叶 先生兰种“互动的文本”是不是文学的形式?如果是,那么文学怎么能说死了呢?, 二、如果说“文学死了 ",那就意味着所有文学的内容都失去了意义,而且也不会有新的 . 272 有意义的文学内容岀现了。 文学像其它任何艺术一样,形式与内容如一纸的两面是不可分割的。在上文侧重于形 式分析后,我们也就不应该不对内容进行分析。文学的内容包括历史的和现实的两大部分, 文学的意义包括认知、审美和娱乐等。如果说"文学死了”,一、意味着历史上空有文学作品 的内容对今天都失去了意义;二意味着现在的文学作品也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三意味着未来 也不会产生有任何意义的文学作品。 且不说艺术三种意味的趋势是否能成为事实,且问叶先生:事实上是这样吗?你所推崇 (我也推崇)的''互动文本",是不是没有任何的内容、没有任何的认知、审美和娱乐作用呢? 四、 所谓'‘互动的文本时代的到来",只不过是一种新的文学形式和载体的诞生,说明了 这种形式和载体对于文学新生和复兴的意义。 以上提出的问题,应该都是些非常常识的问题,我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无须新符多费 什么口舌来进一步阐述,我要说的是“互动的文本时代到来”的真正价值和意义。 我想叶先生所谓"互动的文本时代的到来",实质上就是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文学形式和 载体的到来。如果文学真的死了,我想叶先生也没有必要来写这样一篇文章了。所谓的'‘互 动的文本时代的到来”,只不过是文学形式和载体上的一次革命性变化而已,它并不能说明 其它文学形式或载体都彻底死亡(伟大的唐诗宋词的形式,在毛泽东手里不是发挥了专好的 作用吗?今天博客里的各种文学样式,不都是沿袭有史以来尤其是“五四"以来的语目和形 式吗?),更不能说明文学本身的死亡,反倒说明了文学在新生和复兴。 五、 "文学死了”伪命题的背后,恰恰预示着文学春天的到来:文学精英时代的结束和文 学大众时代的到来。 关于''文学死了”伪命题的这场争论,自然应当终结。但关于这一伪命题的争论却凸现 了另一个真正的意义,就是“文学死了”伪命题背后所包含的信息:一个文学春天时代的正在| 到来,文学精英时代终将结束,文学真正大众时代也终将到来。 诸位,自网络博客时代到来后,大家看看网上尤其是博客里有多少具有文学味道的文字 呀!有多少默默无闻的人们在辛勤而快乐地耕耘着!无数的草根民众在自己的博客上以交 学的形式在表达着自己对社会对生活的思考和审美,并以这些文字的创作和即时的交流而 自娱着!文学正活生生地扎根在每一位草根个体的生命中,并在每一位草根个体文字写作 和交流的过程中闪烁着艺术的光芒。草根们终于冲破了精英们对文学的垄断!草根们可以 在自己的博客里即时发表自己的作品,可以即时与自己的读者沟通。他们不再担心因为作 品达不到所谓精英们的标准而被枪毙!他们也不再担心因为没有名气而作品得不到发表! 他们也不再担心因为经济困难而发表不起自己的作品!他们再也不会因作品投出后石沉大 海而屡屡受到打击!他们有的是信心、有的是希望、有的是力量,也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断 地提高自己文字的艺术水平;他们也不再需要沉浸在难以读懂的精英们作品中而自卑自哀; 他们也不再是被动地只配当精英们的读者,他们是自己生活和艺术的创造者! 文学精英垄断文学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了!这才是文学真正回归到自己应该回归的地 方!这才是文学真正普及的时代!这才是文学真正复兴的时代! . 也许,这才是博客文学“互动文本”的真正意义 对于文学的新生和复兴的现实和意 义,而非什么“文学死了”的谬论! 。诗参考• 273 • 死亡乎?新生乎? ——也谈“文学”之死 向卫国 我们时代的“文学”,死亡的症候如此强烈;2006年下半年以来中国文学界的一系列事件 ——网民“恶搞”一位女诗人,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宣布要取消诗歌的存在,诗人苏菲舒 在朗诵会上表演脱衣行为被捕,著名作家洪峰上街挂牌乞讨——让这种死亡的气息愈来愈 浓!终于有人站起来宣告,“文学死了!” 作出这个宣告的是一位挚爱文学的诗人叶匡政。读着叶匡政的这篇文章,坦率地说,笔 者无法判断出他的语气是沉痛还是悲哀,是挽歌还是终于卸下包袱、松了一口气似的轻松。 作者刻意选择了一种强烈的但是客观的冷漠语气,来回应一个时代对文学的冷漠:“文学死 了”,一切对文学的攻击还有什么意义呢? “文学”死了,作者说岀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并不陌生——尼釆 的“上帝之死”就已经给今天的“文学”之死埋下了伏笔,后面又经过福柯的“人之死”,直到德 里达等对“文学性”进行了严格的解构一 依然令人震惊!震惊,因为是事实!不过,细心 的读者一定要注意,我在重复叶氏命题的时候,为“文学”二字加上了引号;引号的意思是,作 为概念或观念的“文学”死了,但作为事实而存在的文学并没有死,非但没死,它正在走向新 生。 我认为,叶氏的文章中,所提岀的论据几乎都是正确的,结论却不正确,他犯了致命的逻 辑错误。作为诗人的叶匡政极其敏感,他基于现实的观察,提出自己的论据,这些论据都是 事实论据,笔者认为它们基本反映出了现实的真相,因而“论据正确”。但是,“文学死了”的 结论却错误,错误在于他没有把作为观念的“文学”和作为事实的文学本体分开。全部事实 论据都证明文学的本体正在发生急剧的变化,从内容到存在的形态,但“变化”不等于“死 亡”,而是文学生命正在作剧烈的运动,是生命活力的表现;但文学的强烈变化却使某种观念 的“文学”死了,即是说过去的“文学”观念已无法指称现在的以及将来的文学事实。正如叶 氏在文章的最后所言,存在了 90年的“中国现代文学”的确是死了,无论是作为曾经的历史 事实,还是与之相匹配的“文学”这个概念都死了;但文学本身没有死——作为事实,它依然 存在,还将存在;作为观念,它也还将存在,但必须重新定义或重新命名,即使不再使用“文 学”二字,也不等于本体的死亡。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即将登台的新词有一个前身,叫作“文• 27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75- . 学”,它是从“文学”这个词脱胎而来的,因而它不可能完全丧失旧有的“文学性”,它只能带着 这个胎记出生并成长,这是宿命。 已经被宣布死亡了的这个“文学”无论作为一个词,还是作为一种文体或独特的文本都 只是一种现代现象,是历史的特殊阶段的特殊产物,它随着这个历史阶段的结束而走向消 亡,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无论西方还是中国,在古代都没有“文学"(lite&ture)一语。 英国人雷蒙“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对“文学”(literature)—词的来源作了长达七页 (指汉译本)的考证:“Literature从14世纪起出现在英文里,其意为'通过阅读所得到的高雅 知识最接近的词源为法文literature、拉丁文litteratura,词义大致相同0"literature一词的“词 义的普遍改变从18世纪开始”,先后有过“广泛阅读”、“写作的工作与行业”、“书本和著作” 等词义,最后才产生岀“一种区别,将literature与其它的作品——哲学、散文、历史等 一 区隔开来”,而“文学"(litemtuQ仍然经常只是被解释为“'写得很好'、具有想象力或创意之 类的书”,并且“一直持续不断遭受到来自’书写’(writing)与’传播,(communication)概念的挑 战。’书写'与'传播'试图恢复那些被狭义的literature所排除的普遍通用之意涵”。[1]可见 在西方,作为文学事实的诗、戏剧等虽然自古存在,但作为观念的“文学"(literature)却是一个 现代现象。 中国的情况更加明显,古代典籍中,极少出现“文学”一词。《论语》大约是最早用此一词 的,但它作为孔门“四科”之一,指的是广义的学术。相反,当人们言及相当于今日之“文学” 的对象时,一般都直接说“诗”或“文”。作为后来的“文学”一词的一个构成要素的“文”在古 代所指范围极广,根本不能与今日之“文学”相提并论;另一词素“学”则主要是一个动词,指 学习,作名词时则指“学问”。直到近代,章太炎先生还这样讲:“文学者,以有文字著于竹帛, 故谓之文;论其法式,谓之文学。”(《文学总略》)这里的“文学”仍然包含了各种文化学术现象 在内。较早从现代意义来谈论“文学”的大约是王国维和鲁迅等人,再早恐怕也早不到哪里 去。王国维《文学小言》(1906)云:“文学者,游戏的事业也。”鲁迅《摩罗诗力说)(1907): “由纯 文学上言之,则以一切美术之本质,皆在使观听之人,为之兴感怡悦。文章为美术之一,质当 亦然……”二人所言“文学”显然已类于今日之“文学”,但鲁迅同时还在使用“文章”一词指代 “文学”。 由此可知,现代意义的“文学”观念是和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几乎同步的,其主要的内涵是 在长期的文学实践和斗争中逐渐被凝固在“审美”特性上的,即鲁迅、王国维、蔡元培等人所 言之“美术”。这与中国传统的“言志”之说相差甚大,加之现代中国特殊的现实命运,“审美 论”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真正成为“文学”的主流观念。从此以后的几十年来,在中国的文 学理论界,“文学”就作为一种“特殊的审美意识形态”而存在了。对文学这么复杂的现象,中 国人的观念却高度统一,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它反映了国家意志对文学的强力渗透和左 右。相反,即使在当代,西方人似乎也没有像中国人这样狭隘地理解文学,他们一直是多种 文学观念并存的,他们对“作家”和“文学”的定义都远远宽泛于中国。比如最为著名的新批 评派理论家韦勒克和沃伦的经典著作《文学理论)(1942)有专门讨论“文学的本质”的一章, 但他们在讨论了种种关于文学的定义及其存在的问题之后,对“什么是文学”的问题却是不 了了之:传统的“每一术语都只能描述文学作品的一个方面,或表示它在语义上的一个特征; 没有单独一个术语本身就能令人满意。由此至少可以得岀一个结论:一部文学作品,不是一 件简单的东西,而是交织着多层意义和关系的一个极其复杂的组合体。”[2]文学,无论是作 为事实还是观念,在西方似乎都是比较自然地演进的,从浪漫主义到现代主义,再到后现代 主义,内在的精神一脉相承,所以当后现代许多解构性文本出现之时,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中 国人似的大惊小怪。比如,美国诗人弗罗斯特(1874- 1963)的《便条》一诗,就只是对一张生 活中的“便条”进行分行处理:“我吃了/放在/冰箱里的/梅子/它们/大概是你/留着/早餐吃的/ 请原谅/它们太可口 了/那么甜/又那么凉”。北大的吴晓东老师在《理解现代派诗歌的几个形 式要素》中分析过它为什么是诗,网上搜索得到。 中国的文学理论关于文学的审美定义,一如既往地反映出现代中国人的思维的简单和 粗暴。今天,通过几十年的文学实践,“文学”的审美论(当代“审美论”统摄了较为传统的“形 象论”和“抒情论”)的缺点已日益明显,这个现代性的“文学”观念正面临着生死关口。在我 看来,叶氏“文学死了”的命题正是这样一个时代转折的表征。 可是,绝大多数中国的文学理论研究者由于从传统的政治意识形态笼罩下走向“审美 论”还不太久(甚至对这个命题都还未来得及进行充分的论证),所以,当“审美论”的神话已 经被当下网络时代的文学实践完全撕碎之时,理论家们还在做梦,迟钝的嗅觉尚未意识到危 机的来临。这一危机不仅是理论的,而且已经威胁到理论者生存的合法性,随着时间的推 移,这一点会越来越明显。而且,这个危机已经不是利用其传统的话语权可以化解的了—— 互联网时代,体制已无力分配话语权力的份额。理论界如果不能以积极的态度应对,终将失 去其以往的话语权力份额,只能靠政府津帖来养活自身。但你如果没有能力替政府进行有 效的话语控制,政府还愿意养你多久呢? 我的结论是,“文学”的死亡危机,只是文学理论或观念的危机,它只是一个时代(现代) 结束之时,在文学上的投影,并不是文学本体的危机。旧的“文学”观念或理论死了,文学并 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而且正在获得新生,像传说中的凤凰一样,从烈火中新生。 从表面的现象看,文学正面临着空前的危机,它同时沐浴着时代最暴力的烈火和最冷漠 的寒冰,同时遭遇着最残酷的背叛和最世俗的利用,同时经受着本体精神和外在媒介的双重 裂变……但它不会死,它在痛苦地集聚着全新的力量,它正在涅磐! 我这样说,与叶匡政一样,也是基于对文学的现状的考察、分析和重新认知。叶氏文章 中提及的文学体制(等级)的破碎、文学媒介的更新、文学边界的消失、直至文学存在的变异 (由纸质文本变而为电子文本及由此产生的性质变异)等,都是客观事实。但这种事实不能 推导出文学的死亡。事实上,就其内在的生命力而言,文学正处于人类历史上又一个最为活 跃的时期(另一个是学术分化之前的时期,如中国的先秦)。因为: 第一,参与文学写作的人数正在急剧增加,而且什么身份者都有。现在写作的人数比过 • 27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77 • 去阅读的人数还要多。读者并没有减少,只是阅读的方式变了,由纸上阅读变成了网上阅 读;同时读者兼为写作者,获得了双重身份,我们经常只看到了其一种身份,却没有看到另一 种身份。另外,很显然,写作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较之以往,功利性更少了而不是更多了,以 电子信号的形式传播的产品得到经济利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人们的写作(比如博克写作) 更倾向于对自我的自然表达,不需考虑外在的结果O 第二,文学的一切清规戒律几乎都打破了,文体、结构、语言、修辞等的既定条约的失效, 会给文学创作带来暂时的混乱,但总体上是文学的解放而不是相反。至于它会不会走向新 的规范,这是有可能的,历史自有它的循环规律。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考察现今出现的各种文学文本,我们不能不惊讶于它的强劲的吸 收力,它几乎把哲学、历史、宗教、社会学、心理学、直至自然科学等所有文体吸收到自身中 来,从传统意义上的“文学”中产生出了无数种变体。也是直到今天,我们才真正明白,许多 古老的经典为什么难以归类,比如《论语》、《老子》、《庄子》?因为它们既是哲学、又是文学, 它们不需要归类。而文学正在向这个方向再次回归。种种迹象表明,今天的状况正相似于 古代(如先秦)。各种学科之间的边界的消失,仿佛回到了原始的感性时代,人的身体正成为 一个整体性的巨大的感官(但同时理性并没有消失,即所谓螺旋上升),和世界进行最亲密的 交流。毫无疑问,秦以后,中国从来没有出现过思想这么活跃的时代,将来从中会产生什么, 谁也无法预料。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只要稍作观察,就知道是文学吸收了哲学、文学吸 收了心理学、文学吸收了科学等等,而不是相反,这足以证明,文学才是一切文本的母体,历 史让它再一次显示出这种母体性。因此,无论从这个母体中熔炼出来的是何种变体,它都一 定会较为明显地带着文学的胎记。那么,从这种文体的大综合中产生岀来的新的文本,我们 何以命名?叶氏提出“互动文本”,这显然有待于检验。 第四,图像时代的到来,使得文字与图像和声音再次联姻,尤如古代的诗、乐、舞三位一 体。我们何以命名之? “互动文本”?在这样的背景下,单独的文字文本是否还有独立的意 义和价值?个人认为,文字传达意义的功能远大于图像和声音,后二者无法取代它(这个问 题,德里达的《文字学》似有回答),因此独立的文字文本还将是主要的思想和意义载体。这 也就在文体的边界消失之后,仍然给未来的文学(姑且这么称呼它)留下了边界,起码它还是 语言的独立产物。于是,传统意义的纯文学(诗歌、小说、散文)仍将存在,甚至更古老的汉语 诗、词仍将存在。叶匡政说,“文学就像1919年以后的文言文和古体诗,就像我们今天的邮 票;它似乎还活在一些人中间,但已丧失了任何存在的意义。”这一判断可能是比较轻率的; 事实是,许多中国人仍将诗歌感性地理解为唐诗宋词,根本不知现代诗歌为何物。如果有人 写岀相当于唐诗宋词水平的律诗或词作,仍会有它的市场。文学的演变,不是进化论,唐诗 宋词代表的“文学”观念并不落后于现代的“文学”观念,也不会落后于将来的“文学”观念。 有人愿意持有旧的,而不是新的观念,不仅应该得到允许,而且事实上谁也不能否认它的客 观存在以及在文学的市场上占有一定的份额;至于它最终会不会被所有人抛弃?这一天何 时到来?谁也不能预言。总之,一种新的文学观念产生之后,旧的观念还会存在很长很长的 时间,甚至永远存在,比如古代的“诗言志”就还是很多人推崇的观念(笔者本人正是其中之 一,目前文学面临的观念革命,在笔者看来正是有从审美论向“诗言志”回归的意味,虽然是 在一个更高层面的回归)。新的观念只能寻求跟所有这些旧的观念的妥协,而不能完全地取 而代之。当然,教科书上的理论家们怎么说又另当别论,他们不过只是自己的理论的推销 员,尽管借助了学术和教育的体制力量,其有效性还是经常越不出这个推销员群体的圈子之 外。 这就是我对“文学死了”的理解。 2006年11月2-3日 “圣殿”的倒塌:文学没死,人心死了 ! 黎明 生命,孰重孰轻?这,是一个哲学范畴争论不休的命题,虽说,没有唯一的正确答案(这 个世界的荒唐之处,就是到处都是所谓权威的正确答案);但文学充当记录的角色,承担和延 续着生命的思考! 一切,历史沧桑的皱痕里,刻下了时间的重量。 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的《在雅典法庭上的申辩》,是伟大先哲向浮世作最后的告别! 在所谓“自由、民主”“光环普照”的雅典,雅典娜落泪了 ——500个僵化的头颅,500双哲盲的 艙孔(史无前例所谓的500头正人君子组成的陪审团),竟然判给苏格拉底“提倡新神、败坏 青年”等子虚乌有的罪名,判处苏格拉底死刑。临刑前,苏格拉底拒绝了完全可行的逃跑方 案,并对克力同说:“克力同,我欠阿斯克雷皮阿斯(Asklepios)一只公鸡,别忘记给我还了。” 随着雅典先哲的逝去,所谓的雅典文化“圣殿”一夜间轰然倒塌。 民族的根,文化的情,注定靠伟大母亲的“子宫”分娩、滋养和延续……就中国文化而言,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号角吹响,新文化崭露头角、风起云涌一大钊、陈独秀、鲁迅以及一 大批先进知识分子的出现,标志了现代文化思想的发端。 然而,就当今的文学思潮和文化现象而言,一切以商业运作为手段、创收为目的的文化 炒作!听,其响亮的“心有多野,舞台就有多阔”的煽情口号……唯有“孤魂野鬼”般的“文化 侠客”——独醒。 譬如说,中国某报主编,跪倒于日本媒体面前,其“文化软肋”被日本山川书店的“糖衣炮 弹”击中!此“君”挡不住高稿酬的诱惑,恬不知耻,竟纂写了一部名叫《欲裳》的小说,就其 “文学”含量,是一堆所谓中国男妓地下“生活史”的文字垃圾!更令人愤懑的是,有一小撮日 本评论骗客——不仅借题发挥,还混淆视听,甚至《朝日新闻》歇斯底里地断言:“中国'文人' 的堕落……中国媒体在没落,中国将永远无法超过日本”。 今夜,品着一盏清茶,喝下一杯水酒。脑海中,传来海德格尔的声音:“……在吃草的牛 被人们强迫吃下羊的脑髓时,人的心肠也早已经变冷、变硬;当牛的生命成了工业流水线上 的物件时,人的心灵也开始在商品交换中被渐渐物化……” 就中国文化而言,“圣殿”早已倒塌!然而,文学没死,人心却死了—— 中国文学,在探索中跌曖,在激流中勇退;有的作家,在时代变革的漩涡中——淹没、挣 扎和呐喊,也有懦弱者在思想的枯竭中自俄…… • 278 • 2006年总第24期 谁给北大做了变性手术? 兼答北大陈晓明教授 二上,「二 的确,内心的阵痛,源于找不到“精神祭坛”,丧失了信仰……一句话,"人可以忍受饥饿 感,却不能忍受无意义感”(豪克《绝望与信心》P58)! 有人说:“随着'超女纪念碑’的耸立,’与狼共舞'的另类文化时代已经到来?并以加速 度地在壇变!’超女'们攻陷了一个个传统的道德审美城堡……女性的端庄秀丽被红头发和 男性化的服饰所取代,羞涩与妩媚都让位于狂野和暴露……” 前两日,我偶尔读到叶匡政《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作品。就其有关 “文学死了”的观点,有所察、有所思、有所悟,(与其商榷)—— 叶匡政指出:“文学,不再有现在,也不再有将来。”“我们眼中……只有好的文本和坏的 文本,只有可以阅读的文本和无法卒读的文本,不再存在所谓的文学标准与非文学标准,一 切文本都来到了同一个起点。” “文学,不过是依从了印刷品消费特征的一种时代性的娱乐品,一种令人孤独的娱乐活 动。这就是文学本来的面目。印刷品时代正在终结,但文学已提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生活在不同城市的人像生活在一个部落一样,在谈论同一个话题。这一切都成为文字 革命的动因,也在重写着文化的定义。未来文化的一个主导特征就是'互动’,内容的消费者 同时是内容的提供者。这一革命性的变化,将为我们彻底抹去’文化控制者'这样一小撮精 神特权阶层。” 其实,就文化现象和生命关怀的话题,诗人食指早就做了回答——《相信未来》! “黑夜 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去寻找光明!”(顾城诗句)。我认为,真正的作家——不仅承受 旧文学“圣殿”倒塌时的悲怆!而且要迎接新文化“时代”到来时的”“狂欢”!其实,文学没有 死,也不会死,不过,人心早就死了! 叶匡政 11月1日始,一条题为《诗人疾呼“文学死了”,北大教授加入论战》的新闻,迅速登陆以 《北京娱乐信报》为首的各地晚报及一些网站。接到朋友电话,我即上网査看,新闻标题略有 不同,或为“笑其话题老套”,或称“老话题该死”,但说的都是一件事。北大份量果然不同,文 学消息沾点北大的边,就成了娱乐新闻。 原来,北大陈晓明教授在博客中称:“'文学已死'这个老话题早就该死”,并说:“这实在 是一个老掉牙的话题”,“不想今天我们还在当成什么石破惊天的论调”。他贴了篇2002年 的论文《文学的消失或幽灵化?》作为证明。读完第一反应,觉得这些天被网友骂得实在冤 •诗参考• 279 • 枉,该写一个《我同意陈晓明先说“文学死了”》的声明,让所有的骂声转向他。后来一想,此 公擅长回马枪,去年因在《读书》盛赞张艺谋电影《十面埋伏》引来众怒时,就使过此招。他后 来辩白,自己是想反讽张艺谋。 文学死了!洪峰之后,陈晓明来了。他们或用行为,或用论文,目的只有一个,向公众解 释“文学死了”是一件早已发生的事,无须大惊小怪!陈晓明何人?当今文学界的学术明星, 研究的是先锋派文学和后现代理论。他既是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的研究员,又是北大中文系 教授、博导,处于文学研究这座金字塔的塔尖。此公喜对公众发言,近年被媒体提及的频率 极高。第一回仔细拜读陈晓明教授的论文。读完之后,恕我直言,失望之极,真不如洪峰的 行为艺术做得到位。这篇论文没有一处超过当今文学论文的流水线标准。 中国当代文学论文的流水线标准,究竟是怎样的呢?此篇堪称典范。一般此种论文,分 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可称之“寄生虫式”的头,必从西方谈起,西方对此问题如何如何 —•比如此篇,“早在60年代,美国的一批实验小说家和先锋派批评家...... ”,就有“小说的 死亡”说法等等,介绍一通西方文论对此问题的观点。好像不说,显示不了自己学识渊博,什 么时候文学也如科技一般,言必称与国际接轨?第二部分,我称之为“幼儿班式”的肚子,找 一些只能说服幼儿班小朋友的中国论据,引申出自己的观点。此篇即举出大量例证,来说明 中国的“电影、电视、广告”皆在与“文学合谋”,并称“这就是文学不死的理由”。我始终没读 憧,他是如何完成这一推论的。你若说“文学不死”,该从文学本体问题谈起,扯什么电影、电 视、广告呵,它们是“文学死了”的证据呵?你说的是文学的幽灵,或称文学性吧?何必偷换 概念?此类论文的第三部分,必是“党八股式”的尾巴,喊一些标语口号潦草结尾。此文也无 不同,果然在“欢呼一个'大文学,时代的来临”的口号声中结束了全文。中国的文学学术期 刊对这类论文倒是喜欢的,反正也没有什么鲜明的观点,说了等于没说,无伤大雅。文学就 是死在这一群人手中!对于这样一篇既无观点、又无嚼头的论文,我确实不想说什么。我也 研究过两年媒介对人的影响,论文里说的这些玩意儿都属小儿科。 陈晓明教授没明白一点,《文学死了!》引起震动,不是因为它抛出了一个新的学术观点, 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行动。对于公众来说,它不是一篇论文,而是一个行动纲领。对于 我来说,新浪博客也不是一家媒体,而是匸个广场,一个可以自由发表言论的广场,一个可以 与公众实现互动的平台。它的出现只预示了一个开始,它会渐渐汇合成一支巨大的言论洪 流,浩浩荡荡施没文学旧世界中一切僵死的权威与秩序。 文学确实死了!连我们北大的文学教授,也无法理解新事物的诞生了!这确实是我们 这个时代,让人痛心疾首处。看看北大这些年,灌进我们耳中的都是哪些丑事?有博导王铭 铭的“抄袭事件”、数学家丘成侗指责“外教弓|进造假事件”、招收“彩票硕士”事件、八大师,,天 价写作班”事件,前不久,又爆出一个主持人教授哭穷算工资的怪事。北大究竟还有多少黑 幕等着别人去揭开呢?那些为书商捧臭脚的文学教授,那些为股票商和地产商抬轿子的经 济教授,那些拿着国家科研经费肆意挥霍的理工教授等等......北大这些年究竟怎么了?好 像被人施过了变性手术,瞧上瞧下都与我们记忆中的北大完全不同了。 ■ ■-28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81 • 还是说说记忆中的北大吧!北大是血色的戊戌变法仅存的硕果,前身叫京师大学堂。 它的诞生,是中国近代社会转型的象征,也由此与民族的命运紧紧凝为一体。"I?年,蔡元 培出任北大校长,提出了 "兼容并包"的办校主张。他上任不久便锐意革新,延聘陈独秀、胡 适、周作人、李大钊、刘半农等新文化运动的闯将,形成了以《新青年》同仁为核心的教授班 底。经过充足准备,两年后北大果然一跃而起,领风气之先,成为五四运动的策源地,北大也 因此奠定了在中国思想界的特殊地位。 不是文学死了,而是那个谁死了 从移一张桌子就会流血的年代起,北大就似乎代表了中国知识分子的使命。国家有难 它准走在前面,社会变革能听到它的提醒,当正义遭遇强权,它会有人奋起呼吁。整个近代, 北大成为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归属和价值标杆,它启蒙民众、它抗争不义沱追求民主、它质 疑权力、它捍卫人权。北大既是中国的最高学府,也是各种政治力量、文化思潮冲突角逐的 战场。它的存在,确实影响着中国的历史进程。所以人们想起北大时,想起的是陈独秀、胡 适的北大,想起的是傅斯年、陈寅恪、梁漱溟的北大,想起的林昭的北大…… 从何时开始,北大开始流行献媚哲学了?好像是从马寅初开始的。他曾给毛泽东上书, 请中央领导兼任北大教授,被毛泽东拒绝。几十年来,北大的教授与学生便极尽马屁与邀宠 之能事,从聂云梓第一张大字报,到"梁效"写作班子,都留下了他们拍马溜须、察言观色的身 影。今天的北大,不仅成了学术权力的霸权主义者,更是成了明哲保身的犬儒主义和利令智 昏的功利主义的发源地。人文精神在这座惟我独尊的校园内,已彻底沦丧了。北大在一部 分人那里成了魏晋清谈的北大,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学术垄断的北大,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 疯狂敛财的北大,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权力帮闲的北大,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逐名造势的北 大。有容乃大的气魄哪里去了?磅礴昂扬的激情哪里去了?求真独立的精神哪里去了? 近半个世纪来,北大没有出过一个世界级的思想家,连学术都弄得不清不白,更遑论思 想了。在国内,这些假大师们却又充当着各门学科的绝对权威和泰斗。他们唯西方是从,唯 权力是从,使说谎生存、罪恶生存、名利生存的思想成为公众话语的主旋律。鲁迅在1925年 曾说过北大的“校格”:“第一北大是常为新的、改进的运动的先锋”,“第二北大是常与黑暗势 力抗战的”。在今日北大,我们还能找到鲁迅所说的“校格”的影子吗? 文学死了!这是以北大为首的文学学术利益集团坚决不能答应的,所以陈晓明教授出 来说话了。不过,我还是喜爱陈教授的率真,只是他们被压迫已久的智商不允许他们去思 考,这一命题的提岀,对作家的意义,对公众的意义,对政府制定作家保护机制的意义,对精 神独立的意义。 说到精神独立,我不禁想起罗曼•罗兰签署的《精神独立宣言》中的一段话:“起来!让 我们把精神从这些妥协的、这些可耻的联盟以及这些变相的奴役中解放出来!精神不是任 何人的仆从。”这篇宣言于1919年底与《新青年杂志宣言》同时在《新青年》发表。《大学》中 说:周虽旧邦,其命惟新。北大,无论谁给你做过变性手术,我都要告诉你,你不能再这样了! 沈方 还是要引用木心先生一段话,“我们姑且岀土一个'迈迹,,注释起来是*无所因而奋发自 主',我则戏称为志前之志。迈迹状态是很可爱的。是不参加比赛的竞技状态,广义而观之, 也是都在比赛之中,只是自然界无奖、无赏、无名次。植物动物都是很迈迹的,一切我能看到 的植物动物,我几乎都喜欢(有少数,实在不愿恭维),就在于鉴赏它们的无所因而奋发自立。 到后来,一见到人,我就没有这种好心情,人如果止于迈迹,终究乏味。许多奋发自立者,就 差在无所因,充其量是生命力亢进。所以讨厌。” 这段话的关键是“无所因”,人“就差在无所因”,“所以讨厌”。但人都是有所因的,叶匡 政在嘲浪”上说“文学死了”,继而在现代文学馆宣布“文学死了”,也是有所因的。其一是文 学究竟何所因而死了?其二是何所因要大叫“文学死了”?其中必然有所因,而旦在有所因 的背后还另有所因,否则《南方都市报》又何所因要借题发挥? “文学死了”,这很好,只要生产文学的人不死,这就很好,但作为个人的人总归要死掉。 “死了 ”与“馆”凑到一起,说句大不敬的话,容易令人想起殡仪馆之类,活活成为死的象征。 殡仪馆是个永不衰败的行业,每个人无可奈何要做殡仪馆的顾客,除非谁愿意死葬身之地, 那就是不得好死,死而不得其所了。现在是“文学死了”,那么“文学”是谁呢? “文学死了”这 一声大叫,听起来好像是宫中太监宣布大行皇帝“驾崩了”,从前秘不发丧,如今是时候了,另 -方面,“文学”又神使鬼差,通过“文学死了”这个思想以其它形式成了“转世灵童”,这好像 就是“重新获得了创造自己文本的权利”,以及使用这“权利”创造的或将要创造的文本。原 来“文学死了”,但谁都没有死,因为谁都不愿意就此死掉,好死不如赖活,变着法子要活下 去。 看来,“文学”仍然死乞白赖活在世上,我们是否可以“强烈要求”叶匡政向“文学”道歉? 他竟然“不惜捏造谎言,全盘否定当代”文学“成就,彻底否定所有为当代”文学“的发展以及 为健康良性的人文环境的建设不断努力的”文学们,“这样的谎言非常容易欺骗善良的读 者'',这岂不“是一股新的愚民势力,他们不惜制造谎言欺骗民众,企图全盘否定当代”文学 "的所有成就,企图否认所有建设健康良好的人文环境的努力,他们企图在大众中制造新的 愚昧”,“所有有良知的人”是否“都应该站岀来,对他们提出最强烈的抗议”?  • 28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83 • 写过《烙印》的臧克家先生说过:"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但仍活着。"这 句话刻毒得很,不能再刻毒了,将活人当死人,又将死人当活人,诅咒活人死掉。谁愿意用在 谁身上都有十足的道理。或者是好人死了,“但仍活着”,可是以什么价值观判断好人是谁? 正如“文学”是谁?"死了”的“文学”又是谁家的"文学”?坏人也未见得死了就拉倒了,曹操 不是常要被当作坏人吗?作为人,曹操早就死得彻彻底底,但还是常要被拉出来。毫无疑 问,汪精卫肯定是一个死上加坏的人,但还是常要被拖出来,评头品足。而死了的“文学”怎 么可能死得安宁,“文学”即使死了,尸体让人翻过来翻过去,早晚要被分光吃光,"食人族"乃 至“食尸族”还是有的。 紧接着,叶匡政还列举了"十四种文学死状",依次是"文学理论死了!文学批评死了! 文学史死了!文学研究机构死了!文学学术刊物死了!文学教授与研究者死了!文学的硕 士生与博士生死了!文学教材死了!文学报刊死了!出版社文学编辑死了!作家协会死 了!作家死了!文学读者死了!文学奖死了!”死相难看,说不定还有死得更难看的尚未发 现,但这就是“文学”吗?难道“文学”什么都不是,就是这一切?而这一切又是谁?因此,不 是“文学死了”,而是那个谁死了而已,至于那个谁是谁,吃饱了撑着,谁愿意谁去追究。当今 世界,有的人活着,因为不免要一死;有的人死了,因为终究要活着。 荒诞的“文学死了”论 戈多 叶匡政在最近的一次书面发言中提出了“文学死了”的论调,语出惊人,引起了轩然大 波,众说纷纭。叶匡政这位老兄大小也算个名人,老大不小的了,说话居然还口无遮拦,危言 耸听。他多少也掌握着一点话语权,为了炒作自己也太急于玩出位的游戏了吧。他还真把 自己当成法官了,随便就可以定人生死,这不就把“文学”送上了断头台吗?他还公然宣称什 麽“互动文本时代已经来临”,同样显得荒诞不经。莫非他曾经受过什麽刺激吗?不然为何 幻象丛生啊。 尽管他在《揭露中国当代文学的十四种死状》中的一文中确实指出了现在中国文学界的 最为直接的十四种弊病,但是根本就不能得出中国文学死了的论点,中国文学的低迷与死亡 绝对是两个概念。原本对于这样的论调,我从来都是不值得一辩的,一是论点太夸张、太幼 稚、太武断了,二是我这个人人微言轻,说出的即使是真理,在这个重名重利的跟猪圈一样臭 烘烘的文坛,人家也会不以为然。还有一点,面对一个疯子大喊:“地球马上就要毁灭了",白 会怎麽做呢?与他固执己见的去论争吗?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对待白痴的办法回敬他 谁都不理他,自己玩去吧,大家都臊着他。最后他自然就会觉得很无趣的,乖乖地一边玩去 To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点什麽了,对于正确认识中国的文学现状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 做出自己一点不成熟的预言。 前一段时间网络文学的兴起,有一些人发现了新美洲大陆似的,手舞足蹈的奔走相告, 以为文学的春天已经到来了,复兴文学的大任马上就可以一蹴而就了。叶匡政的论断与他 们的论断都是失之偏颇,不足为据的,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其实他们都犯了严重 的主观主义错误,并没有真正看清现在文学的现状已经未来的发展趋势,从而得出滑稽的论 断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中国有上千年农业社会的历史,给文学的发展壮大提供了足够的空间与基础,尽管封建 思想对文学的思想价值也带来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充分显露出了双刃剑的两面。而自从80 年代以后,中国逐渐过渡到了商品社会,与全世界迅速接轨,之前缺乏应有的思想基础,从而 造成了巨大的思想阵痛,因为商品社会的文明蚕食着中国传统文明社会的价值,既包括那些 腐朽的、不适应社会发展的价值观念,同时也包括对于新时代道德思想体系重新建构的经典 的应该直接继承并发展的思想价值观念,比如和谐、中合、人有为中的无为等等,海子的诗歌 则是这种阵痛的见证与参与者,同时宣告着农耕社会的瓦解和一去不复返。由于中国的大 众在封建社会中深受奴役时间过长,再加上政治等一些外来的因素的影响,受穷时间太长 了, 一旦中国与外部世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轨,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丰富的物质利益诱 惑,谁能真正抵挡得了这种巨大的诱惑呢?就和一群饥汉看到了一桌生猛海鲜一样,真正是 饥汉逐肉啊,即使旁边摆放着《荷马史诗》、《圣经》、《诗经》、《理想国》、《乌托邦》等这样人类 的精神盛宴,但是又有谁会注意到呢?因为当前解决生存才是主要的问题。同时由于中国 改革的经济体制改革远远大于政治体制改革的效果,政治体制改革的滞后性带来了一系列 的问题,而普众的思想领域又岀现巨大的真空状态,重物质轻精神,这是当前最大的问题。 商品社会体制以追求最大化的经济利益为自己最大的追求,即使是打着经济搭台文化唱戏 的招牌,那也是文化从属于经济的,为经济保驾护航的,从根本上彻底奴役了文化,阉割了文 化的属性。这三重原因,导致了国人的精神匮乏,盲目的崇洋媚外,以为各个方面都要和世 界接轨,文化也要世界一体化,孰不知,文化是没有先进与落后之分的,只是各个民族特点以 及审美上的差异乃至不同横向度与纵向度的追求落脚点不同罢了。 在这种情形下,文学逐渐由文化中心位置向边缘化转移,而一些流行歌曲、电视快餐文 化则向中心位置靠拢,但是并不意味着文学的断流以至于死亡。纵然在当今的文学界出现 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就像叶匡政所指出的十四点那样,究其根本原因还是由于文学体制的本 身原因造成的,掌握文学话语权机构的自身腐败直接使文学文本质量下降,从而使文学成为 了众矢之的,无论是刊物还是出版社,在发稿的时候都是重名利、重市场,轻文本、轻品位,还 有的甚至是卖官鬻爵、拉帮结派、拉大旗做虎皮,有些作家为了自己的名气,甚至像明星那样 的手段来炒作自己,爆俳闻,互相谩骂与攻击,互相吹捧,前些日子的赵丽华事件以及杨黎的 保卫诗歌活动就是例子,还有在朗诵会现场大搞裸诵的。文学从来就不需要保护的,杨黎等 人打着保卫诗歌的幌子,其实是为了维护自己诗坛话权的地位。所以在文学界内部,文学已 经成为某些诗人或作家邀名买利的筹码,文学在他们手中成为了傀儡,这些伪诗人或伪作 家,整天张罗着为自己在中国的文坛排座次、建生祠堂,彻底成为了最大的投机分子,已经是 见怪不怪了。这正说明了作家或诗人的异化,同时造成了他们周围的文学环境出现了恶化, 以至于恶性循环,使文坛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毒瘤。贾平凹的《废都》中的庄之蝶之流就是对 • 28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85 • 这些文人鲜活、生动的画像与描摹。在文学界同样有默默写作的“隐士”,我认为贾平凹、史 铁生、张承志、张玮等都是优秀的作家。除此之外我们也不要悲观,在民间界还有一股执著 的生力军,他们对于文学的热爱是真诚的,而不是功利的,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利用文 学来混饭吃,来追名逐利,他们之所以热爱文学是因为文学能触摸人的“心灵”与“灵魂”,所 以他们是善良而纯粹的,他们的写作水平也不俗,至少比那些粉饰太平、腐朽的应制体文学 更具有强烈的洞察力与穿透力,同时比那些肤浅的、媚俗的泡沫商业文学更具有深刻性与凝 重性,由于多种原因,他们始终被官方文坛与商业媒体所排斥,但是好文学在民间已经成为 了不争的事实。这些原因也不足导致文学的灭亡。 普众对于物质的饥饿感只是阶段性的,等到解决了生存的问题,自然就会想起精神的需 要了。西方的当代精神文明有了很大的复苏就是一例。人之所以为人,和低级动物相比较 而言,就在于他们能充分地进行精神创造,而物质创造反倒位列第二了。评价一个国家现代 文明程度高低的标准,除了物质以外,精神GDP也占据着相当高的位置。文学的低谷和文学 的灭亡具有本质的区别,所以轻易下断言文学死了的论断是多麽的狭隘和主观啊。 至于“文本互动时代的来临”的论断同样是苍白无力的。文学的真正底蕴在于触摸人类 的心灵,从而达到灵魂的“救赎”与“被救赎”的功效,起到形而上的教化作用。由于中国封建 社会过长,那种奴性的积弊已经根深蒂固的进入到了大众的灵魂深处,成为愚氓,从新文化 运动开始起,鲁迅、胡适等旗手所倡导的对于中国的国民性根性提出审视和反思,从而提出 重塑国民的人格愿望事实上从未深化下去,由于当时的政治局势的原因,仅限于在知识分子 之间讨论与反思,从而悬而未决,所以对从来没有真正民主启蒙和洗涤的民众谈及文学的 “文本互动”只是一句空话。当前的最大任务在于发起“自下而上的”低向性运动,重新唤醒 民众的人格意识、民主意识以及民权意识等,充分发挥主人翁的主观能动性,积极参与当代 精神文明建设就显得是多麽的迫在眉睫啊。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文学的“文本互动” 就最终只是一句空话。各位难道不见愚氓痴迷于《康熙王朝》、《雍正王朝》、《包青天》、《品三 国》吗?这类替封建君王歌功颂德、美化封建社会以及把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于包青天、海 青天这样的封建清官、大肆宣传封建社会官场成功权术的电视剧、历史读物受到无数愚氓的 追捧就是一例,而亚里士多德、卢梭等这样的大师从来都是被高挂起来,而不落实其精神,仅 供学术研究就是例子。 从两个方面来看,叶匡政的论断都是不靠谱的,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当前文学走 入了低谷,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能正确认识文学面临的现状,过高或是悲观的来认识都是不 可取凱文学存在的最大意义在于,对“心灵”的净化、对“灵魂”的拯救,只要人类不会灭亡, 就需要精神上的享受与追求,文学就会顽强的生存下去,否则人类就真的是行尸走肉了,而 根本不是以某个人的意志和判断为转移的。 叶匡政的“文学死了”的论断,让我想到了“狼来了”的小故事,他们都不会欺瞒世人太久 的,自然有明眼人。 在文学低谷的今天,我们能做到的是什麽呢?把文学的种子揣进衣袋里,随时找到合适 的土壤撒播下去,早晚一定会是一季春天的,我们坚信。 2006年11月4日完成 文学死了? 独恋你嫡泪 前些日子听说吴子尤死了,近日却又听到文学也死了;呜呼哀哉,文学已死!呜呼哀哉, 文学已死? 看到噩耗时,心里挺纳闷,文学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又没得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唉, 好好的文学,我为你感到哀伤:多死之秋。 以前,除了叶挺叶剑英叶圣陶叶世荣及读书时代有个漂亮姑娘也姓叶外,却不曾知晓叶 氏还有名匡正的 孤陋寡闻哩。而其之所以出名;让我知道他的名,完全是拜“文学已死” 所赐的,言其炒作,易遭自我炒作之嫌,而我系一混混,又何德何能对其炒作;属于“名”人之 间的战斗,混混是只能发发牢骚,却万万不许参加,所以我参加不了,也就只能牢骚。 我们伟大的叶神医可谓“医术高明”,千万医者,竟让他占了先机而凌驾于了千万。唉, 千万“庸医”、千万“庸医”。但我也还是奇怪,文学,怎么就死了呢,而听起口气,是死已久,作 为医者,到如今才道出,叶神医的医术也大抵高明不了什么地方,是不应该以神医冠之的;他 何德何能? 叶若是神医,査“文学已死”,那我愿当作作,对可怜的文学行以检验;但文学明明就是未 死,这便与我的工作残遭了不便,先前的永远是死的,而如今却是活的,教我如何下手呢。 但首先我已确认了文学未死,只是被某氏某人“谋杀” 了而已,某氏某人无德无能,只能 让文学套上了“死”的枷索,让爱文学的人信其已死后骂某氏某人从而达与“岀名”的效果而 已。唉,还是说他炒作了;笔误,笔误。但其笔误是万万不能与某氏某人内相提并论的,小巫 见大巫,我逃! 虽身是作作,但心犹疑某氏某人是从某方面断其死;他的大概意思就是文学太商业、市 场化了,没了体制。真是奇怪。穷人家的猫于穷人家的厕所里抓了一只穷人家的老鼠是叫 抓老鼠,富人家的猫在富人家的厕所里抓了一只富人家的老鼠就不叫抓老鼠了?同样都是 写书出书卖书,又何以去嫉妒,即嫉妒,又何以“笔误”呢。若不商业,书又何以买卖,若人人 都跑去互联网里看某氏某人写的不该叫文学;他自己说已死了 ;的东西他定是不高兴的,因 为卖不到钱了,印刷的书堆成堆,挤得屋子缩了空间,送人罢,但人人都看了,没什么意思,不 该复读。于是牢骚开始发,看着某某及某某某写的在当代人以为出色的文学;在某某及某某 某的眼里,文学大抵未死;卖得火热,于是眼红,但毫无办法。若无市场,书又何以卖岀,什么 东西不要市场,白菜要,内裤也要。知道商业与市场的人才是聪明的,而象某氏某人,既不聪 明,又无才华他只能谈谈“文学已死”而已了,从而骂骂自由的某方面,感叹体制。 体制。体制有什么好,既被控制,又何以完全发展。社会是进步的,这话大抵某氏某人 也是知道的;文学从体制发展到商业与市场,这也完全是正常发育的,毫无变异之嫌。唐之 灭隋,缘其所腐,体制既腐,何存。若不更新,若不换代,电脑何以有今日,何以教人键盘敲• 28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87 • 字,教育某氏某人。用体力控制的文学的时代已过去了,但其死与不死,我是无从判定的,毕 竟我不是“医术高明”的“神医”。 接着,洪锋力挺。似乎乞丐。不言他耶。 此文若是让某氏某人瞧见,他定是不服,区区混混,何德何能;但该是看不见的,我是谁, 他又是谁,他何德何能看我的东西。现叫他服。文学若已死;顺他的意,但不是拍他的屁;那 便是没了文学,没了文学,他何以说“文学已死”:他用的是什么体裁呢?而让人言其愚昧呢, 如此强大的矛盾,他竟不知,死了算了,给文学陪葬——没门。文学未死!大抵某氏某人也 是相信有梦想才能成功的,那有文学梦的芸芸众生者,难道不能有一个完成了梦想达到成功 的么,屁话,有人就会马上证实给他看的,而且是很多人。如此说了,他若不服,那他脸皮够 厚,该用砖头磨磨。 文学未死,死的只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制造的不能再假的假象而已,纯属妖言惑众蛊惑 人心;心存文学梦的人总是会如此认为的,并且确认。“文坛算个屁”韩寒说得对,放屁狗放 个狗屁,却竟叫还身在屁外的我也闻到了屁臭;命途多蹇,命途多蹇。 文学未死,死的只是某人的心;心若不死,文学即是不死:心若已死,便现“文学已死二既 是死了,也能回生,因为有梦;但文学终是死不了的。 文学万岁万岁万万岁!----。不死的抱着文学梦人的期盼。 2006.11.06于广州后窖某宿舍 文学死了吗,兼对叶匡政的回答 安琪 善于制造耸人听闻言论的叶匡政在这乱云飞渡各领风骚三两天的网络时代终于按捺不 住寂寞,抛出了《文学死了 !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的口号式文章,且一下子就跃上新 浪主页及博客主页,不能不说是叶匡政在这诗歌多事的九月之后的继续炒作。也许考虑到 自己的诗人身份,叶不延续韩寒小子关于现代诗没有存在必要的谬论,而是扩而广之,剑指 文学大范畴,似乎在给韩寒一个示威:现代诗不存在又怎么样,连文学都死了,何况现代诗? 纳闷的是,我却在这一片充满战斗性革命性的宣言文章里读到了两个字:文学!按照叶 式逻辑,文学死了,文本活着,文本就是:一份生动的语文老师的教案、一段鲜活的网络聊天 记录、一篇有关婚姻问题的博客短文与回贴、一个情真意切的手机短信等等。我想问的是, 这“等等,,是否包括叶氏自己这篇拉高嗓门自以为气冲宵汉的,,文学死了”一文,叶氏当然会 做肯定回答,否则他就自打嘴巴了。不妙的是,我却在这篇讨檄文学并欲置之于死地的文章 中读到了两个字:文学! 让我们先来比较文学与文本的异同吧。在我看来,文本涵盖的范畴更大,诚如叶匡政所 列举的那写“等等”,确实可以属于文本范畴,而且,法律条文、政府公文等形成文字的东西都 可归属到文本这一旗帜下。而文学,是语言活动的产物,是作者经过观察、判断并最终诉诸 文字的产物,它融入了作者的思想、感情、想象等各种复杂的理念,并运用种种写作手法而成 型的。一句话,相对于其他单一解释的文本,文学是活的,每一个作者创造岀的文学文本都 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在我看来,文学本来就是文本的一种。文本活着,文学就活着。 众所周知,文学有四种大的样式:诗歌、小说、散文、戏剧。而散文,又包括随笔、杂文、言 论等。叶匡政的这篇文章,完全可以归属到“言论”一类,它有观点如“文学死了”,有具体展 开,虽然展开得很勉强,但它是一篇不折不扣的“文学”。 那么试问,文学何以就死了呢? 一个写出了文学作品的人,竟然在自己的作品里宣称文 学死了,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滑天下之大稽了吗? 不过,诚如叶文所举,如果那些短信、教案、聊天记录,如果参入了作者的思想观点并经 由个性化的文字语言表达岀来的话,它们自然也是文学的一部分,文学也欢迎这样鲜活群体 的加入。因此,叶的论据并不能支持住他的论点。这是他要遗憾的。 叶关于文学死了的叙述很多,这从他每一段均以“文学死了”来局可以看出,一一对此做 出否定太劳民伤财,我只想再举一二进行反驳即可。在第五段,叶从媒介方面来否定文学, 认为现在是“一个由网络、电视、手机共同组成的电子媒介时代”,这个时代“转瞬之间就能把 我们的观点送到想去的地方,也能在转瞬之间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那么我想问,这里的 "观点”和“信息”又是什么,如果它恰好也是“文学”的呢?这不是不可能,网络时代,文学的 传播变得更加迅速。昨天才公布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帕慕克,今天我就能从网络上读到 他的获奖作品《我的名字叫红》,请问,是网络推动了文学的发展,还是限制扼杀并致死了文 学?答案当然是前者。 因此,与叶的指望相反,媒介时代,文学在购买、借阅之外又多了一层走向大众的渠道: 网络。这真是令叶大跌眼镜,他所用来致文学于死地的所谓媒介,却原来是文学的同盟军, 催促文学传播的步伐走得更快,活得更好更久。 叶文中可以反驳的地方很多,为了给其余爱好文学的方家留下批判余地,本文就不抢尽 光芒逐一批驳了。作为熟悉叶的朋友,本人可以透露给大众的一个信息是,大学经济法专业 毕业的叶匡政,因为强烈爱好诗歌这一文学而最终弃商从文,当起了杂志和图书编辑,并且 引为自豪地写出编岀了不少好作品。今天,他突发奇想地抛岀关于“文学死了”的梦语,只能 说是他文学顽疾的又一次发作:思想太丰富、想象力太发达、一鸣惊人的意念太过猛烈...... 诸如此类,终于造就出这一篇太过荒诞的文学文本!•诗参考-289 - 互动文本:一种补偿性欲望 力夫 -288 - 2006年总第24期 叶匡政提出文学死了,代之以互动文本时代的到来。文章受到关注,在博客系统的技术 支持下,文章的评论栏记录了读者参与的印迹,实践了“文本互动”操作。但是,这篇文章的 作为宣言的不可重写性,仍然违反了“互动文本”不具有固定实体形态而作为一种过程的文 本特征。按照文本学(主要依据符号学或结构主义)理论,叶匡政的这篇宣言是“自足性文 本”。这种缺乏续写可能的文本是不可以互动的,因此,这篇文章在博客上“发展”成为一段 时间内、对于一个观念的补偿性镜像,只不过是博客时代拓展了“文本互动”的外延。换言 之,原初文本不含有“补偿性欲望”,因此发生的互动性写作并不具有建设性意义。反对或赞 同,对于原文作者的意图均不构成重估。不含有补偿性欲望的文本即“自足文本”。在“互动 文本时代”没有取代“文学时代”之前的“文学”,均可视为“自足文本”。 那么“文学死了,互动文本时代来了”这句话中,其“互动文本”,所指的就是含有补偿性 欲望的文本,这种文本具有自足缺失的特征。自足的缺失,因自足本身的自满足性必将使其 获得补偿以维持自足。这是“互动”发生在文本中的自然属性依据。创造这样一个不具有自 满足性的文本,最典型的例证当属各类电脑游戏。而叶匡政所称的文本互动显然高于这种 单方面的满足,而试图实现读者与作者的双向交流,达到丰富文本和体验文本的目的。这个 过程或可理解为集体创作代替个体创作。 根据自足性原则,缺失自足的文本在获得补偿后成为自足文本,集体参与同个体创作之 间,如果忽略最终文本产生前的创作过程,对于文本而言,“自足文本”仍然是创作的归宿。 它同传统文学创作方式达到的仍为同一彼岸。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无法推导“文学死了”的 结论。 但若强调阅读同时为再创作,则属于阅读范畴。将阅读和写作合并,以前有过很多文本 已经成功实践:阿里奥斯托利用《热恋的奥兰多》创作的《疯卷的奥兰多》,一辈子不停止写 作;罗兰.巴特、克里斯蒂娃在文本概念延伸上所作出的努力以及博尔赫斯的“书评方式” ……他们的实验,对于经典写作模式的丰富,均以差异性实现。而这种广阔、多元的现象被 现代文化理论以“本文性”考量其积极意义。但这种现象并不遮蔽辽阔的文学景象,就像任 何文本都可看作森林中的一片树叶一样,一部实验之作也仅仅相当于流动影像中的一片马 赛克。 在“本文性”理论中常常提到的人物是罗兰•巴特和克里斯蒂娃,他们认为文本既非封闭 自足,又非文本制作者所能独享。文本在生产和消费中,读者的介入使文本不断获得新的含 义。在我看来,这种理论只对方法有效,不改变主体对作品的传统认识,就写作与阅读而言, 仅仅提供了一种新的模式。 这仍然可视为静态的“互文性”实验,而叶匡政则希望发明出动态的文本。互联网的出 现,即时交流成为现实,促进了他的这一设想。 网络时代的阅读放大了读者缺乏耐心的现实,同时放大了人人都需要表达并积极表达 的现象。因此,在对读者的观察中,发现文学的衰落,结合文学精神的萎缩现状,断言“文学 死了,互动文本时代来了”。 那么,这个以“读者死了”为依据的判断是否可靠? 如果将“文学死了”看作“文本时代到来”的前提,不仅违背了叶匡政的意思,更不能找到 两者间的必然联系。何况“文学死了”,并不容易证明。即使它死了,还会有其他问题,比如, 文学死了,是否还有亡灵?文学有没有后人?把一个叫“互动文本”的东西,视为文学的替代 物,那么,文学的后代或替代物跟文学有什么关系等等,都必须厘清。反之,我们不将“文学 死了”视为“互动文本时代到来”的条件,而将它看作“互动文本时代到来,,的结果;,,互动文 本”代替“文学”在接受理论中,也无法获得支持。文学体验作为接受者对精神的深度追求, 并不能在轻阅读和互相创造的短暂交流中获得同样品质的效果。 现时代的现实与精神的堕落状况,并不说明人类将由此进入堕落状态,即使福柯认为 "人死了”,由于“自因”问题存在,他也无法回答“人”是否仍然存在“复活”的可能。所以,即 使文学死了,它是否还会因为人类的眷恋而复生,仍然需要对文学和人类进行共时性研究。 如果像尼采的“上帝死了”,只代表对精神状态的描述,“文学死了”这句话还有建构内在 逻辑的可能;如果将其视为物质性的绝对否定,则_定要拿出文学体系的崩溃以及文学作品 死亡莺至作者彻底消失的实证。在我看来,叶匡政的“文学死亡”论及“互动文本时代”到来 的豊言'只是一个预言,这个预言是否准确,他不准备负责,也很难对此负起责任。细读这则 预言中许多为“文学死亡”敲丧钟的言论,也只是一些临时性说法;在对“文本”与“互动”两个 不同概念的理解和组合过程中,叶匡政实质上只完成了从一个预设前提推向一个预设结论 这个隐喻性任务。那么,这个隐喻是什么? 既然“互动文本”是一种自足缺失的文本,而互动的集体创作行为,仅仅作为—种创作方 式存在,在此意义上否定自足文本状况来否定“文学时代”,可以理解为以下两重意思:一、叶 匡政强调互动式创作的互相启发的集体创造,高于个体创作;二、他认为被动接受或孤独阅 读和写作不再适应新时代的人类,取消自足文本存在的意义,认为即时性交流更符合现时性 状况。这样,将导致“焚书坑儒”,导致个体的消失,导致一个真正的群氓时代的到来。如果 叶匡政只是向往更高的文学理想,而不顾一切地以惊慌的方式表达他的焦虑,倒符合他有关 "互动文本”的理念,因此,修正他的带有缺陷的“文本”,找到“文本”隐含的真实意思,是对其 文本进行文本分析的要旨。这篇宣言文章的内部冲突,在于对“文本”狭义相对论体系的一 次申说而形成对“文本”反复定义的悖论,这个悖论于自证过程中贯穿始终,致使证明无效。 同时,在自证链条的裂缝中,那些残片的片断意义,拼贴出言外之意:以文学创作和阅读的形 式主义新构想为契机,开创文学沉寂时代的新开端。 ,那么,“文学死了”,即“作者死了",与罗兰•巴特不同的是,叶匡政将非自足性文本的补 偿行为,强调在动态范围中;另外,或受到孔子、苏格拉底的影响,以述而不作的言说意旨,经 过隐秘的概念转换,将言说状态引向前印刷时代,在此角度上,此宣言又是对传播的反思。 以上分析均受个人认识局限限制,或仅仅提供了一个不同的批评向度。假如叶匡政果 真坚定地认为“文学死了”,同时会产生一个取而代之的“互动的文本时代,,,他接下来的工 作,首先必须言明新旧交替发生时的全部状况,描述它,从此揭示真相。 任何话题都可能导向本质探索,但愿这不是一次娱乐。 -29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91 • 各大媒体的相关报道 《南方都市报》2006年10月31日: 1! “文学死了!”事件回放:2006年10月24日叶匡政新浪开博,并贴 出博客文章《文学死了 !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 !》,立刻引起轩然 大波。短短两天,该文跟贴上千。26日,新浪推出专题讨论,标题为: “叶匡政投下2006年中国文坛重磅炸弹——文学已死!中国现代文 学从2006年已不复存在",将此话题引向深入,新浪专题称: “最近,中国文坛事件不断,在梨花体事件、诗人裸体风波尚未平 息之际,著名诗人叶匡政又抛出重磅炸弹:文学已死!中国现代文学 从2006年开始已不复存在!此言一出立刻引发文坛轩然大波。支持 的认为说出了博客时代的本质,文学在这个时代已经越来越弱小了, 互动替代独白之后,原来意义上的文学正在迅速死去;反对者显然不 愿从情感上接受这样的断言,他们认为死去的只是僵死的文学,真正 的文学永在人间。相对超脱的意见认为,叶匡政确实提出了 一个值 得深究的问题,由这个话题还将引出更有意思的东西。这些争议把文 学的内在矛盾进一步暴露出来:文学是什么?我们究竟还要不要文 '学?” 并认为,“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叶匡政挑起的这场论战不是一 般的文学争论,他是中国社会剧烈变动期价值重估的标本之一。一 切都在改变,传统的印刷品时代的文学当然也要变革,从茅盾文学奖 鲁迅文学奖的贬值到一些力量型作家相继退出作协,再到韩寒郭敬 明异类畅销作家的崛起,传统的文学体制、职业作家等正被无情撕 裂。文学利益集团已朝不保夕。”新浪专题的推出,将讨论引向高潮, 大量网友在专题中跟贴评论,或撰写博客文章。《北京青年报》、《南 方都市报》、《北京娱乐信报》等各大媒体都在第一时间对该事件进行 了报道。10月30日,叶匡政再贴博文《揭露中国当代文学的十四种 死状》,将讨论导向了当下文学体制,《南方都市报》全文刊载了此文, 更是引起无数媒体的介入。现转载部分媒体的新闻与评论员文章。 互动文本时代来临宣告传统文学已死? •诗人叶匡政的博客文章引发激烈争论 叶匡政:文学死了!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们每个人都重新获得了创造自己文本的权 利!我们不再允许任何人把我们的文本,放在那个虚伪的、僵死的文学秩序中去角逐...... (记者田志凌) 诗人叶匡政近日在新浪博客上发表《文学死了 !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一文,声称 传统的文学已经腐朽,短信、博客等电子文本将取代文学。这一说法引发了诸多文学界人士 的热烈争论,而叶匡政10月27日在中国现代文学馆的一个研讨会上当场宣读了这篇文章, 现场就遭到诗人周瑟瑟等人的反驳,认为他是故作惊人之语,称“此举有哗众取宠之嫌”。但 诗人赵丽华和林童则分别在自己的博客上赞同叶匡政的说法。 叶匡政告诉记者,他的这个想法已经酝酿了两年多。他一直感到,追求文学性已经把文 学逼到了死胡同。"在我们原来的观念中,一份生动的语文老师的教案、一段鲜活的网络聊 天记录、一篇博客短文与回帖、一段漂亮的报纸专栏文字,都不是文学,不能进入研究者和文 学史的视野。” 叶匡政认为,一味追求所谓的文学性,会造成两个极端:一是不说人话,高深莫测让人看 不懂;另一个则是岀现一些追求形式标新立异的文本。“赵丽华事件”正是促使他进一步思 考这个问题的原因。 “网络让我们回到原始部落时代,回到质朴单纯的文字和观念”,叶匡政说。文学最早出 现就是为了表达,而经过神化之后现在已经成了被供在高高的殿堂上,与现实无关的东西。 “文学死了,还在于现在的文学系统已经腐朽了”,叶匡政说,国家每年要花大笔钱养着 各种文学机构和文学刊物,大学教授要花钱买版面才能发表文学研究论文。而这些研究成 果对文学没有任何意义,文学从最初人们表达自己的东西,变成了一个养活一大批靠文学吃 饭的职业作家、文学教授、批评家和文学编辑的饭碗。 叶匡政认为,文学是印刷时代的娱乐品,是孤独的、单向的阅读,而网络的来临宣告了一 个分享阅读的时代,博客、专栏、短信都将享有跟文学同样平等的待遇,从而,“一个互动的文 本时代已经来临。” 嫌麒爨瀑賢懸癒繼發瞬囂嚴髒缪終斜縛聽宼瀰徽• 292 • 2006年总第24期 新浪:希望以此引发对文学的重估 新浪博客资深编辑老愚告诉记者,他之前曾经和叶匡政聊天。叶匡政谈起自己对文学 已死的看法,他感到很有价值,因此劝叶“把它写出来”。 老愚说,之所以要做这个专题,与近一年多来文坛的种种事情有关。新浪博客先后做了 '‘韩白之争"、"梨花体”和"诗人裸诵”等几个专题,"他们都显示,随着网络的兴起,传统文学 和新文本之间的读者群已经出现了断裂。” 在老愚看来,韩白之争显示了韩寒、郭敬明等人,从一出道就背离[传统文学的生产和 评价体系。“梨花体”引发了大众对诗歌本质的质疑;"裸颂”事件则显示一些传统文学的人 已经感到自己被时代抛弃,不甘心寂寞。不仅如此,网络已经主导了文学的出版和评论。每 年的畅销书,越来越多由网络作品占据。 “传统的文学生产和评价系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值得我们进行重新评估。”老愚 说,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引发更多人思考网络时代文学的问题。 赞同:文学应该成为博物馆的东西 赵丽华说:“文学已经不能够再感动和说服我们……很多精心架构的小说也远远赶不上 生活本身更丰富和跌宕,它甚至就要被纪实文本和影视文本所取代,如同记景抒怀的散文被 时评、球评、乐评、影评及时尚随笔所取代,诗歌被歌词和手机短信所取代,相声被小品所取 代……” 赵丽华认为,文学是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它正在变得越来越无力,它将退到它自己 的角落里,和那些癖好京剧的、昆曲的、芭蕾的、话剧的一样,退化到自己的小圈子里自娱自 乐。 诗人林童则将矛头指向当下的文学组织。“由文学家、文学评论家、文学教授、文学报刊 及研究机构所构成的文学大军,不但成为了谋取利益的工具,更为有害的是,他们故意将文 学神圣化。于是,文学越来越走向了死胡同。"林童认为,文学死了,并非指文学样式不存在 了,而是指它应该成为博物馆的东西。 赵丽华和林童都认为,网络时代将带来新的文学形式。这种新文学将是“绝对不再受体 裁的限制,而是各种文体的互动与融合。凡是能够写的,都可以成为文学的表达范围”。 反对:文学及其精神永远不死 “我承认电子媒介来势汹汹,但几千年的文学传统不会因此而结束,文学始终会凌驾于 这些数字工具之上。”诗人周瑟瑟一直旗帜鲜明地反对叶匡政的看法。他告诉记者,自己的 看法就是:文学是不会死的,网络时代文学的形式会发生变化,但文学本身,文学的精神内涵 93 . 永远不会消失。 周瑟瑟现在北京中关村从事rr业,他用自己身边新媒体it人的经验来证明自己的观 点。"我认识一个做网络投资的资本大鳄,他规定自己每天要看古书,要看最经典的文学名 著,这老哥的搞法在网络投资圈里影响了好多人。我还有一个哥们、诗人、电影《芳香之旅》 的制片人党争就把他的两个孩子送到国学馆读书。中关村与CBD的白领以看纯文学作品 为荣,我公司的技术类员工居然比我还喜欢莫言。”周瑟瑟说,这些从事最先进媒介工作的人 反而非常怀念传统经典,这说明商业文明的进步遗失了很多好东西,而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了 这一点。 至于叶匡政抨击文学系统腐朽,周瑟瑟说:“作协和文学刊物如何,跟文学如何完全没有 关系。我认识一些流浪作者,就是自己写作,没有加入作协,也没有到什么刊物发表。”周瑟 瑟说,自己现在还写诗和小说。"作为_个有十多年诗龄、现在做文学岀版的人,叶匡政说文 学死了,会是发自内心的话吗?” 诗人龙羽生则表示“互动与文本并不是一个概念,我们大可不必杞人忧天”。他举例说, 盛唐时代,每一个人"不会吟诗也会谄”,从皇帝到平民,都能够口占一绝,可以认为那就是一 个诗歌互动的时代。但是一部全唐诗,并没有留下张三李四的全部“互动文本”,还需要时间 的“大浪淘沙”。“文学死了吗?我们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北京青年报》2006年10月28 S : 诗人和文学都成了邮票? (记者郑媛) 诗歌研讨会上重提“赵丽华事件”—— "赵丽华诗歌恶搞事件”引发的“挺赵”和“反赵”大战至今尚未平息,两个月来,不断有人 以博客文章或论坛“谩骂”等方式加入“战事”,而中国诗歌的发展也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 昨天,在现代文学馆召开的“全球化语境下的汉语诗歌建构”研讨会上,赵丽华本人及曾参与 "支持赵丽华”朗诵会的杨黎等诗人几乎悉数到场,诗人们再次举起了,,保卫诗歌,,的大旗。 不过,诗人叶匡政“文学死了”的论调立即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论战。 正方:文学死了,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 "我从三年前就已淡出诗歌圈,真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被重新拉回面对诗歌。,,时隔近两 月,说起“恶搞事件”,赵丽华还是显得很激动。她说,自己的诗歌被作为靶子,在网络上被误 读,''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尤其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事件的始作俑者其实也是一些诗人,这• 294 • 2006年总第24期 反方:诗人坚持写作最重要 《新快报》2006年10月30 : 文学死没死,由你说了算? “文学死了!互动文本时代来了! 令她有一种“相煎何太急”的感觉。 诗人叶匡政当众朗读了他贴在博客上的一篇文章《文学死了,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 了》。他大胆断言:"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由网络、电视、手机共同组成的电子媒介时代,文学 就像1919年以后的文言文和古体诗,就像我们今天的邮票,它似乎还活在一些人中间,但已 丧失了任何存在的意义。” 对此观点,赵丽华本人却表现出一种中立态度。"文学是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在蠕 动。它将退到它自己的小圈子里自娱自乐。”赵丽华称,“在如今的网络时代,每个人都有参 与和质疑的权利。一个没有权威和经典的时代已经到来。一个以怀疑、解构、批判、颠覆为 主要方式的时代已经到来。一个可以人人参与的多元化的互动文本时代已经到来。” 相比之下,更多的诗人不认可“文学死了”的观点。“文学没有死,文学怎么会死呢?”从 事计算机行业的诗人周瑟瑟率先反击道:“我在n界的朋友中,不少人还每月买《小说月报》 或自己写诗。”他称这种论点其实是对赵丽华的再次伤害,"如果被媒体或文化投资人放大, 势必会影响诗歌和文学的发展。"周瑟瑟认为,虽然赵丽华是在替所有的诗人受难,但她应坚 强面对。对于网络的恶搞和恶毒言论,完全可以一笑置之。 诗人潇潇则称,作为赵丽华的朋友,她对于“恶搞事件”感到难过伤心。但“不论赵丽华 诗写得怎么样,作为诗人,坚持写作是最重要的。”而文学像一种精神和灵魂,只要有人类存 在,永远不会死亡。 •诗人叶匡政撰文称“文学已死”,有人指其“耐不住寂寞” (记者徐碧姗) 没有了文学等级,没有了文学体裁,没有了诗人、作家的身份意识,没有了文学史…… •诗参考. 295 . 我们不再允许任何人把我们的文本,放在虚伪的、僵死的文学秩序中去角逐,这将为我 们彻底抹去“文化控制者”这样一小撮精神特权阶层。 文学死了!我唯一的遗憾是,历史给予中国现代文学的时间太短了,从1916到2006,只 走了短短90年时间。” 这是被称为2006中国文坛重磅炸弹的一个命题,由诗人叶匡政投下,就在他称之为典 型互动文本的博客上。有人说这是梨花体诗事件的外延,那时讨论的是诗到底是什么,现在 讨论的是文学到底是什么,以及网络时代的网络和文学各自的位置。也有人说,“善于制造 耸人听闻言论的叶匡政在这乱云飞渡各领风骚三两天的网络时代终于按捺不住寂寞。” 10月24日,网络文坛再起波澜。诗人叶匡政用一连串华丽的排比段落,阐述了一个令 人震动的命题--《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他认为网络互动结束了现有 的文学秩序,而文学高高在上的姿态、规范和种种商业动机则压制着自身的发展,且已经无 法在这个互动的时代存活,所以当下的文学已然死了而且当下的文学必须死去。 诗人博客作惊人语 “文学死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一没有了文学等级,没有了文学体裁,没有了 诗人、作家的身份意识,没有了文学史。 ___ 文学死了!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份生动的语文老师的教案、一段鲜活的网络聊 天记录、一篇有关婚姻问题的博客短文与回帖、一个情真意切的手机短信等等,任何形式的 文字文本都与所谓的文学有着同样的地位。 文学死了!——博客、视频等网络互动技术,……生活在不同城市的人像生活在一个部 落一样,在谈论同一个话题。这一革命性的变化,将为我们彻底抹去'文化控制者,这样一小 撮精神特权阶层。而文学的腐朽秩序,将成为这场革命的第一个敌人。 文学死了!——出版的发达,使一大批靠文学吃饭的职业作家、文学教授、批评家、文学 编辑等等开始一次次推波助澜,文学终于被供在一个高高的殿堂上。文学史不仅构成了对 作家的压迫,也构成了对一切文本的压迫,更构成了对活生生的人的压迫。 文学死了 !——小说、戏剧、诗歌等这些文体,发展到今天,已异化为作家占山为王的武 器。文本遇到体裁问题,如同文本在成长过程中遭遇到最严厉的文学酷刑。 文学死了!——我们将重新回到一个思想与观念质朴的年代!关于文本,我们的定义 是:一种思想诞生时的最初童声。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彻底剔净文本中的一切文学杂 碎。” “一些人不会答应。”叶匡政还说。他指出,这“一些人”就是文学利益集团的构成者—— 诗人、作家、文学教授、批评家、文学编辑,或者就是那些依然怀有梦想的文学爱好者。 叶匡政随后还在博客中透露,27日他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一个名为“颠覆!全球化语境下 的汉语诗歌建构专题”研讨会上宣读了这篇《文学死了!》,他认为“中国现代文学馆,一个合 适的地方”,他说他听到了掌声,但不知是认同还是礼貌。研讨会上正有备受争议的女诗人 赵丽华和旗帜鲜明加入这种争论的周瑟瑟、安琪等人。 . 29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97 • 以怀疑、解构、批判、颠覆为主要方式的时代已经到来。一个可以人人参与的多元化的互动 叶匡政何出此言? 文本时代已经到来。 (其他支持者还有诗人、评论家林童;媒体人老愚等。) 毒” 叶的朋友导演杨义巢在博客对此事作出评论。他透露,不久前叶匡政刚和他一起策划 《诗歌月刊下半月》并推出专号:“安徽新诗阵线——从胡适开始”,对文学尤其是诗歌表现出 可贵而饱满的热情。是什么使他短时间里出现如此大的反差?叶匡政的解释是:因为九月 以来他和赵丽华先后在网上被恶搞,这使他震惊,"文学已死”是他进行认真而痛苦地思考得 出的结论。杨义巢就是前段时间同样闹得沸沸扬扬的女演员控诉某导演提出性要求事件的 男主角O 据叶匡政说,他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宣读《文学死了!》时,反应最强烈的就是周瑟瑟。周 瑟瑟在叶匡政发表博客之时,就已经用文章反驳他,言辞激烈,甚至如其自己所说“有点恶 “叶匡政先生死了,但文学还活着。民营出版界的'牛逼'人物,搞出了一大堆梦想抢 占出版话语权的什么系列典藏,经常与美少妇刘索拉、神神鬼鬼的残雪、洋愤青洪晃混在一 起,这个“诗人叶匡政",据民营出版圈内朋友说,他至少为这些少妇老妇作家出版长篇小说 就赚了不下百万银子,现在居然说什么“文学死了! ”其观点是“互动的文本时代”、网络、电 视、手机、媒体等等都不新鲜,但这些东西只是生活的工具,文学会越来越凌驾于“数字化生 存”之上,成为与人类共存亡的最后的精神载体。他以自己在中关村rr界工作近io年的经 验来谈,他认识的一个做网络投资的资本大鳄居然要求自己尽量控制上网时间,并且规定自 己要看古书,要看最经典的文学名著。所以他认为网络与信息化的革命改变不了“文学”的 心灵,任何形式的传播最终将要向“心灵的”文学妥协。 而女诗人安琪则说“善于制造耸人听闻言论的叶匡政在这乱云飞渡各领风骚三两天的 网络时代终于按捺不住寂寞”。 这个对话拉开了一场关于文学是否死去或将死去的争论,许多在梨花诗体事件中扮演 相当角色的文人、诗人投入其中,并很快就分化成两个阵营。交锋战场即互动文本的典型博 客。 观点 支持方: 赵丽华(诗人):文学是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在蠕动 他(指叶匡政)这个观点和我几年前在一个访谈中的文字很接近:"很多精心架构的小说 也远远赶不上生活本身更丰富和跌宕,它甚至就要被纪实文本和影视文本所取代,如同记景 抒怀的散文被时评、球评、乐评、影评及时尚随笔所取代,诗歌被歌词和手机短信所取代,相 声被小品所取代……”但文学是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在蠕动。那些在此时代背景下仍 癖好文学的人,逐渐和那些癖好室内乐的人一样;和那些癖好京剧、昆曲、芭蕾、话剧、交响乐 的人一样,退化到自己的小圈子里自娱自乐。一个没有权威和经典的时代已经到来。-个 反对方: 周瑟瑟(小说家):文学正在滋润这个时代贫乏的心灵 叶老总所说的“互动的文本时代”也不是什么新玩意,网络、电视、手机、流媒体、嫖客与 网妓等等这些东西,都不新鲜,但这些东西只是生活的工具,文学会越来越凌驾于“数字化生 存”之上,成为与人类共存亡的最后的精神载体,就是我死了,你叶匡政死了,文学绝不会死! 安琪(诗人):网络推动了文学的发展 叶(匡政)不延续韩寒小子关于现代诗没有存在必要的谬论,而是扩而广之,剑指文学大 范畴,似乎在给韩寒一个示威。 叶(匡政)认为这个时代“转瞬之间就能把我们的观点送到想去的地方,也能在转瞬之间 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那么这里的“观点”和“信息”又是什么,如果它恰好也是“文学”的呢? 这不是不可能。昨天才公布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帕慕克,今天我就能从网络上读到他的 获奖作品《我的名字叫红》,请问,是网络推动了文学的发展,还是限制扼杀并致死了文学? 答案当然是前者。 龙羽生(作家):仅得互动,要想留下文本与文学,还需要时间的“大浪淘沙”如果我们高 估了盛唐时代人们的文化水平,在那个时代,假如每一个人“不会吟诗也会谄”,或许,也可以 称为那是一个诗歌互动的时代啊!但是,从文本的意义出发,一部全唐诗,并没有留下张三 李四的全部“互动文本”。被称为诗歌中的巅峰之作《春江花月夜》,其作者张若虚,全唐诗也 仅仅收录了他的二首诗歌而已。这才是真正意义的文本,真正意义的文学。网络也好,拇指 写作也好,如果不至于被废话、垃圾与口水淹没的话,仅得互动,要想留下文本与文学,还需 要时间的“大浪淘沙”。 叶匡政其人: 1969年4月1日出生,祖籍安徽太湖县,合肥人。1990年毕业于大学经济法专业,做过 装饰工程师、图书与杂志编辑、广告人,现为独立出版人。 1986年开始在各类文学杂志发表诗作800多首,作品入选《中国第四代诗人诗选》《中间 代诗全集》《朦胧诗二十五年》《中国当代诗歌经典》等50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城市书》 (1999年花城版)、《小说馆》,曾获台湾第一届双子星国际新诗奖及国内10多种诗歌奖,2004 年参加诗刊社第二十届青春诗会。现居北京。 调查:文学死了吗(共有1694人参加): 你觉得文学有什么价值: 选项比例票数 • 29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299 . 1认识社会人生61.57 % 1043 2提高审美能力26.68 %452 3记录历史11.75%199 《北京娱乐信报》2006年11月1日: 你觉得文学在生活中的意义: 选项比例票数 1 很大 68 % 1152 2—般 25.5%432 3没有意义6.49%110 “文学死了”遭批北大教授:该论调早死了 (记者张守刚) 你觉得中国当代文学: 选项比例票数 1 一般 49.41 %837 2很没意思38.9%659 3 很了不起 11.69% 198 文学要死了?近日,一位诗人在博客上连续发表“文学死了”的文章,引起渲染大波,遭 到网友驳斥。而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则嘲笑说,这种论调早该死了。[评论:文学没死,文学 垄断的形式死了] 【事件】诗人疾呼“文学死了” 你觉得“文学死了 ”这场论战: 选项比例票数 1 没意思 48.52%822 2很重要 35.95%609 3—般 15.53%263 (截至2006r年10月29日19时30分,新浪网) 《南方都市报》2006年月11月2日: 10月24日,诗人叶匡政发表博客文章《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称文学 是旧时代的恐龙,“它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 叶匡政洋洋洒洒写了 3000多字,论证了文学死了,并于近日在现代文学馆的一次会议 上宣读。"就像1919年以后的文言文和古体诗,就像我们今天的邮票,它似乎还活在一些人 中间,但已丧失了任何存在的意义。"他还称,网络聊天记录、博客短文与回帖、手机短信等, 将成为新的经典,“一个人人平等的互动文本时代已经到来”。 昨日,叶匡政再次发文《揭露中国当代文学的十四种死状》,称不仅文学死了,包括文学 批评、文学史、文学教授、作家协会、作家、文学奖等在内的“文学项目”都已经死亡,每一项下 面还列举了死因。 叶匡政再次猛烈抨击文学现状 【爆料】此诗人靠文学书赚钱 《揭露中国当代文学的十四种死状》一文再掀波澜 编者按:诗人叶匡政近日在新浪博客发表《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一 文,引起广泛争议见(本报10月31日B11版)。叶匡政日前再次成文《揭露中国当代文学的 十四种死状》,对中国文学现状进行了更为猛烈的批评。本报摘发此文,并不意味着对叶先 生观点的完全认同,只是希望能引发社会大众及文学界对中国文学现状存在的问题做岀深 入思考。(文略,见前) 叶匡政的系列言论引起哄然大波,在新浪博客以及各大论坛,支持者与驳斥者针锋相 对。支持者认为他点到了当代文学的一些“痛处”,驳斥者则反问:屈原、李白、曹雪芹、鲁迅 虽然伟大,谁敢保证以后不被后人超越? 还有很多网友讽刺叶匡政像“泼妇骂街”,“有些所谓的文人如此,动辄洋洋洒洒的长篇 大论,稍有心得便大放厥词”。 有意思的是,叶匡政的言论在文学圈内部也遭到反驳。认识他的另一名诗人周瑟瑟在 《文学不死论》中爆料说,叶匡政实际上是幕后的出版人,岀版过残雪、刘索拉等人的书,“叶 匡政靠出版长篇小说就赚了不下百万银子,现在居然说什么文学死了!” • 30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01 • 【进展】北大教授加入论战 网上相互攻击热闹的同时,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也发表评论,对此不以为然,讽 刺说“'文学已死'这个老话题早就该死”。 陈晓明表示,早在3年前和10年前,他就分别写过文章回应这样的问题。而“小说已 死”或“文学已死”的话题,在上个世纪60年代,就被美国文学评论家提出谈论过。“网络上 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惊人之论,又抓住一根热闹的稻草,这实在是一个老掉牙的话题。” 了文学史。 文学死了 !——博客、视频等网络互动技术……生活在不同城市的人像生活在一个部 落一样,在谈论同一个话题。这一革命性的变化,将为我们彻底抹去“文化控制者”这样一小 撮精神特权阶层。 文学死了! 一商业出版的发达,使一大批靠文学吃饭的职业作家、文学教授、批评家、 文学编辑等等开始一次次推波助澜,文学终于被供在一个高高的殿堂上。 文学死了! ——我们将重新回到一个思想与观念质朴的年代!关于文本,我们的定义 是:一种思想诞生时的最初童声……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彻底剔净文本中的一切文学杂 碎。 文学死了!——印刷品时代正在终结,但文学已提前咽下了最后一 口气。 《武汉晚报》2006年11月5日: 文坛重磅炸弹抛网上 诗人叶匡政断言文学死了 文学要死了? 3日,诗人叶匡政在新浪博客上发表《王蒙请中国作家协会挂靠全国妇 联:L这是他连续发表“文学已死!中国现代文学从2006年开始已不复存在!”系列言论的最 新延伸,此言一出立刻引发轩然大波。 【爆料反击】此诗人靠文学书赚钱 叶匡政的言论引起网友热议。拥是派认为他说出了博客时代的本质,互动替代独白后, 原来意义上的文学正迅速死去;驳斥派认为死去的只是僵死的文学,真正的文学永在人间。 也有很多网友讽刺叶匡政是哗众取宠,取一个这么吓人的题目来吸引访问量,搏岀位。文学 圈内部也质疑叶匡政的举动,熟识他的另一名诗人周瑟瑟爆料说,叶匡政实际上是幕后的出 版人,出版过残雪、刘索拉等人的书,“我发现我的'文学同道’叶匡政先生死了,但文学还活 着。” 【最新进展】北大教授加入论战"文学已死”是老掉牙的话题 【事件回放】诗人断言“文学死了” sp; 10月24日,叶匡政博客《文本界》横空出世,随后发表《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 时代来了!》,称文学是旧时代的恐龙,“它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昨晚他接受本报记 者专访时称,此举目标是“对僵死的文学观与文学秩序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 这颗被称为2006中国文坛重磅炸弹,由诗人在新浪网上空投,并于10月27日在中国现 代文学馆“一个合适的地方”宣读《文学死了!》。 11月1日他再次发文《洪峰在替所有中国作家乞讨》,声称洪峰被生活压得拿不动笔了, 站到街头,是在乞讨。几十年来,哪一个中国作家不在乞讨? 网上相互攻击的同时,北大教授陈晓明对此不以为然,“'文学已死'这个老话题早就该 死了。”陈晓明表示,早在3年前和10年前,他就分别写过文章回应这样的问题。而“文学已 死”的话题,在上个世纪60年代,就被美国文学评论家苏珊•桑塔格等人热谈过,在今天根本 不算什么石破天惊的论调。 作家莫言刚从越南出访回京,他说不了解情况,作家残雪听明来意后则表示不感兴趣! 当红诗人赵丽华在博客上回应道:“文学是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在蠕动”。 【本地声音】不必过分为文学唱挽歌 【惊人之语】文学已提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文学死了! 一没有了文学等级,没有了文学体裁,没有了诗人、作家的身份意识,没有 记者昨日釆访作家熊召政,他说:诗人作愤激之语是可以理解的,文学被边缘化、文学的 某些功能丧失,但并不能就此断言“文学死了”。作家方方刚刚岀国回来,她以没见过叶産政 文章为由,拒绝发表看法。 评论家昌切早注意到网上“文学死了”的争议,他认为叶匡政耸人听闻,理据不可靠,不 • 30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03 • 能支持他的论点,“只要人类活着,文学就不会死。”本报记者袁毅 香港《大公报》2006年11月7日: 评论员文章:中国文学神化时代终结 诗人叶匡政发表博客文章《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称文学是旧时代的 恐龙,“它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叶匡政的系列言论引起轩然大波,遭到了网友甚至 文学圈内部的驳斥。 认真地批驳叶匡政的观点是没有多少意思的,因为这个观点其实非常不新鲜,至少已经 陈了四十年了,而且历史早就给出了答案。正如北大教授陈晓明所讲的,美国上世纪六十年 代就发生过类似的争论,争论的结果我们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那就是,文学至今仍然生龙活 虎地活着,而且有活得越来越滋润的趋势。 “文学死了”只是炒作 既然历史已经证明文学好像并不会死,那么时隔四十年后,叶匡政为什么又要重新抛出 这个不值一驳的观点来呢? 这里面是大有玄机在的。据认识他的另一名诗人周瑟瑟在《文学不死论》中爆料说,叶 匡政实际上是幕后的出版人,出版过残雪、刘索拉等人的书,“叶匡政靠岀版长篇小说就赚了 不下百万银子”。 看来,叶诗人启爆“文学死了”这颗深埋在历史土壤中的怪论炸弹,实在不能排除有炒作 的嫌疑。 不仅如此,如果我们把这个事件放到历史的坐标里去看一看,就会更加明白其中的奥 妙。这两年文学界出乎意料的热闹,先是韩白之争,接着是陶萧之争,然后是梨花派的兴起, 紧接着诗人把衣服脱了,这几天又出来了叶匡政的“文学死了”论。这一系列的事件,直看得 人眼花缭乱。自从文坛祭出“纯文学”大旗并躲进主流文学的小圈子里后,文学从来没有如 此主动而频繁地渴望吸引人们的眼球过——虽然这最多只能算一种畸形的吸引。 为什么文学在逃岀载道的漩涡,躲进象牙塔“为文学而文学”近二十年后,重新如此渴望 进入公众视野呢? 这首先应该是文学的本质决定的。文学从来就是人学,人是群居动物,文学当然也应该 是群居艺术,她不可能躲进沙龙的深闺里过一辈子。因为艺术作品的创作,实际上是创作者 和欣赏者共同完成的。失去了欣赏者,也就没有了创作成功的可能,至少没有了持续创作成 .功的可能。 当然还有一个角色功不可没,那就是商业化。商业是社会价值的重要衡量尺度,可惜我 们受轻商的传统影响,至今还有不少人对商业化嗤之以鼻。然而商业就像空气一样,你可以 忽视它的存在,但你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并且随着历史的发展,我们会发现它的影响已经无 所不在。 重新找回公众关注 现在,商业化这头怪兽开始到文学圈子里来寻找食物了。它好像很容易就大有斩获。 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文坛喜剧就是它的杰作。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商业化才是对接文学与 公众的最佳纽带。无论如何,文学绝对是功利的——这种功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政治经济 军事”成就,而是人的精神需要和时间消费的满足。只有满足了人们的这种需要,文学才能 生存下去。于是为了生存,文学终于羞答答地让商业化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粉墨登场了。 所以,“文学死了”论的岀笼,其实只是文学渴望重新找回公众关注的一种努力,是文学 日益商业化的表现。叶匡政注意到了这种趋势,可惜他作出了反向的解读。现实确实如叶 匡政所说的,随着计算机、手机之类现代沟通媒介的普及,没有了门坎的文本表达已经可以 随心所欲。但是这种趋势不会必然导致文学的死亡,相反更有可能的,是伴随着全民进入文 本创作或称表达领域,文学将迎来一个更大的繁荣。 因此寸口果硬要说“文学死了”,那最多只能说,沙龙似的、象牙塔似的、小圈子似的文学 ——总而言之,是神化的、贵族化的文学——死了,而真正的平民文学时代正在来临。 社会已经进入了多元化时代,叶匡政所发现的“文学死了”,准确地说,应该只是文学神 化时代的终结罢了。 《南都周干']>2006年11月10日封面专题: 中国作家死了?(选编) 编者按:中国作协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今日召开,而中国作家刚刚经历一个多事之秋, 在''国家一级诗人”赵丽华被恶搞、湖南省作协两位副主席发生肢体冲突之后,曾经的先锋小 说家洪峰走上沈阳街头,挂牌“实名”乞讨。诗人叶匡政直言:中国作家死了! 中国作家到底怎么了?他们真的死了吗? (策划:张东生、徐夏;执行:陈黎、彭晓芸、陈坚盈、谢海涛;插图:李峰。)-30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05 , 林扶叠专题评论:中国作家怎么了? 11月10日,中国作协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 在这之前的30天里,对中国的作家们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10月12日,湖南省作协 两位副主席何立伟与王开林,发生肢体冲突。10月24日,为了抗议其工作单位沈阳市文化 局停发工资,曾经的先锋小说家洪峰走上沈阳街头,挂牌“实名”乞讨,不到三个小时,讨得近 26元人民币。10月28日,诗人叶匡政在自己的博客上贴出3000字长文《揭露中国当代文学 的十四种死状》,矛头直指中国当代文学的各个相关行业,诸如文学批评、文学研究、文学岀 版、文学组织…… 中国作家和中国文学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中国作家怎么了?中国文学怎么了?中国作 家们的生存状况如何?中国文学的现状如何?成为最近一段时间的网络和媒体关注的焦 点,各种观点旁逸斜岀,或者针锋相对,或者王顾左右——水越来越浑。 两类作家 水越来越浑,说明两个问题:一、还不是一潭"死水”。公众还在关注中国作家的生存状 况和中国文学的发展状况,尽管他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远。二、一些概念需要厘清。由于历史 和现实的错位,公众关于中国作家、中国文学的诸多认识,大多模糊而有歧义,讨论中屡屡发 生鸡同鸭讲的情况,影响了公众的认识。 首先需要厘清的概念,便是“作家” o 在中国,大致存在着两类作家,一般称他们为“体制内作家”和“体制外作家”。两类作家 的分野,在于其收入来源的不同。体制内作家,需要加入各级作家协会,并从现有各类相关 机构领取工资,这类机构包括各级作协、文联、文化局及附属单位。上面提到的何立伟、王开 林和洪峰都属于这类作家;而前段时间被称为“国家一级诗人”的赵丽华女士,其正式称谓应 该是“国家一级作家”,正高职称。这类作家,其身份的获得,和他们写不写作、写作质量如何 没有关系。体制外作家,加不加入作协无关紧要,但作家身份的获得来源于写作,经济来源 则五花八门,或者依赖稿费、版税,比如韩寒、郭敬明;或者从事某种职业,比如诗人叶匡政从 事出版业,作家海岩从事商业,先锋作家格非在大学教书。 “洪峰乞讨风波”中,上述两类作家严重地对立。在洪峰看来,乞讨是“为了维护自己的 权利与尊严”;而在韩寒看来:“对于洪峰,首先,他不是一个作家,不是说进了作协就叫作家。 是否独立,是否爱国,才是标准,不依附于哪个部门吃大锅饭,有生存能力能自己养活自己 才是标准。” 其次需要厘清的概念,则是中国文学与中国作家的关系。 单就“体制内作家”来说,相当一部分作家和中国文学的关系不大。对他们而言「'作家' 仅仅是一种职称,一种行政职务。固然,有相当一部分“体制内作家”曾经创作出和正在创作 出优秀的作品,比如贾平凹、王安忆等人,但这类作家,相对于庞大的“体制内作家”群体而 言,则凤毛麟角,不成比例。中国文学的创作,很大部分由“体制外作家”承担。 两重天地 需要认识到,洪峰有乞讨的权利,正如同作协副主席也有打架的权利,作家也是人。这 一权利,并不来源于他们的作家身份,而是来源于他们的工作职务。洪峰供职于沈阳市文化 局,在完成沈阳市文化局下发的工作任务的时候,他有权利获得工资与报酬。这一权利,与 他的创作水准无关,当然也与他是否发表、创作文学作品无关。“洪峰乞讨”,类似于“民工讨 薪”,只不过由于他的作家身份而被放大。 这是一个现实。相比于民工,作家在中国社会的等级结构中处于上层地位,如今依旧享 有荣耀的光环,属于公众人物,天然地能够占有更多社会资源,稍有风吹草动,也会立刻获得 舆论的关注甚至同情。洪峰乞讨,并不能说明中国作家的生存状况堪忧,相比起面朝黄土背 朝天的农民和其他辛苦劳作的社会阶层,他们活得优哉游哉。 同时,这也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由中国现有“作家体制”所决定。部分人,仅仅因为供 职于作协、文联、文化局等单位,在单位考评体系内获得相应职称与等级。他们所从事的工 作,或者得不到公众的认同,或者附属于系统内部无缘与公众见面,或者根本与公众所认同 的“作家”身份没有多大关联。但是,作为食利群体,他们获得了作家的光环与资源。当公众 对中国文学的现状不满的时候,责难的对象,也落到了他们身上。比如网民们对“洪峰乞讨” 的不同看法、对赵丽华的戏仿。在这一点上,网民们错了,因为中国文学的现状原本就和他 们没有关系。他们只对单位负责,不对文学负责。 中国作家死了,或者说,中国文学死了,是一个象征性的说法,传达的是公众和部分作家 对中国文学现状的不满。在公众的眼里,中国的作家们实际上活得越来越好,既继续享有旧 有的体制荣誉,也享有新兴的市场利益,既领着工资,也拿着版税。然而,中国文学的现状却 是越来越糟,作家和批评家的独立性受到质疑,文学作品难以获得公众认可,文学评判体系 屡受诟病,文学市场充斥着假冒伪劣……所谓“文学死了”,既指称虚拟的“文学精神”在当下 社会的湮灭,也指称实在的一整套“文学生产体系”的崩盘。这是现实,也是无物之阵——在 当下的中国,相当一部分作家和文学无关,那么,谁该对中国文学的虚弱现状负责? 部分诗人、作家对“中国作协”的看法 作家格非:这是一个老的体制,它已经延续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有人说该养也有人说不 该养,各有各的道理。有一次在法国,有人要我介绍一下国内作协体制的情况。我说,有这 么个体制也好,作家需要这么个资助。很多习惯了写作的人谋生能力不强,有了资助他就能 安心写作。在国外靠财团,或者当地一些文化组织资助。资助方式可能不大一样,国外可能 通过基金会。也有国外机构这样邀请我去,说给你这么一笔资金,按照计划在一定时间内完 '•1• 30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07 • 成这个创作。跟国内的学术研究差不多,跟作协的创作计划也差不多。所以这个情况不能 一概而论。很多国家地方都这样,或者国家、或者财团、或者文化组织资助都有。当中就是 怎么来资助、怎么来扶持这个作家的方式不同。这个也值得探讨,不是说不需要资助。比如 说年轻的作家,他们的生活就比较困难的。我很同意莫言的一个看法,他说,最需要资助的 就是那些还没有成名的年轻作家。这些年轻人,谋生能力较差,又看书又要写作,生活条件 就很困难。有些人很有才华,那么国家、财团、文化组织如果能够资助他们,这当然值得赞赏 的。 现在就是作家一旦加入作协就几乎意味着作家身份终身制,即使不创作也照样拿工资, 这就是中国的特色。它作为一个体制存在了这么多年,自然会引起非议。这些非议也不是 说没有道理。就是这个方式应该怎么样更加合理。比如刚才说的基金会资助。用工资把作 家“养”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官僚体制。 作家魏微:我觉得作家还是需要挂靠一个单位的,一个是经济上的保障,另外就是精神 上的,你会觉得你并没有与这个社会脱节,你是群体中的一分子,而不是孤独的个人。 广东作协给我的创作环境,总的来说还是很宽松的,我不需要每天坐班,也没有太多的 创作任务,比如一年要写多少字,发表多少篇小说等等。我们领导甚至跟我说,写作不是一 朝一夕的事,你不要急着出作品,你刚来广州,应该多下去走走、看看。我觉得这样的创作环 境确实是比较宽松的。 我以前是自由职业,靠稿费和版税生活,其实还是很有压力的,主要是心理的压力,假若 这一天不写作,我就会自责,觉得浪费时间了,辜负了自己。心理上非常紧张。这个对写作 来说,时间长了未必是好事。我现在作协拿一份工资,虽然也不多,但是心理上安全多了,没 那么焦虑。我可以慢点写,不那么着急了。 我对自己的生活状态还是挺满意的。我不喜欢上班,又想拿工资,作协满足了我这个苛 刻的要求。 我觉得应该有机构来为作家提供生活保障,在中国更应该如此,为什么呢,中国的稿费 非常低,非常不合理,尤其是写中短篇的,靠稿费根本没法活。这是体制的问题,不是作家的 问题,所以我觉得,应该有这样一个机构来养作家。 诗人徐江:作家这个机构难道还在存在吗?它还没解散吗? 诗人陈东东:从自己个人来说,有作协和没作协都没关系,作协对于他来说,没意义。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存在,可能代表一种权力吧。” 诗人韩东:作协这机构就和机关衙门是一个意义上的东西,名义上为文学、作家服务,其 实没有它,文学也不会退步,作'家也不会饿死,这机构的存在跟文学没太大关系。在我见到 的事情中,作协从没有做过对文学有利的事情,相反,作协需要为目前混乱的文学局面负责 任,它缺少公正性、权威性和开明性。作协在文学的很多事情上是瞎搞,比如鲁迅文学奖、矛 盾文学奖,我认为它们跟文学没有关系,它们的这些奖项只意味着利益,不利于文学的发展。 我肯定不去作协,这不适合我。因为首先它存在潜规则:你吃我这碗饭,就不能对我进 行批评。想一想,不允许批判,还怎样写作? 部分诗人、作家对“文学死了”的看法 诗人肖开愚:认为“有点夸大其词”。他说从作家、刊物、文学批评、文学史等等来说文学 死了,可能有它的一定的针对性。从另外方面说,中国现在还不断出现优秀、严肃的作家,也 有一批有能力的批评家。即使觉得当代的文学作品不够满意,肖开愚还是认为“有人在工 作”。他永远都相信有这些人——虽然这些人可能跟文学制度关系也不大——在做着这样 那样的工作。只要有创造,就还会有文学存在。肖开愚说“文学死亡论者只看到需要改革的 地方,却忽略了文学发生的地方”。当代可能没有了不得的作品,但在评论时,不能拿杜甫、 艾略特、叶慈来衡量。要从当下存在来分析。文学创作是文学存在的一个真正根据、一个传 统。 作家格非:这种类似的说法早就有了,古今中外都有。马尔克斯也说小说死了,后来他 的《百年孤独》卖到了几百万册。这个说法本身也不是没有意义,大家都在感叹。说明小说 形式有很多的困难,特别在现代诸多文化传播方式里面,它受到很多的挤压,它本身的困境 是显而易见的,不必要忌讳。但是它是不是死了,怎么了?很多人都说它死了,但到现在还 没死。当年很多人说诗歌死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死。它内在的东西不会转移,在发生变化, 随时出现。因为文学根本来自我们的内心,我们与现实的联系。 虽然现在的生活,工业文明带来的一系列变化,包括我们的生活节奏的变化都会对文学 这一类的精神享受造成一定冲击。但这种冲击不会永远的。很多人现在悲观,觉得这种冲 击不可逆的。但是你怎么知道一百年后怎么样呢?比如中世纪,我们都说它的黑暗,但它过 去了,还是一个光明繁荣的世界。所以对未来我从不下结论,我们不应该对文学的未来下结 论,说它死掉了。 对于文学来说,困难是有,但每个作家都要正视面对。文学的重要性、影响力在降低,失 去了以前的神圣光环这很自然。 作家魏微:现在确实处在一个低谷期,我发现,现在小说卖不过历史。我们不说易中天, 易中天的东西比较通俗,我们就说黄仁宇,我注意到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已经卖到三十万 册了,你不能说黄仁宇的作品有多通俗吧,那他为什么卖得好呢,道理很简单,他写得好,他 的作品纯正典雅,所以在中国还是有这么一群潜在的读者,数量非常大,他们是认品质的,他 们不会被忽悠,有自己的判断,但这样的一批读者,我们文学界抓不住,我觉得这是我们作家 的问题,我们不能单单把它归咎于读者,认为读者不懂文学,很浅薄。不是这样的。主要是 作家的问题,我们没有写出与这个时代合拍的作品,我们的作品多无病生吟,有的很假,有的 为小说而小说,有的很粗糙,缺少艺术性……问题很多。但我不认为文学已经死了,文学是 死不了的。我们只是处在低谷,需要艰难地突破。 • 30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09 • 同济大学教授、批评家张闽访谈:“文学”从来就没真正诞生过 南都周刊:洪峰的当街乞讨,涉及到作家在市场经济中的生存思路问题。有人说,洪峰 在某种程度上是“聪明人”,他既要体制内的“保障”,又要市场化的佣金。在你看来,国家拿 纳税人的钱供养作家,是否合理? 张阂:社保制度确实可以让一些人无后顾之忧,但应该是让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人无后 顾之忧。作家们是否失去了劳动能力呢?开放的文化市场提供了许多的就业机会,写不了 文章,还可以干别的嘛。产业工人可以下岗,文字工人为什么就不能?这对其他职业的人来 说,是不公正的。 当然,国家要发展文化,就有义务资助那些好的作家。但是,国家是否应该以专业工资 的方式来豢养作家,这是一个问题。不过,这不是作协和作家个人可以随便改变的,在国家 没有明确废止专业作家工资制度的情况下,用人单位随意扣押作家的工资,显然是不合法 的,作家有权抗议。但我觉得洪峰可以通过其他合法的途径讨回自己的工资,乞讨可以解决 生活困难,但显然不是讨回工资的最佳办法。 南都周刊:那一个作家正常合理的生存状况应该是怎样的? 张阂:如果一个人坚持要从事写作,又不愿意屈就于市场规则,我倒觉得他是一个真正 的文学信徒,一个真正的作家。对于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说,写作的冲动出自其内心,跟市场 和制度无关。众所周知,卡夫卡拿的是工商保险公司的工资,曹雪芹卖字画糊口,可他们创 造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文学?! 南都周刊:叶匡政喊出“作家死了!”其论据是作家的生活在别处,一个明显的现象是作 家的影视化。你认同“作家死了”吗? 张阂:作家们爱干什么事,那是他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如果他觉得自己在影视生产 方面会干得更好,为什么不能去干呢?如果作为作家的他们死了,而作为艺术家的他们诞生 了,这没什么不可以。况且,也没有规定说作家只能由这几个人来当,他们不当作家,还会有 别人来当嘛。 不过,像朱文这样杰出的作家,不再写诗和小说了,我感到遗憾。这无疑是文学界的一 大损失。至于是不是电影界的一大收获,目前还不好说。 南都周刊:叶匡政还评点,洪峰在替所有的中国作家乞讨!近几十年来,哪一个中国作 家不在乞讨?有的向现今的文学体制乞讨,有的在向市场乞讨,有的在向电影乞讨,有的在 向普罗的文学大众献媚。你认同这种说法吗? 张阂:这种说法用在体制内的作家那里是合适的也我不同意把写作的市场行为看做乞 讨。 作家在文化市场上自由出卖劳动力,是合法的劳动者。如果写作者选择了职业写手这 一身份,就必须服从市场规则0这既不高尚也不卑贱,跟职业演员、职业球星一样,只是一种 职业而已。卖文为生,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没有什么可耻的。刻意贬低职业写手的身份, 这是一种严重的职业歧视。 问题在于,作家们尚不习惯自己的这一身份定位,一方面扮演职业写手的角色,另一方 面却要自命为高人一等的“灵魂工程师”,这样就会变得心理扭曲。堕落为乞丐就在所难免。 南都周刊:与“作家死了”同时喊出的,是“文学已死”。叶匡政认为,博客、视频等网络互 动技术在一定程度上解构了文学的腐朽秩序,消除了诗人、作家的身份意识,瓦解了文学等 级,你认可这种说法吗? 张阂:“文学已死”了吗?如果这个消息可靠的话,这倒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事情,是我今 天在听到萨达姆被判决的消息以外的另一则喜讯。长期以来,当代的中国文学这个腐朽没 落的东西害人不浅。关于它的垂死的传言流传已久,今天终于无疾而终了,这真是一个好消 息O 南都周刊:如果说“文学已死”,那么死的是什么样的文学? 张阂:我们通常称之为“文学”的这种东西,指的是近半个世纪以来形成的一整套相关的 概念体系、写作方式、出版制度和行政机构。这个东西正在奄奄一息,但还没有断气。当然 它的断气是迟早的事。 但是,如果我们把“文学”看成是通过语言文字来完成的创造性的书写活动的话,那么, 与其说是“文学”死了,还不如说它从来就没有真正诞生过,至少在现代汉语的意义上说是这 样。 市场化路线拯救的首先是文学市场,文学市场得救了,并不一定意味着文学得救了。但 它却为文学得救提供了机会。只不过在文学市场机制尚未充分完善的情况下,这种拯救相 当可疑。正如商品经济的初级阶段一样,文学市场的初级阶段遵循的往往是逆向淘汰的原 则,“70后"、"80后"的这批作家,多半是这一不良市场所产下的畸形儿。 《现代快报》2006年11月3日: 文学真的是旧时代的恐龙? (记者倪宁宁) 最近,中国文坛似乎特别不消停,恶搞现代诗、诗人裸诵风波尚未平息,著名诗人叶匡政 在其博客上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文学已死!他宣称,中国现代文学从2006年开始已不复 存在,而且不仅文学死了,包括文学批评、文学史、文学教授、作家协会、作家、文学奖等在内 的''文学项目”都已经死亡。此言一出立刻引发文坛轩然大波,支持者与反对者针锋相对。 记者昨天采访了部分“圈内人” 文学家、文学评论家们。《青年文学》主编邱华栋直言不 话地说:“这分明是种恶搞,网络恶搞已经蔓延到了文学界。” 诗人博客爆出惊人之语 10月24日,诗人叶匡政在其博客撰写文章,他用一连串华丽的排比段落,阐述了一个令  -31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11・ 人震动的命题——“文学死了!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他认为网络互动结束了现有的 文学秩序,而文学高高在上的姿态、规范和种种商业动机则压制着自身的发展,而且已经无 法在这个互动的时代存活,所以当下的文学已然死了,而且当下的文学必须死去。他还称文 学是旧时代的恐龙。“它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就像1919年以后的文言文和古体 诗,就像我们今天的邮票,它似乎还活在一些人中间,但已丧失了任何存在的意义。”他称,网 络聊天记录、博客短文与回帖、手机短信等,将成为新的经典,“一个人人平等的互动文本时 代已经到来”。 时,吓了一大跳。很显然,张悦然并不赞同此观点,她说:“提出这个观点的一定是60年代生 人,他们对网络、博客这样的冲击很不适应,而我们,80后'很适应这样的环境。但是无论博 客还是纸质书籍,吸引我的终究是浓郁的文学精髓。如果缺少了文学的分量,不管多么先进 快速的工具,我都不会感兴趣。”快报记者史丽君 《现代快报》2006年11月10日: 邱华栋:别把无聊当高雅 文学今天没死,明天也会活着 叶匡政放出这个论调之前,曾经打电话给邱华栋,邱华栋一怔:为何这样一个平时十分 温和的人,会突然说岀’文学已死’的观点?昨天,他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依旧疑惑着:“我 不知道这是不是由于他对现实不满而爆发出的激愤之词,不过,引起这么多人讨论却是一件 很没意思的事情。这只是一句戏言。我们目前需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创作符合时代特征 的文学作品。而网络上的所谓文学,只不过是碎片式的东西,根本走进不了人们的心里。”叶 匡政所引发的讨论,在邱华栋看来,无异于一次网络恶搞,他说:“最近网络恶搞已经蔓延到 文学界了,什么周瑟瑟和徐静蕾开房,赵丽华的梨花体诗,这些网络泡沫,绝对占据不了人们 的精神层面,千万别把肉麻当有趣,把无聊当高雅。” 陈晓明:“文学已死”该死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也参与到论战之中。他讽刺说“'文学已死'这个老话题早 就该死”。陈晓明表示,早在3年前和10年前,他就分别写过文章回应这样的问题,而“小说 已死”或“文学已死”的话题,在上个世纪60年代,就被美国文学评论家提出谈论过。“网络 上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惊人之论,又抓住一根热闹的稻草,这实在是一个老掉牙的话题。” (记者倪宁宁) “文学之死”没消停过 在叶匡政看来,不仅文学死了,与文学相关的人和机构也死了,身为作家的朱辉和文学 研究者的何平自然也不例外。记者戏称自己是在和两个幽灵进行对话。“大家不必惊讶,说 文学死了的人,他不是第一个。”何平首先给记者和网友压惊,“五四时,叶匡政的安徽老乡胡 适就宣布过旧文学的死亡,当代的葛红兵也给中国文学写过悼词,在国外,说文学过时的人 也大有人在。”何平认为,惊世骇俗很容易,像裸奔一样,有胆量就行。但是光有胆量不行, 你说话得靠谱,像五四时打造新文化运动的那批人说话、做事就很有道理。“叶匡政说文学 死了,事实上,文学还活着,这话就没谱。” 诗人在给自己掘墓 贾梦玮:文学死否要靠事实说话 《钟山》杂志是一本在文学界口碑上佳的文学刊物,其主编贾梦玮表示,文学没有死,就 像作为文学载体的《钟山》仍然活着一样,文学仍然活着。贾梦玮认为,诗人所说的文学与互 动文本只是传播介质不一样,至于文学死不死,那要靠现实说话。 张悦然:吸引我的终究是文学 叶匡政的文学死亡说,是在给文学掘墓。“他是在掘自己的,文学墓’。”朱辉分析,叶匡 政是文学中人,他说文学死了,可能是他认为他自己所搞的那个文学,比如他写的诗歌死了, 他觉得自己写不好,所以顺带着就觉得文学都死了;还有一种可能,他作为一个读者,他读别 人的作品觉得很失望,于是就很简单地觉得文学死了。实际上呢,中国文学发展了几千年, 现在还在成长。朱辉表示,“过去从事文学创作的人少而又少,旧时代,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是 文盲,不识字;在满清的时候,穿明朝服饰都要杀头,文学受到摧残性的打击,就那种环境,文 学也没有死掉,现在如叶先生所言,文学是存在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这么多人从事 文学创作、文学研究,社会这么开放、宽容,文学怎么会死呢?” 正忙着为新书《誓鸟》做宣传的“80后“代表作家张悦然,刚听到“中国文学已死”的论调 ■ ,垒二 ・312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13 • “互动文本"代替不了文学 “未来文化 叶匡政在宣布文学死亡的同时,提出了一个替代品----“互动文本” • 的一个主导特征就是,互动,,一段鲜活的网络聊天记录、一篇有关婚姻问题的博客短文与回 帖、一个情真意切的手机短信等等,它们将构成文字在未来的新秩序。”对此,朱辉表示,文 学创作是有门槛的,创作者与读者在“文学智力”上必须有某种落差,如果创作者在表达情 感、胸怀,在想象力,在把握、驾驭文字的能力上和普通读者没有区别,文学就没有必要存在。 “所谓的互动文体是不需要门槛的,没有门槛也就意味着没有标准。”何平认为,写字很容易, 但是字写得再精彩也不是文学,教案再精彩也不是文学。 现实需要文学 文学活着既是一种现实,也是现实的需要,何平表示,“我不是一个作家,但是在日常生 活中我离不开文学,我的生活需要文学的滋养,一部好的作品可以带给我精神和艺术的双重 享受。从宏大的角度来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化精神也需要文学来承载和传达。提到 俄罗斯,我们都会联想到托尔斯泰、普希金,一个民族的文化和精神很大程度上是由他的诗 人和作家提炼出来。”朱辉表示,文学是一个民族语言最美的表达形式,如果文学死了,文字 变得机械、干巴巴的,那么文字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工人日报》2006年11月17日: 肖”,这其实也是文本互动的一个雏形,不过那时的李白、杜甫们没有视频、BBS,没有MSN、 QQ,否则也可以和数以万千计的粉丝异地互动了。国内互联网刚兴起的时候,是以BBS的 形式出现的,那个时候,一种崭新的文本互动方式就已经诞生了,许多日后走红的网络作家, 便是互动文本造就的既得利益者。 但是,一个文人的矫情总隐含着某种事实上的道理,激动的叶匡政为“文学死了”赋予了 一种新的视角:这已经不是纸墨飘香的盛唐,纸张正在被键盘和屏幕代替,即时通讯工具上 的图案正在逐渐取代文字;一些作家的精神在商业的侵袭下节节败退,厚重的写作被收藏在 了图书馆,印书似乎不再是为了延续传统、传播文明,而更像印钞票;作家不再是少数人的行 当,而成了多数人的爱好,虚假的写作者混进作家的队伍,依靠粗制滥造和抄袭模仿就能成 为众人瞩目的偶像。现在这个时刻,说“文学死了 ”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合适。 但“文学死了”只能是文字工作者一种悲观的哀叹,文学也是人学,只要有人存在,文学 就会好好地活着。文学会随着时代的发展发生形式上的改变,文学的精神也会如同人在不 同时期的精神面貌一样,时而清爽,时而猥琐,时而激进,时而消沉。所以,说“文学死了”只 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事情,之所以产生这个观点,还是我们一直把文学当成少数人的事业,把 从事文学的人当做贵族来看待。 大众有选择权,所以"文学属于大众”。同时,大众的创作也无时不在影响文学的进化过 程。如叶匡政所说,“一段鲜活的网络聊天记录、一篇有关婚姻问题的博客短文与回帖、一个 情真意切的手机短信等等,任何形式的文字文本都与所谓的文学有着同样的地位。”只是,网 络时代的文学形式,实在让一些对文学有着传统认识的人高兴不起来。即时便捷的“互动文 本"一没有抢作家的饭碗,二没有在文化传播上起到什么积极意义,所以,文人对互动文本时 代的到来没必要悲伤、哀叹,当然也不至于兴高采烈。 作家会死去,但真正优秀的作品会被镌刻在时光中。文学不会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被 继承。生存在时代前进车轮下的人,应该接受这个现实。电影可以从黑白默片走进数码高 清的DV时代,为何不能把文学请下殿堂,人人DIY一把--如果我们彻底抛下文人的优 越感的话。 评论员文章:属于大众的文学不会死 《财经时报》2006年11月11日: 前不久,诗人叶匡政在博客上发表了《文学死了 !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一文,用 悼词的形式,向旧的文学传统告别,对网络时代新兴的文学形式致意。这篇文人气十足的文 章,引起了激烈讨论,认同及驳斥者均有。 叶匡政的文章,从标题看是有点哗众取宠的(这几乎成了博客时代文人们的通病)。他 所说的“文学死了”及“互动文本”都不新鲜。尼釆说过“上帝死了”,巴尔特说过“作者死了", 福柯说过“人死了”。古今中外无数自以为是或不得志的文人都说过“文学死了”这句话,甚 至十年前偏远乡镇某诗歌爱好者屡屡投稿不中也发出过这四个字的悲嚎。在物质消费主义 露出苗头的时候,当感观享受超越精神需求的时候,文学的被边缘化便不可阻止地到来。 不仅“文学死了”的说法老旧,就是“互动文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盛唐时期诗风大胜, 才子们的诗作通过风景名胜、寺庙墙壁甚至青楼粉院大面积传播,许多平民“不会吟诗也会 评论员文章:叶匡政的婴儿 这几天,一个叫叶匡政的先生突然宣布了两个吓人的消息:说是一个叫“文学”的老人死 了,一个叫“互文”的孩子就要生了。 听了一耳朵,我猜这哥们一定是哪个医院的兼职大夫。他一边要看管垂危的老人,一边 还要给年轻的母亲接生。这两个看上去差异如此巨大的工作,竟然由他一个人去干,真是不 容易啊,我想劳动部门的领导们,真该给这个大夫颁个奖状,弄个称号,挂个奖章什么的。后 来有人说,他不是大夫,是个书商。这让我惊了一呆,并且一头雾水。 ■ • 31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15 • 孔子云:不知生,焉知死?但是人家叶先生就说他已经知道了谁要生,谁要死,给孔夫子 当头一棒,你说这个厉害不厉害?! 我呆了好一会,才捉摸岀个子午卯酉来。我想起年轻时在部队当兵,伙食不太好,战友 们都想吃肉。晚上站岗的时候总想去炊事班偷点肉吃,可是炊事班门口有一条军犬,看管太 严,谁要偷东西它就拼命叫唤,甚至要咬人。但是,人饿急了就管不了那么多。 于是一天晚上,一个饿急了的家伙就把狗弄死了。次日,他宣布,狗害病死了。这个消 息当然引来一片欢呼,既然狗死了,炊事班的东西就可以偷了,结果每天晚上都有人去偷东 西。粥少僧多,偷东西的人多了,难免在炊事班打仗。 最后事情就不好玩了。东窗事发,几个打仗的家伙弄得狼狈不堪不说,炊事班门口的狗 又多了起来。 我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已经猜到了,人家叶先生是饿急了,想偷吃点东西。如此而已。 他之所以要把文学弄死,是因为他要忙着去接生。他故作惊人语,说穿了,仅仅是为了 做个成功的商人。 看着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看到这个家伙怀抱着一堆所谓“互文”之类的婴儿,在满 大街的叫卖吆喝。,你要喜欢的了不得,不妨领养一个。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婴儿如同杂 耍,看多了,也烦人。因为说白了,这是个怪胎。没办法,这就是大家相信叶匡政的代价。 除了说狗和叶匡政的婴儿,我还想顺便说一个名叫尼采的哲学家。他是西方人,曾经说 过一句更牛的话,他说:,,上帝死了。”可是,不幸得很,他接着就进了疯人院,接着就死了。 据西方的朋友们说,上帝一直还活着,好像还活得不错。而尼采呢,死了,而且,确确实 实是死了。 《燕赵都市报》2006年11月5日: 评论员文章:无能的力量 一个“发表诗作800多首、现为独立出版人”的“诗人”(诗人二字,似乎现在已经带有别 样的味道了)叶匡政在自己刚刚建立没几天的博客里,“经过认真而痛苦的思考”,写下一篇 “典型的互动文本”,由此挑起了一场煞有介事的“文学争论”。 叶匡政宣布:文学已死!中国现代文学已不复存在。-----是的,他可以宣布。正如阿 Q可以“禁不住大声地嚷道:造反了,造反了。”他还可以宣布:“无论我们是否真正理解过文 学,一个革命的时代终将到来。”借助博客、视频等网络互动技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宣布: “我将死去,又将在第三天复活。” 五四时期,胡适宣布:白话文运动开始了。如今,叶匡政宣布:文学已经死亡。----同 样的句式结构。胡适是白话文运动的代表,叶匡政是谁?文学的代表?前者是伟大的历史 事件,后者呢?引发了网上一阵骚乱---似乎文学真的到了生死关口。 事实如何呢?很可能是像女诗人安琪所说的吧,“善于制造耸人听闻言论的叶匡政,在 这乱云飞渡各领风骚三两天的网络时代终于按捺不住寂寞”。 而叶匡政“文学已死”的结论,之所以能在网上成为上周的热点话题,不得不归功于网络 的修辞,也是网络热点需求所设计下的一个圈套。 文学死亡了吗?这似乎是一个不需要特别回答的问题。如果“文学已死”,那“800多首” 已经发表的“诗”的下落呢?如果它们是“文学”,大概也已经跟着死亡了。如果不是“文学” ..又怎么可能呢? 叶匡政说“文学已经死亡”,证据似乎很多。“一段鲜活的网络聊天记录……一个情真意 切的手机短信……都与所谓的文学有着同样的地位……一样可以成为经典……只有好的文 本和坏的文本,不再存在所谓的文学标准与非文学标准。”历史上,文学与非文学的较量从来 就没有消停过,时至今日,让叶匡政痛心疾首的网络、电视、手机、流动媒体,也只不过是生活 中的工具,“文学”在“数字化生存”之上,文学永远是指向心灵并存活于心灵,文学是这个时 代最宝贵的财富。 叶匡政想当然地认为,人们是“靠印刷品来理解世界”的,而不是“像前文字时代的部落 人”那•样,“用眼、耳、口、鼻及全身来感受世界”。结果当然就是:文学,在他那里“不过是依从 了印刷品消费特征的一种时代性的娱乐品,一种令人孤独的娱乐活动”。文学到底是死在万 恶的印刷品上,还是死在丧失了感受力的“眼、耳、口、鼻及全身”上? “电子媒介时代!电子媒介时代!”叶匡政高呼,似乎是个刚学会上网的顽劣少年。他震 惊地发现:借助电子媒介,“每一个人都将成为未来文化的书写者。”“每一个人”!而不是印 刷品时代的“一小撮精神特权阶层”。没错,正像叶匡政所说的那样,“我们不再允许任何人 把我们的文本,放在虚伪的、僵死的文学秩序中去角逐”,以“印刷品”为代表的文化控制者为 主导的时代正面临衰竭,“一小撮精神特权阶层”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话语危机,短信、电子、 流行歌曲、网络等工具,正带给文学另一种活力与可能,这确实值得欢呼。但中国文学,带给 人希望的,从来都是这样的作品:具有直面生存的勇气,具有面对污秽的胆量,具有揭示负面 现实的能力,具有呼唤爱、引向善、造就人的力量。它们传承着传统中国文学的精神,它们是 中国文学的脊梁。它们能够深刻体验和领悟现实生活的不完美,能够用审美理想去观照和 超越人类的精神困境,能够滋润这个时代贫乏的心灵。笔者愿意对它们表示敬意。从这个 意义上来说,它们从来不是特权阶层的“一小撮”所书写出来的。这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 吗? "文学已经死亡”,是一个对靠文学“为生”或“换取名声”丧失信心、只能心有不甘地当一 名为他人做嫁衣的书商的“诗人”,出于对现阶段占山为王的“所谓文学”的不耻和愤怒而说 的一句牢骚话。他既没有资格这样宣告,所提供的也都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伪证。一个阿Q 喊造反式的伪口号,居然也在网络上掀起了波澜。这是一种什么力量?无能的力量。 想起了几十年前闻一多当面对罗隆基所说的一句话:“历来干禄二阶不外二途,一曰正 取,一曰逆取。胁肩谄笑,阿世取容,卖身投靠,扶摇直上者谓之正取;危言耸听,哗众取宠, 比周谩侮,希图幸进者谓之逆取。”话难听,但用在今日叶匡政的“文学已死”惊叫上,却恰当 得很。落寞的叶匡政,正取不得,惟有逆取希图幸进,重温往日盛名的繁华了。这实在让人 • 316 • 2006年总第24期 心生悲凉。 《生活新报》2006年11月4日: 盘点新浪博客名人干的四大龌龊事! 。诗参考• 317 • 要求退场,其后又跟着老宋去K歌。宋祖德变性孝敬母亲估计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哗众取 宠,当然算是其办的龌龊事中的又一经典了。 三、叶匡政:2006中国的现代文学已经不复存在 龌龊指数:★★★★★ 2006年,新浪博客依然搞得有声有色,博友们也是如火如荼不断更新文章,最值得关注 的当然还是那些最耀眼的明星。不过,他们也没有白忙,一年来干了不少龌龊事,现盘点最 具代表性的新浪博客名人干的十大龌龊事: 一、李银河:方法可行换偶睡觉没有什么不可以 龌龊指数:★★★★★ 上榜理由:李银河教授一直关注同性恋人的生存状态,为中国的同性恋弱势群体作出了 许多的贡献,可是,在10月24日,她谈及换偶问题时,明确表示“在法律上不违法,在道德上 没有违背忠诚,在社会上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伤害,换偶活动是少数成年人自愿选择的一种 娱乐活动或生活方式,它没有违反性学三原则(自愿、私密、成人之间),它是公民的合法权 利。”此话一岀,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作为一名教授,一名博士生导师,能提出这种违背 中华传统伦理道理的观点,当然算是办了龌龊事中的龌龊事。 二、宋祖德:要求章子怡主刀变性只为孝敬母亲 龌龊指数:★★★★★ 上榜理由:宋祖德在自拍电影《我不是女生》公映的当日,为了实践在杭州发布会上把 “我不是男生”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提高到百分之百的目标,也为了老母亲的心愿,更是为了我 国影视娱乐事业的欣欣向荣,决定公布自己很早就有的一个想法,实施变性手术,并请他批 评最多的章子怡为其主刀割掉小弟弟。而且发布会现场的李小萌竟然假装听不下去而强烈 上榜理由:著名诗人叶匡政先生在博客里写道:“文学死了 !憋在很多人心里的这句话, 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有一些人不会答应,正是他们构成了今天的文学利益集团。他们也许 是诗人、作家,也许是文学教授、批评家、文学编辑,或者就是那些依然怀有梦想的文学爱好 者。但无论他们是否答应,文学,这只旧时代的恐龙,这个曾经傲视其他文字的庞然大物,它 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估计这算是文学界今年吹的最带劲的一股风了,从梨花派 诗,到卖身岀书,裸体授课,再到文人动武,文学界一个高潮又一个髙潮的到来,的确发现文 学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抄作的了,只有卖弄文才的人在干卖弄自己的龌龊事。 四、韩寒:唯恐文坛不乱,开始写梨花诗 龌龊指数:★★★★ 上榜理由:被洪晃阿姨评为最具代表性的凹造型青年,始终站在文学的风口浪尖上的 人,绝对不放过任何一次炒作自己的机会,不读大学了,开始跑车了,这些都是自命不凡的举 动,更何况文坛出了这么大的事,能不出来评论评论吗?不过比起对子尤的态度和对乞讨的 批判,写梨花诗算是干得比较龌龊的事了。 香港《亚洲周刊》2006年月11月(20卷47期): 中国作协主席选举内情曝光 香港《亚洲周刊》刊发署名文章,文章由作家代表大会,说到前不久中国文坛发生的作家 . 31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19 • 洪峰“上街乞讨”和诗人叶匡政直言“中国文学已死”两个热点事件。美国中文主流媒体《多 维新闻》、《美国中文在线》等多家媒体转载了这篇文章。作者江迅,转载有删节。 中国作家协会第七届全国代表大会11月10日在北京召开。在开幕式上,中共中央总 书记胡锦涛作报告,提岀要建设“和谐文化”;总理温家宝向代表作经济形势报告时,对文艺 工作提出“要提倡讲真话,反映真实的社会现实”,“提倡公平正义,为每个人自由发展创造良 好环境”。“和谐”与“讲真话”在当下中国都是暖人心话语。 这次大会还产生中国作协新主席。前任主席巴金去世已一年,由谁出任、统领7690名 会员,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49岁的河北女作家、中央候补委员铁凝,终于当选新一届作协 主席,王安忆、丹增等13人当选为副主席。过去50多年里,中国作协主席只有两位,即茅盾 和巴金,也是全国政协副主席。 与会的953名正式代表选举199名全国委员会。在酝酿作协主席、副主席名单时,北京 作家、作协副主席王蒙是铁凝的竞争对手,但诗人贺敬之等一批文坛老将投书中央,反对王 蒙出任作协主席,此外,文坛中不满王蒙的人也有不少。中央最后决定,凡70岁以上的都不 入全委会,王蒙、贺敬之等9人为全委会名誉副主席,117人为全委会名誉委员。王蒙这次开 会仅岀席了开幕式。 辽宁作家洪峰上街乞讨事件和诗人叶匡政直言“中国文学已死”这两件事,成了刚刚落 幕的作代会代表们议论的焦点。 洪峰在文坛的地位,有人这样比喻:文坛射雕五虎将之一,南帝苏童,北丐洪峰,东邪余 华,西毒马原,中神通格非,还与余华、格非、马原等人一起岀现在当代文学史教材中,被视作 先锋文学的代表人物。创作室指称他不上班而停发了他每月二千元人民币的工资,他一气 之下上街公开乞讨,乞讨持续了三个小时,讨得26元人民币。在他给沈阳市委领导的信中 说:“我不是一个把写作当成赚钱手段的作家,因而每月的政府薪金必不可缺。失去这份不 多的薪金,也意味着失去基本生活来源。且家人重患更需要费用,平均每月28000元,我已 举债不菲,我要饭也要治好她的病。”沈阳市委领导闻讯他上街乞讨赶紧对话,所拖欠的工资 次日便转入了他的工资卡。 不该养。这些文人习惯了被豢养,一旦'断奶'就像洪峰那样茫然不知所措。”“作家被豢养起 来,而成所谓的'专业作家’,是发生在二十世纪以来可笑可悲的精神阉割事件。这就像野马 被豢养,最终丧失野马自由奔跑的天性。” 有网民说:“我赞赏已故王小波的观点,解散作协,不养作家,哪怕是合同制作家,都不能 拿纳税人的钱来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比作家更需要关怀的人,大有人在。一个社会 应该把钱用在那些已经损失得太多的人身上,而不是肥上加膘的’马太效应'0作家只是个 职业,不比谁更高尚,也不比谁更值得花纳税人的钱来养,不比谁更值得同情。现在的养是 豢养……为什么把作家养起来,而不养农民工人呢?豢养一大批拿纳税人钱的作家,是这个 国家的精神怪胎。” 比起“洪峰乞讨事件”来,叶匡政的“中国文学已死”更引人瞩目。诗人、独立出版人叶匡 政在博客发表长文《中国文学已死! 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叶匡政称文学是旧时代的 恐龙,“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叶匡政称,自己是“对僵死的文学观与文学秩序进行 一次彻底的清洗”。湖北诗人兼作家熊召政认为,诗人作愤激之语是可以理解的,文学被边 缘化、文学的某些功能丧失,但不能就.此断言“文学死了”。评论家昌切早注意到网上“文学 死了”的争议,认为叶匡政耸人听闻,理据不可靠,不能支持他的论点,“只要人类活着,文学 就不会死”。 中国文学已死了? 网民们也纷纷撰文:“中国文学的现状却是越来越糟,作家和批评家的独立性受到质疑, 作家社会责任感的缺失屡遭诟病,文学作品难以获得公众认可。所谓'文学死了 ’,既指称虚 拟的'文学精神'在当下社会的湮灭,也指称一整套'文学生产体系’的崩盘。” 在当下中国,特立独行的作家也越来越多了。北京作家刘心武虽然仍是作家协会会员, 但多年来拒绝参加作协任何活动;上海“明星”作家韩寒,始终对作协不屑一顾,拒绝入会;北 京作家王力雄,宣称因理念不同而退出作协。作协体制改革被呼吁多年。在体制面临变革 的当下,人们期待新上任的铁凝能为文坛带来新思维。 作家洪峰乞讨起争议 在一家网站BBS上有人发出帖子《着名作家洪峰当街乞讨,是行为艺术?》。青年作家韩 寒说:“不是说诗人都饿死了吗?凭什么作家不靠稿费就能生存啊?早该上街乞讨了。”著名 杂文家鄢烈山说:“和谐!讨饭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和谐,当前我们需要用什么样的乞讨语 气才能达到和谐呢?” 有网民说:“洪峰平时不坐班,两个月拿不到工资就上街乞讨,一乞讨,工资就补发了。 要是一个民工拿不到工资上街乞讨,很可能会被抓去收容站。看来,作家还是高人一等。"中 国作家协会表面是人民团体,其实是国家正部级单位。中国作家分专业和业余,专业作家是 只领薪水不用上班,靠政府养,从各类相关机构如各级作协、文联、文化局等领工资。有网民 说:“如果说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国家拿纳税人的钱供养作家,那在市场经济的今天,作家还该 卷八 诗歌与评论 •诗参考• 323 • 从“先锋”到“常态” -先锋诗歌二十年之反思与前瞻 沈奇 今年(2006年),是以“1986・中国诗坛现代诗群体大展”为标志的先锋诗歌运动二十年, 也是以'‘今天派”为开启的大陆现代主义新诗潮运动三十年,在这样的时节点上来反思过去 二、三十年的现代汉诗发展历程,便有了特别的意义。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新诗潮的,,突 围",到伟大的八十年代“先锋诗歌”的滥觞,以及九十年代纯正诗歌阵营的诗学纷争所激活 的跨世纪先锋诗歌的全面突进,时至今日,可以说,大陆现代汉诗的历史性崛起,已彻底改变 了百年新诗史的书写理路,并形成了一些新的传统。这些传统总括而言,可归纳为以下几 点: 体制外写作” 将原本就属于个人性的诗歌创造,硬性纳入由国家意志掌控和意识形态主导的体制化 写作轨道,迫使秉承“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的本源性诗歌精神,异化为狭隘的时代精神 的传声筒和徒有诗形而无诗性的模式化复制,是“中国特色,,下大陆绵延近半个世纪的官方 诗坛的基本机制。这一机制凭借与之相应的官方诗歌教育的支持,至今虽然还发生着不小 的影响,但已基本丧失了它的权威地位和宰制作用而日趋衰微。 从上一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当代中国诗歌的创造机制,在先锋诗人们义无返顾的决绝进 逼下,已逐步非体制化。包括在体制内生存的诗人在内的所有具有纯正诗歌精神的诗人们, 无不以脱离体制化写作的禁锢而重返独立自由的个人化写作为归所,并经由经得起时间U 选的创作实绩,证明真正有效的诗歌写作,是体制外的写作。这一历史性的转化,是新诗潮 和后新诗潮前仆后继一脉相传的先锋诗歌运动所产生的最为重要的历史功用,并经由以周 伦佑为代表的后期“非非”诗派的学理性讨论与确立,详见《非非》诗刊2063至20皿年卷“体 制外写作讨论专号”,新时代出版社2004年1月版为纯正诗歌阵营所共识,且已渐渐内化为 一种基本的诗歌创作立场,从根本上保证了现代汉诗的良性发展在美学发生学和心理机制 上的合理支撑,并呈现出空前的活跃与繁荣。 2,民间立场 让诗歌回到民间,与当代中国人真实的生存体验、生命体验和审美体验和谐共生,以重 建现代诗歌精神,并彻底告别官方诗坛的辖制,以自由、自在、自我驱动与自我完善的民间化 机制,开辟现代汉诗的新天地,是上一世纪先锋诗歌运动为我们留下的另一笔至为重要的精 实际上,在由杨克主编、1999年2月出版的<1998-中国新诗年鉴》封面上所特意标示出 • 324 • 2006年总第24期 的那句口号:“艺术上我们禀承:真正的永恒的民间立场”,已提前为先锋诗歌的这一精神遗 产作了确切而虔敬的认领,并予以方向性的倡导(这一“口号”式的用语,在持续八年的《中国 新诗年鉴》编选与岀版中一直沿用至今)。同时必须指出,这一“遗产”是由包括被划分为"知 识分子写作”和“民间写作”在内的、所有参与先锋诗歌进程的诗人与诗评家们所共同创造的 财富,而非单一的哪一诗派哪一诗歌阵营的“独家经营”,其间所经历的艰难"突围"与艰卓奋 争,以及各种挫折、磨难与考验,更是共同承受的历史担当。 如今,这一遗产已转化为纯正诗歌阵营的一个优良传统。我们可以看到,即或在官方诗 坛迫于当代诗歌发展的现实挑战下,开始越来越多地主动接纳先锋诗人和他们的作品,将其 划归主流诗歌版图,显得空前的宽容与开放时,大量的先锋诗人们(无论是"老先锋”还是“新 先锋”),依然坚持以民间立场写作、在民间诗歌团体活动、在民办诗报诗刊及诗歌网站发表 作品为荣,俨然已成为另一种“主流",并大有取"天下”而代之的趋势。因主流意识形态的困 扰而长期被单一化的诗歌生存状态,终于为多元共生的合理生态所替代,从而使当代诗歌呈 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与生机,不能不说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换。 3,对存在的全面开放 由“第三代诗歌”所开启的真正意义上的先锋诗歌运动,以及随后展开的第三代后民间 诗歌浪潮,除延续“朦胧诗”对官方主流诗歌意识的反叛外,更进一步消解了潜意识形态化的 早期先锋诗歌立场,将"写什么”的问题,导引至对存在的全面开放—从“生命写作”到"下 半身写作”,从海子式的后浪漫情结到伊沙式的后现代意识;从学院化、知识化的生存体验到 民间性、草根性的生存认知,从人性、诗性生命意识的复归到对日常生活经验的接纳----百 年中国新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现代中国人的生存与生命现实,有着如此真实、如此真 切和如此广泛深刻的表现。 这其中,对一再被制度与潮流所遮蔽的存在之“真实”的探求成为最核心的着力点。 从题材和内容上看,掩藏在主流话语背后的当代中国诸般生存真相、生活样态、生命轨 迹,及反映在物质、精神、肉体、思想、心理、语言等各个层面的世态百相,无不有所涉及。包 括新世纪以降,在急剧推进的市场经济和商业文化主导下,当代人生陷入被时尚所设计、被 消费所宰制而生的迷惘、郁闷和新的彷徨,也得以多层面的反映。从主体精神上看,为鲁迅 所指斥的那种“瞒”与“骗”及虚假的文化形态之遗脉,在先锋诗人这里,遭遇到全面的质疑与 彻底的反抗,并经由诗的通道,找回了生命的真实与言说的真实。尤其在年轻诗人那里,毫 无顾及地袒露自己的心声,事无巨细地追索存在的真相,直言取道,尽弃矫饰,宁可裸呈,也 不造作,视虚假、虚伪、虚张声势为诗性生命之大敌,一扫伪理想主义、伪现实主义及精神乌 托邦在诗歌中的遗风。 尽管,在这种对“真实”的急于认领中,当代诗歌暂时付出了诸如精致、典雅、静穆、高远 等传统诗美品质欠缺的代价,但就诗最终是为了护理人的生命真实、以免于成为文化动物、 政治动物和经济动物这一本质属性来说,我们宁可少一点所谓的“诗意",也不能再失去真 实。何况,或许只有在这片复归真实的新生地上,我们才有可能复生真正可信任可依赖的诗 歌家园。就此而言,这样的追求与进步,已不仅仅是诗的、文学的进步,更是文化学、社会学 意义上的进步。 4,语言意识的空前活跃 人是语言的存在物。改写语言,便是改写我们同世界旧有的关系。因此,诗是经由对语 •诗参考• 325 • 言的改写而完成的对世界的改写一一在这种改写中,我们重新找回为“成熟”所丢失了的本 真自我,以清理生命的郁积,调适灵魂的方向。 自“第三代诗歌”开始,绵延至今的先锋诗歌浪潮,在继承“朦胧诗”的精神传统,对存在 全面开放的同时,更将语言的问题提升到本质性的高度予以持久的关注和多向度的探求,从 而极为有效地扩展了现代汉诗的表现域度,也极为深刻地改变了中国新诗的表现方式和'语 言形态,其繁复、驳杂、多变及空前活跃,都是其他时代所不及的。 考察先锋诗歌的语言演变历程,大致可归纳为四个向度:a、“抒情性思维”向度;b、"意象 性思维”向度;c,“叙事性思维”向度;d,“口语性思维”向度。四个向度各有短长,也不乏交叉 互动,造就了不少风格独具、傲视百年的优秀诗人和经典作品。这其中,尤其是“叙事”与“口 语”两个向度的引进,极大地改变了旧有的语言格局,并发展为自上一世纪九十年代至今先 锋诗歌进程的主要方向,影响极为广泛。以于坚为代表的一些重量级的诗人,更超前一步将 四个向度有机地杂糅并举,创造岀具有整合性的新的语言形态和诗歌样式(如于坚的代表作 《飞行》等),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诗美品质和诗想深度,为现代汉诗的发展奠定了 一个更为坚 实广阔的基础。虽然,这一方兴未艾的“叙事”与“口语”浪潮已开始暴露出一些负面的问题, 但何以能在今天造成如此盛大的局面,并和作为诗歌思维之传统本质属性的“抒情”与,,意 象”一起,生成为新的传统,乃至使旧的传统相形见纸,无疑为现代汉诗诗学提供了一个新的 课题,也推动了现代汉诗诗学的深入发展。 当代中国大陆二十年之先锋诗歌进程所创生的新的传统的逐步形成与确立,已作为当 代中国诗歌历程的.'深度叙事”而“立身入史”,并渐次由“运动”而“守常”,进入“水深流静”的 "常态”发展阶段。“运动情结”的消解(失去明确的“方向感”),“先锋机制”的耗散(失去何以 “先锋”的理由与对象),由“边缘”而“主流”,由“反方”而“正方”,由“孤军作战”而“众声喧 哗",以及由“走向世界”、“与西方接轨”而回归本土、自足自立,跨越世纪的汉语先锋诗歌越 来越丧失了它的本源动力与意义,边界模糊,目标含混,只剩下一个趋于时尚化的外壳。尽 管依然有新的、年轻的“生力军”岀来以“先锋”为旗号,鼓促新的“先锋运动”,但就其诗学理 念和创作实际来看,与真正意义上的先锋诗歌相去甚远,大多只是因“先锋性焦虑,,而生,仅 持有一种姿态而已。 因此,在对二十年先锋诗歌所形成的上述传统之正面作用做以充分肯定之后,需要再度 反思与清理其遗留下来的一些负面的影响。 以“今天派”为代表的早期先锋诗歌,以“地火的运行”和“造山运动”般的“崛起”态势,开 辟了一个新的诗歌时代。其“运行”的内在机制,是一种以个人的独立人格、独特才华与独在 的精神气质为前提,在特定时空下“走到一起”的松散的“联合体”。这样的,,联合体,,,除了诗 歌理想的共同抱负和对“政治风险”的共同承担外,几乎再无其他什么可,,共同,,的了 (包括共 同的美学趣味和利益关联)。这样的运行机制,其实是一个在今天看来显得特别超前而尤为 可贵的传统,是之后又"先锋”了二十余年而需要重新找回的“理想境界”,许多冷静的诗歌研 究者,多年来一直遗憾着后来的先锋诗歌运动过于仓促地中断了对,,朦胧诗,,传统的有机继 •326 • 2006年总第24期 承与发扬而急于“另起锅灶”,大概不无此意。 “第三代”及其后的先锋诗歌,则一直是以不断“运动”的方式和“波浪推进”的态势来展 开的,其运行的内在机制,带有明显的“群体性格”,或多或少地要受制于共同的美学趣味和 利益关联的拘束,难免失于立场的偏狭与浅近功利的诱惑。从“pass北岛”到小山头林立,从 诗派、诗代的急促划分到“小圈子”意识的逐渐泛滥;"运动”成为一种“情结",后浪推前浪变 为后浪埋前浪……作为具有“史的功利”的先锋诗歌运动,渐渐起了变化,派生岀一些原本是 先锋之本义要反对的一些东西。 这其中,有两点尤为突出:一是心理机制的病变,一是创作机制的病变。 具体来说。其一,心理机制的病变,造成先锋诗歌运动之历史合理性的偏离,并形成惯 性驱动,致使独立、沉着、优雅的诗歌精神长期缺失,而这样的精神,才是使诗歌回到诗之本 体的良性发展的根本保证。视诗坛为“角斗场”,或虚设假想敌,鼓噪时势以借势生辉,或急 于“扬名立万”、进入历史,遂陷入姿态与心气的比拼,鼓促浮躁气息的蔓延。久而久之,"先 锋”成了一面徒有虚名的旗帜,缺乏实质性的内容和明确的方向,大家都在争,但争的只是那 个“先锋”的角色和虚妄的名分,或者说只是在争那个以“先锋”为标志的话语权。这也是造 成后来纯正诗歌阵营多种纷争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二,创作机制的病变,造成先锋诗歌品质的越来越贫化、矮化、平庸化,所谓谁都在先 锋也就没了先锋,惟以量取名而已,致使经典的长期缺失,以至连已有的经典(从"朦胧诗”到 “第三代诗歌”所产生的经典)也失去应有的作用。许多后来者视写诗为便利之事,只由当下 入手,流上取一瓢稍加“勾兑”得“标新立异”之利就是,看似个性,实是无性仿生,有去路,没 来路,开了些炫耀一时而不结正果的谎花,更谈不上“保质期”的长短了。究其因,无非经典 意识的淡薄所致。这也是近年来大家趋于共识的“诗多好的少”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里有必要补充讨论一下“先锋写作”的发生机制所隐含的一些问题。 所谓“先锋”以及“前卫”、“探索”、“实验”等一类写作,从发生机制来看,必然是以打破已 成范式的原有创作形式以求突破为出发点,即“变法”以“求新”。具体而言,假设一种文体 (或艺术种类)已形成一些基本的、常规的审美要素和结构模式(如诗歌的分行、精练、意象思 维、抒情调式等),那么要“变法求新”,无非两种取道:一是元素变构——取其文体要素之一 二,放大变形,挖掘个体元素中新的审美潜质;二是结构变构——打破范式,重建关系,探索 结构生成中新的审美品质。可以看出,两种取道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即重在“可能性”,在取 获新的生长点、开辟新的道路。这样一种机制,在文学与艺术发展的庸常期或停止期,自是 会生发摧枯拉朽而开风气之先以更新发展的强大作用,包括与其伴生的各种先锋运动,也自 是不乏“史的功利”。然而,任何的探索最终都是为了普及,有如任何的实验最终都是为了落 于推广。如果只是求新求变不求常,一味移步换形,居无定所,则必然导致典律的涣散与边 界的模糊,使现代汉诗的诗性与诗质长期处于不确定状态,那又谈何经典与传统呢? 现实的状况是,正是这种不确定性,一方面加剧了当代诗歌语言空间的破碎、隔膜、各自 为是,导致雅与俗、经典与平庸成了两个互不相关的审美谱系而无从整合,一方面又造成个 人话语的时尚化、体制化(时尚也是一种体制),沦为新的类型性话语的平均数。诗人们在无 边无界无标准的景况下各以为是,野草疯长,大树寥寥,只见新、见重要,难得优秀。而经典 毕竟是永远的诱惑,焦虑随之产生。遗憾的是,大多数诗人都将新的焦虑习惯性地转向新的 “先锋”而不是“保守”,孰不知“可能性”并不保证就可能导向“经典性”;"可能性”常常造就的 •诗参考• 327 • 只是一些重要而不尽优秀的诗人与诗歌作品,而经典的生成,总是趋向于整合了“先锋,,与 “传统”的“有价值的东西”而落于“常态写作”的创作机制。这使我们想到于坚的一句警言: “在此崇尚变化、维新的时代,诗人就是那种敢于在时间中原在的人。”于坚:《于坚的诗.后 记》,《于坚的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404页。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绵延二十多年的先锋诗歌运动已然到了一个临界点,而跨越世纪 的现代汉诗也由此历史性地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一个阶段的开端,将由以“先锋性 写作”为主导的“运动态势”,过渡到以“常态性写作”为主导的,,自在状态,,,并由此逼临一个 以“经典写作”为风范的诗歌时代的到来。 这里所谓诗歌的“常态写作”,参照以上思考,可简述为:a、是消解了“运动情结”和,,群体 性格”而真正回到个人的写作;b、是超越了狭隘的时代精神和摆脱了时尚话语的影响而深入 时间的写作;c、是回归诗歌本体而仅由诗的角度出发的写作;d、是带有一定的经典意识和传 统意识(渴望成为“经典”和“传统”的一部分)并自觉追求写作难度的写作;e、是葆有从容优 雅的诗歌精神(主体精神的优雅而非指写优雅的诗)和自我约束风度而本质行走的写作。 实际上,上述看似预言似的指认和对“常态写作”的初步归纳,早在一些有远见卓识的优 秀诗人那里得以提前认领,并及时完成了“过渡”——"我终于把'先锋'这顶欧洲礼帽从我头 上甩掉了。我再次像三十年前那样,一个人,一意孤行。不同的是,那时候我是某个先锋派 向日葵上的一粒瓜籽。如今,我只是一个汉语诗人而已,汉语的一个叫于坚的容器 见《作家》杂志2602年第10期,实际的“表白”时间应该更早在发出如此带有,,终结,,意 味的“告白”之前,于坚还在其由东方岀版中心于1997年出版的诗学随笔集《棕皮手记》“自 序”文中坦言:“我的梦想只是写出不朽的作品,是在我这一代中成为经典作品封面上的名 字”。我们知道,近二十年来,于坚一直是先锋诗歌的领军人物和产生巨大影响的重要代表, 从“史的功利”来说,他也因此“获利非浅”,大可顺势“借道生辉”下去。但正是这样一位“老 牌先锋诗人”,出于更大的“野心”即其“梦想”的召唤,以及由此而生的清醒或者说“狡黠”,率 先甩掉了“先锋”的“礼帽”,认领“常态写作”与“整合意识”,开辟通向经典之路的新境地,并 告戒同路人:“八十年代的前卫的诗歌革命者,今天应该成为写作活动中的保守派。保守并 不是复古,而是坚持那些在革命中被意识到的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于坚:《棕皮手记-1994- 1995》,《棕皮手记》,东方出版中心1997年版,第243页。 有意味的是,虽然在长达二十年的先锋意识主导下及先锋浪潮的惯性驱使下,整个纯正 诗歌阵营并未完全摆脱其余绪的困扰,年轻的新生代更以一尝“先锋”为乐事,难以理会,,于 坚式”的提醒与示范,但大部分有远见卓识的成名诗人,已开始尝到“静水流深”的甜头,并厌 倦了“运动”的驱使。大量迹象表明,一个经由反思、修整而重新出发的“过渡形态”的诗歌进 程,已在新世纪的步履中悄然形成,同时也遭遇到以物质狂欢、肉体狂欢和话语狂欢为标志 的文化转型之挑战;一些新的问题在生成,许多旧的问题更有待清理,我们再次回到一个共 同的起点,背负历史的总结与现实的担当。 2006年5月26日于西安印若居• 32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29 • [沈奇Shen Qi(1951 -),陕西勉县人。1981年大学毕业留校任教。现为西安财经学院 文艺系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作家协会理事,陕西美术博物馆学术委貝O 1974年开 始现代诗写作和文学活动。著有诗集《和声》、《生命之旅》、《淡季》,诗评论集《拒绝与再造》、 《沈奇诗学论集》(三卷)等8种,编选《西方诗论精华》、《台湾诗论精华》、《九十年代台湾诗 选》、《现代小诗三百首》等7种。作品入选数十种选本,并译介英、日、德、拉脱维亚等多国文 字。诗论《飞行的高度》曾获《当代作家评论》优秀论文奖。] 仍然是“一个都不放过” 伊沙 中岛:老朋友节日快乐!在五一劳动节采访你很有意义,在我看来,你确实是个“劳动 者”,甚至可以称作是“劳动模范”…… 伊沙:我接受这个称号,并且感到无上光荣。我争取明年把“三八红旗手”也给当了吧! 呵呵! 中岛:咱们还是从《狂欢》的出版说起吧。这几年来,你岀了太多的书,一年都要出三、四 本了吧,但这一本似乎有些不同? 伊沙:对,因为这一本是长篇小说。 中岛:以前你也出版过一本长篇小说——叫《江山美人》…… 伊沙:对,那是八年前岀版的一本“小长篇”,小薄册子,只有12万字。现在我明白了,在 小说写作中,“小长篇”就是“小长篇”,“大长篇”就是“大长篇”,12万字跟42万字的区别之大 是关乎本质的,就像虽说都属于长跑的范畴,但“越野赛”跟“马拉松”在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中岛:是不是可以这样来理解:《狂欢》是你所写出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长篇小说? 伊沙:不是我所写出的“第一部”,只是我所出版的“第一部”。 中岛:最近以来,我在有关《狂欢》出版的报道中看到:这是一部尚未印行就被不法书商 盗印成“陈忠实新著”《青楼》的作品……我想听你本人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沙:是在去年下半年吧,一个在北京从事编辑出版工作的朋友发信告诉我:在一家超 市里发现我的《狂欢》被盗了,被盗印成“陈忠实新著”,随后,他还应我的要求将一部《青楼》 买下寄给了我,封面是一个半裸的女人,冒的是“南海出版公司”,翻开一看就知道是从网上 直接下载下来的,连格式都是网络版的……在此之前,我曾在天涯、红袖添香等网站发布过 的这部作品。 中岛:你别说这个不法书商还是挺有脑子的,他选出你的这部稿子来做“陈忠实新著”还 是对一般读者挺具有蒙骗性的,首先,《白鹿塩》作者的新书不能太薄对吧?《狂欢》做出来刚 好是一块纸砖头;其次,从内容上看,《狂欢》明显写的是一个以你所在的西安为原型的城市, 陈忠实不也是住在西安的吗?在写岀《白鹿塚》这么久之后,他就该写西安城了吧? 伊沙:你这个逻辑抓得很准:对这帮“农民军”(陕军就是一支典型的“农民军”)来说,打 从心里头,是很渴望“进城”的,一辈子的奋斗,就是为了成为城里人一从人的“进城”再到 文的“进城”,但前者容易后者难,贾平凹的《废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有些先看过这部小 说之后才到过西安的人说:西安是不怎么洋气,但哪有这么土啊?大家有此诧异并不奇怪, 因为事实上,《废都》写的根本就不是“废都”,也不是“废城”,而是“废县”、“废镇”、“废集”。 “农民军”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好城市的,所以这个下流书商也就是下流书商的眼光和趣味,他 也不想想:陈忠实怎么能写岀我的《狂欢》呢?!他要能写出《狂欢》他不就很伟大了嘛!我把 这话说给那些认为我在利用此事大肆炒作的人听:我是真不想沾陕西的这点土气,让人以为 又从黄土地上爬过来了一只土鳖! 中岛:你沉下来写长篇小说的这几年里,酷评性的随笔文字明显少了,甚至少到几乎读 不到了,出的集子收的也是前几年的东西,我听到身边有人议论说:伊沙是不是变了?鳶了? 从一个批判的人变成了一个讲述(讲故事嘛)的人?变得不来劲不过瘾了?我说不会的:伊 沙骨子里的那股真气和血气恐怕今生都很难改变,有诗为证,他的小说也将证明这一点。作 为相交十七、八年的老朋友,我自然是知你甚深,刚才听了你的一番话,我只是替这篇访谈的 读者感到放心感到高兴:对这篇文字的阅读不会让他们感到是在浪费时间!好,我想再请你 用一两句话来对你和所谓“陕军”的关系做个结语。 伊沙:道不合不足与谋,老死不相往来! 中岛:过瘾!让我深呼吸、喘口气——回到《狂欢》这本书上来,我想先赞美一下设计者: 这个封面做得真是漂亮,完全是一派大雅的感觉!听你说是用黄庭坚的字拼成的“狂欢”二 字……咱们再说说封面上的其它字:“中国的《北回归线》——落叶甲虫”。这个“落叶甲虫” 是谁? 伊沙:是《狂欢》最初在天涯网连载时所遇到的一位网友,他把我的两部小说《迷乱》(待 岀)和《狂欢》放在一起写了一篇非常有感觉的评论,题目就叫《中国的〈北回归线〉》。《狂欢》 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时,我将这篇评论收到书的附录部分里了。 中岛:这篇文字我仔细读过,确实写得很有感觉。我注意到文中有这样一段话:“我 想问一下伊沙,在两部小说里我看到了另一个小说的影子。我不知道伊沙是否读过,但是我 • 33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31 • 想伊沙是知道这部小说的:《北回归线》,如果不知道我会对伊沙有一点的佩服。我这不是在 说伊沙的作品是在模仿谁,而是说出我看完《迷乱》和《狂欢》后的一种真实感受:中国的《北 回归线》。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伊沙小说带给我的震撼与力量和我当初看完《北回归线》 的震撼与力量是一样的。或者说是超出了《北回归线》带给我的震撼。”——我在此想问的 是:你是否知道《北回归线》这本书? 按照自己的话来做的——反过来应该更准确:是因为先这样做了,所以才要这么说,照着对 自己有利的方向说去。譬如这位大洋彼岸的哈金先生,我觉得这位当年的中国留学生是先 照着J.W. Deforest先生的“伟大的美国小说”的定义写出东西之后,再将其偷换成“伟大的中 国小说”的概念,目的是想成为中华民族的“主要作家”。我对哈金的质疑是:丢了母语,何诙 中国?岂有文学?焉有伟大? 伊沙:知道啊,当然知道。 中岛:你是否读过这本书? 中岛:你是早就成名的诗人,是十多年来活跃在中国诗歌一线阵地的重量级的诗人;你 是在诗上成名多年以后才开始自己的小说写作的,到今天终因一个大部头的长篇而引起大 家对你小说写作的关注--我想问的是:诗人写小说--这个现象并不新鲜了吧?我想听 你自己说说。 伊沙:没有一 不能说完全没有,翻过一翻,好像还读了开头。 中岛:我完全相信你说的。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酷爱读书的人,更不是一个博览群 书的人——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你是个天才,很像我嘛!呵呵!现在的问题是:你几乎没有 读过《北回归线》,但却写出了一部“中国的《北回归线》”--正如你初涉诗坛的当年,写那么 “瘦”的诗,却硬被说成是“中国的金斯堡”,老金的诗体多“胖”呀,跟散文诗都没啥区别了! 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总被说成是“中国的XXX"——就好像你天生是一个血统不纯的杂种似 的…… 伊沙:哈哈哈!这不是我是不是个杂种的问题,而是开放之后的将近三十年来,我们渐 渐自我培养起了一种杂种心态,其典型的思维方式所转换成的经典句式便是:中国的XXXo 中岛:正因为置身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我才觉得你在《狂欢》封面上就“伟大的中国 小说”开宗明义的宣言很有必要。捜狐网就一部具体的作品(《狂欢》)重新展开对这一话题 的讨论也很有意义…… 伊沙:这段话我并不是为了发表而写的——我是在给《狂欢》责编王婷婷女士的信中很 自然地写到这段话,她觉得好就摘到封面上来了,现在我把它重录在此:“伟大的中国小说, 应该是那种深刻反映出中国复杂的当下现实和现实中人性异化的作品,应该是从内容到形 式上都具有中国质感并暗藏中国精神的作品,应该是给读者在提供艺术享受的同时具有着 灵魂上的震撼力的作品。”——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身在美国的中国作家哈金先生是怎 么给“伟大的中国小说”下定义的,这个话题在当初被讨论很热闹的时候,我正埋头写着我私 自理解的“伟大的中国小说”呢。这次还是通过搜狐网做的这个专题才搞清楚他是这么说 的:“一部关于中国人经验的长篇小说,其中对人物和生活的描述如此深刻、丰富、真确、并富 有同情心,使得每一个有感情、有文化的中国人都能在故事中找到认同感。”——哈金先生并 未隐瞒,这个定义是从J.W. Deforest在1868年给“伟大的美国小说”所下的定义“抄”过来 的:“一个描述美国生活的长篇小说,它的描绘如此广阔、真实、并富有同情心,使得每一个有 感情、有文化的美国人都不得不承认它似乎再现了自己所知道的某些东西”。三段话都摆放 在这里,我想每个人说的什么大家都会看得一清二楚一一也别光听怎么说,其实每个人都是 伊沙:这个现象是不新鲜了。为什么呢?因为我很清楚地记得:1995年,我为当时的《文 友》杂志写过一篇文章叫做《诗人为何写小说》(后被收进我的《一个都不放过》这本随笔集 中),就提岀(在当年不算“首次”也算“较早”)并分析过这一文学现象,我记得当时我在文章 中还列出了一份二十人左右的大名单一一而我自己的名字是肯定不会出现在这份名单上 的,因为当时我还没有正式开始我的小说写作(大学时代的习作阶段不算数),我是在第二年 —就是1996年,我年满三十岁的时候才开始写小说的,先短篇、再中篇、后来小长篇,中 间还停了几年,然后再从短篇开始,再写大长篇……我自己正可以用来做证:这是一个持续 了十年以上至今未见衰退的文学现象,后来的年轻人不断加入其中,强化着这一现象,所谓 “70后、80后作家群”里头不是有不少既写诗又写小说的吗? 中岛:我想听你分析一下这个现象形成的文化根源--为什么没有一个与此相对应的 即小说家写诗的现象同时发生呢? 伊沙:我在当年的那篇文章中就曾深入地分析过,怎么说的我已经忘了。我就说说我现 在的看法吧——我认为这是由以下两方面的原因造成的:风雅的一面是文学上的理想主义 者的宏伟规划的自我实现——大师病患者在文体上的霸道和扩张都可以含概其中;世俗的 一面是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潜在的市场吸引,最不济也有个背靠着旧体制的纯文学杂志 的稿费发放,小说家在主流社会中所拥有的地位和在大众中所受到的尊重也是诗人无法相 比的。大概就是这两重因素吧。你说的“与此相对应的即小说家写诗的现象”为什么没有发 生呢?因为世俗一面的吸引力不存在了,风雅一面虽有吸引--诗这个小东西,你以为想 写就能写的了吗?诗比小说的专业性更强,对写作者天分上的要求更高,所以,诗人写小说 还是要比小说家写诗来得容易一些。我记得张承志、张炜、梁晓声等老牌小说家都曾有诗情 和写诗的冲动,但写出来的所谓“诗”在文本上均不及格。 中岛:那么你个人是岀于何种原因而介入小说的呢? 伊沙:当然是出于我所谈到的上述这两方面的原因,但当我一口气写出三部大长篇时, 我就想补充一条进去:我有小说的才能,必须合理地加以利用。 • 332 • 2006年总第24期 中岛:在你心目中,有没有你认为比较理想的诗与小说俱佳的作家? 伊沙:说什么都没用,还是用写作的成果来回答吧。我只知道:在刚刚过去的2006年4 月,在作家出版社推岀我40万字的长篇小说《狂欢》的当月,我写短诗10首,平均水准未见 下降,《春天的乳房劫》放在我诗歌写作的大背景下也是一等一的杰作。 中岛:在我看来,你的诗歌写作正处于自己的黄金时代,在这个关键时期,要拿出那么多 的时间和精力来进行小说写作(你不否认长篇小说的写作是最费时费工的吧?),你不怕诗歌 写作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吗? 中岛:你确实比别人更了解你自己的创作--狂热而又冷静正是你胜人一筹的地方。 我听到有人把诗人写小说的现象说成是“小说主义”,还说“小说主义”就是“投降主义”,不知 你怎么看? 中岛:我在诗江湖(诗歌论坛)看到有个阴阳怪气的匿名者说你写小说是在紧跟韩东,有 没有? 伊沙:谁这么反动?这么丧心病狂?是来自朝鲜或古巴的作协书记处书记吧?越南和 老挝都不这么认为了啊! 伊沙:我也看见了,我觉得这是一个白痴在开玩笑——随他说去吧!当初,我的小说在 天涯网连载时,有人还说我在跟阿来呢!乍一听我想不明白:我是那么的不喜欢那部装神弄 鬼故弄玄虚的《尘埃落定》,不喜欢那种中学生品味的文笔,怎么和这阿来扯上了呢?仔细一 看方才明白,原来在这些阿来的粉丝眼里,阿来也属于诗人写了小说的,他们还故做谦逊和 自嘲地说:阿来过去是“三流的诗人”,但现在却是“一流的小说家”。我说:拉倒吧你们这些 阿来的傻粉丝们!阿来算什么诗人?小说也写得够次! 伊沙:几乎没有。只有个别人证明了二者兼得的微小可能。我听说国际文坛上有个叫 博尔赫斯的阿根廷人,我为什么说是“听说”?因为我一不喜欢他的诗,二不认为他写的那种 小说就是本质的小说,三对没有留下长篇的小说家一以贯之地表示遗憾。我还听说在中国 的现代文学史上有个叫废名(冯文柄)的,我在大学里教的碰巧正是这一段的文学史,但为什 么又要说成是“听说”?因为他的小说同样写得不大本质,诗也写得有点疙疙瘩瘩。不过,这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将诗与小说兼得于一身本来就是最有难度的,因为这两种文体所需 具备的才华有着一定的矛盾性。最容易兼得的是散文——当然,我在这里使用的是“大散 文”的概念,所以,不少优秀的诗人、小说家同时又是优秀的散文家,甚至于优秀的散文家几 乎全由优秀的诗人、小说家还有学者兼做,专攻散文者反而难得优秀。正因为诗与小说兼得 最有难,也就最富有挑战性,所以才值得一试一一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诗参考• 333 • 中岛:自打去年9月初你来北京岀席你的随笔集《无知者无耻》首发式暨你的诗歌作品 朗诵会以来,咱俩一直没再见过面,我从多方听说这大半年来你的变化忒大一其中最显著 的外观变化就是减肥成功…… 伊沙:对呀,一不留神,我在自己的身体上制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_ 一就这半年多,我已 经从一个体重190斤的胖子变成了一个体重140斤的非胖子,一口气甩掉了 50斤,人也变得 “比较帅呆”、“相当酷毙”…… 中岛:难以想象,你是很善于制造奇迹啊,《狂欢》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想问的是:你在 成功遏制并且扭转了自己身体上多年以来“横向发展”的这个势头的同时,事业上“横向发 展"的势头却是有增无减,诗歌后面是随笔、随笔又五花八门地玩过好多种、随笔后面是小 说、小说还得分个短、中、长,如今,小说算是玩成了,结出一个大的果实岀来,小说后面你准 备玩什么?是电影吗?像朱文那样? 伊沙:中岛,你这么本分的一个人,怎么也有“文青思维”啊?我先回答你吧。我的回答 是:不,不,不!记住:我一连说了三声“不”。对我来说,小说后面还是小说,是更好更多的小 说,还有更好更多的诗歌,包括随笔在内的“大散文”则不求多,我在休息的状态中就可以写 得不错。我不是“文艺青年”或者“文艺中年”,我是一名本本分分的文学家,还是_名文体占 得够全乎的文学家__就差戏剧一项了不是吗?我一生的梦想就是要成那种著作等身并有 些传世之作的大文豪,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搞什么鸟电影?反戴棒球帽、拿个电喇叭,跟个小 丑似的一猫腰,然后_声怪叫:"开麦拉!” 了我吧!我这辈子可不是用来排练节目录 成影儿给天下俗人放的…… 中岛:呵呵!看来你是真对电影不感兴趣,但如果是另外一种情况,譬如你的小说— 咱们就说眼下这部《狂欢》吧,要是被哪个机构或导演看上了,想将它改变成影视作品,你会 不会拒绝? 伊沙:拒绝?为什么要拒绝?谁想拿走拍它__随便!按正常的程序买走即可,从此跟 我了无关系。我也绝不会参与改编(编剧)的事情,总之是绝不掺和。多少不错的作家被废 在影视这事儿上,多少小说高手被折在编剧这事儿上:王朔被影视榨干前的水准是《动物凶 猛》(这也是其小说创作的最高水准),被榨干之后就变成了《看上去很美》,实际上不美。真 是奇了怪了 :这王朔连灵气都被冯小刚那吸血鬼给吸干了,王朔总算还是有灵魂的一个人, 「个作家的灵魂当然是偷不走的,只是这灵魂已经兀自出了窍,徘徊复徘徊。刘恒也是一位 很有实力的小说家,当年读他《虚证》时我真是暗自羡慕和叹服作者的能力,前不久,手摸余 华糊的《兄弟》这只纸老虎时,我甚至还想起了刘恒的“张大民”来---这个作家真的是很有 实力啊!只是入道以来,被这个影视的诱惑给骚扰得在文学上头毫无雄心,至今未成大作, 论实力,就算不是二流作家,可留给人们的印象也顶多就是“二流作家的第_名”。当我看到 这位曾经佩服过的小说家,以《张思德》这部电影而一举夺得,,金鸡奖,,的最佳编剧奖时,我心 想:这就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吧。再想想那个叫刘震云的人,这人当然早就没了当年写 • 33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35 . 《塔铺》时的真挚与朴素,也没了写《一地鸡毛》时的实在和从容,人也完全活成了他爱挂在嘴 上的那个鸟词:“拧巴”——如何将一个河南农民“拧巴”成京城娱乐圈的一分子?此人是个 活标本。所以,跟影视娱乐打交道,不光是坏手废功的问题,还有灵魂发霉腐烂的问题。 中岛:看来你是早就看在眼里,想在前头…… 伊沙:说穿了,不都是钱和利益给闹的嘛!是“初级阶段”的“国情”给闹的嘛!。不过,人 还是应该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应该懂得收手和不贪。文学大师文体扩张的多样性和文艺 青年的眉毛胡子一把抓毕竟是两回事。文学就文学,不是什么写字,也别瞎扯什么“文 艺”——这个从五四、从苏联过来的词早应该淘汰掉了,因为在时代后来的发展中,“文艺”中 的所谓“艺术”已经独立退化成“娱乐”去了,就算是想当艺术家,你丫都哭错坟了! 中岛:你刚才说到余华的《兄弟》,并将其比喻成“纸老虎”,能否说得具体一点一也 算从去年到今年中国文坛的一大热点吧? 伊沙:一个年富力强的小说家有十年写不出小说了,而在此十年之间,他过去的三个小 长篇走过了一个逐步卖好终于大火的过程,看着自己的书在市场上那么有号召力,他自己当 然是很想写岀新作的,即便是出于对自己身上羽毛的爱护,他对自己新作的质量也是有其严 格要求的(他不是自称写过那么几个没有拿岀来的嘛),这一次,老天爷开恩,好不容易让他 找到了状态,一下子给写high 了,自个儿就激动的不行,忍不住对着媒体瞎嚷嚷,在尚未全部 完工的情况下,分割出一个“上部”来出版,赶一赶订货会和销售旺季啥的……这个人啊,这 个作家啊,都浮躁成啥样了?能把自个儿用心血熬成的新作用卖猪肉的方法割去一扇卖了! 你这个“余拔牙”变成了“余屠户”了咋的?余华原本是在为自己还能写出字还能写出钱来而 欢呼雀跃,他的读者们则是期待着一部杰作的诞生,在此之前他们不是已经将活着的余华盖 棺定论为“大师”了嘛!“大师”这只母鸡当然是应该生出“杰作”这只鸡蛋的,最后鸡蛋还是 生出来了,但是肯定不是“杰作”——不但不是什么“杰作”,还有“伪劣之作”的嫌疑,于是有 些懂点文学也真心盼着余华好的人便有点大失所望,倒不一定从此真的就会离开,再说没准 备也没能力看出差或者看出了差也不在乎它差的铁粉丝还有好些人呢,他们维护了余华的 尊严,保住了余华的自信。老余也很容易便想通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准你韩寒、郭敬明这些 卖作文本的有铁粉丝,准你李宇春这个什么都不写唱也唱不好的有铁粉丝,就不允许我"初 级阶段的中国文学大师”(伊沙概括的)余华有其铁粉丝吗?!我们回答说:当然允许!还要 鼓励!只是老余自己有点晕菜了,马上投身到时代的洪流中去了,声言要从实力派变成偶像 派,他左看一眼莫言,右看一眼贾平凹,然后将其老脸朝前一腆说:“在作家里头,我长得算不 错的!”我想:他要是再偷着瞧一眼在电视上正给青年女歌手出文化难题的同门兄台秋雨先 生的话,没准儿他还会说:“在作家里头,我还算是一爷们儿! ” 中岛:哈哈哈!听君一席话,实在太开心!请继续,请继续一 伊沙:我觉得整个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的:余华并没有欺骗谁,是某些高看余华的人自 己欺骗了自己。余华是个“聪明”的作家,惟其“聪明”,就不值得期待。我为什么说他“聪明” 呢?就拿他那两三部被公认为写好的“代表作”来说吧,不论《许三观卖血记》还是《活着》,都 明显是从中短篇抻成的小长篇,他本来就是作为某个刊物(《收获》?)的宠儿在给这家刊物写 稿子,状态一来写长了,他根本就不是为着一本独立的“书”而加以考虑的,所以,他既没有长 篇意识,也不懂长篇手段 句话,余华不会写长篇!现在有人在书店里,看着厚薄术一 的上、下部捆在一起的《兄弟》觉着别扭,然后说:这连匀称和平衡都不懂了 一一不是不懂了, 是本来就没从整体上加以考虑过,凭感觉写哪儿算哪儿一就是刊物培养出来的作家,当 代作家为什么好东西基本上都出在中篇上?就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为刊物写东西的,所有的 观念和意识都是被这刊物影响过的——这也算“初级阶段”的一大特色吧。王朔给人的粗略 印象是一个比较反叛的角色吧?但是且慢,你看他写的好点的小说基本都是五到八万字的 大中篇一是一个在事后看来很不划算的篇幅,可当时为什么就这么写出来了,就是因为 是在为刊物写嘛!可以这么概括:中国“初级阶段”的文学杂志培养了一代以中篇见长的小 说家。 中岛:你的意思是:背靠在体制上的刊物限制或者说弱化了这些作家的能力? 伊沙:没错! 中岛:我也听出来了,你是在为自己而庆幸一一因为你不是这种依仗刊物成名同时又被 刊物培养的小说家…… 伊沙:当然! 中岛:伊沙,我觉得你的文学岀身跟王小波很相似,都不属于在向刊物投稿寻求发表这 个环节上一帆风顺的主儿,也不属于作协体制所培养出来的那路“根正苗红”的作家,都属于 生长在民间荒原上的野草,有所不同的是:你通过民间色彩较重的诗歌领域先杀了一条血路 出来,王小波则没这么幸运……我记得当年王小波刚出来时有人说他是“高手在文坛之外”, 我认为在小说上,你同样也是“高手”,是“新世纪的小说高手”,而你却是从诗坛斜刺里杀岀 来的。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印证:在《狂欢》的封底,又见落叶甲虫的一段高论:“如果说王小 波的书对于我来说是一道大餐的话,那么伊沙的书对于我来说就是这大餐的酒水,缺一不 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说说看。 伊沙:我希望自己的名字老能和“王小波”这三个字扯在一起,扯得越多越好,但这绝非 是出于我的本意,而完全是一种促销的心理:王小波的书不是卖得好吗?为了让我伊沙的书 也卖得好点,我恨不能被说成是一个“活着的王小波”、一个“超越了王小波的王小波”。但也 仅仅是如此而已,我并没有真的因为与之并列而生出的骄傲的感觉来...... 中岛:这是为什么?• 33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37 • 伊沙:因为我觉得他还不够好。 中岛:他不是一个公认的“高手”吗? 伊沙:他算是一个“高手”,但是不够“高”,不像在他死后某一种合谋的力量将他捧的那 样“高”。在我看来,王小波只写过两篇好小说,一个是《黄金时代》,一个是《革命时期的爱 情》,其它东西都很难叫人一口气读完,我甚至看不出有什么写出来的必要。我说的这两篇 其实可以合称为一篇,它产生于这么一种写作状态:就是这一根筋,老是绷着,不断修改,拖 上几年,终成一篇杰作。谁说王小波是个天才?连个才子都不是,他只是有点聪明,悟性还 可以,一边读书一边悟,然后再添加到小说里去,不断地添加 他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来写 稍微好点的东西,用正常的日常的平常的方式来写,水平就哗地下来了。还有就是:即便是 在他的"杰作”之中,也有非常不好的东西,譬如他最好的《黄金时代》我就认为写得有些假, 从细节、情节、环境、氛围的假到情感、情绪上的假都有,这绝对不是那个年代真实的性(当然 你可以将之理解成一种被压抑的性心理),王小波的真里头(包括其随笔)有假的东西,有自 我炫耀、自我得意和自我感动的东西,说穿了还是个知识分子(先甭管“特立独行”不“特立独 行"),而且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海龟派。去年夏天有段时间,我把几个过去印象不错的 中国当代作家拉出来重读,我记得“二王”是先后读过,"二王”就是王朔和王小波,读时也曾 感觉到王小波是比王朔分量更重的也更有穿透力的作家,可就是读着没有快乐,还有那么多 篇读不完,王朔则几乎篇篇都没有读不完的问题而且有许多人性的快乐。我突然想到:这个 分量啊穿透力啊固然是重要的,但读完读不完应该是个等大同大或更大的问题,毕竟我们谈 的是小说家啊!所以,我对王小波并不像有些人看得那么高。 中岛:我从未听到有人谈王小波可能或事实上已经存在的问题,这是第一次! 伊沙:就因为死了嘛!死了就好,一好百好。我老是和“死者”相遇。上世纪90年代初, 我初闯诗坛时撞见一个说不得碰不得的海子,我记得我刚在一篇文章中略微谈及了一点对 海子的真实看法,就有好几个著名诗人给我写信说:说得好,其实我们也想说实话,但因为我 们有名不好说,你替我们说出来了,今后还应该说得更多一点,骂得更狠一点。现在我遇到 的是同一个问题——"死亡神话”。但是从情感上讲,我始终认为不论海子还是王小波都是 "活''着的,我们完全可以正常地对待他们的作品评价他们的好坏,我们就是要把他们当做能 够写文章回骂你的大活人! 中岛:说得好!聊得差不多了,正经话题也聊够了,最后我想我们可以放松一下,让读到 这篇访谈录的朋友也跟着放松一下,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吧:在上世纪90年代前期,你是 后来被称之为“酷评"的这种文体的一大始作俑者,最早在《文友》杂志上开骂当时刚刚走红 的余秋雨,几年骂下来,也曾骂人无数,骂名远播,引得观者如云,这几年来,你潜心埋头于大 部头的长篇写作,大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架势,如果一我是说如果,你再开“骂戒''重 写檄文的话,你第一个想骂的人是谁?不许多想,要凭感觉立刻说出! 伊沙:陈祖德! 中岛:陈……祖德是谁? 伊沙:噢,对不起!我说错了一-可见这人让我一提就愤怒而有失冷一是一个叫 “宋祖德”的傻B!那人你知道吧?就是那个老是眦来酬去的无耻的飽牙!俗话说:“狗嘴里 吐不岀象牙”一 傻B回答了,这个无耻之徒用他那副活脱脱的嘴脸回答的是:“狗嘴里吐 出的是飽牙”! 中岛:那你刚才说错的“陈祖德”是谁? 伊沙:你这一问我就知道你是个围棋盲,陈祖德是比聂卫平更早的一位中国棋王,是最 早战胜日本九段棋手的中国棋手,当年不光是棋下得好,他与癌症抗争的事迹通过他的自传 《超越自我》也曾激励过大家,跟宋飽牙这个无耻之徒说错在一起——我呸!真是玷污了陈 祖德先生! 中岛:这姓宋飽牙何以让你如此愤怒?我感觉不过是一无足轻重不足挂齿的一个装疯 卖傻的玩意…… 伊沙:我以前只知道他是一喜欢惹是生非的“新闻人物”,还真以为是个专揭娱乐圈黑暗 的“斗士”啥的,然后有一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了这个人,这就是网上爱说的“恐龙”吧?让我差 点把在娘胎里喝的羊水都给吐出来!当时的感觉是:这个世界绝不是由是非曲直——由真 理谬误构成的,你看电视上这张活脱脱的小人嘴脸,这口下贱的大飽牙,就算他屁股下坐的 那把椅子就叫真理与正义又能怎么样呢?虽然被添了恶心,但我对其原形和本质的想象力 也还远远不够,直到前两天,从朋友博克的链接进了这孙子的博克——我靠!我可真算是开 了眼! 中岛:怎么着? 伊沙:别着急,我给你引上两段,也让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祖德眼光向来不低, 连章子怡、黄圣依、杨钱莹、金巧巧我都没看上,惟独看上你,希望你珍惜。人类几十亿年才 诞生一个宋祖德,我不是人,我其实是神,我是诗神,我是爱神,因为我太温柔,玉皇大帝令我 暂做一段时间骂神,每次骂人,我的心都在滴血,你跟我在一起,一定会看到我最柔情似水的 一面。”、“当年,祖德的父母未曾谋面,经媒人介绍,第一次见面就同居,省略了一切庸俗虚伪 的恋爱过程,一个天才横空出世,宋祖德成为当今最有娱乐精神的风云人物,在商、政、文、艺 各领域成绩赫然,能写、能唱、能讲、能演、能导、能画、能琴、能书、能棋,不仅是文学家,还是 科学家,拥有20多项国家专利,发明了许多髙科技产品(本人第一次对外公布,全因爱情冲 昏了头脑)。”、“充当第三者、未婚先孕、嫁一送二、死皮赖脸、软硬兼施地逼着陈凯歌娶她, 这些陈年往事人们早就烂熟于胸。那时的陈凯歌,做人从艺,都还没像今天这么堕落,好歹.338 . 2006年总第24期 ________ 也是个有名气的导演,以陈红的工于心计,她既然成功和陈凯歌上床,哪会轻易说下就下? 陈凯歌的那点理智,当然敌不过陈红的死缠烂打。”、“不过,祖德倒认为,这是李宇春的必然 结局。她的功底、她的为人,决定她最后被扫进垃圾堆的命运。至于想和周杰伦这样的人气 天王拍拖的梦想,那还是等下辈子再看看有没有希望吧!要是予有自知之明,死皮赖脸地往 人家身上贴,那可真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李愚蠢中岛:行啦!求求你,赶快别引了,我 也快把在娘胎里喝的羊水都给吐出来了!这整个是一疯子加事儿B啊!怎么还敢自称是 “诗神观? 伊沙:我说你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吧?哈哈!你还是被载入当代文学史册的《诗参考》 的主编呢!连宋祖德--宋大诗人都不知道 中岛:就这个疯子加事儿B也写诗啊?写的什么诗? 伊沙:看来还是得引,你预备好痰盂以防吐噢—这首叫《根》: 当繁花落尽的时候 才知道根的或贵 笑容摇曳的时候 才知道心的虚伪 两颗心的交汇 越走越远 越走越累 当金砖一天天地堆砌 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倾斜的高度 夕阳轻抚闪闪的金光 擦不净墓碑上厚厚的尘埃 名利将心灵敲打成浮躁 猜忌将快乐倒影成烦恼 只有根静静地在土壤的深处延伸 轻吻那些骄傲的花朵凋落的芳魂 这一首叫《宁愿跌倒》: 别再为我佩戴任何珠宝 我的手指承受不了闪光的镣铐 钻石的光芒照乱了我的睫毛 沉重的项链压弯了我的腰 我要脱掉厚厚的名誉的外套 。诗参考• 339 • 以我赤裸的骄傲寻找 真善美铸造的廊桥 纵然再一次跌倒 抓一把真实的泥土亦好 中岛:行了!我们可以给汪国真平反了——宣告汪国真至少不是中国诗人中最臭的一 个!并宣告中国最臭的诗人是这宋飽牙…… 伊沙:错!他哪里是“诗人”?中国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个“诗人”!将来也不会有这么 一个“诗人”!前不久,一帮80后的小傻B还跑到中国作协那里去撒娇呢?呼吁将其开除岀 作协啥的——由此见得,这帮80后的小傻B都是中国作协会员吧?宋飽牙当然也是了。他 是是影视大亨、是炒作大王、是社会名流,连中国作协会员都是了,什么都是,但就不是诗人 一个朴素但却稀有的桂冠不论你用多少钱都是买不来的(我听说就他现在的那些破诗 也是雇人写的——甚至包括博克里的文章)。 中岛:好,一个超级大傻B让咱俩开心颜,就聊到这里。 2006年“五一长假” 汉语诗与“形而上”五问 徐江 诗人马非和我在电话里聊天,提到了外界一些关于当代诗进入了“口语频道”之后,所谓 的“现代诗欠缺形而上”的议论。这种对当代汉语诗歌灵魂高度的疑惑,坦率说,十多年前我 也曾有过。不过在今天,当我听完马非的转述后,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几个问句: 1、 谁规定一首诗一定要具有“形而上”的指向,它才构成一首“好诗”? 2、 作为西方传统哲学主打招牌之一的“形而上”,是否真的也能构成西方诗歌中那些伟 大作品的主打品质?那么推而广之,它对于更具普泛意义的、涵盖了其各种语言形态的“诗 歌”呢? 3、 所谓“形而上”,是不是只具备一种形态——即我们目前在传统教育(或自我西化教 育)中所看到的,以“追问”、“推导”、“拷问”为外在形式,以思考人与“上帝”(或“造物”)关系 为核心诉求的思辩形态?如果是,那么又是谁规定的?《天问》也好,“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 天”也罢,这种中国特性十分明显的追问传统,是否就不能、抑或不配成为一种更宏大的“形 而上”的有机组成部分? 4、 二十世纪以降,非西方国家的所谓现代诗进程,有多少是真正达到了一种自立的本• 34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41 • 民族现代视野,而非依附于西方文明的价值观、审美观的“假性现代视野”? 5、文学上的反西方话语体系,是否仅仅为了获得一个学理上的出发点,抑或拯救脆弱 的民族自尊,还一由此进入了一种包容了不同话语体系(包括西方)有效视角的更高层 面的审视? 大家可以看出,在提出这五个问题的同时,我个人的倾向性是显而易见的。但我在此想 要重申的,并非仅仅是我个人的态度,我希望每个有兴趣此类话题的诗歌作者,都能在不借 助他人观点的前提下,认真思考一下这五个问题。并且在想过以后,忘掉它们。 那诗歌是最难的 徐江 无论是怎样一种文体的写作,无论是作为作者,还是欣赏者,我最后都会倾向于认为:诗 歌是最难的——写作、阅读、翻译、理解,都是最难的。难在何处?在语言的纯度。一般说 来,想象力来自人的天赋,你能飞到几重天,从某个意义上说是先天注定了的;但语言的纯度 就是个复杂的东西,有天赋上的制衡、托举,却也有着一个人后天的努力,以及来自意志的控 制。所谓诗歌的三六九等,往往就在这方面显岀了差异。 当代人读诗,不读翻译作品的,应该比较少。但我们能读到的翻译诗歌,水准到底是一 个什么样子,可就见仁见智了。具体到我这个写诗的人,我愿意这样说:我国诗歌翻译的平 均质量,基本与国内诗歌写作的平均水准持平,有时可能还低于这个水平。好的诗人,在我 们的时代可能十年一见,好的译诗集岀现,却可能会二三十年一见。天赋、气质、对所翻译语 种理解的智商——这三者在每个好翻译家那里勾兑的比例不一定一样,但均为不可或缺。 也许正是这样,那些对经典作品的经典翻译,才会在我们心中如大星,照亮语言的废墟 与暗夜。下面列出几种我十己f乙中优质的译诗集,与大家共赏。 程抱一译的《法国七人诗选》 已经一年了,在缓慢地写一套我称之为“当代文化史记”的书,在其上部《启蒙年代的秋 千》里,我写到了 1980年代湖南人民出版社的“诗苑译林”丛书,程抱一的《法国七人诗选》便 赫然在列。那本书最早我是读本科时在大学的阅览室里读完的,多年后在一个朋友处见到, 当即借来复印,存读至今。 在中国曾旅居法国的学者和作家里,有两个人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不能不提:一位是以一 薄册《我的母亲》,即与瓦雷里、纪德、海明威成为文友、并感动过居里夫人的、已故的盛成先 生;另一位便是程抱一。后者集小说家、诗人、翻译家、思想家和书法家于一身,是400年来 唯一一位被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的亚裔人士。 《法国七人诗选》是程抱一先生在内地出的第一本书(第二本好像是2004年由山东友谊 出版社岀的获奖小说《天一言》)。诗选收录雨果、波德莱尔、兰波、阿波利奈尔、雅姆、何维第 (即勒韦尔迪)、米修这七位诗人的诗作,既有世界公认的文学史无法绕过的大家,也有易被 我国读者忽略但在法语诗本身却举足轻重的一代宗师(雅姆、何维第便是)。即便在过了二 十多年后的今天看来,这一名单的选择都是极具专业水准的。 作为一本译诗集,《法国七人诗选》在许多地方与众不同: 首先每位诗人作品前没有译诗集惯常必有的作者简介,代之以的是程抱一介绍该诗人 的随笔,文字非常感性、睿智,对所译诗人的诗歌建树介绍得较为贴切、全面。可以说,这样 的文字,对初读法国诗的人,是很好的导游;对本来就喜欢法国诗的读者,也能唤起类似再次 发现的惊喜。程抱一的文字本来就好到可以编进教科书,如今作为译诗的主料,自然有锦上 添花的惊艳。 其次这本书,对雨果诗作的翻译非常杰出。爱读译诗的朋友应该知道,国外近代的诗豪 中,雨果、普希金与惠特曼,都是不太容易在汉语里译岀诗味的。尤其雨果的诗,因为译者数 量相对较少,译作绝大多[似与文学史对他的描述不符。但程抱一的译本解决得很好。比 如有一首《既然我曾……》,我后来看过国内一个译本,这样翻译它的第一节,导入全诗:“既 然我的唇触到了你满满的杯,/既然我苍白的额放在了你双手里,/既然我已吸到过你灵魂的 呼吸——/那深藏在阴影里的隐秘香气”;而程译则是这样的:“既然我曾在你盈满的玉杯里 啜饮,/既然我曾将前额置放在你掌心,/既然,我有时醉闻你灵魂的芳香,/那芳香啊! /至今 在深影暗藏”。两下比较,程译在语言的“色、香、味”均有照顾,且意境上更加沉潜,高下立 判。打个牵强的比方,雨果是他那个时代法语诗歌的“屈原+杜甫”,其诗歌语言应该有一定 的讲究(这一点既然•从他的那些小说中也能看出来),不可能像国内汉译显示的那么口水,程 抱一的翻译多少为我们呈现出了一个雏形。读过程译的雨果,大学时的我再不敢像原来那 样仅凭借蹩脚的汉译就轻视原作了。哪怕那个作品及其作者,距我的年代和兴趣,有着无穷 的久远。 不止限于雨果的诗,对波德莱尔和兰波的作品,《法国七人诗选》也有着廓清读者过去误 读的功效。关于波德莱尔,翻译家们总是力图呈现在古典的形式下开现代诗审美风尚的一 面,程译则在这之上,还注意到了译本语言中“诗的力度”。这从他在随笔中随手引译的这两 句就可看出:“骚动喧嘈的城,恶梦堆积的城,/幽魂在光天化日下拉扯行人!”谁说波德莱尔 到了汉语里就没有了魔力?读这两句时,我马上想起了他肖像中那对人们常见的眼睛。还 有那首著名的《静思》:“别再烦心,我的痛苦,安静下来。/你期待的黄昏,它来临了,在这 里。/浓郁的气氛笼罩大城,给一些人荷来宁静,给另一些带来忧伤。//当卑俗人群在'贪 乐'的鞭打下,/一那'贪乐'像个残忍的屠夫一样,/去寻找些红灯绿酒里的悔恨,/我的痛 苦,牵住我手,到这里来……” 兰波,读读这首《黄昏》就行了,程译兰波中有我们在别的汉译里太难碰到的明晰:“夏日 蓝色的黄昏里,我将走上幽径,/不顾麦茎刺肤,漫步地踏青;/感受那沁凉渗入脚心,我梦幻 ……/长风啊,轻拂着我的头顶。〃我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无边的爱却自灵魂深处 泛起。/好像波希米亚人,我将走向大自然,/欢愉啊,恰似跟女人同在时一般。”二十岁便成 就了自己毕生诗歌的诗人,就应该是这种本真情怀的。 -342 - 2006年总第24期 好的翻译家不止要追求“信、达、雅",还要能越过语言的隔阂去传递作者的气质,还要通 过这种'‘传递”去教会本国读者,在优秀的文本前(而不是赫赫的声名前)懂得敬畏,既而神 往。程抱一的《法国七人诗选》,就是这样的一本书。 达西安娜•菲萨克译的《小银和我》 有好几次,我在书店向身边的朋友推荐希梅内斯的《小银和我》。 对于今天已经步入功利化阅读的那部分读者,希梅内斯也许算不上什么特殊人物,充其 量只是世界文学万神殿里一位普通的、带有古典意韵的歌者。但我不这么看—对我来说 ——希梅内斯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诗人,他是《小银和我》的作者! 《小银和我》是一本诗集。这本集子的奇特在于,它是不分行的!而且,它还是由—个西 班牙翻译家译成中文的,里面所有的诗,又都跟一头叫“小银”的驴子有关。驴在汉语的语境 里,是愚蠢和执拗的化身,但在其它语种的国度里却未必,许多时候,它是通灵的生灵。“小 银”就是这样的一头驴。 对于作者和所有的读者而言,“小银”既是真实的,也是虚无的。真实的“小银”曾是希梅 内斯的坐骑;虚无的“小银”,则是诗人笔下彳顷诉的对象。希梅内斯对着它聊起儿童、节日、世 相、黄昏、生死、蝴蝶和衰老的诸多所感,挥洒着一串串珠玉一般润泽而又的言辞:“一经入 秋,小银,我就觉得这季节好象是一只被拴住了的狗。每当下午天气萧瑟转凉,它就开始在 畜栏、庭院或者花园里拖着曳长的声音寂寥地吠叫……”(《拴住的狗》);“小银刚刚在厩栏那 里的井旁喝了两桶映着星星的井水,然后心不在焉地慢慢穿过高高的向日葵,回到自己的厩 里。我靠着门旁的粉墙等着它,四周充满了芥末的微微芳香”(《月亮》);“唉,小银啊,他走起 来道貌岸然,说出话来像掺着蜂蜜,可是永远像天使般纯洁的,却是他的那头贵人命妇似的 母驴”(《何塞神父》)…… 沉静、富于冥想,很接近年长于作者的诗人雅姆(法)、里尔克(奥),而童心和世俗情怀, 却是希梅内斯独有的。我查过作者写书的时间,是在25岁一35岁之項。这本是一个人生活 中最激荡的时段,却写得如此从容、沉潜,又不失克制的辛辣,充分显示出希梅内斯在写作上 的定力与内在的均衡感。正是这样的书,在我诗歌学艺的年代里,像甘泉般慰籍了我在当代 汉语诗歌里难以消除的饥渴,并引领我写岀那些自己内心所涌动的、旁人无法替代的声音。 关于《小银和我》的中译,我见过多种,有诸如《普拉特罗和我》、《小毛驴和我》之类的译 名。但最好的仍是由西班牙翻译家达西安娜•菲萨克译成汉语的这个版本,该译本先后由人 民文学岀版社在1984年、中国和平出版社在2005年出版过,一样的内容,达西安娜的译本, 文字上的质感更强,仅从书名,“小银”就比“小毛驴”、“普拉特罗”(“小银”的原文音译)更能 映衬岀全书的调子,也传递出西语诗巨擘希梅内斯的童心。值得一提的是,书前还有老作家 严文井当年为该译本所写的序(新版本也保留了),那是那一代作家少有的一篇美文:谈到历 史,还有某个特定年代国人的精神生存,坦诚而疼痛。我认为它配得上原作的灿烂,也向人 证明——好的文学是可以通过被翻译,去感召另一个语种下的心灵的,不管那些心灵是年 轻,还是曾经年轻。 •诗参考・343 - 钱春绮译的《黑塞抒情诗选》 在所有学艺和困顿的日子里,没有哪些翻译作品,比这三个人的,更能把我带入对现实 的热爱与坚信。他们是——赫尔曼•黑塞、阿尔贝•加缪、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三个人都是 各自时代文学乃至人文风尚的异见者。除了加缪,另两位都兼有着诗人、小说家的双重身 份。 黑塞著名的小说,大约有十分之九都被翻译成汉语在内地出版了。托岁月之福,这些年 通过书店、网络、图书馆复印,我陆续收全了它们的汉译版本(包括台湾出版的)。但黑塞的 诗集,迄今却只见到钱春绮先生的这个译本(百花文艺出版社1989年9月岀版)。 钱春绮先生是我国德语诗歌翻译界的泰斗,他编选、翻译的《德国浪漫主义诗人抒情诗 选》、《德国抒情诗选》等均堪称译界少有的精品,不过,也许由于是多人作品的合辑,它们均 没有这本《黑塞抒情诗选》更具阅读上的杀伤力。 《黑塞抒情诗选》好在什么地方?首先是译介的诗作较成系统,题材广泛,时间跨度长 (黑塞一生写诗,这本集子从少年到老年的作品都有所收录);其次是译笔平实,不像某些诗 人岀身的翻译家,拿汉语在译作中逞英雄,而这种平实,恰恰与黑塞毕生用文学寻求精神与 现实间和谐与互动的追求相映成趣。我随便引一点吧: “无常的一切迅速凋零。/干枯的岁月迅速飞逝。/看似永恒的星星露岀嘲笑的眼 光。//只有在我们内部的精神/可能无感动地观看戏文,/不加嘲笑,也没有哀伤。/什么《无 常》和《永恒》,仃寸它都是完全一样……//可是心儿/却反其道,在爱火中燃烧,/这枯萎的花, 献身于/无止境的死南叫唤/无止境的爱的叫唤。”(《听到一位友人的死讯》) “我一生不知有多少岁月/都过去了,毫无意义,/什么痕迹也没有保存,/也没有什么感 到可喜。//时间之潮给我卷来/数不清的千姿万态;/我用不着保留什么,/什么也不使我喜 爱。//可是,尽管它们都跑了,/我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深深感到生活的热情,/远远超越过一 切时期。//这种热情无意义,无目标/对远近一切都很熟悉,/它把瞬间化为永恒,/就像在游 戏时的孩子。”(《安慰》) “谁要是想到未来,/就有生活的意义和目的,/他就得作出行动和努力,/却不允许他休 息。//至高的准则是:生活在/永恒的现实之中。/可是只有孩子和上帝/才获得这种恩宠// 过去,对于我们诗人,/你就是安慰和动力。/祛除和保卫乃是/我们诗人的天职。萎者 重新开花,/老迈者返老还童;/虔诚的回忆对诗人/非常崇敬地效忠。//深深思念着/往昔和 儿童时代,/怀念我们的母亲/这就是我们的圣职。”(《回忆》)读这样的译诗,很像喝那种天 然的苦丁,它不可能给你带来词语和想象上的绚烂享受,却以一种本质的素朴递过冥思的回 甘。“诗歌”的本质该是什么,“诗人”这项精神工作的本质又该是什么?不同的读者、作者, 自会有不同的理解与心得,但就我而言,它们应该是像黑塞诗歌中所传递出的这样——执著 于人生与灵魂意义的追问,在具体生存的暗夜与悲喜困惑中,不屑地摸索出一条摆脱精神桎 梏的自由之路!写作是为人生的,形而上也是为人生的,黑塞的诗在我看来,既与歌德、默里 克在精神上的求索遥相呼应,也同传媒和电子时代、热闹而孤独地挣扎着的我们交相辉映。 这种辉映,和对精神求索的坚信,不时给我的写作与思考,带来着温暖和力量 -34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45 • 其它 限于篇幅,不能把其它自己喜欢的译本——列举。但我愿意列出如下几本经典诗集,并 附上自己的观感: 赵毅衡编译的《美国现代诗选》(上、下)——外国文学出版社1985年出版。虽是二十多 年前的“老书”,但依然是内地迄今为止,对美国现代诗歌介绍最为系统、翻译最为平实、传递 诗人个性最为成功的译本。 罗洛编译的《法国现代诗选》——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出版,上海社科岀版社几年前 收入《罗洛文集•译诗卷》再版,水准仅次于程抱一的《法国七人诗选》,诗虽不多,但二十世纪 法国重要诗人均有涉及。 徐知免编译的《雨——法国现代诗钞一外国文学出版社1989年出版,在选题和入选 篇目上与罗洛的译本有互补作用。 北岛翻译的《北欧现代诗选》——湖南人民岀版社1987年岀版,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 再版,北欧五国现代诗最具气韵和阅读快感的译本。 许渊冲翻译的《飞马腾空——亨利•泰勒诗选》——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1年出版 的美国1986年普利策奖获奖诗集。可谓佳篇佳译,亨利•泰勒的诗,赵毅衡当年的译本未曾 收录。 杨茂翻译的《天真与经验之歌一最早也是湖南人民社出版,2002年译林社再版。伟 大的威廉•布莱克的诗歌绘画合集。布氏诗作分别影响过艾略特和金斯堡这两位美国学院 派和反学院派诗人。 李野光翻译的《英雄挽歌》——漓江出版社诺奖丛书中的一种,是塞菲里斯和埃利蒂斯 两位诗人的合集(后来该丛书又分别出了两人的单行本)。两位诗人的风格差异悬殊,本书 以精湛的汉语传递了他们各自的魅力。 绿原翻译的《拆散的笔记薄——米沃什诗作英文自选集的汉译。漓江出版社诺奖丛书 中的一种,至少曾两度印行。作为二十世纪后半叶重量级的诗人,米沃什诗作的汉译多转译 自英文译本。但《拆散的笔记薄》是米沃什亲自参与的一个英译本,绿原的译笔也跟他早年 翻译里尔克一样,既凝重,又富于灵动。 张子清翻译的《生日信札》——英国桂冠诗人特德•休斯的临终诗集,献给他的亡妻、美 国自白派诗人普拉斯。译林社2001年出版。休斯在自己的最后作品中,跨越了学院与反学 院,把两个诗人的人生悲剧,升化为深沉厚重的爱之颂歌。在我看来,它也是英美诗歌在上 世纪末最重要的一本作品。 马文韬翻译的《傅立特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岀版。奥地利诗人傅立特展 示了与保罗.策兰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德语现代诗歌。更开放、更机智、也更具有挑战性和靠 近非学院气质。 伊沙翻译的《布考茨基诗选》——美国反学院大师的诗歌经典。一度列入河北教育岀版 社“20世纪诗歌译丛”,后因故暂缓出版,曾在互联网和民刊广为流传。 哦,但愿永远有新的、可敬的译者和出版社,能像上述译者和出版社一样,为我们继续奉 献新的滋养心灵的佳译,我很愿意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接着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为大 家这么一直罗列下去。 身心景深与历史景深跨时空的对话 ——管窥徐江诗歌的独立性品格 吴建明 对中国当代杰出诗人徐江,多年来,诗评家们几乎陷入了“群体失语”状态!徐江试图并 正在不断拓宽着中国现代诗歌的抒情疆域,对日益粗鄙化的汉语以及与这种语言相对称的 茫茫人心,作一次持之有恒的“玉器打磨”——的努力,竟是如此命运!这决非中国诸多诗评 家对徐诗研究欠缺“方法”所致——就像著名历史学家孙隆基以“结构主义”方法去试图发现 中国民族性的“文化密码”那样,而是博大、恢弘、深广的徐诗所深藏的“诗性密码”,其解码的 基础必得拥有敏感的心性,且这心性的康健必以承当并超越历史隐秘的阵痛为前提。加缪 以为:“作家(吴附:这一角色当然也包含了诗人、评论家)是不可能有希望为了追求自己宝贵 的思想和形象而远离尘嚣的。”由是,那些体制下的“职业”诗评家的选择倒不难理解了。徐 诗之“诗性密码”究竟为何物? “它们(徐诗)一以贯之的核没变,那就是可读性、实验性、 人文关怀以及自我超越的精神。这四点合起来,是进入我创作的一把有效的钥匙。”(徐江 语)这话准极。限于文字,今天本人只能管窥徐诗中的独立性品——窃以为,这一品格即 是进入徐江所云“钥匙”的“链子”,亦是徐诗洞开之后的内在风景,并争取以这一独特品格为 基点,去约略领悟徐江对中国当代汉语诗歌做出的独特贡献。 长期以来,囿于粗浅的、暴力的政治意识形态的钳制,极具个体特质的诗歌书写不可避 免地成为了“向大众传输真理的肉喇叭”,抒发的是乌托邦式的“公共情怀”。在政治意识形 态落幕,诸多富有中国特色的“神话大语词”纷纷失效之后,抒情这一“婴儿”也被时代毫不留 情地泼了出去,连同那些脏水。普罗受众对“抒情”的大面积怀疑当为铁的事实。记得初读 徐江的《彼岸》:“写完诗/关电脑/去厨房/做饭" “彼岸"原本就不在虚无缥缈的天国,不在 “经验”的乌托邦,而在个体“体验”的现世、当下。几乎不用过脑子亦可下结论:这个叫徐江 的家伙毫无疑问是一个健康的人、诗人,他承认文明序列的若干合理性,并且基于对基本人 性的尊重,而不是将基本人性“非道德化”,也就是说,像他这样的诗人,他首先承认这是一个 风景已死、内心常荡的时代,因为深切地认同时代的属性(但不等同于对这个时代的一切现 象都认同)才不至于凌空蹈虚,他的咏叹与书写才是有效的、贴肉的、立于大地之上的、将心 比心的,而非空中楼阁式的。 “我知道你们想在我的诗里找/那种心灵突然被鞭子抽打/收紧疼痛的感觉/我知道〃但 我想我不能/我不够格/因为我的心也曾捱过那一次莫名的鞭打/我知道它的疼那种惊悸/我 想我不能再转赠给你们”(《身体》),我在这首诗里读到了近乎悲怆的疼痛。徐江之谓“......诗歌场所的民间性 中岛 2006年中国诗歌十大噱头 贾谬 一、废话:赵丽华代杨黎受过 ・34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347 - 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经历1980年代的思想解放浪潮后,与1989年相遇。再然后是经历九 十年代’国家机器——市场经 一学院'这'三合一'体制对一个民族精神的窒息。这三块 无一不在我的作品里打下烙印”,所言诚不虚也。如果说《彼岸》让我对徐江产生了素朴的信 任感,这一首《身体》则让我窥见了他“崇高”的一面:中国历史从1980“启蒙年代”一夜之间飞 跃而成1990“喜剧年代”,在时代错位的节点上,他选择了承当而非掉头离去,令我不由想到 萨特在《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中如是说:“只要我承担责任,我就非得同时把别人的自由 当作自己的自由追求不可。”在此,我不得不严肃地指出:徐江是一个有高度责任感的诗人。 奇怪吗?我常常念及的并不是《青春》《自由》《世界一我当然深切地理解他旨在通过 他独特的徐氏“精炼口语”对这些“大词”的重新清洗从而恢复它们被中国“知道分子诗人”扭 曲、布尘的命运与本质一一而是他那些稍显形而下的《东单小姐》、《黛安娜之秋》、《好妈妈, 老妈妈》,尤其是那首《河》:“青灰色的云和水/为我打开/故乡平素未有之画卷〃那种清冷与 陌生/令我深深为之沉迷/穿上好奇和渺小/重回空阔童年的某个场景/……我因留住弥足珍 贵的微不足道泻下新的诗章”,我特别迷恋飘荡其间的伤感、落寞、追怀的气息。他固有的 “中国气质”有着若干“欧洲化表达”的云影——这一表达,大大超越了中国当代诗歌中常见 的“古中国情结”……徐江的感性或性感俱是以自己的肉身为道场的——中国已经走到了这 个世代! 当然,徐诗的批评湿判,如《阿迅一族》,是有力度的。批评/批判保证了他悲悯的真实, 反之亦然——批评/批判与悲悯一向就是一体两面。但批评/批判要有一个起码的前提,那 就是批评者/批判者不得将自己假想为圣人,将批评/批判的对象非人化。中国现在很多诗 人非常愿意批评湿判别人,批评/批判成为了他们手中的棍子。我们永远要做一个人道的 批评者湿判者。毕竟,批评/批判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只能是建设,有效的建设。徐江对 蒙昧主义的反对/反抗之敏感,于此诗可窺一小斑:“我想到青藏高原/银白色的雪与路总是/ 通往更高的所在/这一切吓软了朝圣者的腿/……在这么一个广袤的/不时能看见/骨架和圣 石的所在/哪里会有尊敬呢”(《恐怖》) 总之,徐诗给我感受如下:健康、有高度责任感、悲悯、批评/批判—些品格共同汇成 了“这一个”,我谓之曰“独立品格”。这一“独立品格”,于徐江而言是一个个体身份得以体认 并不断健全的现代人的角色,于徐诗是贯注着“人文内质”,于读者是感动之中找回“人本", 天空之下,大地之上,徐江、徐诗与读者静享同一命运。众所周知,中国一直是一个在社群关 系上由于个体人格极不发达,从而体现为“他制他律”现象无处不在的国度一整个民族因 内倾性、自虐性、他虐性的病态人格的普遍化,人的主体性与独立精神不可避免地稀缺,这- 伦理机制的强大绝对远远超过政治沉痢之祸。徐江的独立品格决不满足于仅仅只对东方式 的专制主义说“NO”,他在其小文《这当然不止于一次了》中作了很诚挚的表述:“我的某篇文 章被小心翼翼的媒体拒发……但我不会一怒之下像个傻逼一样的跑去抗议,或投身于反对 什么。那种幼稚的行为,就是'政治'了。好的政治与坏的政治一样,都是与魔鬼签约。作家 的抗议,在于用这些生活的沙石,构筑下更坚实的作品。司马迁早就这么做了”,徐江和一切 真正的诗人一样反对/反抗一切政治,他的信念只能是自由和独立。他以他的独立品格进行 着身心景深与历史景深跨时空的对话,捍卫着、呵护着、张扬着的永是“人”本身。这一天命 艰巨而光荣,沉重而壮丽。他现代地活在当下,又鹰一般翱翔在我可能要用终生的时光来仰 望的高处——这一高程与他作品的日益丰厚是成正比的,对此我坚信不移。 我是一个不太愿意发表什么“高见”的人,踏踏实实做事情是我的原则,我基本游离于诗 歌扯皮之外,我的要求就是办好每年的《诗参考》。然而,关于谁是真正的民间刊物的种种说 法却让我从中体会到了说者的自私甚至是无知。 无论是韩东的《论民间》还是于坚的《当代诗歌的民间传统》,包括伊沙、徐江、沈浩波等 这方面的文章更多是从诗歌创作意义上的阐述,极少谈及诗歌场所的民间性,因此这方面的 定位一直被忽略掉了。诗歌的民间构成应该是诗歌的创作和诗歌提供的场所(媒介)两个方 面,我要说的就是诗歌场所的民间性问题。 现在,自己只要手头有一本诗歌刊物或者诗歌网站就吹捧自己的民间权力,而实际上, 民间的诗歌场所是没有权力的,它应该是一个平等交流的诗歌场所,是一个区别官刊并且在 诗歌的选择上具有创新精神的诗歌媒介。 首先我从谭克修的《明天》说起。《明天》从某种意义上讲上一个彻头彻尾的伪民间场 所,我为什么这么说,第一,《明天》从创刊到现在基本上是发名诗人的作品为主,甚至毫无选 择,只要是头大的,可以利用的统统纳入其下,因此缺乏民间诗歌场所的“平等诗歌”的选择 功能,也缺乏对创新诗歌的认知程度,更缺乏民间的独立性,,可笑的是每次出刊竟然都买正 式的出版刊号,如果一个正式岀版物也算是民间场所的话,那民间的意义还在哪里? 目前,一种虚伪的现象蔓延在民间场所的上空,有钱就可以进入民间场所进行操盘,并 且把社会上的俗气带到了这里。比如,民间刊物上印着各式各样的所谓的正规岀版号;可以 承载着任何诗歌或者非诗歌的大杂煥的所谓的“民间诗歌刊物”,人们在【民间]的理解上出 现了问题。 我从1990年创办《诗参考》至今,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确立诗歌场所的民间性,从不 改变。2000年就有人出资要把《诗参考》变成带有刊号的所谓的正式岀版物,一一被我拒绝, 原因很简单,我希望保持诗歌选择的独立性,希望《诗参考》一直是中国最民间性的民间诗歌 刊物。而徐江的《葵》也充分地做到了这一点。 “梨花体”风波,是谋取眼球经济的众多事件中一个多赢的案例。对赵丽华的恶搞,是民 • 34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49 . 众在物质文明压力下对精神文明的一次泄愤,众多网民因此过够了瘾,某些网站也靠恶搞诗 歌挣足了流量。赵丽华付出声誉代价的同时,成了家喻户哓的名人。 赵丽华本人的态度,在初期基本做到了大度从容,很符合国家一级作家,鲁迅文学奖评 委的身份。她声称被恶搞很正常,那些只是自己的旧作云云。这个很容易理解,在眼球经济 的生态环境中,谁不想广为人知呢。不久后,赵丽华的态度却发生了惊人的转折。在接受新 浪访谈时,她称自己在恶搞风波中受到了很大伤害,不想再继续创作诗歌。在凤凰卫视的 “戈辉梦工厂”节目中,赵丽华则尽力为自己开脱,以博取大众的理解和同情。 确实,赵丽华是冤枉的,写废话诗最早的不是她,最多的也不是她。在“梨花体”方面,有 一个诗人绝对比赵丽华资深,这个人就是“废话主义”写作的倡导者,杨黎。被网友恶搞,赵 丽华无疑是代杨黎受过。 不过,杨黎也够冤枉的,自己高举“废话主义”大旗这么多年,却不过几个人追随。废话 诗歌终于成了气候,发明人却无人问津,商标也被网民送给了赵丽华。 二、裸体:用鸡巴能不能保卫诗歌 作为“废话主义”写作的倡导者,却让一个弱女子代自己受过,去接受新浪和凤凰卫视的 釆访,杨黎当然看不过去。做为诗人,已经耻于谈“担当”这样的“大词”了,但作为一个男人, 杨黎还是勇敢地站了岀来。为了把战线引到自己身上,杨黎发贴邀请各路诗人,以“保卫现 代诗歌,声援赵丽华”的名义,在京城著名书店“第三极”搞了一场诗歌朗诵会。 杨黎邀请的男诗人苏某,在朗诵会现场上演了一出脱衣秀,他一层层脱去身上的十几件 的衣服,直至赤身裸体,但他张开嘴巴朗诵时,书店的保安叫停了这次诗歌活动。随后,工作 人员报了警。联想到80年代诗人被抓事件,部分听众迅速“逃离”了现场。一场大义凛然的 保卫运动,已闹剧收场。 “第三极”工作人员质问组织者杨黎:当初没说有这种节目呀。杨黎一副茫然的样子:我 也不知道他要这样。而苏某则解释,他要用这种行为艺术,表达诗歌要解脱加在身上的一层 层束缚。某听众说,如果剩一条内裤也许活动不会叫停,非把鸡巴露出来才能保卫诗歌吗。 事后,苏某被海淀警方治安拘留十天。杨黎在博客中继续对苏某进行支持,“废话主义”写作 的旗帜也换成了更为醒目的“废话诗歌”。在媒体的热切关注中,杨黎的“废话教主"身份终 于浮出水面。 三、促销:韩寒借诗歌兜售十八禁 在这个浮燥的年代,沉静写作不搞眼球争夺是很难得的品质。 “不参加研讨会,交流会,笔会,不签售,不讲座,不剪彩,不出席时尚聚会,不参加颁奖典 礼,不参加演岀,12月前接受少量专访,不写约稿,不写剧本,不演电视剧,不给别人写序。”看 了韩寒这些话,还以为他是个多么卓然不群的人。其实这不过是他打的一个幌子,韩寒之所 以标榜这些,是因为他患有典型的自命清高强迫症。 因为赛车造成的轻微脑震荡,韩寒现在已经写不出什么东西了,为了维持自己的知名 度,只要有热点新闻出来,他就会屁嗔屁嗔地跟上,发表一番自己的高见。郭敬明、孔子像、 好男儿……只要是热的,他肯定要插一下嘴。“梨花体”被恶搞火了,凑巧韩寒的音乐图文纂 《十八禁》面临上市,韩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促销的机会。 狂言怪论是韩寒起家的法宝,也是他借热点炒作的拿手好戏。“现代诗歌和诗人都没有 存在的必要”,一句话激起了诗人的共愤,韩寒如愿已偿地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尽管被沈 浩波等诗人骂得体无完肤,韩寒却偷着乐了,因为他的韩粉们在保卫偶像的同时,激发岀难 以抑制的热情。这些热情顺其自然地被随后上市的《十八禁》所消化。 韩寒借诗歌进行促销,虽然是找骂,但却称得上眼球经济时代一个成功的营销案例。 四、 包养:徐静蕾有那么贱吗 刚出道时,徐静蕾被称作“人淡如菊”,以清纯和才气与绯闻绝缘。不久后,人们开始猜 测她和王朔的关系,韩寒也主动向她表示暧昧。于是,徐静蕾成为与文化圈最亲近的女演 员,也成为娱乐绯闻的女主角。 既然写小说的可以和老徐绯闻,某些个写诗的便按捺不住了。炒作专家宋祖德在一篇 博客里写到,他的一位诗人朋友有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长相酷似徐静蕾,而且他这位朋 友早年追求过老徐。当然,这纯属子虚乌有的捏造,宋祖德不过是过把嘴大牙大舌头大的 瘾。但他不经意间,却启发了诗坛另外的炒作高手。 11月,网上传岀徐静蕾偷情被抓的消息,该事件另一主角是诗人周瑟瑟。二人接近一星 期的沉默,让媒体纷纷猜测,一时间传闻满天飞。有消息称,周姓作家被徐静蕾包养云云。 一位在诗坛与周瑟瑟有过接触的朋友一笑置之:明显是在炒作,以周瑟瑟的年纪和长相,以 徐静蕾的智商和情商,包养一说不可能成立。 徐静蕾保持沉默当然是不想炒作者得逞,但她没想到传闻愈演愈烈,一气之下,老徐直 骂炒作者不要脸。 这边厢,诗人也开始澄清了,一边声称自己不认识徐静蕾传闻是假的,一边辩解不是自 己在炒作。有人不知道周某是何人,便在网上搜索,一百度,网页几乎全与徐静蕾有关。周 瑟瑟虽然把传闻澄清了,但有一点将长期缠绕着他:百度周瑟瑟,相关搜索是徐静蕾;而百度 徐静蕾,则与周瑟瑟无关。 “静盟”里有人说了:这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徐静蕾有那么贱吗? 五、 内哄:弃妇间的互相抛弃 1999年11月,在“知识分子"和"民间派”夹缝里生存的一部分诗人,不甘寂寞举起了“第 三条道路”的旗子。一大批县文化馆职员、市日报副刊编辑、某支部宣传干事,以及在事业单•诗参考• 351 350 • 2006年总第24期 位端大茶缸子度日的闲职人员等等,纷纷加入了 "第三条道路",期望着在话语权的争夺战中 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些被诗坛抛弃的人,终于有了自己的组织,但因为没有共同的理论主张,总摆脱不了 "乌合之众”的名声。尽管一些组织者为此肄精力竭,不遗余力地想把同志们团结在自己周 围。但统一理论方向的努力,却因权利的分割而失败。 2006年,"第三条道路”的权利之争达到沸点。用意在诗的诗人车前子、莫非、树才、林童 等人退出后,一些自认为劳苦功高的“三道”诗人,开始了蹲位的争夺。霸占网络论坛、清理 门户、拉拢亲友……同一条道路上的诗人们,展开了不留情面的互相抛弃。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着急分权。“第三条道路”诗派的内哄,让中国诗歌的利益圈子再次 成为人们的笑谈。 将是“XX城”,以达到炒作该楼盘的目的。即使幕后没有某某公司的策划,说艾晴晴所为没 有炒作的成份,也很难服众。人们已经习惯炒作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种炒作色彩浓重的物物交换游戏,会和诗歌扯上关系。H月9日,41 岁的衡阳市石鼓区城管大队执法人员旷辉,通过某电台表达了自己想用一首诗歌换一所,希 望小学的意愿。这首诗名为《山村女教师》,曾经发表在1987年5月13日的《衡阳日报》副'刊 上。“长长的假期你没有回来,长长的假期母亲独自坐在窗外,为你精心裁的红纱巾洗了又 晒……"对希望工程和山村女教师的关切,让人不忍心评价他诗歌的好坏,更不忍心置疑作 者是否炒作。 不妨放松下来等待结果,希望小学的规格并不高,应该比一座别墅省钱,加拿大别针能 换一座别墅,中国诗歌能不能换一座希望小学?也许决定结果的,并不是中国诗歌和加拿大 别针本身的价值。 六、 道歉:“我的诗歌丢了”还是没丢 多年前,余杰咬住余秋雨的小尾巴不放,非让老人家就其文革中的劣行进行“忏悔”,闹 得沸沸扬扬旷日持久,"道歉”从此成为中国文坛的关键词。今年11月,成君忆当面指责易 中天,成功引爆了两人之间的争论。随后,成君忆向易中天道歉,易中天却不接受,声称成君 忆应该向三千多年来因言获罪的先贤道歉。"道歉”的升级,使“成易之争”成为新浪博客口 水战中一场引人注目的战役。此前,“道歉”之争在诗坛也惊艳出场。 “梨花体”风波之后,《新周刊》第237期发表专题《中国,我的诗歌丢了》,1。月26日,《人 民日报》记者李舫发表《恶搞中沦为大众娱乐的噱头谁在折断诗歌的翅膀》一文,对当代诗 歌进行批判。中国诗歌面临崩盘危险的时候,《天涯》杂志主编李少君勇敢地站了出来,发表 “檄文”《强烈要求〈人民日报〉记者道歉!》。 李少君认为,“当代诗歌所达到的成就,堪称五四以来最好时期,同时,当代诗歌也是当 前所有文学式样中最敏感,最具活力的,是最不妥协媚俗的”。李少君在文中质问,“当代诗 歌到底在哪里触痛了他们”?并呼吁,“所有有良知的人都应该站出来,对他们提出最强烈的 抗议”。 李舫却回应:“应该道歉的,是那些将诗歌、诗人和读者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所谓诗人和所 谓诗评家,他们应该向所有真心热爱诗歌的人道歉。” 以中国和人民的名义,哭诉“我的诗歌丢了”,到底是要向谁乞怜?这么可笑的事,“道 歉”有什么用呢? 七、 交易:中国诗歌PK加拿大别针 加拿大小伙子麦克唐纳在网上创造了用红色曲别针换到别墅居住权的神话,今年1°月 15日,北京女孩艾晴晴在网上发帖,自称要用100天的时间去复制这个神话。艾晴晴的交换 地点多次岀现“XX城”字样。不久有人透露,这是某房产公司的策划,最后和她交换别墅的 八、调查:统计学手淫话语权 "调査”这个词,从出生起,身上就散发着权威的味道,注定要成为某些人谋取话语权的 工具。以统计的名义,代表所有参与调査的人,来发表自己的声音,这几乎是一件“稳赚不 赔”的好事。而互联网提供的“零成本”调査平台,更是加剧了诗歌调査的泛滥。 以前,网上曾出现过“千成文学网现代诗歌调査”、“中国诗歌现状调査”、“中国当代诗歌 生存状态调査”、“现代诗歌在当代中国大学生中普及状况调査”、“您认为中国当代诗歌的现 状如何”、“广东诗歌现状调査问卷”……可谓是名目繁多,五花八门,其目的却无非是打造自 己的权威形象。 今年,网上又出现了“关于打工诗歌的调査问卷”、“诗歌调査——XX答李X问”……一 位外国女汉学家计划2007年在中国进行“田野调査”,也在今年先热了热身。而诗生活网发 起的“中国诗歌调査”,更是把这场运动推向了高潮。 被读者遗忘的诗歌写作者,终于在一次次的答卷中,找到了诗人的感觉。那些组织者, 也终于用统计学的手段,接近了对话语权的掌控。 九、官司:诗人导演反击“性交易” 如今只靠写诗是养不活自己的,所以诗人写诗的同时,也做着其他的营生,有些诗人则 称得上跨行业人才。比如前诗人江南春,同时也是电梯口传媒的垄断者;准诗人方兴东,同 时也是IT界的发言人;伪诗人宋祖德,同时也是中国最彪悍的狗仔。还有一位诗人,名叫老 巢,大名杨义巢,据说还是个央视编导,名片上有央视的字眼,也算是娱乐圈的一个腕儿了。 因为老巢的这个双重身份,使得诗歌也跟“潜规则”沾上了边。今年8月,老巢执导的电视剧 《画家村》开机的日子,一个叫肖琼的女演员,突然站了出来,声称老巢曾多次向她暗示,暗示 的意思她理解为“用身体换角色”,也就是娱乐圈臭名昭著的“性交易”潜规则。老巢拍案而• 352 • 2006年总第24期 起,把肖琼告上法庭,索赔100万。庭审中,肖琼出示了多条老巢发给她的短信,忙也不妨 碍想你不想出去,想你进来”,“让我的'想'落到实处”等等。老巢的律师认为“杨义巢是 个诗人,他说的'想'纯属诗人的调侃语言”。看来,这个案件应该会对娱乐圈的大腕们产生 _定的启蒙作用,以后导演们都应该写写诗,去一下诗江湖网站,弄个诗人的身份'被诉性骚 扰的时候,也多了条辩解的理由。 .. 肖琼还出示了 _条短信,是几句诗,“昨天我梦见你,梦见我们生活在外星球上……你床 上功夫能让……"。但老巢的律师否认了这条短信出自老巢之手。孰真孰假,按惯例分析, 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过,两位主人公为大众提供谈资的同时,也算对诗歌做出了贡献。 十、绯闻:李亚鹏夜会尹丽川 把李亚鹏和诗歌圈联系起来并不难,他有个哥哥名叫李亚伟,诗坛也有一位大名鼎鼎的 李亚伟。不过,这种联系并没有什么娱乐价值。有意思的是,李亚鹏还真和诗歌圈发生了关 系,其媒介是下半身诗人尹丽川,这样一联系,就有意思了。 尽管当下美女作家泛滥成灾,女诗人尹丽川身在其列却称得上名至实归,这不仅因为其 容貌和文笔之惊艳,更因其豪放不羁的个性。尹丽川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这样自述生活: “..上大学以后..开始过着一段特别疯狂的生活,非常乱但是也非常有意思 "尽管 尹丽川现在基本上不写博客了,但几乎所有男诗人的博客都链接着尹丽川。许多男诗人还 为尹丽川写过诗,或在诗中写到过尹丽川,有的得意,有的艳羡,有的则有一股醋味. 其实,尹丽川早就和娱乐圈有过亲密接触。2004年,尹丽川用半年的婚姻,和中国的朋 克之父何勇,相伴度过了一个冬天。今年3月7日是尹丽川33岁的生日,诗人也再次被娱乐 圈''关照"。据说,当夜尹丽川在北京某KTV大宴宾客,李亚鹏也出席了生日派对。李放怀畅 饮,似乎没有着急回家的意思。 这样_个女人出现在娱乐绯闻中,当然不足为奇。但李亚鹏向来给人一副木讷的印象, 而且当时正是王菲待产的非常时期,俩人放在一块,确实引人注目。这条娱乐新闻并没有侵 犯任何人的名誉权,却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可列入本年度十大绯闻。提供这条消息的线人, 也算得上是个天才,如果去写诗,与尹丽川当有一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 ___ 卷九 译诗 _____ •诗参考• 355, R 我触摸叶子。 我合上眼,想到水。 詹姆斯•赖特诗选 马永波译 《读一卷坏诗歌心情压抑,我走向 一片空闲的牧场,邀请昆虫加入》 《开始》 月亮把一两根羽毛掉落到田野里。 黑麦在倾听。 别动。 现在。 它衍在那里,月亮的孩子,在尝试 它们的翅膀。 在树木之间,一个纤细的女子抬起她可爱的 面庞的影子,现在她步入空中,现在她彻底 消失,在空气中。• 我独自站在一棵老树下,我不敢呼吸 不敢移动。 我倾听。 麦子斜靠着它的黑暗, 我斜靠着我自己的。 《尝试祈祷》 这一次,我把我的身体留在了后面, 在它黑色的荆棘中哭泣。 这世上, 仍然有一些美好的事物。 这是黄昏。' 这是妇女摸面包的手的 美好的黑暗。 一棵树的灵魂开始移动。 解脱了,我把书抛到石头后面。 我爬上一座小草丘。 我不想打扰蚂蚁 它们正在篱笆桩上列队散步, 携带着白色的小花瓣, 投下薄得我可以看透的影子。 我把眼睛合上一会儿,倾听。 老蚂蚱疲倦了, 此刻它们在沉重地跳跃, 它们的大腿负担累累。 我想听见它们,它们发岀清晰的声音。 然后,远远地,一只黑蟋蟀开始 在枫树上可爱地叫起来。 《在明尼苏达的松树岛,躺在威 廉•达菲农场的吊床上》 头上,我看见青铜色的蝴蝶, 睡在黑色的树干上, 像一片叶子在绿荫中拂动。 空房后,深谷下, 牛铃一声声 传进下午的深处。 我的右边, 两棵松树之间洒满阳光的田野里, 去年的马粪 闪耀成金色的石头。 我向后仰卧,当暮色降临。 一只幼鹰飘过,寻觅着归巢。 我浪费了我的一生。 I  -35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57 • 《北达科他,法戈城外》 我点着头写下晚上好,孤独地 思念起家乡。 沿着脱轨的大北方货车伸展的车身 我慢慢擦着一根火柴,慢慢地举起来。 没有风。 城镇外面,三匹美丽的白马 在筒仓的影子里 一路涉水,水没到肩膀。 货车突然倾斜。 车门砰地合上,一个拿手电的男人 问我晚上好。 《宝石》 在我身后的空气中 有这样一个洞穴 没人打算去触摸它: 一个修道院,一个寂静 在火焰的花丛周围关闭。 当我直立在风中, 我的骨头变成暗淡的祖母绿。 没有任何声音丢失在天空的胸中 在橄榄叶的神秘中启蒙, 太阳的饮者和灭蝗能手。 这就是我,面对 残暴者的黑衬衫 和在炎热中,放弃了胎儿的 岁月空洞的子宫! 大风释放着元素,雷霆打击着群山。 无辜者的命运啊,再一次,你独自身处困境! 在困境中我张开双手。 在困境中我两手空空 看不见别的财富,听不到别的财富 只有冰冷的泉水在涌流。 石榴,微风,或者是吻。 各自都拥有自己的武器。我说: 在困境中我将打开我的石榴。 在困境中我将部署微风为哨兵。 我将释放因为我的渴望而神圣的古老的吻! 大风释放着元素,雷霆打击着群山。 无辜者的命运啊,你就是我的命运! 埃利蒂斯诗选 马永波译 哦,不死的大海,告诉我你在低语着什么 我早早来到你清晨的嘴边 在峰顶上,在你的爱出现的地方 我看见黑夜的意志喷溅着星星 白昼的意志咬紧大地的嫩枝 《我复活那可爱的名字……》 我复活那可爱的名字 在老橄榄树的阴影中 在大海毕生的咆哮中 我看见生活草地上的一千朵野百合 一千个孩子在真实的风中 美丽强壮的孩子满脸善良 还知道怎样凝视远远的地平线 当音乐把群岛升起 那些向我扔石头的人不再活着 我用他们的石头造了一座喷泉 绿色的姑娘们来到泉边 她们的芳唇从黎明下降 她们的秀发远远地向未来展开 我刻下那可爱的名字 在老橄榄树的阴影中 在大海毕生的咆哮中。 《那么这就是我 燕子来了,这些风的婴儿 它们饮,它们飞,让生命继续 对梦的威胁也变成了一个梦 痛苦绕过幸福的海角 那么这就是我 为年轻的少女和爱琴海诸岛而创造, 麋鹿的跳跃的爱慕者, • 35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59 • 《这事多简单,这事多明显》 (俄)阿赫玛托娃 诗歌作品 晴朗/译 《你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 的?》 你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饭厅的时钟敲响三点, 于是,手扶栏杆,相互道别, 她好像很吃力地说: “就这样吧……哦,不,我忘记了, 我爱您,我还在那时候 就爱过您!” “是的。” 1911 年 《这事不老也不新》 这事不老也不新, 其中也没有任何神奇。 就像奥特列皮耶夫和普加乔夫, 这样纠缠了我十三年。 始终如一,隐忍,无情 如同花岗岩,不可战胜, 从利巴瓦到弗拉迪沃斯托克 严酷的诅咒低沉地轰鸣。 1959 年 这事多简单,这事多明显, 这事所有人都一目了然, 你根本不爱我, 你永远不会爱上我。 可为什么我仍然 对一个陌生人充满依恋, 为什么每一个黄昏 都为你祈福祝愿? 究竟为什么,我抛弃朋友 和雲发的婴儿, 抛弃我热爱的城市 以及故乡, 像一个肮脏的乞丐 在异国的首都流浪? 啊,我是多么快乐, 当想像着可以见到你。 1917年夏,斯列普涅瓦 相信吧,我不会给你的新娘 写去醋意十足的书信。 但请接受我英明的建议: 让她读一读我的诗歌, 让她保存好我的相片,—— 新郎官们都是如此可爱! 较之友好的幸福交谈 和最初的温情时光的记忆, 这些愚蠢的女人更需要 胜利的充分感觉…… 当你与自己爱侣生活 幸福的感觉所剩无几 而对于臓烦的心灵 一切都立刻变得令人厌恶一 在我的庆祝晚会上 请你不要来。我不认识你。 我对你又能有什么帮助? 我不能医治好你的幸福。 1914 年 对我来说哪都一样,无聊烦闷! 山岗之上磨坊昏昏欲睡。 岁月可以在此缄默不语。 枯萎的无根草上 一只蜜蜂从容地飞翔; 我在池塘畔呼唤美人鱼, 而美人鱼已然死亡。 生满了铁锈色的水藻 宽阔的池塘,变浅, 激动不安的山杨上空 轻盈的月亮闪闪发光。 我发现一切都是新的。 杨树散发温润的清香。 我不说话。默默无言,准备 重新成为你,土壤。 1911年2月23日,皇村 《我来到这里,无所事事》 《我活着,像闹钟里的布谷》 我活着,像闹钟里的布谷, 不去羡慕森林中的小鸟。 人们上紧发条——我就咕咕鸣叫。 你知道,这样的命运 我希望只有我的仇敌 才能拥有。 1911年3月7日,皇村。 《我不会乞求你的爱情》 我不会乞求你的爱情。 它如今放在可靠的地方。 我来到这里,无所事事,• 360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61 • 当代澳大利亚诗歌选 约翰•金塞拉(John Kinsella) 欧阳昱(Ouyang Yu)编选 欧阳昱(Ouyang Yu)翻译 《两百年死者赞美歌》 Robert Adamson (罗伯特•亚当森) 著① 他们在谈天,在他们有雪松制木台的房间 坐在涂了法国罩光漆的椅子上,他们谈天 用那种很讲道理的声调,在巨大的石制建筑 物中 他们在坚定地谈天,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 他们不时提到喝酒, 年轻人爱喝的那种血红的甜葡萄酒, 他们在没有河水的河床和后街 以及大街上分享的那种啤酒—— 在政府颜色的公园里,饮着 甜甜的血液,在消遣的小片地上,在野营场 所。 他们一边谈天,这些手脚干净的人,一边攒 集着奇怪的事实;他们 一边谈天 搜集文字,一边在尼龙假发下流汗。 身穿蓝色制服的男人正在寻找尸体, 制服们正在寻找死者:这些 已经失落了猎物的年轻猎人,这些 想歌唱鱼的歌手,此时发现已被吊死—— 在公共角落裹着夜晚的破旧衣服缩成一团; 被发现时已经破碎,身上照亮的是耳语 滚动的囚室窗户铁栏杆下 有规则的阳光条纹。他们的尸体 被找到时摆着人形模拟像的姿势, 在潮湿发酸,浸透尿液的气氛中弯腰驼背 靠近床板,旁边是裂缝的抽水马桶 颓然倒在你们当地警察局号子 成千上万道深槽和指甲印记的墙边—— 大街上桀瞥不驯的土著人尸体 悬挂在混凝土之上,在混合着浓郁苯基的空 气中。 与此同时,外面在继续点数,在广播中 在电视新闻中;好像又回到越战时期,母亲 的 面庞在屏幕上撕裂—— 而诗人根本不去写挽歌,我们的艺术家 无法描绘他们悲伤的形状,尽管 手脚干净者仍在给档案材料标记页码 而法院记者的手正从纸张上移过去。 ① 罗伯特?亚当森(Robert Adamson), 1943年生于 澳大利亚悉尼,早年大部分时间在管教所度过,自学成才。 20世纪70年代初对”澳大利亚新诗”产生过很大影响。作 品多次获奖,处女诗集是《皮肤赞美歌>(1970),备受赞誉 的诗集是《干净的黑暗>(1989),近作为《桑叶:新诗选: 1970 - 2001)(2001 爲 哈米德 Mammad Aidani(马马德•艾达尼) 著① 在废墟和仅剩的几座立着的大楼之间, 年轻的哈米德兀立着——独自的,在黄昏的 光明里,深深地沉默无语。 他听见巴比伦的鸟从他毁圮大地的悲哀上 空飞过的啼叫声。 他注视着祈祷的庙堂, 苏美尔人和波斯人的神圣塔楼全都灰尘般 落满悲哀的歌声,歌唱着 战争。 这是他的家乡,从来都没有和平。 他对光明说: “天堂在哪? 为什么我生就要在地狱生活? 这片古老大地曾经浮现、许诺我们希望与和 平的神祗在哪? 为什么我的家在燃烧?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他们却还在侈谈和平。” 注视着光明,想着他古老的大地 凝视着幼发拉底河的绿水,这座河也流入他 家乡小镇的河里 他又感到悲哀了。 他自顾自地想着,说,“你失去了一切,但这 不是你的错,想一想玫瑰 花香,重温一下生你弄你的那片大地的宝贵 记忆吧。 仇恨的子弹击中了我的欢乐 我的日日夜夜都因我的深度悲痛而哀伤 如有可能,我要努力生活在光明之中” 哈米德站立的附近有一泓清泉,流着鲜水 依然流着,充满生命,但无人来饮它的奉献。 居民都到哪儿去了呢? 都死光了吗?还是都已离去? 为什么光明和水还留在这儿? 这时,哈米德看见远方的烛光 他心中的希望大门又打开了——不——他 并不是这座城镇中唯一的人 这是他生日之夜——独自一人,他站在那儿 ——他注视着光明,开始渴饮空气, 想过一种新的生活,但生活跟平时一样,还 是很不稳定。 他凝视着光明,自言自语: “祝你新的一年快乐” 然后他走到泉边,洗了洗他疲倦的脸,闭上 眼睛,想起了这座生养他的城市 被战争毁灭之前的样子。 《电影西贡》 Adam Aitken (亚当?艾特肯)著② 詹姆斯•邦德飞抵普吉(Phuket),把它的音错 发成 Fukit(发窠),从而宣布了殖民时代的 终结。 我母亲坐在左岸,收割水稻。 男爵宣布他的来到 牙衔着一片柠檬 期饗嘤辱上 歡生撮97)-x款悉评挪 马年有99*当伦丑被< 马955集>(1亚頒业皺用 ,1诗片英毕数96 ①家。相②于年5),199 说位的生8298>( 小学外年19U里 都是波在0)0 沌亲可 人母马职(20 诗A,给靜 en)亚僧阵丽 Aitk德雅 Adam%驟 >寫 • 362 • 2006年总第24期 巴拿马草帽帽沿镶嵌着剃刀片,他要戴着它 上馆子,那种能看到交叉火力点风景的馆 子。 铁蝴蝶收拢翅膀,在这座城市的枕头上 小憩片刻。 但枕头浸透了 外交福尔马林 以及诱惑难敌的腐败香水。 挖岀金子,重新在一面 盾形纹章中投资,再把这面纹章用铁丝拴在 安全门上。 获得学位的警犬,以及不会吠叫的 那种叭儿狗。 这儿,从童年时代就对炸弹敏感, 一座幼儿园硬是在祈祷声中关闭, 美国语言学家坐着直升飞机,空投 一包包定量配给的Chiclets 口香糖和崭新的 语法。 终于,老商人•诗参考• 365 • 侯马的长诗 他手记(第二辑) 167 入冬后,他翻出了箱子里的毛衣。小虫在袖子上面留下了小洞,又一块时光被啃食了。衣箱 里寂静、隐秘、漫长、破碎的故事是夏日不为人知的另一张脸。 168 他在别的大陆看到了银杏树,上了年经的妇人捡拾着扇形叶。 I 169 I 假若没有尸首留下,人类就不会停止寻找的步伐。 J 170 I '‘你把衣服穿小了。”大人们都这么说,他举起来仔细看,真奇怪,还是那件衣服,确实变小了。 I 171 ° . 随手画下的小人,是他儿时习性的残迹。 172 假如有巨人,会不会像大人抱孩子一样,抱起这些满脸苍桑的大人。 173 I 十年,把一条胡同住短。 I 73 百年,他们把一颗星球住暖了。 [ 174 他沿途掀着井盖,寻找把鞋子脱在马路中间的人。 175 ・366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67 • 现场。现场更象遗址,到现场是为了发现现场:一种小心翼翼的重建,把酷似怀念的心情物 质化、逻辑化。 176 星空 火被扑灭后 民警告诉他 人没找到 消防队员 在滚烫的砖石、土坯中 继续翻导 腾起的尘烟 灰烬 急速地飞向天空 天空中布满了 清澈温馨的 星星 这儿离天安门 七十公里 离天却仿佛近了一万公里 凛洌的深秋 守着静默的群山 找到了 在老屋的坑角 这应该是头 这半截像胳膊 消防队员可以撤了 请法医进来 近年来,他起立过猛 会眼冒金星 看到耀眼的火点 而后来类似情况 他竟然看到的是 那晚现场之上的星空 像遥远童年的星空 爷爷半夜把他喊醒 快回屋、下雨了 草原 或大海深处的星空 他的大脑像电脑换了屏保 177 他替妈妈鸣不平,全家人都姓衡,只让她一个人姓着黄。 178 城市的边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郊区。 这儿是河流拐弯的地方,火车冒烟的地方。塑料袋飞翔着,累了就挂在树枝上。 不要走进城市,也不要远离城市。 多么熟悉啊,下水道的闸门,垃圾场,污水厂,钢铁厂、化工厂、火葬场,还有河底沉着金属球 的高尔夫球场。他爱死了废弃的工厂,尚未峻工的高速路。 城市尽管庄严,后厨也许凌乱。他在城铁边养鸡,在营房内种大棚菜,他的电视架在板车上, 衣服凉在军线上。 这儿是田野孤立建筑的地方,也是城市欺负乡村的地方。 这儿是雨水混着污水远去的地方,也是铁轨斜岔的地方。他在初冬焚烧树叶,看衰草连接着 碧天。 179 它的到来带着强烈的寄身意义。它虽然没有逃走,却始终拒绝抚摸。它的小牙齿象针那么 细,也象针那么尖而硬。它把爱抚当作格斗训练,把喂食当作捕猎。这么小的东西,也带着 捍卫物种的信念。 180 这算些什么家俱,产床、电椅,不用来睡觉,不用来休憩,它只跟命有关:死去或出生,这是给 我们准备的,所有权却归国家或神。 181 哭爸爸 他紧紧地跟着爸爸奔跑。爸爸穿着军绿色的绒衣,戴着白线手套。一会儿,他们岀现在一个 • 368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69 • 陌生村庄的路口。太阳一跃而出,照着他两只又红又亮的大耳朵,爸爸像马一样喷着白气。 爸爸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被子加了一床又一床,他和弟弟爬了上去,可是爸爸仍然说冷。 被子不停地抖,象是惊马的心脏。爸爸被一辆平板车拉着去医院,他忍不住哭泣起来,妈妈 厉声喝斥:“不许哭,哭丧呢你。” 他痛恨而且惧怕自己的哭声,立即止住了抽泣。这时候,暮色四合,一年年过去。他知道,他 已经哭过爸爸了。 188 旧房子拆平了,一些老树露了出来,在新房子建起来以前,她们就光着腿站在那里。 189 雪那么洁白,将雪未雪时的雪意却是灰的。 182 鸟儿在暮色里飞,邻人在屋檐下走,诗人靠感动写诗不可靠。现在,他越来越不容易被感动 了。反过头瞧瞧,曾经有过的感怀之作,也显得那么轻巧。 190 他生活在一个狗穿着棉袄,草也蒙着毛毯的城市。 183 搬开石头 他花了一土沟、一胡同的时光来搬石头。 石头下面,是大地的秘密、黑暗的秘密、潮湿的秘密。草根都脱了裤子,光着瘦骨伶仃的腿 脚。 191 孩子坐在屋子的门坎上沉思,妇女坐在院子的石墩上闲扯,而老人,老人就立在村口张望。 村外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暮色。 192 太多的油花开在血中,太多的血浪涌向大脑,太多的大脑想着身体,太多的身体贴着标签。 昆虫突然暴露在光亮中:一只威风凛凛的蝎子。 他阴暗而快乐的动机,赶不上春去秋来的步伐;他一生的幸福在蠕动,躯体混合着土壤被细 心地团成小颗粒。 193 月出惊鸟心,因为那是来自天外的陌生之光。 194 花欲落,花欲燃,花正落,花正闲。花忙花又闲,与人不相干。 184 世界变为陌路人,首先是亲人变为陌路人。 185 对人来说,铁笼子这件衣服太大了。但是,既便它小成一件合适的囚服,也不会有人乐意去 穿。这个比喻太技术化了,他在牢里时,真不愿意这么想。 195 这灰色的大地,养育这些含蓄的人。 196 爆竹声越响亮,下午就越清冷,天空就越高远,横着山峰般巨大的灰云。 186 这个城市获得了一场体育竟赛的举办权,全城居民都出来庆祝。靓丽的姑娘被拥到高处,向 人群挥舞玉臂。他看到她们许多人都穿着吊带背心、小皮裙、凉拖鞋等职业装。这是她们第 一次这么大规模地公开亮相,也是她们很少见地不要报酬而展现美与快乐,脚下是大声喝彩 的同胞。他们象过去的老太爷,看到抱着孙子认祖回家的儿媳,对她的从良史便乐得糊涂, 既往不咎。他举起相机拍下此景,总编大人会怀着同样心情刊登此照。像宽容不是宽容,像 糊涂不是糊涂,要么道德压迫着美,要么美调戏一次道德。咳,谁能挡住这些柔软的腰在车 顶忘情地扭呢。 197 富人盼饿,穷人怕饿,黑云压城,白云直上青天。 198 他这样抒发同大自然的同性恋心态:“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吾亦如是。” 199 187 母亲嘱咐他不要把黑衣服与白衣服放在一起洗。他每次都不听。是的,难道他钟爱的黑衣 服还会被染白吗? 镇上花了几代人的光景,在原本清净的神庙周围盖满了房子,当朝政府毫不含糊地给它编了 一个门牌号码,它立刻像烧香又赶集的农人,有点洋洋自得起来。 200 • 370 • 2006年总第24期 小松鼠,快长大,绿树叶,发新芽。 201 当国家赫然起立时,总统与百姓,老板与打工仔,法官与小偷,嫖客与妓女都立正敬礼,感受 着兄弟般平等的滋味。国家忙别的去了,这些人推开对方,你上我下,重新踩咕起来。 202 旅游时,他在伴侣的行李里发现了三只安全套。这意味着,他最多做三次,至少,也是三次。 203 最安全的帽子竟然是紧箍咒,他在成佛前感到了一种悲哀。 203 正午,一顶黄色的安全帽高空坠落。这是他对上个世纪晚期一次事故的回忆。 204 他在皮肤上种了几株草,至少,他证明了肉身的无用之用。 205 他满腔滚烫的热血消融了骨,消融了肉,他成为血铸的人,血的不朽真身。 206 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他喝的是奶,抽出来的是血。这就是草根变为火焰的功夫。 207 他用手指捏着爷爷给的一张纸币。纸币硬刷刷的,闪着新鲜绿豆的光芒。 供销社不开门,他拎着空酱油瓶子回家,穿过胡同的时候,他同夏日的风一起飞了起来。一 边飞,一边嚼起了纸币。那是盐、烟丝、红糖的味道,来自于堆着算盘、草纸、整麻袋货物的柜 台,或者爷爷的口袋,他大声咳嗽、吐痰,从贴身褂子摸出肮脏的手帕。他嚼着这难以下咽的 牛皮、楊泊纸、金属丝,粘牙的石蜡和肥皂。 他来到门楼下的时候,被突然的觉醒惊呆了,他把两角纸嚼烂了。他迅速地吐出来那有棱有 角的纸团。把它埋在灶台的灰烬中。他开始下沉,下沉,紧扯着他七岁的意识,1974年的夏 天,还有若干年的葬礼。他小小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巨大的灶台,家里不死人是不会启用的。 208 小经验 他把两毛纸币 嚼了 —诗参考• 371 • 在拎着空酱油瓶 从供销社 回家路上 带咸味的唾液 咽到胃里 咽不下去的一团 他秘密地埋在 灶台的灰烬中 家里死了人 这个灶台 才会启用 209 暖气很热,家家户户温暧如春。这个外地来的锅炉工,掌握他同这座城市的联系,不歇气往 锅炉里添煤,控制不住越烧越热,越烧越热的冲动。 210 他把一只印着红苹果图案的瓷杯,留在了欧罗巴的一个屋顶花园。 他从欧罗巴带回了一块腕表,还有一把白十字军刀。 他在爱琴海游泳,穿着普通的内裤。 在欧罗巴,他找到了三把椅子,一把在街上、一把在酒吧,一把在教堂。 214 他先后弄丢了自己所有照片、日记、家书、情书,甚至,他的所有诗稿手迹也无影无踪。他在 和平年代过着一种风雨飘零的动荡生活,这也是一种罪已、自虐。 215 高速路发生车祸,路过的司机都慢下来,偷窥死神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不碾着它的披风。这 种好奇是一种本能,知道我们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也就是沉闷的_声,连叹息的间隙都 没有,这个结局配得上任何一种命运。 216 死亡也讲循循善诱,缓缓开出一朵黑色之花,可有时就是一声闷响,再无声地渗出_滩红。 217 他的母校有一片京都著名的乌鸦栖息地。冬日的暮色中,主楼前成排的杨树上空,乌鸦大军 庄严地安营扎寨。这清远而又悲凉的一幕,隐秘地影响着学子们的青春。. 372 • 2006年总第24期 218 四海为家,反义词是占山为王。浪子还是孙子,这是一个选择。 219 他热爱冬日的美,不仅爱她的苍茫、清凉,也爱她色彩斑斓。那灰蓝的披风,灰白的眼眸'灰 褐的长发,这儿一只灰鸟,那儿一抹灰树,灰中闪着银光,灰里蕴藉着金黄,在单调中如此细 腻地呈现变,是大灵魂的大手笔。 220 他在冬天洞悉了烟树寒枝的秘密,那里面有他祖先湿润的呼吸。 221. 有哪个画家比冬天更为出色,瞧他在田野里抹岀的那一排剪影,在街巷间复活的那些寒 ±o 222. 他对同性友谊的选择足够苛刻,对异性却一错再错,瞧这个人,敢于举杯邀明月,却不敢 凝视太阳那怕一秒钟。 223 冬天的树仍然没有写够,它们是铁铸的枝条,有着游丝的命,它们是古物种的近亲,守着群山 富魂,它们不开口,因为看太多,它们一旦开口,一旦开口,寺庙废了又建,建了又废,当代顿 时化烟土。 224 这条船造于陆地,注定要死于海洋,下海的一瞬间,它就永远属于海了。 225 同样地,他属于高原,像羚羊一样出生,像羚羊一样死去。 226 当代的神女峰,不是千年的伫立,是千百次的拨打手机。 227 他信赖天使的力量,不仅因为她纯洁,因为她纯洁的心灵角落,也坐着一个魔鬼。 228 知道了吧,原来天使的知音是魔鬼。 229 行近不惑之年,他显露坚韧不拨的禀性。23° •诗参考• 373 • 没有历史的城市,克制不住往高空生长的欲望。 231 钟表匠简短地宣布:“走了。” 这块名贵的瑞士表,换下了被耗尽的电池。就是这样简单,但是足以致命:他的生命渴求一 份爱,他的秒针需要平静地倒退。 232 他对抗自己的祖先几十年,终于变成了他们中的一环。 233 喝米汤时,一粒小米沾到了他的嗓子眼,一瞬间,他听到了爷爷剧烈的咳嗽声,爷爷没有死, 爷爷大声地喊他,愤怒地诅咒着往碗里盛米粒的女人。 234 一只虫子苏醒了,他感到了一阵心惊。 235 他需要生育四个孩子,来统治荒原的四面八方。 236 他需要生育四个孩子,来表达对世界的一声叹息。 237 站在屋子的一角,面向众人,他抚摸了她的器官,躯体后面唯一的器官。光洁、柔软而不潮 湿,隐含着一圈力。这是由“有”组成的“无”,由“空”组成的“在”。过去他从没有想过那些凹 进云的东西也是工具。 238 他头晕,部分原因来自于面前的老板桌,这大食堂的案板,北方地主的床板似的东西。二十 世纪末中国最浮夸、虚荣的玩艺之一。五年整他找不到抽屈,找不到抽屈里诗稿、信件、朋友 的地址、电话,找不到那些廉价的小纪念品,五毛钱就埋葬的青春。 239 鸟儿掠过天空,哗啦啦像一句破碎的话。他的爱情,正是在对朋友的求全责备中丧失。 240 鸟儿飞过,非常自信地,不是排成人字型,而是排成大于号那样飞过。  • 374 • 2006年总第24期 ,诗参考• 375 . 241 他说过,不要问作品到哪儿了,而要问生活到哪儿了 0 最早,他到了不能忍受青春少女,独爱仓桑老妇的地步。 后来,他到了对女人绝望,不近女色,唯诗与酒为伴的地步。 现在,他在彩云之南,找美食,找好心眼的女孩,似乎又回到了生活的起点。 242 他工作的地区陵园遍布。上班路上,总能看到与他同行驶的灵车。杂牌车队,闪着双崩?, 由一辆鼻子上缠着黑黄色缎子的头车带领。一条垂暮的老龙,垂着疲软的须,缓缓地前行。 而他总是和其他车辆一样,急急追上去,超过那个不声不响的人,奔向终点。 243 鹅毛,飘在天空才弥足珍贵,这是最滥的一个比喻,引起广泛的赞美,像一声整齐的祈祷,响 在辽阔的大地。 鹅毛,送给他人才弥足珍贵,这是最轻的一种物质,带来最实惠的感觉,像一本羊皮护照'通 行在前世今生。 扎,像真正的鸟一样起伏了半天,他明白完全无望了才把纸■拉回,这已足以让他兴奋,一生 中唯一一次放起纸弯。 246 把鞋子放在鼻子下面去闻,这是多么古老的一个行为,人类富有诗意的一个动作:要知道,肯 于这么干的人不在少数,它一定与人性有关。这样的追腥逐臭属于怪癖,肯于承认的人除了 儿童,就是那些坚持劳作的农人了。 农人鼓励儿童这么干。当他们鼻子流血的时候,农人就喊:“快,闻鞋。”儿童急忙脱下臭鞋, 放在鼻子下面去闻。这个古老的秘方代代相传,屡试不爽。他的奥妙在于“信任”,相信此法 的儿童必定用力去吸,从而将血凝固。 啊,脚臭,童年的活遗迹,一切都流逝了,只有不变的脚味,带着自怜自爱的秘密,在享爱与厌 恶之间。 s 247 将鼻子打出血,这是胜利的标志,胜利而不以严重伤害为代价,只有突出脸面的鼻子能胜任 之。它是一面脆弱的盾,一贴试剂。当孩子伤心地哭泣:“我流血了。”眼泪,血水和着屈辱, 由酸疼的鼻子造就。 244 枕木 老油条 黑年糕 248 他们坐在山脚下的一个院子里吃饭,突然,几个女人说“好冷。”她们去车上取来衣服披上。 午宴照常进行,无人意识身后的山中,此刻来了暴风骤雨,万顷茎叶被按下又弹起按下又弹 起。 当松树的鱼鳞 被剥下 249 一根柔软的眼睫毛,深入他的喉咙,给他带来了尖利的感受。他急急地咳岀,带着除去心头 大患的快感,捻着这根毛发。 枕木 铺上 荒原 250 他看见乌云四合,逼向河谷一辆破旧的吉普,他的理想主义时代终结了。 胖胖的 琴键 弹着 251 他从地宫里岀来,旁边站着革命的女友,天边电闪雷鸣,瞬间大雨滂沱,他的帝王野心与爱情 梦想受到强烈的催生。这个小人物,二十年后,才会明白这场雨的真正暗示。 道 道 道 245 纸莺在夜幕里飞行,不被欣赏。他与纸莺无缘,最美好的一次,纸莺被海风吹起,在水面挣 252 他的身体远非没有瑕疵。他的疮像一座半死半活的小火山,时不时流出一点浓血。早知如 此,就让该烂的烂透,这才是涅磐的真谛。 253• 376 • 2006年总第24期 蝴蝶只在梦中飞翔,告诉他自由只能表现为思想的自由。这是生命的局限所在,也是作品的 灵魂所在。 254 I 饭局上,他先是组织下半身的萌芽分子用啤酒瓶表演口交,后来又站成一排,一齐掏出家伙, 她站桌子对面,远远地把一满杯啤酒,准确地泼在他的私处。她的手法精确,观念明显高出 一筹,他们只好鸣金收兵,大脑一盏星灯照亮。 255 一条马鹿舒展身体,像一列火车行进在远景中的旷野。而它酱黑的体液包裹在甲壳内,亦如 满车既含糊又强烈的欲望。 256 真的是不能啥都不想,连鸟儿小小的脑袋都不太平,电线呜呜地响,马路尽量地平躺,让橡 胶、石子、柏油盲目地喊,想不清楚地想。 257 一整夜,林萌道上的井盖在哓当。当车轮压过去的时候,“哓当” “哓当”“哓当”……找不到 合适的位置。 258 他在鹿特丹潮湿的庭院,看见肥大的蜗牛。够资格的城市,才有乡村的景致。而他,是不是 因为这是异国的昆虫,才下了往它身上撒一把盐的毒手。 259 她们伸长了脸,以便把嘴巴送的足够远,是为了地下的根,还是云端的神。 260 父亲偶然谈到了老家的春天:绵长、完整、分明,是一个独立的季节。而不象他生活的城市, 只是冬与夏的过渡段,忽热忽冷地几阵抽搐。 夏天剥夺了冬日的全部财产,也没有给春留下半条薄棉被。叹春,惜春、迎春,送春,原来春 天是一个概念,一个在文字中多于大自然的季节。他心惊于这段话,因为父亲谈到的老家是 他渡过整个幼年与少年的地方,他对此毫无印象。真不知道,他在生活中还丢了一些什么。 261 有如大象的温顺源于绝对的强悍,他的谦和里有真正的骄傲。 262 他赶到现场,人早己断气。又是这座高楼,现代的奈何桥。没有比人体更象瓷器的了,仅靠 •诗参考• 377 • 自重就足以毁戏。 263 可以让一滴泪模糊了情仇恩怨,不可让一个梦破碎绵绣江山。渐老的音乐先锋辩认出民间 的女儿:她的明眸,她的脸盘,嘴角是自信和微笑的港湾。这是大陆的精灵,却有着海妖的嗓 音,让英雄在复活中追悔,故国在痛哭中落幕。 264 从生理出发的艺术,犹如从自残出发的武术。他的惊世骇俗是绝境是止境,到巅峰也到终 点O 265 他愿意把一生的射精连成一次而死,可惜上帝厌倦这套,射精的快感大脑不记,记忆只存于 机械的身体下一次同样体验中。所以,有为肉欲赴死的,没有欲望满足后情愿付出代价的。 266 他被人塞了一口木瓜,惊飞了正在降临的灵感。 267 小市民是小市民的捍卫者,英雄却是英雄的反对者,这是他所处时代的悖论。 268 当战袍终于演化为一件光滑、凉爽的丝棉T恤,代替了锁子甲、钢盔、钛金属,他暗自庆幸,为 人类竞争的兽性被童真的游戏取代感动,为自己拥有狂热的民族激情而不必去战场拼命,抽 泣一声,和平,他这代人妈的赶上了。 269 如果他现在离云,就去找他的爷爷:爷爷一定跟他妈妈在一起,寡居多年,有一张硬朗面庞的 曾祖母,也许还有奶奶,活着时被爷爷欺负了一辈子。这两个像框里的女人他从未谋面,但 有爷爷的疼爱,她们自然毫不陌生。这让他觉得温暖,辞世之后,有地方可去。而更多的人, 他将怀着爱,悄悄地等待。 270 诗歌就是停顿。 271 有回忆就有诗歌。• 378 • 2006年总第24期 272 爱情曲 黑云从西边逼近 天色暗暗下来 (在更高远的层云之上 夏日依然明亮) 风鼓满了他们的衣裳 雨滴砸起了水雾 (从前的风风雨雨 在心田--涌起) 这是孤独的源泉 这是爱情的源泉 (雨是他们的亲戚 爱人在天上等他) 273 看球记 ① 刚毕业那几年 他坐在看台上 跟着几千人一块喊傻B 他的愤怒与压抑 在骂声中一扫而光 小人物似的出着恶气。 ② 人浪过来了 他这看台的人 猛地站起 举一下双臂 又迅速坐下 一侧头 人浪己消失在 不远处的几个看台 根本就不像样 他为这集体的敷衍 感到深深的羞愧。 ③ 十年间 他远离足球 (原因同大多数人一样) 再看球 他看教练 看裁判 看那些坐在看台上的退役球员 有的讳莫如深 有的天真烂漫 他有点不关心那些 拼命奔波 为胜利而欢呼 为失败而哭泣 拥有未来的年轻队员 274 氟斑牙 他问牙医 为什么早年间 他一口雪白的牙齿 变了 牙医问他是否某地人 可能家乡的河水 在他身体了积存了氟 他偶然想起了这件事 忽然意识到 混乱的童年 在他身体里一定还存了 一些精神毒素。 275 水浒传* 诗参考 • 380 • 2006年总第24期 他真的不明白,一个偏僻小县城的人,到另外一个更加不知名的外省县城岀差,有什么意义。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千里迢迢地,他的父亲,竟然搭火车,扛回来一张竹躺椅。这把躺椅成了 他们家唯一的奢侈品。他就是躺在这张凉爽而硬朗的长竹椅上,花了一个暑假,读完了《水 浒传》全四册。这本书好就好在投降,令人灵魂激荡,心情倜作。 276 老警察 他的妻子一生喋喋不休 他最终只好选择沉默 那绝望的女人 无计可施 逢人便讲 这老头小脑萎缩 他默默的忍受这污蔑 嘴角浮着孩童般的笑 2006年7月24日 昌平松园 装帧设计:中岛 诗参考 2006.12 (总第24期)